異類女友

一、4月6日晚，酒吧
　　“我可以坐下嗎？”一個女性的帶點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轉過身，確切地說，我費力地轉過頭，我已喝下了四大杯威士忌，我的意識正帶著我在虛無世界飄遊，而現在這個聲音將我拉下雲端。
　　我斜乜著朦朧的醉眼看去，一個亮麗的女子正站在我左側。
　　“坐，坐吧。”我無所謂地說著，一邊又端起酒杯。
　　“你，你想陪我喝酒？”我藉著酒意，不懷好意地問道。
　　她微笑著輕輕搖搖頭，坐了下來。
　　二、4月7日晨，琪琪
　　第二天早上，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全身赤裸。
　　屋裡布置得古樸雅致，散髮著淡淡的香味。
　　一名靚麗的女子穿著睡袍，坐在梳妝鏡前梳頭。從鏡子裡看到我醒了，她掉過頭來，對著我吟吟一笑，非常動人。
　　“你是誰？”我問道。
　　“我是誰？”她有些好笑，“那麼你又是誰？”
　　“我怎麼會在這裡？”
　　“昨晚你喝多了，然後我就把你帶回來了。”她走過來，輕輕坐在床邊。
　　看來她是一名妓女。
　　“昨天晚上，你那麼狠對我……”她神情忸怩地說著，邊把睡衣的袖子捋高，露出白嫩的玉臂，還把胸部拉開一些，讓我看一些青紫的淤痕。
　　這個妓女看來是剛出道的，還不夠大方。
　　“昨天晚上我對你做了什麼？”我問道。
　　“是啊！”
　　“噢。我喝多了，記不得了。你要多少錢？”我去找錢夾。
　　“你！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她急了！
　　我懵了。她不是妓女？
　　“你不是……”我疑惑地問道。
　　“你走吧！”她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看來真的是我誤會了！我急忙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一時不知怎麼說才好。
　　“唉！算了。”她嘆著氣道：“也不能全怪你。我自己都說不清楚昨晚為什麼要把你帶回來，還讓你對我……”她忽然很傷心，眼中已有淚花在閃爍。
　　“都怪我！都怪我！我真魯莽，沒問清楚便瞎說！”
　　“其實我已經注意你好多天了。你幾乎每天都喝那麼多的酒，喝到走路都摔跤。一個男人，一個年輕的男人，為什麼要這樣？我忍不住想關心你。你好像有什麼很傷心的事。”她探究地看著我。
　　唉！還有人要關心我麼？我還值得別人關心麼？我苦笑笑。
　　盈盈走了。
　　我與盈盈同在一家合資公司上班。她是一個很要強的女孩，從一開始便不滿足於我是一名普通職員。我本也不甘平庸，我想我會在積累了資金與經驗後，再出去自己創業一番。但盈盈等不及了，終於投入了一名款爺的懷抱。我近些日子便流連在酒吧歌廳，借酒澆愁。
　　我要不要將這些告訴她？
　　她卻已開口問道：“是事業受挫還是情場失意？”
　　“你猜得沒錯，兩件事都在我身上發生了。事業無成，女友也跑了。”
　　“盈盈是誰？昨晚你叫了好多遍這個名字。”她忽然問道。
　　“她是我相戀三年的女友，曾經帶給我許多歡樂，現在又去帶給別人歡樂了。”我故作輕鬆地說。
　　“女孩多的是，你那麼在意她？”
　　“畢竟相戀三年了。”
　　“你倒是挺重感情的！”她的眼睛亮亮的。“我叫喬琪。你呢？”
　　“我叫高寒。”
　　三、4月10日星期五下午，請琪琪喝咖啡。
　　四、4月11日下午，請琪琪看電影；晚，請琪琪吃飯；夜，住在琪琪的公寓。
　　我喜歡她公寓裡淡淡的香味，更喜歡她身體淡淡的香味。
　　五、4月26日下午，公司門前
　　琪琪來公司門外等我一起渡週末。盈盈的款爺恰好駕車在公司門外等盈盈，琪琪輓著我從他們身旁走過，款爺的目光直直地盯著琪琪，盈盈氣得臉色刷白。我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
　　琪琪不僅排解了我的寂寞，還極大地滿足了我的虛榮。每次當她在公司門外等我，當我與同事們一起走出公司大門時，我常看到周圍一片驚羡的目光。
　　我愛她！
　　是的，我愛她！愛她的美，但更愛她的溫柔，還有她的神秘……我愛她的一切，愛得越來越深。
　　六、5月23日下午，琪琪島
　　今天我們又去琪琪島了。琪琪住的公寓不遠處有一座人工湖，湖邊有一片白樺林。密林深處，有一片空曠的場地，那兒鳥語花香，蜂飛蝶舞，像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琪琪非常喜歡去那裡。我將它命名為“琪琪島”。琪琪島上開著許多白色和紅色的小花，我們稱之為“情人花”，每次我都會摘下一、兩朵，戴在琪琪頭上。我喜歡她戴著小花，張開雙臂，閉著眼睛，盡情呼吸的陶醉的神情。她的美是那種讓人無法說清，異樣的美，既純淨，又美艷，又神秘，美得讓人發瘋，讓人窒息。琪琪島上，留下了無數我們愛的痕跡。
　　七、5月26日，公司
　　上午，王經理在部全體人員會議上表揚我的工作業績。
　　最近一段日子以來，我已從悲傷、沉淪中徹底脫身出來，積極地投入工作，因為琪琪，只是因為琪琪，因為，我愛她！
　　八、6月2日夜，鴿子
　　夜裡11點多，在瘋狂的思念之後，我忍不住又去找琪琪，她又不在。我用她給我的鑰匙打開門。
　　我又看到鴿子了，一隻白色的鴿子。我常在深夜看到這隻呆在琪琪公寓裡的鴿子。這一次，它沒有急著飛走，站在窗前的桌上，定定地看著我。
　　“鴿子！你也和我一樣喜歡琪琪嗎？你為什麼常來看她？是啊，琪琪這樣的女孩，誰會不喜歡她！可是，她為什麼又讓我煩惱？她有什麼秘密？”
　　鴿子不語。
　　我覺察出，琪琪有不尋常的秘密。我不知道她的職業、她的來歷，她也從未講過。她常不固定地外出，她的行蹤有些神秘。
　　我試探著問過，她不肯說。
　　這一次，我沒有給她留下條子便離去，我狠狠地抽著煙，等她回來。
　　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裡呢？我忍不住又胡思亂想起來。我常會想起為什麼我會在那個紅燈區的酒吧裡遇到單身一人的她？她為什麼那麼神秘？
　　再也擺脫不了這些想法。但願我是自尋煩惱！
　　12：37分，她回來了。
　　“這麼晚了，你去哪裡了？”我悶悶地問道。
　　“我睡不著，出去走了走。”她眼神飄忽。
　　“我該相信嗎？”我冷哼。
　　“高寒，你放心，我絕對不是與別的男人在一起！”
　　“是嗎？”她堅決的表情讓我寬心了許多。
　　“相信我。請讓我擁有一個小秘密，好嗎？”她不安地看著我的眼睛，帶著懇求。
　　是啊，我並不是小氣到不能允許她有一點秘密的，我只好默默地點了點頭。
　　九、6月18日，晚
　　琪琪忽然問我：“假如兩個人相愛時，愛得死去活來，山盟海誓，可是當女孩嫁給男孩後，男孩卻又移情別戀，女孩為了他而自殺。這樣的人，該不該受到懲罰？”她眼中閃動著仇恨。
　　她為什麼要問這些？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件事你怎麼看？”見我沉默，她追問道。
　　“如果非要我說，我覺得那個女孩太傻了。只要有過真愛，一生就已足夠！如果他已不愛，何必在他身邊徘徊？”
　　她瞪著大眼，奇怪地看著我。
　　“只要真愛過，就不應有仇恨，只應離開！”
　　“不！”她失聲叫著，臉色發白。
　　“是這樣的，琪琪！”我握著她的手，“我們都應該寬容一些，寬容對方，也寬容自己。換一個角度看，或許這樣薄情的男子，根本就不值得愛！”
　　“愛是發現，是尋覓。愛時，是尋覓對方的優點，尋覓快樂。不愛時，就去尋覓別的愛，就那麼簡單。就象我，總不能沉迷在一段無法輓回的愛中，傷心一輩子。”
　　我的話似乎對她震動很大，因為我發現她臉色慘白，身子在微微發抖，似乎一時不能接受我的觀點。
　　“不過，我可不是那樣的男人喔！”我緊摟著她，摩娑著她的玉手，“如果真的有那麼個男人傷害過你，忘了他吧！你會有一個嶄新的開始，我會比他多一百倍地愛你！”
　　她平靜了一些，定定地看著我，似乎想鑽進我的內心深處。
　　十、8月28日，公司
　　今天，公司任命我為全公司最年輕的部門副經理。
　　我知道這大多是喬琪的功勞。一下班，我便買了十一枝玫瑰，匆匆趕去喬琪的公寓。
　　“喬琪！”我興奮地大叫著，跑進屋子。
　　喬琪正在洗頭，聽到我的叫聲，從洗浴間伸出頭來。
　　“我升職了！副經理，全公司最年輕的副經理！”
　　她也被我的快樂感染了，擦乾發上的水滴，香香地走了過來。
　　我抱起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疼愛地看著她。
　　“是誰派你來拯救我的，我的仙女？”
　　她嫣然一笑。
　　我撫摸著她綢綾般光滑潔白的玉體，心中一股衝動在升騰。
　　我緊緊地抱著她，與她擁吻著，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象往常一樣，我們瘋狂地做愛，瘋狂而熱烈。她使勁地與我糾纏在一起，想完全與我融合為一體。她拼命似的想抓住什麼，讓我常常感到她的無助。
　　“高寒，讓我們一起死吧！”
　　“好吧，死吧。”
　　聽著她的瘋話，我非常感動。我緊緊地抓著她，搖撼著她的身體，讓她成為一株徹底綻放的花。
　　事後，她將頭靠在我的胸前。轉過臉，我聽到了她輕輕的嘆息。我的胸前流下一掬她的淚水。
　　“為什麼嘆氣？為什麼流淚？”
　　“因為快樂。”
　　然而我分明感覺到她的憂愁。不管我怎麼問她，她卻什麼也不說。
　　十一、9月5日晚，我的宿舍
　　“你會永遠愛我嗎？不管遇到什麼事？”做愛後，她似乎鼓起勇氣問我。
　　“怎麼啦？琪琪？”我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
　　“你回答我！”
　　“你為什麼這麼說？我們會遇到什麼事？還有什麼事我們沒有遇到過嗎？”
　　“假如我與你想像中的女孩子迥然不同，你還會愛我嗎？”她緊張地看著我的眼睛，問道。
　　我楞住了。我迅速想起以前的猜測。難道她……她真的是妓女？
　　天啦！怎麼會這樣？我還常美美地計劃我們的未來。
　　我的心中在劇烈地爭鬥。如果她真的是妓女，我會愛她嗎？笑話！怎麼能這樣，怎麼能愛上一個妓女？
　　我又想起我們的情愛，我們瘋狂、熱烈的愛。我愛她！是的，我愛她！那種可生可死的感覺，恍如昨日！
　　但是我真的要與一個妓女在一起？
　　琪琪的臉色黯淡下來，直至完全灰暗。她沮喪地呆坐著，一言不發。
　　空氣似乎凝固了。
　　我的心裡亂極了，不想說話。
　　我眼睜睜地看著琪琪穿上衣服，帶著冷笑離去。
　　十二、9月6日~8日
　　我竟然愛上了一個妓女！真是可笑！真是滑稽！TMD！
　　我努力地想將她從心中抹去，卻無濟於事，我無能為力！琪琪！琪琪！我已習慣了有琪琪的生活，我的眼前都是她俏麗的身影，都是她巧笑的音容，都是她銀玲般的聲音，都是她瘋狂的擁抱與顫抖……
　　我無法忘記她的好，那種心底最深處的軟軟柔柔的感覺！
　　好幾天，我都在昏昏沉沉中渡過。我的心中矛盾極了，我在痛苦中不停地掙扎著。
　　十三、9月9日星期六
　　我從早上就將自己關在屋裡。天一直陰沉沉的。下午四點多，天空忽然放晴了，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大地，我的心情也為之豁然開朗，去TMD！我愛她！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嗎？管她是什麼公主，還是曾經出賣過肉體！只要她以後重新做人！
　　想開後，我立刻輕鬆萬分，其實我一直都在尋找原諒她、接受她的理由。我立刻打電話給她，手機沒開。
　　我騎車直奔她的公寓，我還在路邊的花店買了玫瑰，想像著她見到我驚喜的樣子。然而到了她的公寓，她卻不在。
　　管理員說，喬小姐四天沒下樓，吃飯都叫外賣，就在今天下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了。
　　她會去哪兒呢？
　　夜幕慢慢降臨，她仍然沒有回來。
　　我這才想起，我竟然沒有一個她朋友的號碼。
　　我又開始胡思亂想，最後我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酒吧，便立刻去了那裡。
　　琪琪果然在這裡，正與一個男人談得火熱！
　　看得出他們是剛搭上的。那個男人色迷迷地盯著她，她始終保持著職業的微笑。
　　本性難改！或者她決定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
　　我衝上前去，抓著她的胳膊，將她拎了起來，大聲喝道：“跟我走！”
　　回到我的住處，我惡狠狠地瞪著她。
　　“臭婊子！賤貨！……（此處刪去髒話288字）”，我用我所知道的最骯髒、最惡毒的語言大罵她！
　　她居然非常平靜地看著，像在欣賞什麼表演。
　　等我罵到口乾舌燥，她默默地端來一杯水，放在桌邊。
　　“你把我找回來，就是為了罵我？”她帶著討好的表情柔聲問道。
　　她的臉像一朵絢麗嬌媚的芙蓉。我的心一動，幾乎軟了下來，不行！我又冷下臉，坐了下來，喝了口水。
　　她像個做錯事等待批評的孩子一樣站在我面前，絞著雙手，不時抬起頭眼睛亮亮地看看我，臉上始終帶著討好的笑。
　　在她看到我第六次時，我終於忍不住，也笑了出來，我們倆的笑聲由小及大，一切不快都融化於無形！
　　她湊到我面前，擠進我懷裡，輕聲說：“你為什麼來找我？”
　　我忽然大聲說：“我愛你！！！！！你這個小壞蛋！！！！！”
　　我緊緊地擁抱著她，她也緊緊地抱著我，像抱著一件失而復得的寶貝。
　　過了許久，我才鬆開她，她已淚流滿面。
　　“你不在乎我的過去，我的來歷？”她小聲問道。
　　“不在乎！管他去！只要我愛你，就已經足夠！”
　　“我好盼望你來找我，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你都沒來，我以為你不要人家了……”
　　“你要答應我，再不許自暴自棄，一定要好好活著！”
　　“嗯！”她使勁地點著頭，再一次投入我的懷抱，緊緊地摟著我的腰，似乎再也不想鬆開。
　　十四、9月19日晨，我的宿舍
　　這幾天都是在甜蜜與幸福中渡過的。
　　今天早晨起來，我覺得全身乏力，身體輕飄飄的，全身搔癢。
　　十五、9月21日
　　我的全身起了一種黑色和灰色的小斑。我抹了皮炎平。
　　十六、9月23日
　　小斑的範圍不斷擴大，斑痕的中心開始腐爛。琪琪陪著我去市皮膚病醫院就診。主任醫師說從未見過此種病例。經化驗，醫院裡也沒人能確定病菌的名稱。
　　十七、9月25~10月27日
　　我們到國內許多著名的醫院就診，都沒有什麼效果。
　　我的身子越來越虛弱，病情越來越重。
　　我的身上出現大片大片的潰爛，只靠藥水維持生命。
　　等錢花光了，我們回到了自己的城市，住在喬琪的屋裡。
　　喬琪盡心盡力地照料著我，但我看得出，她的心情也越來越壞。
　　十八、10月29日，晨
　　琪琪出去買早飯了。我掙扎著下了床，來到鏡子前。鏡子裡現出一張恐怖電影中才會出現的臉。我輕輕地揪了揪臉皮，竟然將整個右面頰連皮帶肉扯了下來，露出血淋淋的肉和森森的白骨！
　　“啊！！！”儘管我已經習慣了自己潰爛的臉，但我仍被嚇了一跳。
　　看來我真的沒救了？！
　　我沮喪地躺到床上，終於開始喪失信心。
　　我倒不怎麼為自己的生命擔憂，我只是擔憂喬琪，我的心中充滿慚愧！
　　原本準備疼愛她、照顧她一生的，沒想到我卻遇到了這樣的災禍。
　　老天真是瞎了眼！我恨他！我恨他為什麼不在我失意的時候讓我得這種怪病，偏偏在我和琪琪苦盡甘來、柳暗花明的時候來捉弄我們！
　　琪琪最近常默默地凝視我，表情複雜。除了憐愛和傷心，我還看到一些猜不透的東西。
　　別人捐的錢也快用完了。
　　十九、11月3日下午
　　琪琪吞吞吐吐地對我說，她要重新做回妓女，賺錢讓我治病。
　　“不行！”我大吼一聲。由於用力過猛，我忍不住連聲咳嗽起來，咳出整團整團的血塊。“我，我寧願立刻死去！”
　　即使金錢能輓回我的生命，我也不同意那麼做！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最近，我的意識開始出現混亂，昏迷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
　　我已不能獨自下床。
　　我明白，我已離死不遠了！
　　二十、11月6日夜
　　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琪琪趴在我身上哭泣，好象我已經死了。我還夢到一隻白鴿在飛呀飛。
　　我死了嗎？我想叫她，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我使勁地想移動身子，卻一動也不能動。看來我真的死了？
　　二一、11月7日凌晨
　　我從睡夢中醒來，忽然感到頭腦格外清醒。
　　琪琪不在。
　　我隨便動了動，竟然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
　　怎麼回事？
　　我真的死了？
　　或者正出現“回光返照”，我即將離開塵世？
　　我下了床，隨意地在屋裡走了走，感到全身輕飄飄的。
　　我打開燈，發現胳膊上腐爛的肉竟已全部愈合，只留著淺淺的印痕。我不相信地使勁揪著胳膊，很疼，皮肉很結實，再不能扯下一點來！
　　我猛地跑到鏡子前，這是事實！臉上的皮肉同樣已經愈合！
　　我是在夢中嗎？可是剛才揪著胳膊時明明很疼！
　　“琪琪！”我驚喜地大叫著。
　　琪琪！琪琪在哪裡？
　　我找遍了屋子，沒有看到喬琪的影子，只看到一封藍色的信箋靜靜地躺在茶几上。
　　我拿起信，上面寫著：“高寒親啟。”
　　她為什麼要給我寫信？我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迫不及待地抽出信箋。
　　“高寒：我的至愛！
　　我此刻正在心中一千遍、一萬遍說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再次為你流下許多許多的淚水……“琪琪！我的琪琪，你怎麼了？為什麼那麼傷心？centurys網際論壇
　　“好想做一個普通人，好想好想永遠陪著你，永遠相愛，無怨無悔地相愛，無怨無悔地體會人生，那該多麼美妙啊！可是，可是我不能夠，我沒有這個權利！”
　　為什麼？！琪琪！為什麼這麼說？！出了什麼事？我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蹦出來！
　　“我的心中充滿矛盾。我本身就是一個矛盾。
　　我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鬼魂，一個沒有修煉完成的地魔，必須靠與男人做愛時，吸取男人的元氣維持生命。你看到的鴿子，其實那就是我，就是我的魂靈寄託的身體。“鬼魂？地魔？我的心”突突“地跳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對你說過的我傷心的往事，其實是發生在兩百多年前的事。我為了一個負心人自殺身亡，變成冤魂。我原本是來找那個負心人報仇的，但卻遇到了你！
　　謝謝你告訴我，‘只要真愛過，就不應有仇恨，只應離開。’我想通了，我寬恕了他。寬容的感覺真好！
　　原諒我！起初我只是想借你的元氣生存，誰知卻愛上了你，我一直在猶豫，一直在掙扎，卻仍然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
　　你不在意我的缺點、我的過去，我好感動！感謝你讓我領略真誠的愛！那種愛！那種可生可死的感覺，我好留戀！真想與你一起幸福地死去！“難怪她會說”讓我們一起死吧！“這樣的當初我以為的瘋話！琪琪！我心酸地搖了搖頭。
　　“可是像我這樣的地魔是不能愛上凡人的，如果愛上了，註定要受到懲罰。
　　我真不想離開你！高寒！
　　可是我與你在一起，就要傷害你！
　　我原本想重新找一個男人，我想留在這個世界，不能陪伴你，哪怕看著你在我身邊也好！但是，你的堅決讓我感動！
　　是的，我也不願再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我屬於你！高寒！我永遠屬於你！
　　你說過，只要真愛過，一生就已足夠！你為了不讓我墮落而甘願失去生命，我也可以為了你而離開！永遠地離開！“琪琪！琪琪！
　　“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吸入元氣，我的魔力已快耗盡。我將剩餘的元氣都注入你的體內，你很快就可以復原。
　　看你睡得那麼香，不忍吵醒你！我的心好疼！
　　我走了！我走了以後，你會很快好起來的！
　　我已沒有來世，我將變成一株情人花永遠留在百花仙子的百花園。所以，只能為你祝福了。
　　很開心遇見你，很開心曾經來過這個美麗的世界！
　　你會記住琪琪島和情人花嗎？“
　　二二、結局
　　“琪琪！”我大喊著，瘋了似的衝出屋。
　　屋外一切依舊，人們、樹木、房屋、車子、道路……可是我的琪琪卻走了！
　　“琪琪！你回來！”
　　“琪琪！”我不顧鄰人和路人驚詫的目光，一路大叫著、奔跑著。
　　可是我的琪琪仍然不見蹤影。
　　“琪琪！你在哪裡？”
　　白樺林！
　　我的腦中忽然靈光一現，向白樺林跑去。
　　白樺林裡靜悄悄的。
　　我輕輕地向白樺林深處走去。
　　來到琪琪島，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晨曦中，成千上萬隻蝴蝶、蜜蜂、飛蛾、小鳥兒，簇擁著一隻白鴿，在琪琪島上空飛舞盤旋，形成一幅美異的畫卷！
　　我呆呆地注視著，白鴿！琪琪！
　　琪琪！我的眼框濕潤了。
　　白鴿忽然離開圍繞著它的蝶兒、鳥兒們，緩緩向我飛來。
　　我伸出手，它落了下來，嬌嬌地立在我的掌心。
　　琪琪！我輕輕地摩娑著它潔白的羽毛，眼淚默默地流了下來。她只是想要過最普通的人的生活，上天啊，為什麼這麼不公！
　　它定定地看著我，眼中充滿愛憐！
　　兩滴淚水從它圓圓的眼睛中落了下來，滴在我手中。
　　琪琪！我好想大聲告訴她，讓她不要走！但是這件事的尷尬超出我的承受能力，我知道這也是她所不願，我只有默默地念著她的名字。
　　它屈下頭，在我掌中輕輕地蹭著。
　　我將它緊緊地貼在胸前。
　　時光，請求你，可不可以永遠停住？
　　未來，請求你，可不可以永遠不要來臨？
　　不知過了多久，它“咕咕”地叫了兩聲。
　　我小心地將它移開，看著它的眼睛。
　　它費力地對我眨了眨眼睛，然後振動雙翅，飛了起來！
　　“琪琪！不要走！不要將我獨自留下！”我終於大聲叫了出來，淚流滿面。
　　它再次回過頭來，對著我投下深情的一瞥，然後輕巧地拍動翅膀，向遠空飛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