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志願

aa235432/愛如潮水

熾熱的太陽高掛，知本森林遊樂區的好漢坡上，我、阿姨、舅舅腳踏實地的一步一步邁向高處，四周萬籟俱寂，靜得彷彿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藉著升高三暑假的第一天，與親人們一同到知本度假、遊樂散心，一甩長期深埋書堆中令人窒礙的空氣，張開雙手一擁大自然清新而美好的氣息。

休憩時，阿姨突然迸出一個話題，引起眾人的討論。「我有告訴過妳，阿桓（我表弟）說長大想當個務實的上班族，過朝九晚五、平淡的生活嗎？」

「我覺得挺不賴的，沒什麼不好。」我說。

媽媽接著回，「大概是妳跟姊夫都是過著規律的生活吧！」

我卒然想起上回老爸在田裡除草，問起我的生涯規劃，明年想考哪間大學，我停止閱讀手邊追風箏的孩子，抬起頭若有所思的躊躇一會兒回答道：「大略想過某幾個科系，學校嘛，還不敢癡心妄想，等待第一次模擬考考畢後再做決定。」

自從上了高中以來，面對不同人談論同個話題已不下數次，跟家人、朋友、同學、師長，這儼然成為極其重要的事，關乎一輩子？從同儕口中得知的訊息大同小異，大略說出幾個科系，接著玩排排看的遊戲，將他們編上號碼決定先後順序，從來沒聽說過有人斬釘截鐵、意志堅定的大聲宣告：「我想要的就是…。」也曾提幾個志願與家人共同討論，對於我的第一志願分成舅舅支持派和媽媽反對派。雖然說，我的手中有幾個ABCDE的選項，但我相信終其一生的大事不是純粹作答選擇題那麼簡單，然而從無下手的狀況令我茫然。

耳畔響起一段旋律、一串歌詞，五月天的「我」：『還記得，小時後，作文簿上的志願，那天真，的幻想，如今都到哪裡躲藏。』我們從小開始寫一個名為「我的志願」的題目，毫無任何顧慮無猜疑，洋洋灑灑寫下理由與內心澎湃的情緒，在全班面前朗讀作文時，一點不臉紅耳赤，昂首挺胸、理直氣壯的口吻，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然而隨著年歲增長，經歷大小事的渲染，旁人的加油添醋，現實與夢想與理想的衝擊，原本堅毅的心開始動搖，遊移不定的腳步停滯不前，心慌而無所適從。

我與熊米坐在海邊的岩石上，仰頭望著無垠的天空，談論彼此的心思。熊米和我常有些奇異的想法，因此很能聊得來。

「我實在不知我想要的是什麼，就像眼前這片海，選擇很寬很大，而我只是一艘在海上隨波逐流，隨浪而行的小船，哪個港灣才是我的靠岸？我需要掌舵的力量啊！最近，我又興起和妳一樣的想法－休學。」

也許這是常人看了會感到詫異，睜大眼、搖頭，摸我額頭的溫度，或覺得我腦袋被打到瘋言瘋語，對未來的不確定性，再加上看過某雜誌做過「休耕」的專訪，使我不禁想歇歇腳，把書闔上，遠離滿是書堆的圖書館，拉著熊米陪我到能夠讓心安定的海邊。理性的牢籠、機械式的生活、填鴨式的教育…我迷惘了。很多人表態，常常未來的職業大多不會是大學選的科系，要我別太緊張，這是常態，如果我現在清楚知道未來想幹麻才詭異。是嗎？那我何必浪費這四年呢？我在心底提問，沒說出口。因為，人總是善變的嗎…？

最近應屆畢業生剛考完指考，接下來得面臨人生大事，選填志願與分發，我臆測明年的我，桌上攤著成績單，研究數字給我的啟示，膜拜數字大神，做善事燒好香，開始劃志願卡，從第一劃到最後，然後譏笑自己說：「到底是我們主宰人生？還是分數已經替我們鋪路且決定一切？」我想這會是個很有趣的問題。

詢問週遭同學讀書的意義，「考大學」似乎變成通俗的答案，即使不願意承認，辯說唸書能夠充實知識的寶庫，又忍不住往考試那方面想。分數已經使我們盲目，一但掉落他設下的圈套，有如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無法抽身，一題一分都斤斤計較。可是我要強調，閱讀使我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聽過一場演講! ，談到猶太人如何教育小孩，父母親在小孩就讀國小第一天會如此叮嚀道：「當老師授課內容與你腦袋瓜想的不同時，一定要舉手發問。」老師問小朋友們，有沒有問題，他們非常踴躍的舉起手，老師逐一解答。演講人同時舉例一個國家，同樣在課堂上，老師問小朋友們有沒有問題，一位小朋友馬上舉手說出疑問，老師回答：「喂，你上課有沒有注意聽啊？這老師剛剛不是才講過嗎？拒絕回答。」在座的聽講人皆捧腹大笑，你猜，這是哪個國家？我猜測這小朋友將來很難再舉第二次手。看過一本書叫芬蘭驚艷，聽聞過某些北歐國家如何引領小朋友們如何找尋自己的興趣，訂立志願，選擇將來的行業。我心生羨慕之意，如果及早思索、探詢這問題，現在的我也不會這麼徬徨了！

某個放學傍晚，瑄瑄又問起我有關科系的問題。

「反正想來想去不都那樣，只是在兜圈子，最後又回到原點。」換我反問她。

「我也一樣啊！思考良久，擔憂那麼多，反正最後選的大概就這個系啦！笨蛋。」

事實似乎如此，回想起高一與國文老師的談話，當時提出了我的疑慮，他爽朗的一笑，豪邁的反問我：「哪個職業不辛苦？哪條路會很好走？」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啊！

如果可以，我想回到小時候，再看一次作文簿上的志願，再看一次畢業時遺留在畢冊上的夢想，儘管將來會有所異動。

我更渴望的是，喚醒我的小時候，拍拍她的肩膀，注視著深邃的雙矇，感受她那堅定的眼神。

是的，讓我憤不顧身，讓我勇敢闖蕩，那堅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