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楔子
光緒三十二年,某夜,寂靜。
一座塔,不高,卻精美威嚴。正門上,掛著一塊牌子,朱紅色的丹青,醒目的寫著“聖火重地,禁止擅入”八個大字。
塔內中央,有一個幾米深的大池,里面火舌纏繞。跳動的火光,投射在墻壁上,如群魔亂舞。
池邊,坐著一個男子。他大約四十歲年紀,錦衣華服,頭戴寶石,披著一件黑色披風,渾身透著一股王者的威嚴。而細看他的眉宇間,卻籠罩著無比的陰雲,悲傷、憤恨,卻又蒼涼,似西楚霸王,臨四面楚歌。
他懷里,靜靜的躺著一個女人,只披著一件白色的輕紗羅裙,酥胸半露,肌膚似雪,粉黛娥眉,這是一個絕世佳人。只可惜,腹部,卻已被鮮血染紅。她早已斷氣。
男子小心翼翼的把她平放在地上,然后從一邊的香案上取下兩個被供奉著的錦盒,一個放到女子懷里,扶起她早已沒有生機的手臂,挽住盒子,另一個自己用左手挽在腰里。右手,輕輕將那女子一托,便將她抱起。看著她,柔情似水。
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繼而闖過來數十個人,拿著刀劍,滿身煞氣。見到這男子,卻又有幾分顧忌,腳步在門口猶豫著,不敢上前。
從這數人身后,緩步走來一個沉穩老練的紅衣男子,看大家對火池邊的華服之人如此忌憚,不禁眉頭一皺,上前幾步,神態戒備道:“你已走投無路。”
火池邊,那男子原本望著美人的雙眼,望向了紅衣男子,溫情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如兩把尖刀,要嗜血才痛快。
“你這個奸險小人!”他的牙縫間,擠出這幾個字。
“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萬事皆以能者居之。聖女,是你親手所殺,如今這局面,也是你一手造成,你怨不得誰。”紅衣男子冷冷的道,此刻,他注意到那兩個錦盒,神色一凜。
“哼。”那華服男子冷笑一聲,“這麼多年,枉我將你視為心腹。不錯,我怨不得誰,哈哈哈——”他突然仰天長笑,眼角,卻滾出兩行熱淚。然后,又望了望懷中的女子,詭異的微笑了一下,突然縱身一躍,跳入火爐。
“把聖物留下!”紅衣人大駭,急步上前,哪里來得及。
紅光沖天。那火焰中,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出兩個著火的人影。
“啊,血!血!”突然,一個人驚聲尖叫起來。那滿池的火光,突然變成了血一樣的赤紅!如血舌一般,朝著圍在火池邊的眾人卷來。
“啊——”大家驚叫著散開,混亂一片。紅衣男子退到墻角,掩不住滿臉驚恐之色。
一個人跑得慢了兩步,被血舌卷住,頹然倒地。那血色的火焰,卻似要將他凌遲處死一般,一點點地吞噬他的皮膚,轉眼,一個血人就出現在大家面前。“救我——”他還在掙扎著,血肉模糊,早已看不清他的痛苦表情。沒有人敢向前,大家眼睜睜的看著血舌一點點吞噬掉他的皮膚,然后是肌肉、屍骨。最后,地面上除了一大灘血跡,什麼都沒有留下。
幾個人的腿哆嗦起來,一個個連滾帶爬的往外扑,鬼哭狼嚎一片。
紅衣男子也退到了門外,看到眾人這幅丑態,不禁皺眉,將臉上的驚恐之色掩飾住,對著一個趴在地上不停喘氣的男人,沉聲道:“你!明天出去找幾個工匠,把聖火滅了!把這聖火池填了!把這聖火塔也給我拆了!”
“是!是!”那人唯唯諾諾。旁邊有人小聲嘀咕:“我們本是聖火教,怎麼能滅聖火呢?不是沒活路了麼?”
紅衣男子耳目聰穎,聞得,厲聲道:“誰說沒有聖火就沒有聖火教?誰再妖言惑眾我以教規處置!”
那人一嚇,連忙閉嘴。幾個人上前,把塔門關死。
血舌,又躥回了池內,恢復了火焰的色彩。
第二卷 神祕黑影 1、洗手間的干屍
狹小的辦公室里,沉悶異常。
若非工資還算過得去,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這樣一家只有三四個人的小公司工作的。當老板在辦公室的時候,氣氛僵硬得如同空氣被凍住一般。
突然,門“啪”的一聲響,被猛地推開了,一個黑黝黝的漢子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我抬起頭,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榮立醫院的老總李保龍,卻見他穿著T-卹、短褲,大改往日西裝筆挺的派頭。
“喲,李總,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老板張東立刻抖擻精神,站起來打招呼。他長得肥頭大耳,刺蝟頭,挺著啤酒肚。我總覺得如果他把西服脫了,換上白大褂,戴頂高帽子,整個兒就一廚師。此刻他滿臉堆笑,臉頰更顯出兩個肉坨:“您這是去哪兒度假剛回來呀?”
“度假?媽的!還度假?我是避難回來!前兩天醫院里出了個醫療事故,病人家屬差點把我扛了去抵命!我能不跑麼?”李保龍大大咧咧的坐在張東對面。
我們公司買斷了H市所有電視頻道的醫療廣告時段,像榮立醫院這樣的民營醫院,是我們最大的客戶群。而在我們市投資辦醫院的,大多是福建來的生意人,大大咧咧,看起來頗有點黑社會老大的派頭。
蘇綰綰給李保龍遞了杯茶水。
李保龍賊溜溜的眼睛掃過蘇綰綰秀氣的臉龐,看得綰綰很不自在,轉身就偷偷給我做了個厭惡的表情。她是典型的江南美女,長得小巧玲瓏,皮膚白皙,一雙大眼睛更是忽閃忽閃的,仿佛會說話一樣,也難怪李保龍眼饞。
看夠了,李保龍才轉過目光:“我說張總,這回你可無論如何都要幫我!”
“您這話怎麼說?”張東像一只聞到獵物的狐狸,豎起了耳朵。
“這次的醫療事故,簍子可算捅大了。您得把您手上那幾個黃金時段給我,不然誰還來我們醫院看病啊!”
張東這才明白了李保龍的來意,他嘿嘿一笑:“喲,那幾個時段?我已經和濱城醫院談的差不多了呢,您這插一腳……”
我不屑,那幾個雖然是黃金時段,但是價格很貴,銷路並不好。張東這是睜眼說瞎話,八成是看李保龍來的急促,想宰他一把。
李保龍卻也不是容易上當的主兒。
他看了看手表,道:“喲,五點了,快下班了!走!今天我請您和您這邊兒兩位小姐吃飯,咱哥倆兒好好聊聊。”
我和蘇綰綰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皺了皺眉頭,又是無聊的飯局!
“走吧,走吧。”李保龍殷勤的起身相邀。張東滿臉笑容的站起身,朝我們使了個眼色。我們不敢多言,只能收拾一下東西,跟著去。
又是“林記燒鵝仔”!這里幾乎是每次飯局的首選。大廳的裝修還算上點檔次,看上去體面,菜價也不貴,請客的和做客的,都吃的情願。
三杯酒下肚,張東和李保龍的臉上都泛起了紅光,勾肩搭背起來,大侃山海經。
我和蘇綰綰已經見多了這種架勢,悶聲不響,只是低頭吃菜。
“這樣吧!一千五!咱湊個整,怎麼樣?”一番胡侃之后,李保龍終於引上了正題。
張東只微笑,不語。
那幾個時間段的報價是一千八,其實銷路最差的時候連八百都賣過。如今這一千五的價,張東是賺狠了。
李保龍看到張東的表情,心里也有了數。他酒足飯飽的站起身來,拍了拍張東的肩膀,說去趟洗手間。
果然,他前腳一走,張東就嘿嘿的笑了起來:“這哥們兒有意思!”
張東是地道的北京人,說起話來京味兒十足,“哎,我說,那個誰……”說著他點點我,我最討厭他說這句話,很不尊重人的感覺,“如果今兒個談成了,明兒個你去榮立醫院把他們的廣告帶拿回來。”
“嗯。”我乖乖領命,暗地里卻狠狠瞪了他一眼。
而那李保龍,卻好像掉在茅廁里了。轉眼半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出來。
張東坐不住了。
“別是喝醉了……”綰綰疑惑的說。
“我又不是沒跟他喝過!就半瓶酒,能掰得倒他?”張東圓滾滾的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樣。“我去看看去。”說著就挺著啤酒肚往洗手間走去。
我看了看表,已經快八點。
綰綰也看看表,朝我眨眨眼睛:“好累,真想回家。”
聽說她有一個很帥的同居男友,只是還沒有眼福見到,一定是非常搶眼的帥哥靚女組合。
我沖她點頭笑:“我也想。”我懷念的只是家里舒服的浴室和大床。
就在這時,一個凄厲的男聲不知道從哪里傳來。
這聲音在平靜的餐廳聽來,無疑像一個炸彈,所有人都停止了動筷,恐懼的四處張望。
直到一口氣轉不過來,叫聲才停止。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一個人如此歇斯底里的狂叫?
餐廳里的服務員和保安首先聞聲沖入。
“那邊,好像是洗手間……”綰綰指了指他們沖入的地方。
我和她顫顫的互望一眼,張東?
沖過去之后,卻見張東滿臉煞白的被保安架了出來。
雖然我們在背地里咒罵過他多少次,但好歹他還是我們的老總。我們湊上前去,扶住他。
張東的眼珠子瞪得死白死白,轉動到我們身上,出人意料的說了一句:“李保龍——丫……丫死了!”
我和綰綰倒吸一口涼氣,互相看了一眼,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李保龍真的死了,還死的很慘。
他倒在廁所的格子間里,胸口插著一把匕首。照理說,傷口這會兒應該汩汩出血。可是,除了衣服上一點點血跡,傷口竟然已經干竭了。而李保龍整個人,成了一具慘白的干屍,仿佛皮下油脂在瞬間被人給抽光了,干癟癟的,連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都皺成了褶子。一雙瞳孔放大的眼睛,布滿恐懼和驚悚,睜得圓滾滾的,在已經干癟的臉上,顯得比例特大。
警察已經在男洗手間門口拉起了警戒線,餐廳的食客圍在外面探頭探腦的張望。每張餐桌上依然擺滿了美食,但此刻,沒有人能夠咽得下去了。
一個警察給我們錄了口供。
不一會兒,一個三十歲左右、滿下巴青胡渣的魁梧男子走了過來。
“你是張東?”他鋒利的目光掃過我們,落在張東臉上。
張東點頭。
“您好,我是刑警隊長司徒翰,請你最近不要離開本市,我們會隨時找你協助調查。”他說話的語氣很客氣,卻又不失威嚴,精光閃爍的目光上方,兩道濃眉,更是為這張線條堅硬的臉龐增加了幾分懾人氣魄。
張東的臉拉長了:“這……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懷疑我殺人?”
“不是這個意思……”
“你丫也不用腦袋瓜子想想!我有那本事把丫整成干屍?”張東的火爆脾氣噌的冒了上來。自己成了嫌疑犯,便連恐懼都忘記了。
司徒翰卻不理他,任他在那兒罵著,轉過臉看我,說道:“你們可以回去了。”
回到家,我怎麼都不能入睡,閉上眼,就是李保龍那干癟的屍體。
我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短短的半個小時,李保龍如何就變成了一具干屍?不,也許不是半個小時,我們只是在半個小時后發現他的屍體,也許他剛進去的幾分鐘內就已經死去了。凶手是如何做到的?普通人完全沒有這個能力。難道是什麼變態的科學實驗?這種可能性也太小了吧。
周圍的空氣在我的混亂思維中慢慢凝固,我第一次在這個空曠的房子里感到害怕。
我租的房子是老式的兩室一廳房型,當初看這個房子裝修得不錯,收拾得也干凈,就租了下來。由於工資支付房租還綽綽有余,所以也沒想到跟別人合租,我喜歡清靜。
而現在,我卻真真實實的感覺到恐怖的滋味。
尤其是在關燈睡覺后,陷入的黑暗和詭異的寧靜。
我索性爬起來,開了燈,打開電腦在網上發布了一條合租信息。我想,我還是需要一個伙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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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