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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丟棄的家園

simon81620 發表於: 2012-1-05 19:28 來源: ADJ網路控股集團


不忍丟棄的家園文/ 淡雲閣雨1997

      週六,老四來西安,週日,和女兒帶她去大雁塔,曲江遺址公園轉了一天,回來感覺很累,好久沒出房子了,走了一天的路,小腿居然好生的疼痛。
週一早晨,為大家做早餐,接著午餐,接著晚餐,只是丈夫依然很忙,總是半夜才著家,也吃不上我親手做的飯菜,心裡很難過,如此這樣的奔勞,究竟是為了什麼?
老四的工作今天有了點眉目,真的是為她高興,但願一切順利。
晚上10點多,鄰居打來電話,說今天有兩撥人來看房子,討價還價的,要我給個準價,我也理不出個頭緒來,突然心裡很難受很難受​​,實在是有些不忍,夜裡11點半,丈夫歸來,突然也冒出一句,房子就這麼給別人,他竟感覺好生的心痛。說的我更加難受了起來,遂故意埋怨他,還不是你,要是你手裡有個百十萬,那會做這樣的決斷呢?那小屋,簡直就是我的寶貝,我在哪裡,才呆了不到三年的時間,真像自己的孩子那樣不忍丟棄,可有什麼辦法呢?我們不能老這麼像游牧民族,好歹得在這古城裡找一個窩!屬於自己的固定的窩!輕輕的夢囈,沉沉的睡去……
回想05年買房,我和丈夫是費了全部的心血,才購置了這套131外加33平米車庫的單元,萬元以上的數字對於我們家來說,一直都是個很奢侈很可觀的單位。但眼看著鄰居同事們一個個的都離開了單位70年代的危房,搬進了新居,我們的心裡實在是感覺悲苦,硬著頭皮,從親戚朋友處求助。直至現在,房子的債務還沒有還清,而傾注了我們全部心血的屋子,卻要另尋主人了。
曾經的辛勞,不堪回首,一想,難過的就要掉眼淚。記得那時,一切都是我和丈夫來打理,我們沒有強大力量的扶持,多年寡居的婆婆一無所有,娘家的父母也無能無力,四處拼湊,舉步維艱。
就在我們準備裝修房子的前夕,婆婆卻因突發腦溢血離去,這意外的打擊簡直令我們不能接受,16歲便失去父親的丈夫更是萎靡不振,安葬完婆婆,我們強作精神,忍著心痛,開始忙碌。
那時候,我和丈夫來來回回的奔跑​​,僅有的一輛破舊自行車還被可惡的小偷拿走了,為了節省公交和出租車錢,我們倆幾乎每次,都是頂著夏日的艷陽,徒步上街,看地磚,看潔具,然後又跟著三輪車師傅的後面奔走,幾乎每天,都是披著星星和月亮在縣城一條條小街之間來來回回,人,簡直累的跟泥一樣,回家,冰鍋冷灶,腹中空空,就連幼小的女兒也常常跟著我們奔走受累,記得有好多天回家,蜂窩煤爐子已經是冰涼,水瓶裡連一滴開水也沒有,只好用幾個乾癟的燒餅來充飢,嚼著餅子,我就會突然想起婆婆,要是她在,該多好,回家​​我們起碼有飯菜吃,有開水喝。
那時候,灰塵滿面,汗流浹背,整個人都感覺疲憊,但內心深處,卻有一股溫熱的力量在湧動,頃刻間,我便覺自己是一個樂呵呵的不倒翁,沒有什麼,可以打垮我們,只要心中有愛,一切困難都會如弱小的螻蟻,被痛快淋漓的踩在了我們的腳下。
裝修整整忙碌了一個多月,總算是告終,接下來就是我大展才幹的機會了,記得鄰居家那時候好像都是請來了保洁員,而我卻是一個人,單槍匹馬,每日送走孩子,就熱情高漲的奔走去新房之地,快速的勞動,然後再趕回家給老公孩子做午飯和晚飯。我們搬家的時候,已是入冬的時令,我趴在六樓高的陽台上擦拭玻璃,嘴裡的熱氣不停的哈在玻璃上,我竊喜,可以不用我下去換水,用熱氣擦拭出來的窗戶卻也更乾淨明亮。一直都比較膽小的我,那時候只敢定定的看著玻璃,絲毫也不想低頭去看地面,一斜視,便會生出一份冷冷的寒顫。也曾經一個人蹲在地上,用小鏟子細細的刮拭地上的灰漿印痕,還會用手指慢慢的將窗戶裡的細小髒污一一取出,休息的時候,遙望遠處,便會長噓一聲:蝸居了10年,終於擁有了一個家,一個真正的屬於自己的家。
接連幾天的打掃,冰涼的冷水讓我的兩手變的異常的粗糙,而且乾裂,起皮,甚至流血。屋子收拾完畢,我又開始滿街亂竄,一家一家的選購窗簾,在有些事情上,我好像還是一個很挑剔認真的人,就連窗簾的訂購,我也是分在了兩個地方,一定要讓自己滿意為止。新房中所有需要採購的零碎用品,我都會一一列在紙單上,等一切打掃完畢,我便開始在住了十年的屋子裡一件件的收拾衣物,一件件的清洗,記得那時候,就連幾個裝蕎麥皮的枕芯我也捨不得去商店裡買,我便將自己結婚時的枕頭從老家拿來,和當時自己用的枕芯拆掉,混合在一起,端去大院的水管上一遍一遍的沖洗,整整的洗了多半天,第二天,我在單位院子的水泥地板上,鋪了很多張的報紙,來晾曬那些蕎麥皮,然後我取出婆婆多年前積攢的土布,霞幫我讓她的婆婆用縫紉機做了四個手工的枕套,就這樣,我裝了四個嶄新乾淨的枕頭。那時候,院子裡的女人說我,上街買幾個,何必如此的辛勞,我想,那時候,她們也許還會在暗地裡譏笑我,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從小就好整潔的我,喜歡按著自己的意願行事,我必須讓所有走進新家的舊東西都乾淨,帶著淡淡的肥皂和香皂味,這樣,我才會安心、滿意。
衛生工作清理完畢,我便順道去鄰居家參觀,才發現,保洁員的工作居然沒有我幹的出色,心中著實的開心了幾天,還夢想著等以後有機會自己開個家政公司得了,就給員工們來講,怎樣收拾屋子,怎樣收納物件,怎樣做早餐,晚餐和中餐。燦爛的微笑便在我的唇邊悄然綻放。
搬遷的時候,我們家也並沒有添置多少的新物件,但我卻以自己特有的細膩和審美觀,將我們的小屋,收拾的一塵不染,裝扮出來的效果甚至要比別人家還漂亮、大方、時尚。
因為,我是在用自己全部的愛來迎接它,就像9年前的那個雲淡風輕的黃昏,24歲的我,一個人在單位簡陋的平房裡,自己給自己佈置洞房一樣的用心。
粉刷的雪白的房間裡,我仍舊是一個人,帶著婚前女孩子最美麗的微笑,我在認真的為我們愛的小巢貼窗花,那些剪紙出來的惟妙惟肖的手工藝品,讓那時的我對生活充滿了幻想和希冀,而婚後那些忙亂而悲涼的日子,卻讓我有點不能適應,那時候,感覺婚姻生活與自己的想像相差了十萬八千里。而唯一讓我感懷的是,生活的苦,並沒有淹沒我那一顆充滿愛意的年輕的心,它,仍舊倔強而鮮活的在我的身體裡生動的跳躍。
關於我們購房一切的辛勞和艱難,都在前段日子那一場轟動熱播的電視劇《蝸居》裡,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宣洩和舒展,真得感謝作家六六,讓我跟著電視劇情的延伸,將自己的淚,得以盡情的揮灑,讓它靜靜的流淌在,這個古城,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今天,就讓那些帶笑的淚,來為我,與我鍾情的小屋,做一場揪心的告別。然後,我將會繼續,用苦和累再做鋪墊,為我們在古城的土地上再妝扮起另一片溫馨的藍天。
一路走來,我深深的明白,一切的一切,我們必須讓愛來承擔。
人生啊,就是這樣的曲折多變,熱愛生活的人,追尋的腳步,將會永不停息,一路上的風景,就留給那些觀望徘徊者慢慢的去欣賞和仰望,而前行路途中的酸甜苦辣,冷暖疲憊,就讓我們自己來承擔、咀嚼和吞嚥吧。
記得高建群在《最後一個匈奴》裡曾經說到:生活,一直都在進行著,它時而吝嗇,時而慷慨,它在你志得意滿的時候會突然給你痛苦,也會在你陷入絕望時猝不及防的施你歡樂。所有的痛苦和歡樂,便構成了我們斑斕多彩的人生,如果沒有痛苦,我們也許將永遠不會長大,永遠處於初生兒的弱智階段,永遠不會具有穿透世界的目光,是痛苦和災難,給我們提供了苦澀的然而卻也是營養豐富的乳汁。
這段話,我曾經認真摘錄收藏,它一直都伴隨著我,走在婚姻生活的路途上,讓我念念不忘。
因此,再沉重的痛楚和心酸,我都會將它迅速的埋藏進心底,然後,帶著微笑,遙望燦爛的陽光,儘管我的眼裡,滿含淚水,然而,心中卻燦爛如花。
人,真的是要學會調整自己的心態,感激生活賜予你的不幸和磨難,走進婚姻的這十三年裡,我和丈夫雖然一直都在忍受著貧窮的煎熬,生活中一些不幸的事情也接二連三給我們於沉重的打擊,但內心深處,我們卻一直在享受著婚姻的那份刻骨的甜蜜,這些細微的感受,我想,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享受得到,不是金錢和其他東西能交換而得來的。
生活,始終,需要那些執著堅定的人,需要你果斷堅強,拋掉優柔寡斷,大膽的朝前走,如此,在乾枯的土地上,我們終究會尋找到那些鮮活的、噴湧著生命力量的源頭。
艱難,有時候就是一種動力,一種機緣,一種社會強加給你的任務,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對你的暗示和引導,這期間,當然你必須至始至終,都要讓自己有愛,只有這樣,你才能找到一種滿足自己內心需求的生活,在噪雜、疲憊裡換取一片安寧,恬靜和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