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年少無知而膽大好奇,事情發生了除了悔恨痛苦,就只有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裡等待救贖。
1、
那年我只有十歲,對一切充滿好奇、了無畏懼。
十歲的小女孩理所當然的會有幾個要好的小夥伴,若再可愛些,定會有一兩個不離不棄的小男孩作為死黨加跟班的。
我長相可愛,性格活潑開朗,鄰居阿輝與啟明便是我的死黨與跟班,對我可謂是言聽計從。
三個十歲的小孩子可以毫無顧忌的在一起瘋玩的,沒有什麼人會反對或在意。
夏天是燥熱的,大人們是最容易忽視慢慢長大的孩子,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
當我們偷偷的把那卷錄像帶放進電視機裡的時候,是雙手發抖,亂紅心跳,惴惴不安卻又強作鎮定的,我們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盯著電視機的畫面慢慢出現幾個赤身露體的男人和一個豐滿的女人。
那是一盤黃色錄像帶,儘管很多年過去了,儘管我一直都不想再去回憶那段往事,那個畫面卻一如夢魔般總是不經意間出現在我的腦海,歷久彌新。
我們不能說那是原始的性的慾望,十歲的孩子是不應該有性的慾望的,只能說那是孩童天生的超強模仿力。
我們很快在電視機前的破舊的黃褐色沙發上赤身裸體,很快「肌膚相親」,架勢像極了電視機裡的畫面,只是瘦小的沒有發育的身體,很快讓我們覺得了無生趣,那是很沒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我們覺得嘗試過了就可以了,孩子對沒興趣的事情是沒有耐性的。沒有意思而繼續下去是很愚蠢的事情,我們準備要結束了,我已經要求啟明把伸到我體內的手指拿出來了,因為弄的我有些疼。
我的父母在這個時候推開家門,大家都呆住了,我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啟明手指帶給我的疼痛,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沒有人可以預料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然後我聽到的尖叫聲,父親的怒吼。
電視機忽然就爆炸了,那些昏暗的蠕動著的畫面變的支離破碎,啟明與阿輝的面目模糊不清,到處都是血色瀰漫,遮住了黃褐色的沙發,斑駁的牆和有些破舊的家具。
孩童的好奇心演變成一場悲劇,啟明死了,一頭撞在了電視機上,是被我父親失手致死的,父親因此被判了刑,而這件事情成了小鎮上家家戶戶的飯後談資,小鎮上無聊的民眾對這樣的事情是非常樂意談論與傳播的,我與母親備受指點與侮辱,無奈母親帶我搬離了小鎮,也遠離了流言蜚語。
離開小鎮後的母親變得歇斯底里,很多時候她一手拿著菸捲,一手提著酒瓶子,把門窗緊閉,在昏暗的房間裡坐著發呆,散發著一股一股黴變的氣味,我除了靜靜的縮在角落裡看著煙蒂一閃一閃的,煙霧繚繞,是不敢有任何動作的,稍有響動母親便會吐出一口濃濃的痰,一聲「婊子」罵出聲,或者把空酒瓶砸過來,或者踢踏著一隻拖鞋咒罵著、搖晃著走來狠狠的扯我的頭髮,她的那隻拖鞋早已不知道去向。
曾經優雅的母親變成如此使幼小的我格外痛苦與恐懼,但我必須忍受,我曾在血液湧出身體的一瞬間長大,我知道自己帶給母親無法言語的痛苦,必須要補償要面對的,放學後我比任何時候都要乖的呆在家裡,為母親做好飯,然後聽著她的惡言惡語,毫無反應,你還能要求我什麼呢,我只能做到這些。
曾經活潑好動的我變得越來越沉默,不再和任何小朋友打交道,那是母親所不允許也是我害怕的。
時間就在這樣的日子裡一點點流逝,慢慢長大的我越來越懂得體會母親的痛,也有著越來越多的怨恨,對母親我愛的越是深刻,也就恨的越深,她對我想必也是如此,我們互相折磨互相依靠。
23歲那年我認識了安東,並被他追求愛慕。
他是個喜歡穿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留著精幹的短髮的很陽光的大男孩。我不明白安東為什麼會喜歡我,23歲的我已經一點都不可愛了,十多年來很少說話也很少笑,內心猶如死水一般,整個人看上去了無生氣,沒有一點值得愛慕的地方。
對安東我總是冷冰冰的,不是故意,是習慣。
他卻從來沒有退縮過,用了近一年的時間讓他的陽光穿透了厚厚的冰層,照進我的心裡。使我愛上他,也使我陰霾的心有了一絲溫暖的陽光。愛情是衝動盲目不顧一切的,我們熱戀著。與他在一起很多時候我會忘記十歲那年的事情,也會忘記母親,只是我從來不會讓他送我,也從來不會談起我的母親,若他問,我便會反問他是否真的愛我。他便不再提起。
離開他一個人回到家中我的內心會被恐懼緊緊包裹,難以呼吸。
母親越來越使我難以忍受,若沒有她的存在,這個城市便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知道我的過去的。她的存在成了我與安東戀愛的最大障礙。
4、
阿輝像個幽靈一樣,悄聲無息的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正與安東手牽手的逛街,他染著黃褐色的長發,像極了當年破舊的沙發,十多年過去了,我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彼此,不知道這算不算冥冥中注定的,或許我們一直都不曾忘卻。
我相信那一瞬間我是驚慌失措的,我能感覺到自己臉色唰的一下變的蒼白,手在顫抖,手心冒出很多的汗且冰涼。
安東關心的問我怎麼樣了,我搖頭,我很不舒服,我要回家休息,然後迅速的逃的遠遠的,留下一臉迷惘的安東和笑的陰險的阿輝。
「阿輝怎麼來了,他見到我了,一切都完了,我不可能從新開始了。」我擁抱著母親驚魂未定的說。
「哼……哼……」母親發出沙啞的笑聲,「婊子!」事到如今她還是如此怨恨於我,這麼些年我的忍讓沒有減少她一絲的仇視,
「別再叫我婊子,我受夠了。」我發瘋似的推開母親,她狠狠的摔到在地上,使整個房間都顫抖了一下。第一次我忤逆了她,也許是最後一次。
她想爬起來,想一如往常一樣衝過來撕扯我的頭髮,衝我吐痰,只是多年的菸酒與不見天日的生活已經徹底的摧垮了她的身體,她除了重重的喘著粗氣,連站起來都已經很困難了。
她趴在地上嘴裡一直再叫著:「婊子,你要害死所有人,你要殺了我,你這惡毒的婊子。」
我蹲在她的對面:「我是你的女兒,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有些瘋狂的搖晃著她瘦弱的肩膀。
她只是發出陰冷的笑聲。
沒有人能幫助我,只有我自己。
5、
阿輝說,他是專程來找我的,他來這個城市已經注意我很長時間了,他想知道這些年我過的怎麼樣,他的日子一直不好過,大家看他的眼神總是充滿鄙夷,沒人會把他當成一個好孩子看待,上學時同學們總是合起火來欺負他打他,沒有人會替他說一句話或安慰他一下,包括父母,沒有辦法他只有靠偷偷摸摸過生活,他活的沒自尊也沒希望;
而啟明每天夜裡都會回來找他,而我怎麼可以心安理得的說離開就離開,還有安東這樣好的男朋友,可我不配與這麼好的男孩子在一起,我只配與他這樣的人在一起,他太缺一個女朋友了。
多年來,從他懂得做愛起,他就想繼續我們那天沒有完成的事情,可是啟明的血像極了詛咒,使他沒有辦法與女孩子做愛,總是臨陣退縮。他心裡明白,他需要的女人是我,也許只有我可以讓他體會的樂趣。
我痛哭流涕,我請求他放過我,這些年我過的也很痛苦,我剛剛接受安東,他是個好人。
可是沒有用的,他威脅我他要告訴安東所有的事情,他要使我在這個城市身敗名裂。
我把阿輝帶到了母親的房間,斑駁的牆壁,破舊的沙發,滿地的酒瓶與煙蒂,濃烈的劣質菸酒的味道夾雜著黴變的氣味使人窒息。這個房間從母親住進來就很少有光亮存在。
我把客廳的電視搬進來房間,電視裡的畫面一如當年昏暗閃爍不定,肉色迷離,強壯的男人嫵媚的女人,三三倆倆糾纏在一起。呻吟,喘息不斷刺入耳膜,刺激人最敏感的感官神經。阿輝的喘息聲也越來越重,他的身體像極了電視機裡那些男人,有著古銅色的肌膚,粗壯的想要侵佔一切的霸道,舌與舌交纏痴迷,呻吟不經意間溢出我的嘴角,我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濕潤,盼望他最凶狠霸道的進入我的身體,他的手伸入我的體內,縱橫馳騁,使我卻有著無法言說的快感,誰能說這不是我盼望已久的時刻。
終於伴隨著他滿足的吼叫聲,粗暴的刺入我的身體,有股熱流衝出我的體外,像極了當年血液湧出的感覺,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滿足著似是自虐著。
母親終於看清了房間裡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男人。
她罵「婊子」時,阿輝也終於知道,這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他炙熱的皮膚迅速降溫,慌張的拿起地上的衣服遮掩著。
於是怒吼尖叫,血色瀰漫,當年的場景重新上演。
我們三人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母親手裡緊緊的攥著一把刀,刀已經深深的刺進了阿輝的身體。而阿輝手裡那個破碎的酒瓶也已經插進了母親的喉嚨,他們的血液交織相融彼此不分,流滿了整個房間,而我就赤裸裸的躺在他們中間。
多年的菸酒沒有摧毀母親的身體,在那把刀子刺進阿輝身體的瞬間,我看到驚人的爆發力,她依然是強壯的。
在那個酒瓶刺中她的剎那,我在她的眼裡看到憐憫解脫與愛。
她呢喃,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6、
這場謀殺案已是滿城風雨,大家只是說女兒與男人偷情,被變態的母親發現,刺激了她的神經,要殺男人,在毆打中雙雙致命。
其實,這個結果是我意料之中的,這不過是一場陰謀。母親對我這麼多年的辱罵,讓我心理抑鬱,我一直不敢怨言,她已經不是愛我的母親了。她整日吸菸喝酒生活在痛苦之中,死對於她而言也許是個解脫。而阿輝,他對我的糾纏,總是把我帶入兒時性遊戲的恐怖回憶,讓我幾近崩潰,我不得不讓他消失在我眼前。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也該去找屬於自己的幸福,一切開始新的人生。
見到安東時,他第一次對我如此冷漠。我沒有反對讓他走到了我家門前,他終於說:「我們分手吧。」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並沒有說一句話,我相信冥冥中注定的命運無法更改。
我蜷縮在黑暗的小屋裡,看著星空中劃過的一顆耀眼流星。又如同一場夢魘,如今夢醒了,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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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