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雅

趁著酒沒有醒，我 母膽子，跟大家講講?聽說過的一件事兒，特邪乎，嘿嘿……
　　一年前的時候，這個故事的主人公還剛剛畢業，從清華園裡出來，小夥子一身正氣——要不也不能和我結緣啊——不妨叫他阿健好了，直呼姓名搞得跟個人履歷似的，還是用個別名親切——嘿嘿……
　　阿健畢業後，去了挺有名一公司，做了一名很有前途的程序員——職務正式名稱是系統工程師。程序員這活兒，在現在不怎麼吃香——滿街的程序員比民工還多，可在阿健畢業那會兒，做一名人民程序員還是很光榮的。阿健來自農村，人樸實厚道，工作又好，很快就和同公司一個新來的MM搞上了。
　　這個MM在軟件公司裡算得上等的質量了，因為做他們這行的漂亮女孩實在不多，偶爾有兩個還行的熬上幾個月也滿臉的光輝歲月了。阿健的這個女朋友，至少做到了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算不上玉骨冰肌但也還不至有麻斑，該凸的凸該凹的凹了總不能說不好看吧？阿健對這個MM特別地上心，沒幾天就公開勾肩搭背了。公司的程序員們紛紛感嘆真是醜男配美女，這個道理被證實以後，大家紛紛覺得自己生得不夠凶猛長得不夠滄桑。
　　阿健和美女MM的故事進行了一個月左右，忽然發生了非常微妙的變化。在這以前他和我通電話的時候已經流露出這個苗頭了，只是當時沒有引起我足夠的重視。後來的事實終於讓我不得不相信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阿健有了新歡。
　　說新歡似乎沒有那麼嚴重，根據我的推測，阿健還沒有占過這個美女MM什麼實質性的便宜，最多也就止於摟摟抱抱，這對於現在的戀愛理念來說還很膚淺，談不到愛的高度。不過阿健的變心似乎對美女MM打擊很大。分特，美女美女地叫著實在麻煩，乾脆還是直接叫她的名字小雅好了，我所知道的她的名字也是阿健透露的，真人我是僅僅見過一次的，而且還是在她不能言語不能行動的時候，應該不算熟悉。
　　阿健的新歡是一個沒有見過面的MM，聊天室認識的。上網的人都有這點常識，聊天室裡的MM是不能隨便想象成美女的，否則會以血淋淋的事實做教訓。阿健在聊天室也呆過一陣子了，算得上一個聊天高手了，時髦一點簡直就可以叫做數字化英雄了，可惜終於沒有過了美眉關。沒幾天的工夫，我就感覺到這個傢伙真的——網戀了。
　　在勸說無用的情況下，我做出了一項重大決定：唆使阿健和小雅分手了。老天做證我不是有企圖的，如果一個人喜歡別人比喜歡你多一些，你們當然應該分開了。阿健這個傢伙敢做不敢當，到了關鍵時候又開始怯陣了，努力了半天又電話過來說：小雅不同意分手。
　　我分特！看來還是他決心不夠，碰上這樣的爛事兒我還是閃了吧，別沒幫上忙反而惹一身騷，趕明兒阿健懷疑我設圈套誘使他和小雅分手我不死翹翹了？
　　然而——各位不要犯困——，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我聽到了小雅的死訊！
　　我一直都相信美眉即使故去了，容顏也應該是美麗的，這是我願意去醫院探望的重要原因。在醫院，我陪阿健見了小雅最後一面，果然證實了我長久以來的這個想法。我想象裡的小雅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此刻在床上如同熟睡般的她，更顯得從容安詳。Shit，阿健這個變態，我要是有了這樣的美眉女朋友，一定謝天謝地……
　　阿健顯然對小雅的死很意外，誰會想到這樣一個青春韶華的女孩會自殺呢？我安慰了阿健幾句，看他哭得發呆的樣子，反而有點心疼他了。雖然事情和他不安分於生活有關，可畢竟是小雅自己想不開，而且阿健對於小雅，可見並不是沒有感情的；可憐一朵鮮花未及盛開就先凋零了！該死的聊天室……
　　當時我正忙於自己的課題，我所在的實驗室晚上都是鎖門的，但是值班的師傅允許我們幾個趕課題的人熬通宵，所以鎖門前僅僅和我們例行公事地招呼一下，我們師兄弟幾個也都懶得走，沒事的人就趕點私活，我一門心思撲在畢業上。研究生不是那麼好混的，到了畢業的時候，總得有點東西拿出來。
　　小雅出事的第二天，我覺得這個晚上有點邪乎，晚飯的時候就覺得不踏實，總覺得會有個什麼人來找我。找就找吧，反正我沒欠人錢。平時習慣熬夜的哥們都有事了，我一個人調程序，不過我天生對這個東西不過敏，所以任憑怎麼動腦子，總是不通。這時候，就想到阿健的好處了，可惜他不在，否則可以幫我看看代碼。
　　閒著也無聊，我就跑去聊天室。半夜三點多，還不是很晚，或許還有餘興未消的MM？
　　聊天廣場裡我是唯一的一個人？Shit！
　　剛退出聊天室，系統提示“小雅希望和您聊天，請直接迴車或按[Y]：”，我嚇了一跳?不會這麼巧吧？
　　屏幕一閃，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進入了兩人聊天的模式了。屏幕上顯示，“黑星和小雅正在愉快地交談著……”。我靠，愉快個鬼啊！
　　不會真的是鬼吧？不過鬼在哪裡上網？開什麼玩笑！
　　忍了半天，我才發覺自己脖子以上的部位已經僵硬了，終于先打了兩個字：你好？
　　對方的反應有點遲鈍，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沒——嚇——著——你——吧？”
　　我分特！我全身的毛孔都放大了幾倍，從前心到後背從頭頂到腳底，都處在極度驚恐的戰慄中了。我的眼睛象著了魔一樣，任憑怎麼努力，也不能從屏幕上移走。
　　“你能幫我嗎？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努力不去想象一個面目猙獰的女鬼，而去回憶小雅給我的印象：安靜，平和，是的，應該是這樣的，不過這怎麼可能啊？她怎麼會出現在網上？還是有人用她的名字和我開玩笑？
　　“你是小雅？別逗了，哈哈！”我故意大膽地說道。
　　“我是小雅。”對方似乎沒有對我的懷疑表示什麼驚訝，似乎早料到了。
　　“你怎麼證明？”其實真的小雅沒有什麼可以證明的，我本來知之甚少。
　　“昨天你在醫院看我的時候，心裡想什麼？”
　　“分特，這是什麼證明？我想什麼有什麼關係，這能證明你是小雅麼？”
　　“你當時在心裡對我說：如果我是阿健，一定好好對你，不讓你這麼傻得要自殺。”
　　“胡說，這個誰都可以亂猜的！”我嘴上強硬著，心裡不得不承認她說對了。只是這也太容易猜了。
　　“我好感動你這句話的。”
　　“這證明不了什麼！”
　　“你還想了一個不好的。”
　　“什麼？”我倒忘了除了這個我還想過什麼了。
　　“你當時想如果你是阿健，一定會和我那樣的。”
　　“分特！”我害怕了，除了鬼大概沒有人知道我的心裡還有過這樣一種齷齪的想法了，幸虧當時她不是我馬子！
　　“怎麼你可以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是的，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在想：幸虧這個女人當時不是我馬子。”
　　“行了我怕了你！算是你好了，別證明給我看了。”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懷疑的餘地了，Shit！半夜聊天，居然遇到鬼了？
　　“幫我啊。”
　　我沒理她，想著怎麼脫身呢，這簡直象一場噩夢，必須趕緊結束！我想偷偷按ctrl+c鍵離開兩人聊天模式，然而怎麼按都沒用。
　　我感覺到從下巴開始往脖子上流汗了。
　　“幫我啊。”
　　……
　　我看出來了，要是我不出聲的話——“你在想不出聲看我能不能把屏幕說滿。”
　　“得了，我知道你厲害了。你這麼厲害我還幫你什麼？”
　　“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是好人。”
　　“我也知道，你連好人都不放過？”
　　“我知道你是好人，因為我知道周圍人的想法，完完全全地知道，好久前就可以這樣了。”
　　“好久？在你……自殺前？”
　　“是，我和阿健一起的時候，就時刻都知道他的想法了。”
　　“分特，這是什麼？特異功能啊？”
　　“當然不是，根本沒有什麼特異功能，我能做到是因為當時我已經不是和你們一樣的人了。”
　　“當時你已經……了？”我忽然覺得這裡面會有很多的故事可聽，最可怕的是這會兒我已經忘了應該害怕了。
　　“在一年前，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被一個男孩在無意中的過錯害了，同時一起走的，還有我的雙胞胎妹妹小軒。由於我們死得委屈，因此獲得一次還魂的機會……”
　　“怎麼委屈了？”
　　“這裡面很多事情說不清楚。這個男孩只是機緣巧合地衝了一個方位的陰氣，就無端地提前結束了我們的陽壽，而應該死的則是這個男孩自己，我們的死讓他逃過了一劫。”
　　“啊？這麼厲害？”靠，跟看聊齋一樣。
　　“我知道你不信的。當時我們也不相信，但是既然有機會還魂，當然不願意錯過了，儘管我們只能還魂到他的肉身上，從此當一個男子，但是總要勝過去鬼界受苦——我和小軒猜生死簽，我贏了她，先有了機會去還魂。”
　　“這個男孩就是阿健啊？”分特，阿健原來先給女鬼盯上了？還以為他命好呢，Shit！
　　“我的任務很簡單，找機會讓他衝一下自己方位的陰氣，然後我們就可以還魂了，但是如果七七四十九天內如果做不到，魂魄只能進鬼界了，人世的糾葛再也不記得了。”
　　“你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反而愛上他了？”我可以估計到事情的發展了，無聊。
　　“不是，我有很多機會，但是你說對了原因。我發現我越來越不捨得害他了。”
　　“那你不是死定了？”
　　“對，我和小軒，只能有一個還魂，她不能出現，但是時時都在催我。時間過得越久，我知道自己越是不可能害他了。”
　　“恩，那和直接掐死他沒有區別了。”
　　“過了一個月，我感覺到小軒出現了。她不能用人形出現，就用她的意識迷惑阿健，就象現在我和你的對話一樣。”
　　“和現在一樣？你是說，你是在用你的意識迷惑我？”這句話讓我意識到自己原來並沒有擺脫危險，然而現在已經完全不由自己控制了。
　　“我沒有在打字，但是你的意識告訴你我在打字，讓你看到了屏幕的話。而我之所以能知道你的想法，是因為你在心裡對自己說，人的耳朵只能聽到聲音，但是鬼魂是通過意識交流的，因而我能知道你所想的事情。”
　　“不懂。”
　　“妹妹出現後，我立即感覺到了，但是不能對阿健說破這個秘密，只能求小軒放過阿健，我願意把來世的陽壽分與她一半，但是她始終沒有放棄，阿健也越陷越深。終於她的計劃快要得逞的時候，我想一定要阻止她……”
　　“如何阻止她？”
　　“我還沒有想好，小軒卻答應了我的請求，因為感動於我對阿健的真誠，她說只要我到了鬼界履行諾言，就不再報復阿健，但是前提是我馬上離開他的身邊……”
　　“所以你就‘自殺’，又回去了？”
　　“是的，我回去後，發現她根本就是在騙我。小軒求生的願望特彆強，所以她怕我影響她的計劃，就騙我回去，而我回去以後，是再也不能和阿健聯繫的了，這樣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分特，不會吧？”
　　“我已經知道了她的計劃，所以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阿健，不要聽信她的話。”
　　“所以你來找我了？”
　　“只有你能幫我，而且只能在今天天亮以前。”
　　“啊？”我忽然戰慄了一下，怎麼還要把我拉進來？
　　“在天亮以前，你用一根桃木棒，寫上阿健的名字，放在他的門前。木棒要指向西方，這樣才能救他不死。”  網際論壇centurys
　　靠，這方法聽起來這麼邪乎，不過我到了這份上，已經不敢不信了。
　　結束了這該死的對話，我跳窗戶出了實驗室，在外面還真的找到了一棵桃樹，趕忙照小雅說的刻了阿健的名字，看看天，已經微白了，時間不多了！
　　我一路飛奔，也不知道天亮了沒有，終於跑到了阿健住的平房，這個傢伙不一定睡成什麼樣了呢。我把桃木棒按照囑咐，朝西擺在門前，再看看天，剛剛亮了一線！
　　我終於也沒敢進去看阿健是否平安，我說過自己膽子很小的，於是又回到了實驗室。聊天室居然沒有斷，小雅還在等我！
　　“我送過去了，他應該沒事了吧？”
　　“你沒有進去看看他嗎？”
　　“我……害怕，你不是說天亮前送過去就沒事了嗎？”
　　“是啊……哈哈。”
　　“為什麼笑？”我隱隱覺得這麼笑一定有問題。
　　“現在我可以準備還魂了，他馬上就死了。”
　　“什麼？？你不是要救他？！”
　　“小雅是要救他，但是小雅在自殺後已經去了鬼界，這裡的事情她早不知道了。”
　　“你是那個小軒，冒充小雅騙我？”
　　“我本來就不該死，雖然還魂到了這個阿健的身上，但是總強於在鬼界受苦！哈哈，終於如願以償了！”
　　“你夠卑鄙！”
　　“罵也沒用，天亮後我去還魂，再見到阿健的時候，你不會記得今晚的一切，也不會知道那時的阿健已經是我了……”
　　Shit！我怒起一拳，要砸爛電腦裡的那個無恥女鬼，忽然手感到一陣劇疼！
　　睜開眼看清楚時，發現自己的拳頭砸在床頭的鐵架上——我居然在宿舍，不是在實驗室！
　　做了一場大夢？
　　我大汗淋漓，戰戰兢兢地奔向阿健的住所。天已經亮透了，早上的太陽讓我頭暈。
　　在他的平房前，我居然真的看到了一斷桃木棒，上面刻著他的名字，是刀子刻的！木棒朝西擺著，阿健他……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腦袋裡亂七八糟什麼都有，禁不住狂吼了一聲“去——死——吧——”
　　門倏然開啟，阿健滿臉笑意地看著我，“你還記得昨晚的事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