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為人母親者大概或多或少都曾經開過這樣的玩笑吧! ?
看到朋友或鄰居的孩子活潑可愛,就忍不住的衝口而出:長大了給我兒子做媳婦兒,或將來結個兒女親家吧!
說這話的同時並沒有想到可能種下了禍根。
把這事慎重的提出來討論是因為常有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眼看著所造成的遺憾和排解的萬般困難,只能由衷的希望為人父母者,少拿子女的終生大事當作玩笑的內容,下面將舉一個最具代表性的例子,盼能引起大家的警惕。
許多年前在高雄左營地區的海軍眷村里,趙家和王家是住在同一巷弄裡的,二位家長又是官校同期畢業的,甚至於還在同一艦上服役,感情之深厚比親兄弟猶有過之.
趙君比王君早三年結婚,生了三個兒子,王君則只有一個女兒,比趙家長子小了四、五歲,從小就乖巧靈慧,小嘴又甜,趙媽媽,趙爸爸的叫的人窩心,還直嘆兒子楞梆梆的不如女兒的好,疼的就跟自己親生的沒有兩樣,兩家父母就常打趣,結個親家多好,上了小學以後,更是每天把功課帶到趙家來,這趙家大兒子也就不得不當起了小小老師來,其實,心裡實在是不喜歡,覺得小女生煩人,橡皮糖、討厭鬼,尤其看父母疼她的樣子,心中有許多的不平。
慢慢的,女孩上了初中了,趙家兒子也克紹箕裘的考上了海軍官校,開學前幾天,兩家約了個時間聚在一起吃飯算是餞行,席間趙媽媽順口的開著玩笑說道:「小妍將來給我兒子做媳婦兒好不好?」
那王小妍一下子就羞紅了臉,低下頭了。
倒是這趙楞子(他的外號)覺得根本不可能的事,她只是個不同姓的妹妹而已,這種玩笑倒是開過就算了,也沒有什麼人刻意的去把它放在心上,萬萬沒有想到,後來會變成所有折磨、痛苦的根源,並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先來談談王家的事吧!
八二三砲戰時,王先生官拜中校,不幸於金門料羅灣之役殉職,同年十七歲的女兒上學途中遇車禍喪生,遭遇這般悲慘的雙重打擊,王太太也就一病不起了,前後不到二年時間,一家人全都去世了,生命的脆弱,世事之無常,叫人深深覺得身為人類之渺小、無力。
過了幾年,趙先生由軍中退了役搬離了海軍眷村,趙楞子隨艦漂泊了一陣子,雖然已經成了家,卻天各一方的無法常相聚守,幾經斟酌,還是喜歡陸地上的安定生活,服滿了十年役也申請除役,和朋友合夥經營電子公司,並兼任總經理,為了上班的方便,把家也搬到楠梓去了,那幾年電子工業可以說是如日中天,趙君就買了塊地,自己請人設計動工,興建了一幢雅緻的別墅,為三個孩子(二男一女)各自安排了一個房間,也聊為補償自己從小和父母、兄弟擠住狹小眷舍的遺憾。
並且把年老的父母接來同住,由於妻子非常孝順賢慧,和公婆相處愉快,三代同堂,和樂融融,趙君心裡覺得踏實滿足,常想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
一天,趙楞子的太太在操持家務時突然昏迷,趕緊送入醫院,檢查不出什麼結果,住了幾天也就出院回家了,過一陣子相同的情況就又出現,從此在各個醫院進進出出也算不清多少次了,每家醫院檢查的結果也都是千篇一律的說是正常,可是體重卻直線下降到只剩三十九公斤了。
曾幾何時,電子業也迅速凋零,無以為繼了,前後七、八年間,趙家所承受的打擊是很難用筆墨去形容的,事業倒閉,妻子長病,為了龐大的債務,把房子也賣了,搬到旗津去.
遠離所有的親友、舊識,在漁市場做臨時搬運工,以維持最起碼的生活.
二個兒子倒很懂事,起早摸黑的派送日晚報、海報,賺取工資為他們住院的母親籌措醫藥費用。
這一年的中秋節,讀高中的次子參加國小母校的同學會,回到左營眷區,未料半途遭一輛機車撞倒,當場死亡,距離當年王小妍出事的現場不到五十公尺,家人傷心欲絕,不知道為什麼噩運一直如影隨形,不肯罷休?
日子總是要繼續的過下去,大約又經過了八、九個月的時間,有一天趙奶奶在睡夢中恍恍惚惚的見到了一壇骨灰,上有相片,卻是看不真確,醒來也就忘了。
隔天半夜夢中又出現相同的景像,只是稍稍清晰了一些,那相片裡的女孩清清秀秀的,似曾相識,一時卻又想不起來,骨壇好像是在一個寺廟的納骨塔,黑幽幽的,趙奶奶覺得這個夢好像有點奇怪,思前想後,實在是想不出親屬裡有誰的骨灰是存放在納骨塔里。
第三天幾乎是一入睡就開始做夢了,這一次可是非常清楚的,像是看電影一樣,首先出現的是一間寺廟或庵堂,然後是一座七層高的塔,經過狹小的樓梯通到地下室,骨灰壇一排排的放著,光線很差,陰森森地,突然那少女的相片好像放大了幾倍的就出現在面前,怨怨哎哎的眼神,好像有著訴不盡的恨意?
相片下的姓名赫然就是:王小妍,另有二行小字寫些什麼卻是看不清楚,趙奶奶心中一驚就醒了過來,再也無法入睡,這王小妍過世也有二十多年了,怎麼無緣無故會連著三天在夢裡出現?
趙奶奶一家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雖然有時也手持念珠,念念玫瑰經,要說民間傳聞託夢這一類事,她是絕對不相信的,只是心里納悶,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想了幾天,還是憋不住的去講給街坊鄰居聽,這下可好了,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建言」多多,不知是該聽誰的才好,旗津地區居民大都是靠海為生的,年輕人都出外工作去了,留下來的都是老弱婦孺,看天吃飯的人,心裡對鬼神之事比一般人虔敬許多,說得趙奶奶倒是擔心了起來,回去和兒子商量,到底是受過軍事教育的,兒子冷靜思考一番,決定撇開鄰居建議的問神、占卜等等與趙家傳統信仰相違的方法,由趙奶奶回到左營尋找夢裡的寺廟,再做打算。
雖說夢中看得很清楚,實際上要去找出也有相當的困難,又加上異教徒的她,眼中所見寺廟大多是紅紅綠綠,金碧輝煌,實在是無由分辨。
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頂著南台灣七月惡毒的太陽,幾天下來就累得想要放棄了,這天下午四點多模樣,趙奶奶途經蓮池潭時,湖面上吹過了一絲微風,雖然風是熱的,也比沒有的好,趙奶奶就停了步,憑靠著欄杆休息,把旗袍襟上夾的手絹拿來搧風,涼快涼快。
看那對岸半屏山光禿禿的一大片,心想早該改名禿頭山了,為那破壞景觀的水泥工業覺得生厭,不看也罷,轉過身來,面向街道,突然有一些什麼感覺而又說不上來,發怔了好一會兒,慢慢的回過神來,頭腦才比較清楚一點,對街巷底靠近山腳的地方,有一座灰樸樸的塔,好像在哪兒見過,趙奶奶心情緊張興奮了起來,快步的穿越馬路,不禁為自己年過七十還身手矯健感到得意,走完巷子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莊嚴的佛寺,進了大殿覺得氣氛真好,就像她去教堂望彌撒時的感覺一樣,安寧、肅靜,好像誰開口說話都是罪過一般,佛菩薩的塑像安祥慈和,和聖母瑪莉亞有幾分的神似,趙奶奶眼中湧起了熱淚,心中莫名的感動。
由偏門出大殿,經過一片空地就到了納骨塔,就如同夢中所見,熟門熟路的就由樓梯下到地下室,心跳快速增加,如期所料骨灰壇一排一排整齊的放在架子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石灰的味道,趙奶奶覺得好像有人牽引著她,直直的走向其中的一壇骨灰,豈料那盒上的照片竟然嘴腳牽動了一下,似笑非笑,趙奶奶嚇了一跳,怕是看花了眼,趕緊的由皮包裡摸出老花眼鏡戴上,再仔細看看,倒沒什麼不對,那照片下的資料寫道:
姓名:王小妍 性別:女
生於民國XX年X月X日
歿於民國XX年X月X日
趙奶奶不禁心酸伸手再相片上輕撫著,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找到就好了,心理的大石終於可以放了下來,回到家後,想了一夜不曾入睡,不知道這事到底要如何處理,要說是為了小時候開玩笑要娶王小妍為媳婦,必得去娶個牌位是萬萬行不通的,因為趙家是天主教徒,這種事情是絕不可能的,要說是不理她吧,心裡又很害怕,保不定還要出什麼大亂子,後來輾轉打聽到我的電話,與我取得聯繫希望能幫忙處理,或者提供意見參考,對我而言,所經手排解的事情,沒有完全相同的,即使外在因素看起來有些雷同,例如形成的因緣,所發生的過程等等,實際上仍是有非常大的差距,最主要的原因就在「對象」的不同,就和我們所有的人一樣,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就是同卵雙胞胎,仍然有他不一樣的地方,因此我只能答應盡力而為,不希望人們以為凡事都能化解,有些事情處理的結果不盡圓滿的也在所難免。
承接這件個案,對我實在也是一個挑戰或考驗,主要是當時趙家的狀況確實是走投無路了,如果能經由我的「手」而有些許改變,我又何忍拒絕呢?
雖然沒有十分的把握,看那趙奶奶心誠意敬的面容,感覺上就比較樂觀了,善心人的問題總是容易化解的多,這大概也算是善有善報的另一種「福報」吧!
事情的進展,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利,這王小妍「我執」太重,心願未了,只記得要嫁與那趙楞子,見那趙君成家立業,妒恨尤甚,直想讓他知道那正妻的位置由不得別人佔有,先是作祟趙妻以示警告,無奈因宗教信仰之不同,趙家毫不知情,繼而奪其次子之命,在她自己遇難現場附近,仍無法與趙家人溝通,最後才一再託夢相告,而趙君所積欠的前世冥債,經由特為償還因果債所設之經典來化解全部所須也不過是五十一遍經咒而已,另由趙家下願行善配合,功德全部迴向王小妍,以期能離苦得樂轉世超生,結果相當圓滿。
趙君後來在旗津地區創建了一個生產漁具的工廠,業務鼎盛,目前可說是漁業界知名之士,趙太太的毛病也莫名其妙的完全消失了,大兒子目前在美國留學,小女兒就讀高雄中山大學,趙奶奶與我則成了忘年之交。
這故事是否給了您一些警示或忠告?
如果您也常喜歡開開玩笑,給小孩子們亂點鴛鴦譜?
下次開口前,務必請您三思,多想想「禍從口出」這句話吧!
切勿因為無心之失,而造成任何難以收拾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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