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77號當鋪

序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人類有時很脆弱，不單是指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慾望太強烈，沒有人可以控制自如。錢是慾望的目的之一。你需要要錢嗎？那麼，謝謝光臨77號當鋪。這裡可以提供你想要的，只是，你要拿什麼來典當哪，顧客？


歡迎光臨：美國，洛山基，唐人街，北區，7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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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寄魂之玉


你的臉很美，我可以看到。

你的身體很香，我可以聞到。


你的皮膚很滑，我可以摸到。


可是你的心，我發法感覺到，


所以，我只好嘗一嘗。


酒吧。


雷恩白天是個正常而又努力的男人，在二十七層辦公大樓，有著漂亮的落地玻璃的辦公室裡西裝筆挺。對著傲慢的上司和冰冷的手提電腦，他覺得異常的充實和安心，因為至少那時的他是自信的，覺得自己還是有價值的感覺真是不錯。


只是到了晚上，他只願留戀在一個又一個的酒吧，讓酒精來陪他和夜晚交戰。雷恩不想回家，墻上前女友的巨幅照片裡那冷艷的目光只會再次的告訴他，佳人已去，獨留空房。


雷恩看著眼前的這一個女子，渾身的蘭色，是那種妖異的藍，沒有湖藍的舒適也沒有寶藍的高貴，看在眼裡的藍只讓雷恩感到了曖昧的味道。藍色的衣服，藍色的眼影，藍色的雙脣，還有眼角旁所刺的那隻藍色的蝴蝶翅膀，雷恩感覺好象看到了一個藍色妖姬，正在張開翅膀迎向自己。


“我叫藍兒。”淺淺的一笑，但也足以銷魂。雷恩輕輕拿過女子手中的酒杯，藍色的純印還殘留在杯口，異常的性感。一飲而盡，雷恩知道自己對女人的吸引力，只是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效？心動的感覺又回來了，熟悉而又陌生。


“為什麼要紋這個蝴蝶？為什麼只有一隻翅膀？”雷恩撫摩著那隻蝴蝶，就好象正在撫摩著一具蝴蝶的屍體。


“中國神話裡有一對無法結合的戀人，死了以後都化成了蝴蝶，這個神話多美麗。可是我只是一隻還沒有學會飛翔的蝴蝶，所以只有一隻翅膀。”藍兒在雷恩的耳邊輕輕述說，溫熱的氣，直吹到耳朵裡。


雷恩把藍兒帶回了家，就象一個孤獨的男人和一個性感的女人都會發生的事情一樣，雷恩很順利的得到了藍兒的身體，異常柔軟、美麗、輕盈、脆弱。可是不滿足，即使身體已經融為一體，可是心還是各自的，雷恩永遠也無法走入她的心裡。


※※※


又一晚。


雷恩無心喝酒，只是不停的四處張望著，藍兒的蹤影總是自己最牽掛的。一抹藍色的身影出現，雷恩不由一陣激動，即使已經見過無數次面，即使已經擁有過無數次她的身體，可是自己的心仍然雀躍著每一次的見面，就象是初戀時的自己。快步向藍兒走去。


藍兒此時正倒在另一個男子的懷裡，笑得異常開心，這種無邪的笑臉是自己從未見識到的。雷恩的心裡頓時一陣嫉妒，仔細望去，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衣，如黑夜般黑色的齊腰長髮，詭異的金色眼睛，和絕美的容顏，神秘而又危險，這種男人一向都是很受歡迎的。自己雖然英俊，但是在相貌上還是輸了。


“藍兒。”雷恩輕喚，上前一步，敵視著黑衣男子。


藍兒抬頭看了一下，很不耐煩的眼神讓雷恩看了莫名的心痛，而旁邊的男子卻露出了一絲笑意，看得雷恩更加的窩火，衝著男人宣布：“藍兒是我的！”


“哦，是嗎？”男子笑了笑，做了個請坐的手勢。雷恩不想在心愛的人面前不紳士，只好坐了下來。


“他是誰？”雷恩問藍兒。


“我叫林妖，你好。”林妖很友好的伸出了手，不過好象對方並沒有要握手的意思，還給了他一個白眼。


雷恩不想多說什麼，拉起了藍兒就走，林妖沒有輓留，只是淡淡的笑著，對方的笑容讓自己即使是在人氣很旺的酒吧裡也感到一陣的陰冷。


好不容易把藍兒拖出了酒吧，藍兒甩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得雷恩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你搞清楚自己是誰好不好？你憑什麼拉我出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有錢的帥哥，不要壞了我的好事。”藍兒好象不解氣，又踢了雷恩一腳。


“我愛你！”雷恩看著藍兒，即使是生氣，依然這麼美麗。可是她的美麗應該只是自己的，他不要她在別的男人懷裡嬌艷。


藍兒並沒有感動，也許這種話已經聽習慣了，也許是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愛。一隻翅膀的蝴蝶不需要別人的憐愛，能助自己飛上青天的一定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愛。自己是一隻愛花的蝴蝶，但是卻永遠不會只為一朵花停留。冷冷的，藍兒回答：“我不要你的愛，愛不值錢。”


“那你要什麼？剛才的那個男人嗎？”


“至少他很有錢。”藍兒回答。


“錢，你覺得錢很重要嗎？那我也可以給你，錢我也有。”雷恩邊說邊要掏錢。


“行了吧，”藍兒不肖一顧的揮了揮手，“你那點錢算什麼？一個小小的公司職員，你賺幾個月的錢才夠我買一隻guci的手袋？”


“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在一起？”


“那只是無聊玩玩的，你別當真啊！”藍兒哈哈大笑起來，對她說愛的男人實在太多，只是沒有想到還有一個既然來真的。愛只會讓人愚蠢，自己才不要。很瀟灑的給了一個飛吻，藍兒轉身又進了酒吧。


雷恩一個人站著，一動不動。


“真可憐啊，陷入愛情的男子。”林妖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笑意盈盈，“我沒有偷聽，只不過你們的聲音太大了。”林妖無辜的攤了攤手。


“不用你管。”雷恩瞪了一眼林妖，轉身欲走。


“你想要錢嗎？我給你啊！”林妖話一出，成功的喚回了雷恩。


“你給？你為什麼要給我錢？”雷恩好奇的問。


“我不會平白無故的給你錢的，我是有條件的哦！”林妖的口氣極盡誘惑，好象一個引人犯罪的惡魔。


不過惡魔也好，犯罪也好，此時的雷恩已經不再想其它的事了。如果可以滿足藍兒的要求，即使作奸犯科也再所不惜。


林妖知道魚兒已經上鉤了，接下來就要拉緊釣線了，“你跟我來。”


雷恩什麼都沒有多想，只想著怎麼樣才可以弄到錢，來得到藍兒的歡心，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愛情的魔力還真是強大啊，即使再理智的頭腦也抗拒不了愛情的動力。


※※※


唐人街，北區，77號。


雷恩跟著林妖七拐八彎的，總算到了。有著細緻雕花的木門，刻的應該是一隻麒麟吧，好象年代久遠的樣子。門旁的門牌上，是77號。雷恩停在了門前，正好奇著，門已經自動開啟了，從門裡吹出來一陣風，微涼而又清香。走了進去，門在身後又自動的關上了。也就是在門關上的時候，房間裡突然有瞭亮光，不過不是電燈的光亮，而是蠟燭，熏黃的。


雷恩環顧了一下四周，中國式樣的傢具和擺設，讓自己好象置身於古代的中國。林妖的眼睛在燭光下異常得亮，讓雷恩突然有種有狼在前的感覺。


泡了一杯茶給雷恩，“我是開當鋪的，只要客人願意把一些東西典當給我，我就會給他錢。當然，只要在規定的期限裡客人有足夠的錢來贖，當鋪也會把東西再次交還給他。”


“我沒有什麼好當的。”雷恩很乾脆的回答。


“不，你有。”林妖笑著指了指雷恩脖子上的那塊玉，“我要你的玉佩。”


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玉，雷恩不知道這塊自己無意中在舊貨店淘到的玉佩到底為什麼會吸引林妖，連舊貨店的老闆都說這只是一塊很普通的玉啊！


“這對普通人來說只是一塊不值錢的小玩意，可是對我來說確是一個不錯的東西。怎麼樣，願意當給我嗎？我可以給你10萬。”


不想追求這塊玉的價值了，雷恩知道，10萬，是自己終其一生都不太可能賺到的數目。如果這個男人這麼在意玉，自己又需要錢，何樂而不為哪？


“我願意。”雷恩立刻回答。


林妖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他知道，自己的獵物是不會跑掉的。“那就請你簽下這張契約吧。我給你3年的時間，如果到時候你還沒有足夠的錢來贖的話，你的東西就會歸我所有。”林妖拿出一張紙，遞到了雷恩的面前。


雷恩接過，毅然在委託人這一欄上，簽好了名字。林妖接回了契約，把它放進了一個雕花的紫檀木盒子裡。


放下玉佩，雷恩拿著林妖遞過來的支票，頭也不回的跑了，大概是怕林妖反悔吧。


林妖望著手中的玉佩，人類果然是無法看到事物的實質的，一塊上好的寄魂之玉（可以收降和超度魂魄之用）卻無人賞識，最後只落到了進舊貨店的下場。推開了一扇門，門的後面是一個長長的走廊，沒有盡頭。走廊的左邊是一盞盞的油燈，昏暗的發著光。右邊，是一扇扇木門。整個走廊散髮著淡淡的清香和詭異的氣氛。林妖推開右邊第一扇門，房間很簡單，根本沒有什麼裝飾。正中央，是一個半人高的茶几一類的傢具，雕花，鏤空。把手上的玉佩放在了上面以後，林妖嘆了口氣，“第一件委託品。”


走出房間，關上門，木門起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門上突然顯現了麒麟的浮雕，徐徐如生，麒麟的眼睛突然睜開，閃爍的是和林妖一樣的金色光芒。


※※※


雷恩本以為自己就此可以得到了藍兒的心，可是自己好象錯了。10萬元對於藍兒來說實在太少了。他永遠也無法滿足她對名牌衣物、美酒佳肴、高檔場所的慾望和追求。揮霍和浪費讓10萬元轉眼就成了過往煙雲。藍兒的不滿和輕視又再度浮現，即使是降低尊嚴的討好獻媚也無法讓她開懷無邪的再笑一次。雷恩無法原諒自己的無能，可是又無法讓自己停止愛藍兒。


愛情有時候就象是一種毒品，讓人飄飄欲仙，深陷不已，無法自拔又痴痴迷戀。女人愛的時候可以很痴狂，男人愛的時候也可以很絕對。那是一種霸占的、絕望的、激烈的愛，即使體無完膚也再劫不復。


望著躺在身邊正在抽著煙的藍兒，煙霧繚繞下的女子更為神秘美麗。雷恩伸手握住了藍兒的手，“不要離開我。”卑微的企求著。


冷冷的笑意，眼角的蝴蝶也閃現了鄙視的光芒，“我有新男朋友了，我想我們也應該結束了。”


“不！”雷恩握緊，連指甲都快鑲進了藍兒的皮膚裡。


藍兒厭惡的甩開雷恩的牽制，從床上爬了起來，背對著他，開始穿衣。望著眼前的女子，雷恩忽然連呼吸都覺的困難了，她的離去只會帶給自己滅亡，不知道這是愛還是恨，或者說是愛恨交加的纏綿。他不能夠忍受再一次的背離，前任女友嬌俏的容顏和藍兒的妖艷重疊在了一起，好象成了一張充滿諷刺的魔女的面容，正猙獰著嘲笑著自己的懦弱。


沒有多想，雷恩只是不想讓人離開自己，因為他憎恨離別。跳下床，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上前一把抱住那個要離自己而去的女子，尖刀刺進了女子溫暖的背部，鮮血也是溫熱的。


一刀斃命，甚至沒有呼救的時間，錯愕和驚恐還殘留在藍兒美麗的臉上，只是那隻蝴蝶已經死亡，即使仍美麗，卻也刺眼。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會飛走，你會不會飛翔？你飛不走的，因為一隻翅膀的蝴蝶怎麼會飛哪？雷恩緊緊的抱著屍體，親吻著女子的臉，不會再有離別，也不會再有傷害了，你永遠只能在我的懷抱裡飛舞。


※※※


林妖還是時常光顧那家酒吧，望著燈紅酒綠下的男男女女，愛著又恨著。只是，林妖再也沒有見過雷恩和藍兒，兩個人就此消失在人海里。


蝴蝶沒有飛，也無法飛了。本來，一隻翅膀的蝴蝶怎能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