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越之花的她沒想到自己的魅力,
竟讓年僅十六的小男生也拜倒石榴裙下,
而且對方還是個異國小王子,
每天死纏爛打,外加鮮花攻勢,
但最吸引她的卻是文情並茂的情書,
只可惜她對吃民族幼苗沒興趣,
然他卻不容拒絕的將禮物丟上她的車,
這下可好,他哥哥上門來討,
還拿她是詐騙集團首腦的眼光打量她,
天啊!那傢伙竟把正在展覽中,
他們國家歷代王妃相傳的墜煉偷來送她,
真是太不知輕重了,
可奇怪的是,當誤會冰釋後,
大王子別有深意的說:這遲早是你的……
第一章
難得今天老天爺賞臉的給了個好天氣,彭紫竺勉強壓下打哈欠的衝動,不過一看到對面的男人對她笑著,她立刻也擠出一個笑臉,其實在此刻早就有好幾隻烏鴉不客氣的從她頭頂飛過。
她的目光懶懶的落到外頭,不遠處有個籃球場,有幾個年輕人正帥氣的揮灑著汗水。
她腦海中突然閃過——女人的可悲在於只要到了一個年紀之後,就得面臨某種程度的逼婚壓力。
不管你長得好看與否,在工作上的表現優秀與否,都難逃世俗眼光的審判,女人年近三十還嫁不出去,似乎就代表老處女沒人要。沒有婚姻,也被認定老去的未來只有兩個字形容——悲慘。
時代不一樣了,彭紫竺喝了口桌上的熱開水,她自詡是個時代新女性,所以關於女人一定要結婚才會幸福這個道理,她早就棄之如敝屣,不過這個道理若要她在彰化鄉下的媽媽懂,可能有其困難度。
她早算不清今天是她今年開春已來第幾頓的相親飯局,一個月至少有兩「攤」,她若不來,就準備接受媽媽的疲勞轟炸,所以她轉念一想,反正假日她閒著也閒著,來撈頓好吃好喝又不要自己出錢的飯局似乎也還不錯,所以她就來了,只不過太過頻繁也挺令人討厭的。
「彭小姐!」
聽到從對面傳來叫喚的聲音,彭紫竺立刻打起精神,露出一個有禮貌的笑容,「是的。」
看到她的笑容,這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他的臉突然漲紅。
看到他的樣子,她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眼前這個男人叫做施力偉,是個大學講師,雖然長得不是很帥,但看來是個不錯的男人。
很老實——對!就是一副老實的樣子,不過當然,他不是她所喜歡的那種類型。
不過至於她喜歡什麼樣子的男人,連她自己都覺得很模糊,她是那種感覺至上的人,在感情上也抱持著同樣的態度,她很相信,屆時若遇上了一個人,她便會知道對方是否適合她。
「等會兒——」
「我還得回醫院一趟。」彭紫竺柔柔的開了口,「不好意思。」
聽到她柔聲的拒絕,施力偉楞楞的微張著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些事情一定得要我本人回醫院處理一下。」她繼續說道,「很高興認識你。」
他看著她伸出來的手,也伸手與她一握。
「那麼改天——」
「改天再說吧!」她笑著打斷他的話。
「喔!」施力偉點了下頭,有點像是戰敗的公雞,他大概知道這次相親的結果了。
彭紫竺側頭打量著他,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惻隱之心一發,不由得開口說道:「施先生。」
「什麼?」他的眼底有著期待。
「你的條件很好,」她托著下巴打量他,「只是太內向了一點,你若放開點,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
他聞言笑容有些僵硬。
「你別認為我是在安慰你,」她做人一向的原則就是不想惹麻煩,不過她真的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還不差,所以她才給點忠告,不然她根本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說的是實話。」
「那我們——」他的眼睛發出光亮。
「當朋友不錯。」她很順的接了口,「若有喜歡的女孩子,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教你該怎麼追求。」
他的表情明顯一黯。
「別這樣,」彭紫竺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們不適合,就算在一起也是勉強,最後不會是好結果。其實當朋友可比當情人輕鬆多了。」
她不願花時間在無謂的事情上,一個好男人加上一個好女人不代表就是未來幸福合適的保證,長到那麼大了,她清楚得很。
他沉默好一會兒,最後點了下頭,「好的。我想,我已經很清楚知道彭小姐你的意思。」
她真的希望他能懂。微微一笑,她的目光再次不自覺的調到窗外。
施力偉則自動起身去結帳。
一輛流線型跑車很帥氣的滑入停車格,停車的人技術不錯,前一輛車才剛走,他立刻疾駛進了停車格。
一個長得不高而且顯得有些瘦弱的男人下了車,就見他用力的把車門關上,然後大步離開。
「這車挺帥的!」結帳之後,兩人一同走出了餐廳,經過銀色飽車時,彭紫竺不禁一讚。
「他的主人也挺帥的。」施力偉方才也有注意到下車的男人,「看來不像東方人。」
她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因為她只注意到車子,根本沒有注意到開車的人長什麼樣子。
「我陪你一起回醫院吧!」他有禮貌的對她說道,至少跟人家出來就要平安的送人家回去。
「不用了。」她搖了下頭,「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還是我送你回去吧!」他歎了口氣。說老實話,他對這個美麗的女復健師有很好的第一印象,但人家對他並沒有意思,他也不會死纏爛打,只不過做個朋友應該不錯。
彭紫竺想了一會兒,最後點頭同意。
「我的車停在前面的停車……」
他的話聲隱去,因為突然之間就好像拍片似的,至少有五輛車突然停在他們的前面。
「這是打什麼陣仗啊?」她好奇的問。
施力偉搖頭,他也不知道。
最後停下來的是一輛百萬休旅車,車都還未完全停妥,門就被打開來,一個頎長的身影從車上跳了下來。
「先侶?」彭紫竺有些驚訝的看著熟悉的身影。
聽到叫喚聲,戚先侶轉過頭,一看到她,將鼻樑上的太陽眼鏡給摘下來,一雙迷人的黑眸直視著她。
「紫竺?你怎麼會在這裡?」
「吃飯。」她柔聲道。
戚先侶的目光來回穿梭在她和施力偉之間,立刻露出一副自以為很瞭解的表情。
「等一下再跟你聊。」他想起自己還有正事待辦,轉身面對站在他身後的十幾個彪形大漢,指著停在路邊的那輛銀色跑車說道:「他的車在這裡,人應該也在附近,去找,務必在最短的時間把人給找到。」
幾個人聽完他的話,立刻一散。
「你們要找誰?」
「尼克。」戚先侶煩躁的看著四周。
在這個初夏的傍晚,天氣沒有那麼燥熱,但一想到這個總會闖禍的小男生,他的心怎麼也靜不下。
「尼克?!」彭紫竺一臉的困惑,「那是誰?」
「王子。」他簡短的回答。
「王子?!」她重複了一次,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別笑,尼克真的是個王子。」戚先侶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一次我們購物中心辦了個珠寶展,邀請他們國家一起共襄盛舉。一切本來都很順利,誰知道到最後,他們的珠寶是來了沒錯,卻沒想到,連他們的王儲也跟著來,而且來的是最麻煩的那一個。」
「怎麼麻煩?」她好奇的問。
「他只有十六歲。」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別指望他能有多成熟。」
「十六歲?!」彭紫竺看了眼前方的銀色跑車,「這輛車是他開的?他只有十六歲,可以開車嗎?」
「台灣的法律不行。」戚先侶聞言露出苦笑,「但在他的國家可以。」
「但這畢竟是台灣。」她一針見血的指出。如果他有國際駕照那又另當別論了。
「彭大美女,若今天我可以告訴他這一點,而他也聽得進去的話,我現在就不用站在這裡煩惱了。」他搖了搖頭,俊臉上難得露出惱怒的神情。
戚先侶上頭有六個兄長,名字的最後一字排開是中華民國萬歲,生到他時發現又非期望中的女生,他的母親一氣之下為他取了個諧音「七仙女」的名字。
從小到大這個名字雖然鬧了不少笑話,但也令人印象深刻,身為年紀最小的少東,他英俊多金而且能力卓越,掌管旗下的百貨物流體系,做得有聲有色。
能言善道的他亦是集團的發言人,面對媒體處事八面玲瓏,少有事情會令他頭痛,畢竟他有六個傑出的兄弟,等事情輪到他手上,根本就稱不上是大問題。
只不過這次,戚先侶不得不承認自己踢到了鐵板,而且還是很硬的那種。
「看來那個人很難纏。」
「不是難纏,只是搞怪了一點。」戚先侶講話還算客氣,要不是彭紫竺這個美女當前,他三字經都會飆出來。
「難倒你了?」她忍著笑。
「這世上沒事可以難倒我,」如同其他的戚家人一般,他有著優越感,「充其量只能說,這個人比較難以處理一點,若能選擇,老實說,我想將他打包寄回他們的國家。」
他的話再次逗得她發笑。
戚先侶瞄到一旁的男人,「這位是?」
「施力偉。」她落落大方的介紹,「我今天相親的對象。」
「相親?」戚先侶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大美女竟然要相親!「你們千越醫院那些未婚醫生是眼睛瞎了嗎?」
千越醫院也是飛揚集團底下的產業,掌管者是戚先侶的第五個哥哥——戚志萬。而兩人會認識,當然也是因為彭紫竺算是飛揚集團的員工,而且美得令人一眼難忘。
「不,是我瞎了,」彭紫竺忍不住自嘲了起來,「我看不出那些優秀的醫生有任何一個適合我。」
「真是可惜,」他一臉惋惜,「要不是我有了美麗又體貼的小蓉,我一定追你。」
她對天一翻白眼,「不好意思,就算你身邊沒有小蓉,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你不是我喜歡的Style。」
戚先侶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天啊!你傷到了我的心。」
「你哪有這麼簡單就被傷了心。」她搖了搖頭,「我認識你可不是一天兩天,多情種。」
「哈哈!」他搔了搔頭,「多情種?!這三個字離我很遠了,在我結婚的那一刻起,我就立誓要成為一個忠貞的男人。」
看他講得信誓旦旦,她當然不能那麼不給面子的笑出來。
不過老實說,這戚先侶自從結婚之後,雖然還是大小花邊不斷,但跟戚家比較親近的幾個友人都知道,那些緋聞全是媒體無中生有的炒做,戚先侶跟他的妻子柯蓉不單是工作上的好夥伴,更在生活中彼此依賴眷戀。
「我告訴你,」戚先侶突然壓低了聲音,「簡瑞淇那個恰北北的男人婆都有人要,你要找到一個好對象也不難。」
時至今日,他還是覺得霍之雲實在「走不知路」,誰不挑,竟然挑個脾氣壞到極點的男人婆當太太。
「關於這點就不勞你費心!至於瑞淇本來就值得最好的。」身為簡瑞淇最好的朋友之一,彭紫竺可一點都不認為自己的好友是個男人婆,不過……瑞淇的脾氣是差了點,這點她不得不承認。
「說真的,」他說道:「如果你真的有需要,我可以幫——」
「我不需要任何幫助。」她對他眨了眨眼,「你去忙你的,就當今天你沒看到我吧!」
她才不要自己相親的事被搞得人盡皆知。
「看到就是看到,說謊可是——」他的話聲隱去,因為一個少年被幾個保全人員半強迫的押著走向他們,他歎了口氣,「人找到了。」
彭紫竺好奇的轉過身去,方纔她遠遠的看到這個十六歲的小男生下車,沒仔細打量,現在他走近,她才能看清他的長相。
稚氣未脫的五官上寫著不馴,看來他對自己被捉回來有些不愉快。
他有著一頭淡棕色的頭髮,同色系的雙眸,兩頰還有可愛的小雀斑,雖然才十六歲,卻足足高了她半個頭,而照這個情況看來,他至少還能再長個十公分沒有問題。
「為什麼要我回來?」在戚先侶還沒開口之前,尼克就搶先一步質問,「難道我連逛街的自由都沒有嗎?」
「你當然有。」戚先侶要自己拿出最大的耐性對待這個「小男生」,「不過你得先要知會過我。」
「你算什麼東西?」
「我不是東西,我是個人,我叫戚先侶,而且我還可以說是從小看你長大,連你哥哥都不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他皺起眉頭,「小子,你再對我講話那麼不客氣,你信不信我立刻把你打包送回去。」
尼克見到他嚴肅的表情先是一楞,但最後還是不服氣的說道:「你敢?」
戚先侶向前一步,雖然是個東方人,然而戚家人得天獨厚的體型比起西方人一點都不輸人,更何況尼克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男生。
「我們可以試試,」戚先侶在他的面前握緊拳頭,威脅的意味十足,「看我到底敢不敢?」
「我要把我們國家的珠寶全都帶回去!」
「有種你就去帶,」戚先侶也火了,「如果你不怕回國之後被你父親和兄長給狠狠打一頓外加禁足八百輩子的話,你就去做!」
尼克一時啞口無言,雖然貴為王儲,但他還是很怕自己的父親和兄長。他的棕眸轉啊轉的,像在思索著什麼。
「算了吧!他還只是個孩子。」一旁的彭紫竺開口緩頰,也給尼克一個台階下,「你已經跟他把話挑明了說,我看他下次不會再犯了。」
尼克轉過身正打算斥責這個突然冒出來多嘴的人,可一看到彭紫竺,不由得傻楞了下。
美女!
大美女!
細緻的五官令人眼睛為之一亮,長到十六歲,海內外的美女見多了,他還沒見過這麼令人一眼就驚艷的女人。
「台灣女人都這麼美嗎?」
彭紫竺聞言微微一楞,她的目光遲疑的瞄向戚先侶。
戚先侶也還沒從尼克的話中回過神。
「你叫什麼名字?」尼克用自以為多情的眼光看著她。
他眼神使她差點起雞皮疙瘩,她對小弟弟可一點興趣都沒有。若她沒記錯,先侶剛才說眼前這個小男生不過十六歲——天啊!她飛快的在心中算了一下,她可足足大了他十歲啊!
他媽的死小鬼!收到彭紫竺求救似的眼神,戚先侶瞪了尼克一眼,這傢伙一向只會闖禍,現在他看上千越醫院之花,這下麻煩大了。
「葛尼克。」用著蹩腳的中文,尼克甩開身旁幾個大漢,走到彭紫竺面前,自我介紹了起來,「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基於禮貌,她從喉嚨擠出這幾個字。
「好了,現在你們彼此認識了,我們走吧!」戚先侶硬是擠進兩人之間,將尼克推遠了些許。
「先侶,」尼克的口氣有著不悅,「你這是什麼態度,難不成她是你在外頭的情人?」
「不要侮辱我,更不要侮辱紫竺。」他真的會被這個小伙子氣死,「我們是朋友。」
「朋友?!你們很熟嗎?」
戚先侶對天一翻白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一個勁把他往休旅車的方向推。
「我還有話沒問她——」
「人家有事。」戚先侶沒給他任何機會,他對彭紫竺揮了揮手,然後不留情的將車門關上。
「看來你有個小崇拜者了。」施力偉在一旁說道。
「只是個小男生罷了。」彭紫竺一點都沒有把尼克放在心上。
不過就是個十六歲的小男生,能夠造成什麼影響呢?她微笑的跟著施力偉走向停車場,回到千越醫院。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復健科位于于越醫院的地下二樓,近百坪的空間,砸下重金規劃,目的便是要讓來復健的人能有一個舒服而無壓迫感的環境。
彭紫竺一向喜歡自己的工作,對於這樣的工作環境她更是無可挑剔,她的日子過得平順,直到現在……
尼克坐在不遠處,癡癡的望著她。
她對天一翻白眼,算命的說她今年會有不少桃花,可怎麼也想不到從開春至今盡來些爛桃花,而現在這朵還是特大的。
「下班了,一起去吃飯。」尼克早把她的班表打聽得一清二楚,對於這個東方女子,一向任性的他可表達出最大的誠意。
在心中歎了口氣,彭紫竺將桌上東西收好,穿起薄外套站直身軀看著他。
「你到底要我跟你說幾次呢?」她的口氣有著無奈。
他笑了笑,這個時候裝傻是最保險的方式。
「對你而言,我太老了。」她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倒楣到這種程度,「我們差了十歲!」
「二十六歲是女人最美麗的年紀。」尼克一張嘴甜死人不償命,「我們不過才差十歲。」
十歲還用——才?!
她搖搖頭,放棄坐電梯,緩步的走往樓梯方向。
尼克當然是跟著佳人的腳步走。
「我到底要做些什麼,你才會對我笑一笑呢?」他的語氣有著懊惱,他第一次那麼喜歡一個女人,偏偏她似乎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可是個王子,雖然只有十六歲,也不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但將來所承襲的爵位和財富足以令人咋舌。
在學校他是風雲人物,喜歡他的女人不是他自誇,而是真的多如過江之鯽,只有彭紫竺對他如此不屑一顧。
「我喜歡中國人。」
「這個時代早就四海一家了。」他攤了攤手,「而且我也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我祖母是江蘇人,所以我會講中文。」
他是會講,只不過他講的中文常令她聽不懂罷了。她不理他,逕自踏出了千越醫院的大門。
尼克不死心的跟在她身後,「我的中文造ㄝ很好的。」
彭紫竺歎了口氣,「一。」
「什麼?」
「一,那念一,造一,中文造詣。」她解釋。
「是嗎?」他有些意外,「什麼時候改的?」
她瞄了他一眼,「從沒有改過。」
尼克搔了搔頭,仍然跟得死緊,還不請自來的鑽進了她小小SOLIO裡。
彭紫竺從後視鏡看到自己的小車後頭跟了至少三輛車。
「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放著大車不坐,幹麼跟我擠?」她將車開出停車場。
他動了動長腳,擠在這個小空間裡,其實還真算是委屈了。
「當然是為了你啊!」
這小男生還真是她所遇過最不知道死心為何物的傢伙。
「送你回飯店。」她淡淡的說。
「我們可以去吃個飯。」
「我過了八點就不吃東西了。」她專注的看著馬路說。
「難怪你可以維持那麼好的身材。」他無聲的吹了口哨,覺得她真是越看越正點。
彭紫竺對天一翻白眼,她不吃東西跟為了維持身材一點關係都沒有,而只是單純不想太晚進食給胃造成負擔。
「你到了。」她冷若冰霜的將車停在飯店前,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說道。
「可是我明天——」
「晚安!」她打斷了他的話。
尼克有些不情願的下了車,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那麼聽話的一天,他連他父王和母妃的話都不用,現在彭紫竺說一,他連說二都不敢。
他一下車,車子便揚長而去。
彭紫竺真有個性,雖然她的態度該令人生氣的,但只要一想到她絕美的五官,他還是覺得腳步不由自主的輕鬆了起來。
「王子!」從尼克十歲起就跟在一旁照顧的侍衛小林浩二迎了上來,「要用餐嗎?」
「叫客房服務吧!」尼克揮了揮手,心情大好的進了電梯裡。
小林浩二立刻照辦,雖然他也覺得彭紫竺的年紀配尼克實在大了點,但如果是自己的主子喜歡,他當然無權置喙。
第二章
「我愛上了一個女人!」電話一接通,尼克劈頭就說。
電話彼端有翻動紙張的聲音,但他沒得到任何的回應。
「哥哥,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他不耐煩的說道,「我說,我愛上了一個女人!」
電話那頭終於有了聲音,但不是對尼克說,聽起來反而像對是在別人交代些什麼事情。
「哥!」尼克的火氣有點升了起來。
「我沒有時間聽你講些無謂的話題。」葛芮尼的聲音冷冷的。「若有事情,就直接講重點。」
「拜託!什麼叫做無謂的話題?」尼克從床上跳了起來,手揮舞著,「我墜入愛河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會墜入愛河一百八十次,如果我每次都理你的話,我什麼事都不用做了。」
「這次是真的,」尼克的聲音有著誠意,「我從未遇見過那麼迷人的女性,我愛她——真的,沒有她,我會死!」
真不知道他的父王和母妃為什麼要在生了他之後的十二年不小心再生了這個白癡弟弟。葛芮尼歎了口氣。
「不,你不會死。」芮尼一點都不留情面的表示,「若因為沒有愛情就會死的話,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幾次,人都變白骨了。」
「哥,請你講話給予我尊重。你要我說幾次,這次是真的。」尼克信誓旦旦的說:「我是真的愛上了一個人。」
「是真的話,那就祝福你。」芮尼又跟別人講了幾句話,才將注意給拉回,「你現在不忙著去墜入愛河,打電話給我幹麼?」
「我遇到麻煩了。」尼克的口氣有些沮喪。
「這可新鮮了!」他有些嘲諷的說,「你這個鬼見愁一向都只能是別人的麻煩,現在怎麼自己遇麻煩?」
「芮尼,你講話客氣點。」尼克啐了一聲,「要不是你的中文比我好,我根本不想求助於你。」
「中文?!」弟弟的話勾起他的興趣,「這又關中文什麼事?到底怎麼回事?」
「我認識的那個女人堅持自己交往的對象一定要是中國人,就算不是,中文也要很好。」
「然後呢?」
「我中文很破。」尼克不得已的承認,現在才後悔不好好讀書,「可是現在來不及補救,所以只好請你幫忙了。」
身為波希米王朝第九世繼承人,從小芮尼便被培育成一個君主,精通五國語文,而中文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說穿了,尼克實在應該要感謝芮尼,因為凡事都有他這個兄長擋在前頭,所以他才能夠有個很輕鬆愉快的童年。也因而明明已經十六歲了,他還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不過芮尼清楚自己的弟弟本性並不壞,所以有些事,只要尼克不要做得太過份,他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
「你要我怎麼樣?」
「替我寫點情書或情詩之類的東西打動佳人的芳心。」
芮尼聞言皺起眉頭,懷疑自己聽錯了。
「哥,這次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尼克的語氣軟了下來。
芮尼實在好奇是怎麼樣的女人可以讓尼克拉下臉來跟他祈求。
「尼克,你要知道,你只有十六歲,未來的路還很長。」
「我知道啊!」尼克連忙打斷他的話,「你就不要再念了嘛。不要跟我講大道理,拜託幫幫忙嘛!」
寫情書或情詩——真是活見鬼了!芮尼怎麼也料不到尼克會對他提出這種要求。
「哥——哥——」
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芮尼無奈的說:「不要用這麼噁心的聲音叫我,」他沒好氣的說:「我會寫給你。」
「中文喔。」他強調。
「我知道。」芮尼語氣不悅,「在台灣的展覽你最好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注意著,可別忘了,你帶走的可是我們皇室最寶貴的愛——」
一聽到哥哥談起公事,尼克立刻想要掛電話。
「我知道、我知道,凡事交到我的手上,你都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會留
「好。」芮尼翻了翻桌上的行事歷,「再過三個星期你就要開學了,別玩得太野。」
跟個老頭子似的,尼克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一個死板板的哥哥。一旦達到了目的,他根本就不想再多說什麼,所以隨便敷衍了幾句就立刻掛了電話。
尼克很有把握自己的兄長出馬,事情一定事半功倍。
雖然芮尼從來不說,但根據跟在他身旁多年的侍衛表示,芮尼王子在情場上向來都是個常勝軍。
所以這次,他就指望他了。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不可否認,桌上那束粉紅玫瑰嬌艷得令人捨不得移開眼。
對於這種場面,復健科裡的復健師和復健員早就見怪不怪,畢竟彭紫竺是公認的大美女。
「又是愛慕者!」程可人經過彭紫竺的辦公桌時,給了個笑容。
彭紫竺也回她一個笑容,在復健科裡,她與程可人的私交最好。她拿起花束,裡頭掉出了一個信封,她好奇的打了開來。
當你出現在我眼前
世界一下失去了色彩
你成了世界唯一發光體
我無法思考
只能順著唯一的光亮走
那是你的方向
我一生唯一的方向
這個世界我什麼都可以失去
就是不能失去你
尼克——看到最後的署名,彭紫竺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十六歲的小男生能寫出那麼浪漫的情詩。
她若有所思的將卡片給放下,卻意外的看到尼克年輕的臉龐,她微微吃了一驚。
「喜歡嗎?」尼克側著頭,亮著一張臉期盼的看著她。
「看來你的中文還算OK。」她不得不承認這點,說話方面雖然還有待加強,但字句用得還不錯。
「我的祖母可是江蘇人。」他再次強調,「照皇室規定,從小我就得學中文。」
「只是我沒料到,你的字也寫得很漂亮,」她抱著花束,微笑的看著他,「不過應該不是你寫的吧!」
尼克楞了一下,他本來想吹牛說是自己寫的,但若她當場要他寫給她看,他牛皮不就當場破了嗎?
所以他聰明的聳了聳肩,「我的中文字不好看,所以請飯店的人員重新寫了一次。」
天可憐見。反正遠在大洋洲的哥哥不會知道自己變成了飯店人員,尼克壓下自己的罪惡感,佯做自然的說著。
「看來你對追女孩子真的很有一套。」
看到她的笑容,他滿意極了,「只有對你。」
彭紫竺聞言對天一翻白眼,「對不起,我上班時間到了,醫院可不是請我來聊天的,我要開始工作了。」
「沒關係,你忙你的,我今天也得去展覽會場露個臉,」尼克笑著說,「等你下班,我再來。」
她聳了聳肩,實在覺得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但不管她怎麼說,尼克就是不聽,只好由著他。
再次看了手中的卡片一次,她為上頭浪漫的文字微揚嘴角,雖然她很明白自己跟這個小男生沒有半點的可能,但不可否認,他的情詩令她愉快,女人果然還是喜歡這些看似很虛假的浪漫。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未來是個未知數
我們都不知道時間的河流將會帶我們走向何方
但是不管未來的路是平緩是艱難
只要一路有我
我會為你擋去一切寒風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揮著手中的卡片,彭紫竺問道。
「很明顯不是嗎?」尼克聳了聳肩,「我在追你。」
被個小男生追求在某個程度而言是可以滿足一下虛榮心,但是明知道兩個人不可能卻硬要拖著人家,這可就大大有問題了。
我遇見了一個天使
美麗、高貴、聰慧
她有一顆溫暖善良的心
天使
我的天使
她正微笑的看著我寫給她的信
看到最後一句,她真的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你喜歡對不對?」尼克說道,仔細的觀察著她的表情,「你真的喜歡,對不對?」
「哪個女人會不喜歡浪漫呢?」她帶笑的反問,「不過你真的只是在白花時間而已。」
「可是你會對我笑了。」
聽到他的話,她不知道該有什麼回應。
任何一個女人收到這樣的卡片,應該都會發出微笑的吧!
「我不想跟你解釋,」她對他搖了搖頭,「今天晚上我跟別人有約,所以請你自己回去,我沒有辦法送你。」
「我可以跟你——」
「拜拜!」
像是沒有聽到尼克的話似的,彭紫竺頭也不回的離開。
雖然她將尼克送的花束轉送給他人,但他所寫的卡片她留下了,她也說不上為什麼,她發現自己真的挺喜歡這個小男生所寫的浪漫字句。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王子,若讓尼克王子知道你來,他可能會有點不開心。」貼身跟在芮尼身旁的侍衛福克斯開口說道。
保護兩位王子的侍衛共有十三個,個個經過嚴厲的挑選和考驗才能被派在兩位王子的身邊,而福克斯便是這個十三人侍衛隊的隊長,他跟在芮尼的身邊已經超過十年了。
「他開心與否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芮尼冷著一張臉下車。
他站定在尼克在台灣落腳的飯店之前,踩著沉穩的大步伐,如同旋風一般走了進去。
身後的人忙著整理行李,福克斯則盡責的跟在芮尼的身邊。
這次來台灣,芮尼輕車簡從,只帶了包括他在內的三個人,所以他們的責任更是重大。
「尼克最好在父王還沒生氣之前,滾回學校去讀書!」芮尼講到自己唯一的弟弟似乎有些動怒。
福克斯聳了下肩,跟在芮尼的身後沒有多言。關於尼克小王子,皇室上下雖然頭痛,但卻也是衷心的疼愛,他很清楚這點,而芮尼要不是因為關心,今天根本就毋需跑這麼一趟。
「尼克王子還留在台灣,全是因為愛情吧!」福克斯在一旁替小王子說話。
「愛情?!」芮尼冷哼一聲,瞄了他一眼,「不過就是兩個小鬼,能玩出什麼樣的花招!」
「兩個小鬼?」福克斯有些驚訝。
看樣子芮尼王子的消息有些不正確,從來自跟在尼克身旁侍衛小林浩二那裡得到的訊息,尼克王子……他不得不在心中承認,這個小王子確實是個小鬼,可是聽說他所看上的對象可是個二十六歲的大美人,跟小鬼兩個字一點都沾不上邊。
「可是聽說維吉妮亞公主要到國內找你。」
「她到底煩不煩?」聽到這個名子,芮尼就頭痛,這女人是除了尼克外令他煩惱的另一個傢伙。
「聽說她已經告知所有人,說她這輩子非王子不嫁。」
「那她就等著嫁不出去好了。」他一點也不給維吉妮亞面子。
這個女人是費修納皇室的一員,兩人論身份是門當戶對,長相也不俗,除了有些盛氣凌人之外,她確實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也夠資格當個王妃,他也因此而曾經認真考慮過迎娶她的事情,但自從一次狩獵之後,他便打定主意跟這個女人劃清界線。
「尼克人呢?」芮尼問。
當打開尼克的房門發現裡頭空無一人時,他的臉色更不好看,現在是台灣時間晚上快十點,而此時尼克竟然沒有在飯店裡!
「聽說是去接彭小姐下班了。」福克斯硬著頭皮說道。
芮尼深吸了口氣,沒想到尼克會上演一套溫馨接送行。
「王子,你在飛機上沒吃什麼東西,」福克斯提醒,「不如先去吃點東西,用完餐,尼克王子應該就回來了。」
「最好是如此。「芮尼轉身離開了尼克的房間。
「在房間用餐。」福克斯交代了下去。
「不用,我到樓下去。」芮尼打算親自去樓下等待自己那個如同脫韁野馬的弟弟。
「可是……」福克斯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他閉上嘴,什麼都沒有講,畢竟跟在芮尼身旁多年,他說一不二的性子,他瞭然於心。
在二樓的Coffee shop裡,芮尼所坐的角落剛好可以將大門的動靜盡收眼底。
幾乎在主餐上來之時,他便看到了尼克的身影。
就見他從一輛黑色小車中鑽了出來,一副神情愉悅的樣子,看到他的樣子,芮尼的眉頭微皺。
「叫他上來!」芮尼輕聲的招來坐在隔壁桌的福克斯表示。
福克斯頷首,立刻前去執行命令。
他低頭探去,看著福克斯與尼克在大廳相遇,尼克看來有些意外,隨後感些惱怒,最後他大步的走向樓梯。
「我真不敢相信,你怎麼會在這裡?」尼克劈頭便說。
「我來叫你回去。」
「說得那麼好聽,你是來抓我回去的!」他一坐下來就發難。
芮尼一臉平靜的吃著牛排,「你快開學了。」
「那是兩星期後的事。」他的手一揮,
「你得先回國準備。」芮尼的口氣依然平淡。
「沒什麼好準備,」他的嘴一撇,「反正人到就好了。」
聽到他的回答,芮尼有些不快。
從小自己便被培養成為一個優秀而有榮譽心的未來領袖,所以無論求學或任何課外技藝,舉凡騎馬、射擊、西洋劍,他的成績總是名列前茅。
反觀尼克——書也不好好念,什麼騎馬、射擊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他的高中生活只有簡單的四個字——吃喝玩樂,外加一個把馬子。
「尼克,你的腦袋最好在你荒唐史還沒傳到父王的耳朵之前開竅。」芮尼口氣平淡的給了個建議,「若被逐出王室的大門,我看你怎麼生存。」
「我才不在乎!」尼克根本不認為會有這麼一天到來。
芮尼將只吃了三分之一的排餐推開,對弟弟搖了搖頭,「你最好罩子放亮一點,凡事都有可能。明天就離開台灣。」
「不行!」尼克聞言臉色大變,「我還不能走。」
「為什麼?」沒等餐後的甜點,他起身離開。
「紫竺現在肯定不會跟我一起走的。」尼克的口氣有些懊惱,跟在兄長身後,「哥,她很喜歡你寫的情詩,但她還是不願意當我的女朋友。」
「那就算了,男歡女愛本來就強求不來。」
「不行!」尼克開始哇哇叫,「我很喜歡她!」
「從小到大,你喜歡的女人不少,多她一個少她一個都無所謂。」
「她不同!」
芮尼停下腳步,轉身用食指戳了戳尼克的胸膛,「每次你都說不同。」他轉過身繼續走往電梯的方向。
尼克一楞,隨即心有不平的跟上他的步伐,「這次真的不同啦。」
芮尼一點都不這麼認為,「總之你明天就回去,沒得商量。」
「展覽還沒結束——」
「我會留在這裡,等到結束。」他在來之前早就有所準備。
他會如此大費周章而慎重的原因無他,而是送來展覽的珠寶裡頭,有套價值連城的紅寶石——取名為愛瑟瑞爾之光。
它不單因為其巧奪天工的設計使世人驚艷,它受重視的價值在於此物是他們波希米王室的傳家之寶,為歷代王妃所有。
這次展覽是因為他的父王與他都跟主辦的戚家有不錯的私交,所以母妃愛麗絲才會特地通融外借。
雖然相信台灣方面會有最好的保全,但王室依然不敢掉以輕心,原本該是芮尼前來,可因為在丹麥外海的油田出了點問題,他需要親自處理,最後不得已才讓尼克負責,而現在他處理好了事情,而尼克也即將開學,理所當然職務得交回他的手上。
「我不要回去!」尼克在電梯裡幾乎跳腳,「除非紫竺跟我一起回去,不然我死都要留在台灣。」
芮尼對他的話聽而不聞。
反正最後用架的,他也會想辦法把弟弟給架上飛機,通常對付不懂事的孩子,就用對待畜生的方式就對了。
「哥,你聽到了沒有?」尼克得不到兄長的任何回應,不死心的嚷道:「我不要走!」
「我累了,」芮尼揉了揉頸項,不想跟他爭辯,「我要休息,你也是,早點睡吧!」
這代表著他可以留在台灣嗎?尼克困惑的看著芮尼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
「等尼克王子睡了之後,將他的行李收拾好。」一進自己的房間,芮尼交代福克斯。
「這樣好嗎?」福克斯有些遲疑。
「沒什麼好與不好,」芮尼坐在床上,口氣冷淡的說:「反正他沒有說不的立場。」
福克斯聞言,只有點頭照做的份。
「剛才……」撫著下巴,芮尼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了口,「尼克是被人送回來的?」
「是的。」他站在一旁點頭。
「是他的小女友送他回來的?」
福克斯一楞,然後勉強笑道:「應該是吧!」反正王子對尼克的羅曼史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有關尼克跟那位彭小姐之間的小八卦,他想,他也就不用多言了。
芮尼聽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沒事了,你也去休息。」
「王子也早點休息。」福克斯點頭離去。
幾乎一個轉身,芮尼就將尼克的問題丟到腦後,反正尼克最後一定得離開就是了。
第三章
「王子。」天才微亮,芮尼的床邊便傳來輕聲的叫喚聲。
芮尼眨了眨眼,有一瞬間搞不清楚自己身處何地,半刻之後,他困惑的看著站在一旁的福克斯。
「現在幾點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近六點。」福克斯盡責的回答。
「這麼早?」他坐起身,被單滑落,露出一身健康的古銅色肌膚,他接過福克斯遞上的睡袍,「有事?」
「這次展覽會的主辦單位派人過來。」
他將腰帶繫好,一臉的困惑,「在這個時間?」
「他們要找的是尼克王子,但一聽說您在昨晚到了,所以他們希望能跟您談談。」
他想了下,「叫他們到客廳等我一會兒。」
「是的。」福克斯立刻轉身去請人到客廳等待。
梳洗過後,芮尼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出現。
一看到他,戚先侶立刻站起身。
「好久不見!」芮尼一看到他有些驚訝,他沒想到來的會是戚家的人,戚家七個兄弟他都算認識。
其中他與戚家老六戚志歲的私交最好,他們畢業於同一所學校,因為跳級就讀的關係,他跟戚志歲還同年從大學畢業。
「好久不見!」戚先侶看到芮尼也擠出了一個笑容,「沒有想到你會突然來台灣。」
「尼克如同野馬似的,很抱歉,他應該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戚先侶的表情有些為難,尼克是添了不少的麻煩,但跟他要說的事一比,他所闖的禍根本不算什麼。
「你六哥、六嫂還好嗎?」芮尼提到舊友,一臉愉悅。
「他們很好,一樣吵吵鬧鬧過日子,」戚先侶攤了攤手,「他們若知道你來,一定會很高興。」
「我會留在台灣直到展覽結束,」他微笑的說,「我們這次一定會有機會碰面的。」
「我會知會他們的。」戚先侶感到自己的心臟此刻正重擊著胸膛,使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這麼早來,」喝了口福克斯送上來的美式咖啡,芮尼側著頭問道:「有什麼事嗎?」
「有問題嗎?」芮尼放下手中的杯子,打量著他,「你一向不是個沉默的人。」
他對戚先侶大剌剌的個性印象深刻,現在看他一臉沉重心知一定出了大事。
「是展覽會出了什麼問題嗎?」他敏感的問。
硬著頭皮,戚先侶點了下頭。
芮尼的眉頭微皺,「出了什麼問題?」
「展覽品……」他歎了口氣,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不如什麼都講了,他一古腦的說道:「非常抱歉,今天凌晨一點左右警衛告訴我,愛瑟瑞爾之光不見了。」
「什麼?!」芮尼失去了一貫的優雅,「你說什麼?」
「芮尼,對不起。」戚先侶臉上歉疚更深,「我也不知道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因為警報器連響都沒響。昨天一直到休館,一直到尼克王子去的時候,東西都還安在,但是半夜警衛巡邏時,卻發現愛瑟瑞爾之光不見了。我一得知消息之後就趕到會場去,一直在那裡待到剛才,但是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芮尼冷著一張臉坐著,震驚錯愕的神色還留在臉上。
愛瑟瑞爾之光是屬於他母妃的,更是波希米王朝的傳世之寶,現在竟然不見了?這……怎麼可能?
「我們現在調監視器帶子,我大哥也從台北趕下來,人應該快到了。」戚先侶難掩失落的說。
一向意氣風發的他,舉辦過大大小小的展覽從沒出過任何差錯,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回會出紕漏。
偏偏這次所遺失的東西,並不是有錢就可以買得到,這套紅寶石重要的不在於金錢上的價值,而是對波希米王朝的特殊意義。
「對不起,芮尼——」戚先侶喃喃道。
芮尼沒有開口,他無法安慰戚先侶,若東西真的不見,連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善後。
幾乎在此同時,戚先侶的手機響起,上頭顯示是保全單位來的電話,「可能有消息了!」他連忙接了起來。
芮尼繃著神經看著他。
就見他低語了幾句,驀然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芮尼一眼。
他的眼神使芮尼感到事有蹊蹺。
戚先侶將電話結束,但他卻沉默不語。
「怎麼了?」芮尼強迫自己開口問:「查到了是嗎?」
他微張嘴,最後又閉起來。
芮尼皺起眉頭,「你實話實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愛瑟瑞爾之光來台展示的時候,飛揚集團特別從美國訂了個價值數十萬美金的保全展示櫃,他的價值在於——要有正確的密碼和指紋才能順利的將展示櫃打開。」
「然後呢?」
「愛瑟瑞爾之光來台之後,我與尼克親自將東西鎖進展示櫃,設下了密碼和指紋。在這個世上,可以打開展示櫃,拿走愛瑟瑞爾之光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尼克。」
芮尼緩緩坐直,臉色沉重,「你的意思是……」
「剛才調出了監視器錄影帶,」歎了口氣,戚先侶搖搖頭,「尼克在休館之後拿走了愛瑟瑞爾之光。」
芮尼用力的一捶桌面。他就知道!他憤憤的站起身。
「芮尼——」戚先侶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沒事!」冷著一張臉,芮尼繞過打算勸他冷靜的戚先侶,走了出去。「我只是要去跟他談一談。」
福克斯和戚先侶交換了擔心的一瞥。
當然,尼克這個總是惹麻煩的小子是不太討人喜歡,但他離討人厭也還有段距離,所以戚先侶還是不想看到他被狠狠的修理,雖然他做的事情實在應該被好好的懲罰。
戚先侶歎了口氣,實在不知道這小鬼在想什麼,連自己家裡的東西都偷,難怪芮尼一副氣到快要腦充血的樣子。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芮尼用力的將尼克的房門打開。
房裡頭還是一片漆黑,他也不開燈的直接走到床邊,長手一伸就把尼克從床上抓起來。
原本熟睡的尼克被這麼一弄,嚇了一大跳,他下意識不停的掙扎。「誰?是誰?」
「你該死!」
聽到芮尼咬牙切齒的口吻,尼克停止了掙扎。
「哥哥?」他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芮尼掐著他的脖子,用力的將他壓向牆壁。
尼克的後腦撞到牆壁,不由得呻吟了一聲,但他一口氣還沒喘過來,芮尼的身軀便壓了下來。
「哥……」尼克被壓得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看到他凶狠的表情更是嚇得差點尿褲子。
「王子!」隨後趕到的福克斯被眼前的情況嚇了一跳。
「芮尼!」戚先侶也震驚的睜大了眼。
「怎麼回事?」戚志中出現在房門口。
身為飛揚集團的首腦,他一向穩健而老練,一大清早接到先侶的電話,他氣憤不已。
原本他還想這個弟弟似乎已經穩定多了,誰知道對他放心沒有多久,他就捅了樓子,而這個樓子還不小,遺失了愛瑟瑞爾之光這件事,將會使整個集團的形象蒙羞。
戚志中原本還打算一碰面就先將小弟罵個狗血淋頭,不過看樣子——別人家的兄弟比他們家更猛,直接上演全武行,這反倒令他楞住了。
「大哥!」戚先侶一看到兄長,立刻走到他的身旁。
「怎麼回事?」戚志中不解的問。
戚先侶快速的在他的耳際低語著。
聽完前因後果,戚志中有些訝異。
監守自盜?!
戚志中在心中思忖著,怎麼也沒想到愛瑟瑞爾之光會是尼克拿走的,也難怪芮尼一副快被氣死的樣子。
不過現在不是思索的時候,他舉步走到芮尼身旁。
「你會掐死他的。」戚志中輕輕將手搭在他的臂膀上,「放開他。聽到了嗎?先把他給放開。」
「志中大哥,你先別管。」對戚志中,芮尼一向十分尊敬,但現在情況特殊,誰來說情都沒用。
「我快死掉了啦!」尼克又開始掙扎。
「你再動,我真的會讓你死掉!」芮尼銳利的眼眸直視著尼克,「愛瑟瑞爾之光你拿去哪裡?」
尼克一楞,停止了掙扎,目光閃躲著。
「葛尼克!」芮尼的手勁忍不住又用力了幾分,「你信不信我真的會把你給掐死?」
看到他盛怒的樣子,尼克一點都不懷疑。
「尼克,你還不快點說。」戚先侶連忙在一旁緩頰,「愛瑟瑞爾之光你到底拿到哪裡去了?」
「我沒有……」
「你敢說謊!」芮尼真的快氣炸了,「監視器拍得一清二楚,你身為王室的成員,竟然偷東西!」
「我沒有偷東西。」尼克拍打著芮尼的手,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芮尼的體格一向比他要來得壯碩,瘦弱的他要掙脫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沒有偷東西?」芮尼瞪著他,「那你拿走愛瑟瑞爾之光的行為叫什麼?借嗎?」
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戚志中側了下頭,戚先侶立刻意會,立刻上前,硬是將芮尼拉開。
「你讓他好好講。」戚先侶一邊拉著他,一邊說道。
芮尼震怒的被拉開,但一雙眼還是不留情的瞪著尼克,等著他開口。
尼克撫著喉嚨,他第一次看到哥哥發那麼大的火,說真的,他有點被嚇到。
「我只是把愛瑟瑞爾之光拿去送人而已。」
他的回答如同一顆炸彈炸了開來,然後一片沉寂。
尼克不安的目光穿梭在戚志中和戚先侶兄弟與自己的兄長之間,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
「送人?」戚先侶有些難以置信的重複了一次,若他沒記錯,愛瑟瑞爾之光是屬於波希米王妃的,這個死小孩竟然一副理所當然的說,他不過是把東西送人而已?!
他真的很慶幸這個死小鬼不是他的弟弟,不然難保哪天,他不會抓狂的將他給宰了。
「老大,好險你的弟弟是我對不對?」戚先侶喃喃自語的說道。
戚志中沒好氣的看了小弟一眼,「你跟尼克半斤八兩,你從小到大闖的禍不會比他少。」
戚先侶聞言,忍不住哇哇大叫,「拜託!我比他好多了,你竟然拿我跟這個死小孩比!」
「少在那裡五十步笑百步。」戚志中一點都不客氣的打了下他的後腦勺。「現在給我閉嘴。」
戚先侶喔了一聲,撫著自己的後腦,識趣的沒再多語。
「尼克,老實的告訴我們,你把東西拿去送給誰?」戚志中替在場的人開了口提出疑問。
尼克低頭不語。
「葛尼克!」芮尼低斥了聲。
尼克立刻退後了幾步,遠離兄長後才不太情願的說:「紫竺。」
戚先侶一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紫竺?」戚志中困惑看著弟弟的反應,「你認識?」
他點了點頭,「五哥醫院裡的復健師。」
「什麼?」戚志中懷疑自己聽錯了。「千越醫院的醫生?」
「對。」
芮尼火大的瞪著尼克,「那個醫生是救了你全家嗎?你竟然把傳家之寶拿去送她。」
「她沒有救任何人,我給她只是因為我愛她。」尼克講得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
又一顆炸彈,炸得眾人一陣死寂。
「我訂正,」戚志中歎息,「你是比他好多了。」他拍了拍戚先侶的肩膀。雖然這個小弟弟闖的大小禍事不斷,但至少都不離譜,尼克這個……他搖了搖頭,他同情芮尼。
戚先侶立即一臉驕傲的道:「我當然比尼克好多了。」
戚志中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就算是表現得比尼克好,好像也沒什麼值得好驕傲的吧。
「她住哪裡?」芮尼直截了當的問。
「不知道。」
看尼克回答得理所當然,芮尼差點又忍不住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你知道嗎?」芮尼看著戚先侶問道。
他聳聳肩,「不知道,但有辦法查到。」
「那就麻煩你了。」芮尼說道,他得要在第一時間內解決這件事。
「沒問題。」戚先侶表示,「可是——或許我去就可以……」
「我親自去一趟。」芮尼深吸了口氣看向戚志中,「不好意思,志中大哥,尼克闖了禍還讓你跑一道。」
「別放在心上。」戚志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鬆了口氣,至少搞丟愛瑟瑞爾之光的責任不在戚家。「盡快把事情處理好,不要鬧大。」
「我知道。」芮尼招來福克斯,「招呼兩位戚先生用餐。」
福克斯立刻領命而去。
「你——」戚志中看著芮尼。
「我先去拿回愛瑟瑞爾之光再說。」
「可是我已經送人了。」尼克白目的在一旁插嘴道。
芮尼瞪了他一眼。
他只好不情願的閉上嘴。
「不好意思,我先把事情處理好,我們改天再聚。」芮尼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快步離開。
尼克急道:「我也要去!」他也想知道紫竺住在哪裡。
「你給我待在這裡!」芮尼頭也不回的說,「你十二點之前要登上飛機回國。」
「我不要!」
「我管你要或不要!」接過福克斯遞上來的外套,芮尼的口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王子,要幾個人跟你過去?」
「我自己去就好。」芮尼決定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可不想讓人家知道王室出了尼克這個紈褲子弟。
福克斯有些遲疑,但跟在芮尼身邊多年,主子的性子他就算不能說百分之百清楚,至少懂個八成,所以他沒有多言,順從的送芮尼到停車場讓他獨自一人離開飯店。
第四章
當門鈴響起的時候,彭紫竺正隨著電視裡的瑜珈老師伸展身軀。
忙碌的工作使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健身房或做SPA,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個星期抽個一兩天自己在家練練瑜珈。
她看了眼時間,還不到七點半,一定是那小迷糊蛋……
藍亞君是她在彰化鄰居家的小妹妹,今年不過十六歲。
無父無母的她一直以來都是由年邁的祖父母照顧,但自從祖母第三次中風之後,祖父便無暇照應她。
彭紫竺可以說是看著藍亞君長大的,所以當她衝著她叫一聲乾姊姊,彭紫竺便義無反顧的擔起照顧她的責任,帶著她到新竹與她共同生活,兩個女孩子彼此在異鄉也有個照應。
她會那麼疼藍亞君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從小到大,藍亞君便是個優秀又聽話的好女孩,跟她一起來新竹,美其名說是要照顧她,實際上,打掃煮食都是由藍亞君一手包辦,就算彭紫竺要她不要如此,她卻說若不讓她做,她會良心不安,所以最後只好隨她去。
方纔藍亞君出門去替她買早餐,也許忘了帶鑰匙。
她緩步走到門口,按下鈕打開公寓樓下的大門,想著藍亞君手中拿著東西,也順手將玄關的門打開。
她緩緩走回客廳,將髮束拿下來,拿起毛巾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用完早餐後,她得送藍亞君去上學,自己再去上班。
門口傳來聲響,她沒有回頭,喝了口放在桌上的水——
「忘了帶鑰匙,是不是?」
她的問話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突然間,她頸後的寒毛豎起,空氣中飄浮著絕對不屬於這個純然女性空間的男性氣味。
她緊握著毛巾,此時才覺得自己似乎太過輕忽不留心,她猛然一個轉身——
看到來人,她微微一楞。
他看到她,眼底也閃過一絲驚艷的光芒。
這種情況看來有點可笑,兩個人就這麼對望著一動也不動。
彭紫竺敢發誓,這輩子她沒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雖然千越醫院裡的帥哥多得是,然而眼前這張男性俊酷的臉龐,令她幾乎忘了該怎麼呼吸,這真是前所未有的經驗。
亮眼的她一向只有讓人驚艷的份,沒想到今天情況卻變了,而這個令她說不出話的竟然是個男人——
芮尼的目光在對上她的小臉時,心明顯的一震,僅僅只是一瞥,她的五官便深刻的印在他腦海之中。
「沒想到——我來這裡不到二十四小時,便遇上了個大美人。」他喃喃自語,平常時候他絕不容許自己如此失控,但美麗如她,值得他為她失控這麼一次。
他的話使彭紫竺的嘴角微揚,若是平常,她會立刻把這個油嘴滑舌的男人歸類為紈褲子弟,甩都不甩,連看一眼都煩,不過這次例外——因為他的棕色眼眸,更因為他眼底的專注。
「你是誰?」她困惑的皺起眉頭。
「這不是個正常的反應,」他不認同的回視她的目光,「我是個陌生人,而你隨意放我進了你家大門,現在竟然還能冷靜的問我是誰?」
他如同說教似的口氣使她先是一楞,然後對天一翻白眼,「不然你指望我怎麼樣呢?你已經進了門不是嗎?而且以外型來說,我要把你丟出去可能有其困難度。」
她的話使他的嘴角微揚。
「快點說,你到底是誰?」拿著大毛巾,她將自己穿著貼身運動衣的嬌軀包了起來,故意對他眼底的不認同視而不見。
「葛芮尼。」
「我不認識你。」她猜測的說:「你是不是按錯了門鈴?」
「我想——」
「姊,我回來了!」藍亞君手提著早餐跑進來,「你大門怎麼沒有關呢?這樣很危險……」
看到站在客廳中央的大男人,藍亞君的話聲隱去。這個男人好高!她不自覺的露出恐懼的神色。
「過來。」彭紫竺伸出手,將她拉了過來,像是母雞保護小雞似的,「別怕,沒事的。」
「他是誰啊?」藍亞君小聲的問。
「葛芮尼。」她回答。
藍亞君怯生生的對他點了下頭。
芮尼上下打量著她,這個年紀看來不大的女孩感覺十分內向,一點都不像個心機城府極重的人。
彭紫竺注意他看向藍亞君時那道不尋常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擋在前面,「現在是怎麼樣?你到底來幹麼的?如果真的是走錯門的話,麻煩請你立刻出去。」
「我沒有走錯門。」他收回目光,看向這個令他眼睛為之一亮的女人,「我只是來要回我家的東西。」
「你家的東西?」彭紫竺困惑的重複了一次,「你是不是搞錯了,我這裡怎麼會有你家的東西呢?」
「你或許不知道,但她一定知道。」他的手直指著藍亞君。
藍亞君看到他的舉動明顯的嚇了一跳,「我?!」她根本一直都在狀況之外,會知道什麼?
「別裝傻了,」他的語調微冷,「把愛瑟瑞爾之光交出來!」
「愛瑟……」她的表情更是困惑了,「什麼光?」
「愛瑟瑞爾之光!」芮尼重複了一次,「尼克送給你的東西。」
「尼克?!」這又是誰?藍亞君不解的看向彭紫竺。
彭紫竺則露出瞭然的神情,「尼克送的東西?你是要來拿回尼克送的東西,是嗎?」
看到她的表情,芮尼微微一楞,但依然點了點頭。
「你真是幫了個大忙,」彭紫竺直接走到玄關,把鞋櫃的抽屜拉開,裡頭有一個很雅致的紙袋,她拿了出來,「昨天他硬塞給我,我不拿,誰知道這個死小孩就把東西直接丟在我的車上,害我不得不帶回來。你現在要來拿最好不過,拿去吧!」
他的目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紙袋,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消化眼前的情況。
「你……是尼克喜歡的對象?」
彭紫竺想了好一會兒,最後聳了聳肩。這個小男生或許喜歡她,不過她對姊弟戀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而且——」他有些難以置信,「你竟然把愛瑟瑞爾之光放在——鞋櫃裡!」
「有什麼不對嗎?」她才覺得好笑,「我打算拿去還,如果不放在裡頭,我出門會忘記的。」
芮尼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隱隱作痛,「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嗎?」
「不知道。」她搖了搖頭,回答得還挺理所當然的,「不過現在知道了,就是愛……愛什麼光嘛!」
他在心中歎了口氣,「你幾歲?」
「要幹麼?」她防備的看著他。
「尼克只有十六歲。」芮尼的口氣多了些許的嚴厲。
她對天一翻白眼,「今天他是十六歲或是六十歲,對我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差別。」
他的表情沉了下來,「你那麼愛他?愛到可以不在乎年齡?」
見鬼了!
現在有誰講到愛這個字?
她看著他的表情,活像他是個外星人,「拜託,我對摧殘幼苗沒有任何的興趣好嗎?」
「可是你說,今天不管他是十六歲或是六十歲,對你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差別。」
「當然沒差別啊!」她實在不知道這個很魯的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啊!而且我跟他根本沒有半點的可能,所以他今年幾歲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你不喜歡他?」
她肯定的點頭。
聽到她的回答,芮尼不可否認的鬆了口氣,他拿出紙袋裡頭的藍色絨布盒,「你不喜歡他,卻接受了愛瑟瑞爾之光?」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她拉著藍亞君坐了下來,打量著他,「我不打算接受,所以沒有看的必要。」
他瞄了她一眼,相信她的話,因為她的眼神坦然。
「你也坐吧!」她指了指一旁的單人沙發。
他想了一會兒,坐了下來。
「要不要一起吃早餐?」彭紫竺拿出袋子裡的三明治和薏仁漿。眼前的情況實在有點可笑,不過沒辦法,她很餓而且若她現在不趕快吃一吃的話,待會兒上班一定會遲到。
「不。」他簡短的拒絕。
聽到他的回答,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吃著。
他就在一旁看著她不客氣的吃著三明治,這個女人——他忍不住笑了,真的特別。
藍亞君則像是驚弓之鳥似的坐在一旁。
「對不起,」芮尼對她說道,「方纔我的態度似乎讓你受到驚嚇了?」
她連忙搖搖頭。
「小君,你不用理他,趕快吃東西,」彭紫竺道,「不然你上課會遲到。」
「喔!」藍亞君聞言,也立刻用早餐。
「很抱歉尼克造成了你的困擾。」芮尼衷心替那個只會闖禍的小弟弟道歉。「但你放心,以後不會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因為他今天就會搭機離開台灣。」
聽到這個消息,她實在應該鬆一口氣,不過尼克這傢伙如果不要對她有非份之想的話,倒是個不錯的孩子。
「你不是他的隨從,」彭紫竺放下手邊的三明治,仰起下巴打量著他,「他的幾個隨從我都見過,可是沒見過你。」
她的話使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的樣子像是隨從嗎?」
她靜默了一會兒,然後搖頭。
「你搖頭令我鬆了口氣,我還真怕我給人感覺像是個隨從。」想了一會兒,芮尼將絨布盒放進紙袋裡,既然她覺得沒必要看。「我是尼克的哥哥。」
她一聽差點不客氣的將嘴裡的薏仁漿噴了出去,「尼……尼克……的……哥哥?」
「有問題嗎?」她的反應使他不解。
「當然……沒有任何問題,」她勉強將嘴裡的薏仁漿吞下去,聳了聳肩,閉上嘴。
「聳肩代表什麼意思?」
她擠出個笑容,沒有回應。
尼克的哥哥——那代表著,他也是個王子?
不過眼前這個男人當王子看起來比尼克有架式多了,她在心中想著,尼克左看右看都像個毛頭小伙子。
「我的身份令你不自在嗎?」若是如此,他一點都不樂見。
她搖搖頭,她從不把尼克的王子身份當一回事,所以葛芮尼也是個王子當然對她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只不過……他們倆感覺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樣的感覺有點糟。
「姊,我們快遲到了!」
聽到耳邊小聲的提醒,彭紫竺幾乎是用跳的從沙發上站起來。
「不好意思。」她匆匆丟下這麼一句,就進了自己的房間,「東西你既然已經拿到了,你也可以請回了。」
她將房門關上,急忙的換衣服。
藍亞君有些尷尬的坐在客廳與芮尼相對兩無言。
「你還是個學生?」他打量著她的白衣黑裙。
她怯生生的點點頭。
這個女孩看起來實在比較適合尼克!芮尼心想,這實在無怪乎他方才一進門便會誤會。
他怎麼也沒料到,尼克會對彭紫竺這樣成熟的女人有興趣。
「你怎麼還沒走?」彭紫竺一邊將長髮整齊的盤起來,一邊開門走了出來,她看到芮尼還在顯得有些驚訝。
「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了,」她想也不想的拒絕,「我自己會開車。」
她拒絕得如此直截了當,反而使他啞口無言。
「小君,你好了嗎?」
藍亞君連忙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書包,她也隨時可以走。
彭紫竺側頭看著芮尼。
他專注的看著她的黑眸,最後一笑從沙發站起身,「我有個感覺,我們以後見面的機會很多。」
三個人走出門,藍亞君很識趣的主動去鎖門,然後站在遠遠的後方等電梯開門。
電梯一來,三人魚貫進入。
彭紫竺按下地下停車場的樓層。
要出電梯之際,藍亞君先出去,彭紫竺隨後,但她突然轉過身看著他,「我不知道你的自信來自哪裡,但我們有見面的必要嗎?」
她沒有等他回答,逕自帶著藍亞君上車離開。
從後視鏡,她看到他專注的目光送她們走。
「他喜歡你。」藍亞君開了口。「對不對?」
彭紫竺伸出手,輕拍了她的頭一下,「小女生,不要胡思亂想。」
「我沒有。」她搖搖頭,「我看得出來,他看你的眼神好溫柔喔!」
彭紫竺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小姐,你才幾歲?我實在懷疑,你到底看得出什麼?」
藍亞君嘟了嘟嘴,沒有回答她。
有時候大人就是那麼奇怪,總認為年紀小的女生不懂愛情是怎麼一回事?
或許她們不成熟,然而對愛情的感受與接受度可是他們這些成年人遠遠所不及的。
她真的有強烈的感覺,這個看來很嚴肅但很帥的男人會跟彭紫竺發展出一段值得期待的故事。
第五章
今天的復健室終於沒有新來的鮮花。
一進門,彭紫竺見狀不由得大大鬆了口氣,尼克這個小男人的熱情令人感動,但也實在讓人招架不住。
看來他大哥來台灣,果然已經有效的壓制住他。
想起那個男人,她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她換好衣服之後,走回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今天看來神清氣爽哦。」程可人一見她進來,舉手打了聲招呼。
「以後應該不會有煩人的玫瑰,難道不值得神清氣爽一下嗎?」彭紫竺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好笑的問。
她的表情有些不解,「他放棄了嗎?」
彭紫竺打開病歷表,想了一會兒,不知道從何解釋起,只好說道:「可以這麼講。」
「其實他除了年紀小之外,其他還不錯。」程可人推了推她,小聲的說道,「天啊!一個王子耶!」
「我對麻雀變鳳凰這個戲碼一點興趣都沒有。」彭紫竺在她耳際說,「聽聽八卦是很好,但我一點都不想成為八卦的主角,」
「可是你已經是了啊!」程可人忍不住笑道,「那個尼克王子追你的事情早就傳遍醫院。」
「但已經結束了。」她故做遺憾的雙手一攤。
「我很懷疑。」
「什麼意思?」
程可人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門口。
彭紫竺不解的轉過身,意外的看到了尼克。
「你怎麼在這裡?」她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他了,葛芮尼明明說今天尼克就會離開台灣了,不是嗎?
「你絕對想像不到發生了什麼樣的事?」他戲劇性十足的走到她面前。
她睜大眼打量著他,她倒想聽聽發生了什麼樣的事?
「我哥哥傷害你了嗎?」尼克左右的看著她。
「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被傷害了?」她覺得好笑的反問。
聞言他鬆了口氣,「好險沒有,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瞧他說得義憤填膺的樣子,她真懷疑若真發起脾氣來,到底誰會比較怕誰。
「你不是要離開台灣了嗎?」她好奇的問。
他一楞,「你知道?芮尼告訴你的?」
她點點頭。
「我不走,」他突然單膝跪在她的面前,猛然拉住她的手,「除非你在我的身邊,不然我哪裡都不會去。」
他的舉動差點把她嚇死!
她瞪大了眼看著跪在面前的他,有點搞不清楚他現在是在演莎士比亞的哪一出。
「拜託!你快點起來!」她快暈倒了,看著四周同事都一副看戲的樣子,她想有人來幫她是不可能的。
尼克才不要起來,好不容易握住她的手,這種感覺他還需要多點時間去細細的體會。
要不是礙於眾人在場,彭紫竺真的想一腳踹過去。偏偏這裡是醫院,縱使她的脾氣再不好,也不能動手打人。
有著一半日本血統的小林浩二在尼克十歲那年就被派留在尼克身邊,這一待便是六年。
這是他個人的光榮,更是皇家對他的信賴,他一向把尼克照顧得很好,不過現在……
「尼克王子!」他向尼克挪動了幾步,「請您起來。」
「你不要管。」尼克頭也不抬的說。
「尼克王子!」小林浩二可以感到額頭開始冒出冷汗,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的主子竟然會對個女人下跪,這傳出去可怎麼是好?
雜沓的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了下來,但尼克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專注的看著一臉為難的彭紫竺。
跟在芮尼身旁的戚志萬對眼前這一幕感到新奇極了,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他正是這間千越醫院的大家長,戚家名下的醫院都是由他一手打理,而他當然也知道自己的醫院裡多得是俊男和美女,而且這些美麗又優秀的人總能吸引不少病患上門,不過這次這樣的情節還真是沒看過,他想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戚先侶推了自己的五哥一把,這是什麼時候,縱使再好笑也要忍,轉過身隨他怎麼笑都行,可是現在芮尼都一副要殺人的表情了,他還笑。
「抱歉!」戚志萬聳肩道,但口氣一點歉意都沒有。
芮尼皺起眉頭,對一旁的福克斯使了個眼色。
福克斯微點了下頭,走了過去。
小林浩二一見到他,立刻讓了開來。
畢竟福克斯是他們十三個侍衛的頭,而且現在芮尼王子都來了,他就算再怎麼想幫自己的主子也沒法子。
福克斯低下頭看著尼克,有的時候他真不知這個十六歲的王子腦子到底在想什麼?
「尼克王子。」
「你走開啦!」尼克不耐煩的說。
「王子——」他歎了口氣,「尼克王子,請你起來。」
「小林,我已經叫——」尼克抬起頭,一看到福克斯那張撲克牌瞼,話聲立刻消去,「福克斯?」
福克斯屈手放在胸前點了下頭。
尼克緊張的吞了口口水,硬著頭皮看向門口。
芮尼陰冷的眼神直射進他的心,讓他寒到骨子裡。
「起來吧!」察覺了他的僵硬,彭紫竺不由得說道。
尼克現在是進退兩難,起來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若現在起來,不就表示他很怕自己的兄長嗎?那以後他要怎麼在彭紫竺面前做人啊。
「尼克王子,請你站起來。」福克斯低聲的說。
尼克倔強的一動也不動。
芮尼不發一言,只是大步的走向前,一把就把瘦弱的尼克像拎小雞一樣的拎了起來。
「哥,你怎麼——」尼克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芮尼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口。
芮尼一把將尼克推向小林浩二,他早等在一旁扶住了尼克。
芮尼咬了咬牙,低頭看著彭紫竺。
她毫不畏懼的看著他,若他想責怪她的話,那他可就大錯特錯,畢竟她並沒有給尼克任何希望,更不要說勾引,所以若他要怪到她頭上,她會讓他知道,她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他深吸了口氣,控制自己的脾氣,「我再次為我弟弟的唐突道歉。」他緩緩的說。
她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他對她挑了挑眉,「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你的為難。」
他的話使她楞了下,但他沒有等她的回應,逕自轉身看著尼克。
「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明白——」
「我也跟你說得很明白啊!」尼克硬著頭皮說道,「我還有兩個星期才開學,我開學之前回去就好了啊!」
「尼克!」芮尼沒料到尼克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下反駁他。
「本來就是。」尼克心中雖然恐懼但還是說道:「其實父王和母妃也沒有堅持我一定要回去,不是嗎?」
「可是你留在這裡做什麼?」芮尼近乎咬牙切齒的問。
「我要追求我今生的最愛。」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戚志萬聞言,吹了聲口哨,雖然不是很大聲,但依然清楚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戚志萬,你不要亂喔!」戚先侶瞪著白目的兄長。
「可是,你不覺得尼克很贊嗎?」戚志萬攤了攤手,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表現有何不妥,「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追求愛情的勇氣,真的非常值得我們給他喝采。」
「我也這麼覺得,而且這小子挺識貨的,不是嗎?」也跟著來看戲的外科醫生簡瑞淇在一旁開口,「他看上我們千越之花耶!」
「這根本就不是重點好嗎?」戚先侶瞪著他們倆,「尼克把愛瑟瑞爾之光送給了她,芮尼快被氣死了!」
「不會吧?」以戚志萬跟波希米王室的私交,他當然知道愛瑟瑞爾之光所代表的意義。「這小子還真是超猛!」
「什麼光啊?」簡瑞淇在一旁好奇的問。
「就是在購物中心展覽館展示的那一套屬於波希米歷代王妃的紅寶石。」簡瑞淇的老公霍之雲在一旁答腔。
她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情,她一向不懂珠寶,當然不知道那一套紅寶石多有價值,不過很漂亮是真的,想當初她還誇讚不已,沒想到現在那套珠寶屬於好友了。
「小竺這次發了。」她歎道。
「這不是重點好嗎?」戚先侶實在會被她氣死,「這種東西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送人。」
「可是他送了啊!」為了好友的權益,簡瑞淇理所當然的表示。
「對啊!東西既然送了,就沒有討回去的道理。」戚志萬也自以為是的在一旁發表高見。
「你們都給我閉嘴!」一直不發一言的戚志中終於開了口,他一出聲,他的身後立刻鴉雀無聲。
沒辦法,在他們心目中,當然也是老大說了算。
戚志中覺得抱歉的看了芮尼一眼,不過此刻,他的心中還是有個小小的聲音響起,暗自慶幸尼克不是自己的弟弟。
他底下那六個弟弟雖然闖的大小禍事不斷,但至少沒有像尼克這樣,根本搞不清楚狀況,替自己家族闖下大禍還不自知。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芮尼皺眉看著尼克問。
「我只想追求我今生的最愛!」
最好不要是指她。彭紫竺靠在椅背,無言的看著天花板。
「你難道不知道你已經造成他人的困擾?」
尼克搖頭,他一點都不覺得。他看著彭紫竺,「她喜歡我的詩。」
「你……」芮尼頓了一下,「你的什麼?」
尼克遲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閉上了嘴。
「你不會再有詩送她了!」芮尼近乎咬牙切齒的說。
「哥——」
「哥什麼!」芮尼瞪著他,又轉頭看向彭紫竺,「不好意思,改天我請你吃飯賠罪。」
「你還是算了吧!說得那麼好聽,還賠罪,」簡瑞淇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看是你自己想追她吧!」
她的話如同炸彈一般,投下來之後,四周立刻一片死寂。
霍之雲揉著太陽穴,微微將自己的太座拉到身後。
「你幹麼拉我啦!我說的可是實話,難道你們都看不出來嗎?」簡瑞淇神經雖然大條,但她看得出來芮尼在面對彭紫竺時表情明顯的變柔和了。「這傢伙明明就自己喜歡小竺。」
「我看不出來。」霍之雲不想瞠渾水。
「才怪——」
「拜託你不要講話。」戚先侶近乎乞求的看著她。
簡瑞淇原本還想講什麼,但看到戚志中的目光也投在她的身上,她立刻閉上嘴。
「是真的嗎?」尼克看著芮尼問,「你也喜歡紫竺?」
芮尼看著他沒有回答。
尼克的眼神閃過盛怒,「她是我的!」
「不要隨便在任何人的身上貼上你的標籤。」芮尼警告。
「我不管,」尼克一把拉過了彭紫竺,「她是我的!」他再次宣示自己的所有權。
「我不是任何人的,」她輕輕的將他的手拉開,「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很高興認識你這個小弟弟。」
「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被我打動。」
彭紫竺對他搖了搖頭,她從不認為會有這麼一天,又加上……她看了芮尼一眼,微聳了下肩。
「不會連你也喜歡這傢伙吧?」尼克氣到口不擇言了起來。
芮尼意外的看著自己的弟弟,沒料到他竟然用「這傢伙」來形容他,不過更令人意外的是彭紫竺的答案——
「或許,以後的事誰知道!」彭紫竺目光坦然的看著尼克,「我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只能把你當弟弟,而他——」她側頭打量著芮尼,「或許可以是個情人吧!」
戚志萬聞言露出驚訝的神情,沒想到這麼勁爆的話語會出自彭紫竺的嘴裡。
「真有她的!」簡瑞淇忍不住笑了出來。
霍之雲聞言也微揚起嘴角。
「這間醫院真是亂七八糟!」戚志中一副快要暈過去的樣子,他實在很後悔跟來,他剛才應該直接回台北才對。
他真是老了,對現在的年輕人的想法一點都不瞭解。
尼克一臉深受打擊。
「別一副我橫刀奪愛的表情。」芮尼不以為然的瞄了弟弟一眼。
「說的也是,」戚先侶跳出來拍了拍尼克的肩膀,「本來就沒有開始,怎麼可以說是橫刀奪愛呢?更何況你才十六歲,幹麼愛一個二十六歲的老女人?打高射炮也不是這樣打法的。」
彭紫竺深吸了口氣,看在戚先侶是來幫忙的份上,她姑且容許他稱她這個年僅二十六的女人為——老女人。
「可是我愛她——」
「尼克、尼克。」戚先侶搖了搖頭,「你只有十六歲,你懂什麼叫愛?多玩個幾年,多看幾個女人才實在。」
「我知道你想幫忙,但請不要教壞我弟弟。」芮尼插嘴道。
「芮尼你少來這套,你自己不也玩了很多年,看了很多個女人嗎?」戚先侶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
芮尼瞪著他,他真是哪壹不開提哪壺。
彭紫竺看著他,嘴巴一撇。
芮尼清了清喉嚨,他當然沒有必要跟個還不相干的女人解釋些什麼,但她的眼神依然令他有些許的不自在。
「來,」戚先侶拉著尼克wc往門口走,「讓哥哥教你一點東西,你就明白這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一個彭紫竺算什麼東西!」
「他真的很欠揍!」簡瑞琪替自己好友抱不平。「一下子說小竺是老女人,一下子說小竺算什麼東西。」
「別再火上加油了。」霍之雲連忙拉著太座離開,「我們上班要遲到了。」
他講話實在是客氣了,他們明明已經遲到了大概有十分鐘之久!不過院長在這裡,大老闆戚志中也在,就算是謊言也得講得臉不紅氣不喘才行,他硬是扯著不情願的簡瑞淇離開。
戚志萬笑著目送院裡兩大王牌醫生離開,然後將目光調回來,正好對上戚志中的眼神。
「我實在很懷疑你是怎麼管理醫院的?」
看到大哥的臉色不善,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他的雙手一攤,「大哥,其實我也遲到了,我先上樓去。」
他可不想留在原地被戚志中的口水給淹死。
「對不起,造成了你的麻煩。」戚志中對芮尼說道。
「不,志中大哥,」他搖了搖頭,「我們都很明白,是我和尼克給你們增添了困擾。」
「只要沒事就好,」戚志中可以預料這對皇室兄弟在台灣的一天,戚家就別想有平靜的日子,他要自己有心理準備,不過反正大風大浪不就這麼過來,他相信這次也不會有事。「我有點事,要先走了。」
「志中大哥,你忙你的吧!」
戚志中微點了下頭,離去前他看了彭紫竺一眼。老實說,他對她並沒有什麼印象,不過仔細一看,確實是個美麗的女人。
「你一直叫我們總裁——志中大哥?」彭紫竺好奇的開口。
「對啊!」芮尼點了點頭,「我跟著志歲叫。」
「志歲?!」
「戚志歲,戚家的老六。」芮尼以為她不清楚,於是解釋,「他們家共有七個兄弟——」
「停!」她舉雙手投降,「我知道他們家有七兄弟,也知道他們家七個兄弟名字最後一字排開是中華民國萬歲,外加一個怪ㄋ丫戚先侶。」
「怪ㄋ丫?!」
「就是怪人的意思。」她再次坐回自己的位子。好險今天一大早來做復健的病人不多,不然還真是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
「我跟志歲是大學同學,所以跟著他叫志中大哥。」
搞了半天,他們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彭紫竺繼續看著方才因為尼克來亂場而打斷的病歷表。
「你還不走嗎?」
聽到她的話,芮尼有些意外,他還是第一次被女人趕。
「你希望我走?」
她看了他一眼,好似他是白癡,「我現在在上班。」
「那又如何?」他聳肩,「你可以請假不是嗎?」
她對天一翻白眼,「別把你的霸道用在我的身上,我不吃這一套。」
他若以為東方女人都柔弱得像只小白兔,她現在會讓他明白,他大錯待錯。
他審視著她,然後點了點頭,「好,晚上見。」
「我再給你電話。」
芮尼的腳步因為她的話而頓了一下。「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我大概要幾點才有空。」她說得理所當然,「方便的話,留下你的電話吧!」
他再次沉默,然後笑了出來,「我的天啊!你真的令我傻眼,或許我真該慶幸你選擇的不是尼克。」
他彎下腰,在桌上的便條紙上寫下房間號碼和住宿的飯店名稱。
「我走了。」寫好之後,芮尼站起身對她揮了揮手。
彭紫竺看著手中的紙條,默默的記下這個電話號碼,他跟尼克住同一間飯店……咦……
這個字跡——她似曾相識。
她立刻拉開抽屜,拿出之前尼克寫的情詩,果然——一模一樣的字跡,她用力的靠向椅背。看來,他們兄弟欠她一個解釋。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老實說,我對麻雀變鳳凰的戲碼一點興趣都沒有,從小到大也沒憧憬過。」
芮尼撐著下巴,側頭看著彭紫竺用著眼前的排餐。他一向少量多餐,所以相較之下,眼前這個女人的食量比他還大。
「所以呢?」
「你的身份對我而言,不具任何意義。」她點出了重點,換言之就是別拿一副自己是王子就有多了不起的嘴臉看著她。
「你毋需一直跟我強調這點。」他覺得好笑的看著她,「如果你真的不在乎的話,你就不會把這話一直掛在嘴邊了。」
他的話令她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好吧!她在心中承認,她是有點在乎兩人之間的身份懸殊。
「尼克呢?」她聰明的轉移了話題。
「在自己的房裡。」芮尼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他表示他在哀悼一段逝去的戀情。」
她手中的刀叉因為他的話而明顯一頓。現在的年輕人還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了,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她擦了擦嘴,待侍者將餐盤撤走之後才說道。
他看著她,等她開口。
「這個東西。」桌面一清空,彭紫竺便將卡片拿了出來,放到他的面前,「是什麼?」
他瞄了一眼,連動手拿起來的衝動都沒有。
「不講話?」她拿了起來,俏皮的看著他,「代表什麼意思?」
他只是看著她,沒有答話。
「這種感覺並不好喔!」她對他眨著眼說。
「對不起!」芮尼很簡單的說了三個字,他從來不因為自己的身份高人一等就顯得驕態不可一世,他受的是西方教育,在很多行為的表現上,反而比東方男人顯得內斂許多。
她聞言淡淡一笑。「這代表你承認了這是你寫的?」
「你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他喝了口咖啡,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這種反應一點都不好玩。她將卡片放在桌上,「你這樣讓我連罵你的力氣都沒有。」
「我已經道歉了不是嗎?」他覺得好笑的反問。
「你不是壓根就不贊成尼克追求我的嗎?」她覺得好奇,「那為什麼還要幫他寫情書?」
他歎了口氣,「我以為他追求的是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他老實的說,「而且從他九歲,追求第一個女朋友開始,我早就算不清他已經說他墜入愛河幾次了。」
「如果真是這樣,你這麼幫他更不對,」她不以為然的看著他,「這樣豈不是把他教得更不受教了嗎?」
「他還年輕。」他簡單幾個字就帶過。
「所以?」
「他終會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情。」芮尼專注的看著她的黑眸,「你不覺得嗎?」
凝視著他,她覺得自己幾乎要淹死在他的眼神裡了。
「其實尼克把東西送給你也是對的。」
她看著他的眼神有著不解。
「因為那終將屬於你。」芮尼喃喃說道。
「怎麼說?」
他只是對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沒有回答。
彭紫竺撐著下巴看他,她這個相信自己遇到命中另一半就會有所感應的女人,在今天——她肯定,自己是遇上了。
第六章
「喂!你現在真的在跟那個芮尼王子交往嗎?」簡瑞淇在員工餐廳用著簡單的午餐,她一邊吃一邊問著自己的好友。
彭紫竺吃了口飯,然後聳了聳肩。
「不要那麼小氣嘛!」簡瑞淇將嘴一撇,「跟人家講一下會怎麼樣?」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啊!」彭紫竺老實的回答。
「不知道怎麼說?」她懷疑的重複一次,「他對你還沒有任何的動作嗎?」
她好笑的回視她,「你覺得他要有什麼動作?」
簡瑞淇想了一會兒,最後轉移話題,「你最後真的把那個紅寶石還給他了?」
她點了點頭,「當然啊!畢竟,那本來就不屬於我,所以物歸原主是理所當然的。」
「何必多此一舉。」簡瑞淇淡淡一笑,「如果照你和葛芮尼這樣發展下去,那套紅寶石最後還是屬於你的。」
「怎麼說?」她好奇的問。
「你不知道嗎?」簡瑞淇有點意外,「那套紅寶石叫做愛瑟瑞爾之光,是屬於歷代波希米皇室的王妃。」
彭紫竺聞言微楞,「是嗎?」
她一臉的肯定。
「難怪芮尼會那麼生氣尼克把東西送給我。」彭紫竺只覺得荒謬,「那根本不能亂送人。」
「對,尼克很不成熟。」簡瑞淇認同的道。
他的行為可不是簡單用不成熟三個字就可以一語帶過。彭紫竺心想。
廣播突然響起——
「對不起!」簡瑞淇連忙站起來,因為廣播正在叫喚著她的名字,這代表有急診患者要處理。
「你去忙,」彭紫竺坐直身體,「這些東西我丟就好。」
「謝謝。」簡瑞淇也不客氣,畢竟救人第一。她立刻跑步離開了餐廳。
彭紫竺獨自一人緩緩的吃著午餐,芮尼說——尼克送給她的東西終將屬於她?!想到這裡,她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個笑容。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所以尼克他可以晚幾天再離開台灣嗎?」接過芮尼遞過來的水,彭紫竺問道。
芮尼坐到她身旁點了點頭。他們一起用完晚餐之後,便回到飯店的房裡。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尼克真的像個孩子似的,說愛她愛得要死,但卻又說只要他能再多留在台灣幾天,他受的創傷就會平復,芮尼最後也只好同意,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想些什麼。
「今天瑞淇跟我說,尼克送我的東西有特殊意義。」
「瑞淇?」
「我的好朋友,」她露出笑容,「也是千越醫院的醫生。」
「然後呢?」
「可是我記得你說過——那個東西終會屬於我。」仰著下巴,她看著他說。
他點頭承認。「我是這麼說過。」
「為什麼?」
「意思很明顯了不是嗎?」他帶笑的反問。
「先侶說,你有很多女人。」
「那是過去的事。」他撇得一乾二淨。
她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我不是要說這個,我要說的是,為什麼是我?如果以你豐富的情史來說的話,我可能只是花名單的其中一個不是嗎?」
「第一眼的感覺,」芮尼對她一笑,「就如同你看尼克,只覺得他是個小弟弟,而看到我卻覺得我們可以當情人一樣的感覺。」
好樣的!拿她的話來堵她。她一把拉過他,熱切的吻住了他。
她的舉動先是讓他楞了一下,最後他緩緩笑了開來,也回吻著她,這個女人果然如他所想的甜美。
這一刻彷彿等待了多年,他們渴望的探索彼此,感覺是那麼的契合,好似對方是為自己而生。
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終於在夜半時分進入了尾聲。
「終有一天,我被你給累死。」他喘息著從彭紫竺身上翻了下來,伸出手將她攬進懷裡。
她露出滿足的笑容,窩在他的懷裡。
他的手無意識的撫著她的後背,閉上了眼睛。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靜了十分鐘之後,她突然推了推身旁的人。
芮尼動了動身軀,他都快要睡著了,他不由得將她摟得更緊,喃喃的問:「什麼聲音?」
她目光困惑的看向黑暗之中,確實有點聲音,一種有些詭異,好似翅膀拍動的聲音。
彭紫竺翻身想將電燈打開,但是芮尼抱著她的手更緊了。
「別這樣,」她輕拍了下他的手,「我要看清楚,不然怎麼睡啊!」
他莫可奈何的鬆開手,知道她的個性,若不由著她,可能一個晚上都不用想睡了。
她將電燈打開,眼光在四周搜索著,然後她的眼睛震驚的大睜,找到了一直騷擾她的聲音來源。
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緩緩坐了起來,推了推芮尼。
「幹麼?」他的大手伸過來橫在她的腰際,連眼睛都沒有打開。
「你起來一下。」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困惑的張開了眼,「怎麼了?」他察覺到她身軀的僵硬。
她顫抖的手指著天花板。
他不解的順著她的手看了過去,反應激烈的彈坐起來。
彭紫竺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
「幹麼?」她瞪著他問。
他吞了口口水,「蟑螂?!」
「不用你告訴我,我也知道這是蟑螂。」她推了他一把,「快點啊!」
快點引他錯愕的看著她。
「這裡是飯店。」芮尼說道。
「我知道。」她不解的看著他,「所以呢?」
他翻身打算按電話叫飯店人員過來處理。
「等人來,不如你動手把它打死就好了啦!」她搖著他的手,「快點啦!待會兒它飛過來怎麼辦?」
芮尼詛咒了一聲,「這是什麼爛飯店,還號稱五星級,竟然會讓蟑螂飛進客房裡。」
「別再念了!」她突然尖叫了一聲,因為原本停在天花板上的蟑螂突然飛了起來,「它飛起來了啦!快點——」
「我一定要殺了這間飯店的所有人!」芮尼拿起枕頭,「竟然讓蟑螂飛進來!」
他火大的重複著這句話,揮動著枕頭,但是就是打不到目標。
彭紫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會飛的蟑螂,她飛快的下床,隨便套了件T恤,躲到角落裡。
「我發誓我一定要宰了這個飯店的所有人!」他又罵著。
「麻煩你在有力氣殺人之前,先將那只蟑螂殺死。」
他也想啊!但是這只該死的蟑螂卻怎麼也打不到,他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手正在發抖。
「飯店裡的清潔人員真的該死!」
「不要一直說死死死,」看著蟑螂狀似要往她的方向飛過來,她抱頭蹲了下來,「去你的,你這樣像個流氓似的。」
「你講髒話才像壞人!」芮尼沒好氣的對她說。裸著身體打蟑螂,他這個王子也夠窩囊的了。
「你快點把他打死嘛!」看著他僵硬的四肢,她都要瘋了。「在你左邊啦!」
「拜託,不要再叫了!」他再次詛咒,「我也很怕好嗎?」
「什麼?」聽到他的話,彭紫竺楞住了,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害怕?」
「你這是什麼表情,」他皺了皺眉頭,「我不能怕嗎?」
看著他,她反而忘了害怕,因為他的話讓她驚訝得忘了怕這件事。
「可是你是個王子。」她難以置信的說。
「誰規定王子不能怕蟑螂?」既然都承認了,他當然可以不用來這場人蟑大戰。他將枕頭一丟,拿衣服要她穿上,然後拿起電話。
幾乎在他掛上電話的同時,福克斯帶著兩個侍衛出現在門口。
「把它給解決了!」芮尼冷著一張臉說。
福克斯一臉的茫然,但看到蟑螂他立刻露出瞭然的神情,連忙照吩咐將那只驚動王子的小生物送上西天,離去時不忘連屍體一併帶走。
「叫飯店的經理過來!」芮尼火大的說。
「是!」福克斯想也知道王子正在氣頭上,連忙照做。
「明天早上再說吧。」彭紫竺的手輕搭在芮尼的手臂上,「已經那麼晚,我們都累了。」
「這是家五星級飯店,但在客房裡出現了蟑螂——」
「我知道。」她安撫的摸著他的手臂,然後用眼神示意福克斯離開。
福克斯意會,立刻帶人離開,儼然已把彭紫竺視為未來的王妃。
芮尼重重的坐在床上。
她站在他的面前,低頭看著他。
他抬頭瞄了她一眼,「幹麼這麼看著我?」
她摸著他的頭,然後彎腰視線與他平行,「我沒有料到——你竟然會怕蟑螂。」
「要笑就笑吧!」他的嘴一撇,他實在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公平,男人就不能怕蟑螂嗎?
「我是覺得有趣,但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她側頭吻了下他的臉頰,「這樣的你才令人覺得沒那麼高高在上。」
「我一向都很平凡。」芮尼捏了捏她的後頸,沒好氣的說。「你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彭紫竺溫柔的看著他,在她心目中,覺得他最難能可貴的就是他自認的那種平凡。
或許也是因為他的這種想法,所以她才能如此自在的跟他相處在一起。
第七章
不管飯店的高層怎麼道歉,芮尼堅持更換飯店。
經過媒體的報導,這家飯店也因此而商譽嚴重受損,元氣大傷,看來要恢愎往日的繁榮需要很大的努力。
「這件事情夠離譜了!」芮尼簡短的對自己的好友說起昨夜的「驚魂記」,還憤憤不平。
「是夠離譜。」戚志歲的口氣一貫的溫和。
他有著比女人還要細緻的五官,漂亮得就像個洋娃娃一樣,若他戴上假髮,說他是女人也可以騙倒一堆人。
「這間房子我已經派人打掃乾淨,不會再有任何不受歡迎的東西來驚擾你。」戚志歲嘴角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一得知芮尼在飯店裡遇到如此「不人道」的慘事之後,他立刻出面在新竹郊區一處清幽的別墅區租了間房子,好讓自己的好友兼同學在台灣能夠有個舒適自在的居住環境。
「好吧!我知道你想取笑我,」芮尼無奈的將手一攤。
戚志歲還是微笑,沒有說話,不過坐在他身旁的戚先侶早就已經不客氣的笑到翻掉了。
戚志歲用腳踢了踢自己的弟弟,要他克制一點。
「六哥,這有什麼關係?」戚先侶不以為然的說,「反正,芮尼他又不算是外人。」
戚志歲沒好氣的瞄了戚先侶一眼,不太想搭理他。
「筱若還好嗎?」芮尼跟好友有志一同的不搭理戚先侶,他逕自問道。
提起自己的太座,戚志歲點了點頭,「好得不得了。」
「她是好得不得了。」提到六嫂,戚先侶立刻哇哇大叫,「她說她要繼續攻讀博士學位。」
芮尼對天一挑眉,「她不是說只要念到碩士就好了嗎?」
張筱若是戚志歲的妻子,大刺刺的個性跟男人沒兩樣,雖然煮得一手好菜,但火爆的脾氣沒有幾個人可以受得了,他們的婚姻原本沒幾個人看好,沒想到外表看似柔和的戚志歲卻把個性強硬的另一半吃得死死的,這點倒是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鏡。
「對啊!事實證明,她晃點了我六哥。」戚先侶不留情的說,「這女人真的是又凶又粗魯,真是不知道我六哥看上她什麼。」
戚志歲冷冷的看著戚先侶,他弟弟的話根本不能當真,因為從大學時代,戚先侶跟張筱若就是對仇人,兩人就算成了叔嫂,依然沒有辦法和平相處,關於這點,戚家人早就已經習慣了。
「你贊成筱若繼續讀書?」撫著下巴,芮尼問著自己的好友。
「為什麼不贊成?」戚志歲反問,「讀書並不是壞事,而且,凡事只要她開心就好。」他不在乎的表示,「只要她開心,她想做什麼都隨便她,我絕對不干涉。」
芮尼看著好友的目光有著讚歎,這世上有很多男人口頭上總是說,只要自己所愛的人開心,什麼都願意做。但真正能做到這句話的男人是少之又少,戚志歲卻是這少數人中的一位。
「你看我六哥很像呆子吧!」戚先侶指著戚志歲說道,「他老婆堅持要在新竹唸書,所以他也乖乖的每天台北、新竹兩地跑,一點都不覺得辛苦。」
「若是柯蓉被調到高雄去,我想——你死也會跟著去吧!」戚志歲在一旁冷冷的說。
戚先侶被這麼一個搶白也楞住了,若柯蓉被調……他當然死也會跟去!開什麼玩笑,那可是他的愛妻。
「所以少在那裡取笑我!」戚志歲平常不反擊可不代表他可以放任戚先侶大放厥詞。
戚先侶自認無趣的摸了摸鼻子,閉上了嘴。
「我向你介紹一個人。」一看到出現在大門口的彭紫竺,芮尼立刻興奮的對她揮了揮手。
彭紫竺緩緩的走向他。
芮尼的手一拉,讓她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戚志歲側著頭,他大概猜出這個女人是誰,畢竟芮尼的羅曼史現在可是戚家飯桌上最熱門的八卦。
「彭紫竺,」芮尼的口氣有著驕傲,「我的女朋友!」
「很高興認識你。」戚志歲柔聲的說道,「我是戚志歲。」
「你好。」彭紫竺對他微點了下頭。其實他根本就不用自我介紹,畢竟誰不知道戚家七位不凡的兄弟,尤其是戚志歲——戚家老六的俊美可是令人一眼難忘。
「我跟你說過,我們是同學,對不對?」
她點點頭。
「我不用介紹。」戚先侶看著彭紫竺坐在芮尼的大腿上,立刻露出曖昧的神情,「我們已經很熟了。」
彭紫竺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她問著戚先侶。
「幫我六哥來替你們打點新居。」他回答,「芮尼至少還得在台灣待兩個星期左右,我六哥覺得與其讓他住飯店遇到蟑螂不如租個房子給他,請人每天打掃比較保險。」
芮尼立刻狠狠的掃了戚先侶一眼,這傢伙還真的知道怎麼往人的傷口上面踩。
戚志歲在一旁聽了搖搖頭,有這種弟弟他還真是沒轍。
「其實你應該後悔了對不對?」
聽到樓梯那裡傳來聲音,坐在客廳的四個人同時轉頭。
尼克蹦蹦跳跳的下了樓,雖然對彭紫竺最後選擇了兄長而放棄他,心頭還是有點難過,不過畢竟他還很年輕,而且一段本來就沒有開始的戀情,實在也不太可能影響他太久。
所以他現在的樣子,就跟以前沒有兩樣。
「後悔什麼?」彭紫竺不解的問。
尼克坐到了戚先侶的身旁才說道:「選擇我哥哥而放棄了我啊!」
她錯愕的與芮尼交換了不解的一瞥。
「選個怕蟑螂的傢伙,你不覺得很愚蠢嗎?」
聞言她差點笑出來,不過只是差點,畢竟她還得顧及到她所愛男人的面子。
芮尼身軀僵了僵。
「我沒說錯,對不對?」尼克的手搭在戚先侶的肩上,尋找支持,
戚先侶的頭才點第一下,戚志歲的腳立刻不留情的踢了過去。
「很痛耶!」他叫了一聲,「六哥,你踢我幹麼啦?」
戚志歲對天翻了翻白眼,先侶跟尼克還真是哥倆好一對寶!
「到底有哪一條法律規定男人不能怕蟑螂的?」芮尼實在受夠了,難道怕蟑螂就不算男人嗎?
「至少在場的男人,除了你以外,沒人怕。」尼克不客氣的說。
「你——」看著弟弟,芮尼再次怨起自己的父母,為什麼還要生尼克這個小鬼來折磨他。
「但我並不因為他怕蟑螂而不愛他。」彭紫竺柔聲開了口,她伸手捏了捏芮尼僵硬的臂膀,「在我的心目中,他怕蟑螂這點小事,一點都不會損及他的男性威嚴。」
尼克聞言,嘴巴一撇。
戚志歲則是淡淡一笑。
芮尼摟了摟她,瞪了尼克一眼,「你早點給我回國!」
「不要!」尼克想也不想的拒絕,「我答應會在開學之前回去。」
芮尼瞪著他,發現自己實在拿他沒轍。
「隨他吧!」戚志歲在一旁給了個良心的建議,「就像以前我對先侶的態度一樣,我一向把他的要死要活看得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只要你能這麼想,你會快樂一點的。」
「六哥,你這麼講也太絕情了一點吧!」
戚志歲聳聳肩,沒有多言,要不是這麼看得開的話,他早被自己的弟弟氣死不知道幾百次了。
「這種放牛吃草的哲學我是需要學習。」芮尼不由得有感而發。
「你不管我最好!」尼克光是想像就覺得那樣的世界是天堂。
「對啊!我不管你,直接請父王和母妃管你就好。」
尼克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雖然是么子也被父母給捧在手心上,但他知道父王那嚴肅的個性,若一個弄不好,他可能會被禁足,他父王的教育非常不人道。
「反正我會乖乖回去上課。」他妥協了。
「很好。」他的回答顯然令芮尼滿意。
「等一下我叫福克斯跟你回去一趟。」芮尼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著彭紫竺說道。
她眨了眨眼,不解的問:「跟我回去幹麼?」
「整理行李,」他回答得理所當然,「搬過來。」
她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為什麼?」
「因為我住在這裡啊!」
她沉默了,有些嘲弄的看著他。
戚志歲對這種表情一點都不陌生,這種外柔內剛的女人他看多了,戚家的女人大多都是這種扮豬吃老虎的角色,看來芮尼也挑上了同樣的女人。
「我先走一步。」有些事情還是讓小倆口自己關上門討論的好,所以戚志歲站了起來。
戚先侶則是白目的坐在原位,他當然也察覺出空氣中的不對勁,但他一向哪裡有熱鬧哪裡站,他想看戲。
「走了!」戚志歲又踢了他一下。
「講話就講話,幹麼每次都動手動腳?」戚先侶撫著自己的小腿肚,不悅的說。
「誰叫你像尊神明似的坐著不動。」戚志歲的頭一側,「走了!」
戚先侶很不情願的站起身。
「我也跟你們一起走。」尼克對在這裡看芮尼和彭紫竺恩愛的樣子一點興趣都沒有,也跟著起身,「我去購物中心晃晃好了。」
芮尼使了個眼色,尼克的貼身侍衛立刻跟了上去。
尼克雖然不悅,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他知道說再多也沒有用,所以就不浪費口水了。
「你不願搬過來,為什麼?」芮尼屈起手,放在椅背上問著彭紫竺。
她站起身,低頭看著他,「我為什麼要搬過來?只是因為你住在這裡嗎?」
他一楞,「我住在這裡難道不是個好理由嗎?」
她坐到他身旁的沙發上,搖了搖頭,「別忘了,我還有一個小妹妹要照顧。」
「叫小君一起過來啊!」芮尼講得很簡單。
「你會在台灣留多久?」她問。
他思索了一會兒,「大約兩個星期。」
「既然只有兩個星期,我為什麼要為了這兩個星期整理行李搬過來呢?而且還帶著小君。」
他沉默了,久久——
「你在生氣!」他伸出手,拉住她的手,「為什麼?因為我兩個星期之後要離開嗎?」
看著兩人緊握的手,她不知該怎麼說,最後她點頭。
「老實說,對於你離開台灣之後,我確實有很多的不安全感。」若這個時候還要講些虛偽的話就太矯情了點。
芮尼淡淡一笑,摟住了她,「有什麼好不安全感的,或許你可以跟著我一起回去。」
「你是在問我意見嗎?」她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看著他問。
他搖了搖頭,「我根本就不想問你的意見,因為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她有些意外的看著他,還真是難得看到他對她用這麼強烈的口氣。
「但我知道若你不想要的話,你情願選擇跟我大吵一架也不會跟我走。」他早就把她的個性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我不會逼你,不過我還是要表明我的立場,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去。」
看著他,彭紫竺忍不住笑了出來。
「把難題丟給我嗎?」
他搖著頭,握住她的手,「不,我只是把選擇權交到你的手上。」這是他對愛的表現。
她低頭吻了吻他,「好吧!我搬過來。」
她吃軟不吃硬,他這樣的態度反而令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拒絕。
「可是跟你離開——我需要一點時間。」彭紫竺知道自己的回答令他失望,但她還是老實的說。
畢竟那是她所不熟悉的環境,有太多不確定的東西存在。有的時候,單單有愛情是不夠的。
芮尼沒有逼她,只是吻了吻她的臉頰,她若需要時間,他願意給她。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那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一頭咖啡色的長鬈發,隨意的散在肩後,晶亮的黑眸直直的盯著她的方向。
彭紫竺往四周看了一下,沒有別人,所以她是在看她沒錯。
「你認識?」程可人的椅子滑了過來。
她搖搖頭,「不認識,可能是要來復健的吧!」
「騙人!」程可人啐了一口,「要復健卻站在那裡至少十五鐘,只顧著盯著你看?」
「不然呢?」彭紫竺聳了聳肩,「這是醫院,只要她不打擾別的病患,她高興怎麼站我們管不著。」
彭紫竺講的也是事實,程可人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多言,只是站起身,去替來復健的病人做電療。
「你好!」彭紫竺的眼角一直注意著這個棕髮美女,所以她一走過來,她立刻抬起頭,「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棕髮美女搖了搖頭,「我只是來看看你。」
她的話令彭紫竺感到不解。「我們認識嗎?」
「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棕髮美女柔情萬千的將頭髮一撥,這副模樣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
「你認識我?」
她點點頭,轉身從跟在她身後的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手上拿了個白色的紙袋,遞給她。
彭紫竺瞄了一眼,好奇的接過手,在她眼神的示意下將紙袋給打開,有些意外的看到自己的照片和從小到大的調查報告。
她感到錯愕。
「你是個很優秀的女人。」棕髮美女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她是否優秀根本就不關她的事,彭紫竺揚起手中的東西,「你為什麼有這些東西?」
「找人調查就有了啊!」棕髮美女的黑眸閃著無辜。
「憑什麼?」她的臉沉了下去。
「沒憑什麼,」這棕髮美女依然一臉事不關己的不在乎,「因為你現在跟芮尼在一起,我有必要瞭解一下。」
「芮尼?!」她很意外,為什麼扯上他?
「我是維吉妮亞。」棕髮美女自我介紹,「在芮尼來台灣之前,我都還是他的女朋友。」
「什麼?」
「你聽到了啊!」她嬌笑倩兮,「我是芮尼的女朋友,事實上,我一直認為我會是下一任的波希米王妃。」
看著她的笑容,彭紫竺覺得莫名其妙,若照這個女人的說法,她應該算是「情敵」,但她的態度卻和善得令人覺得詭異。
「不過他現在好像喜歡上你了。」維吉妮亞的眉頭微皺,「這可一點都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所以呢?」彭紫竺抬頭看著這個美女,縱使她笑容和善得如同鄰家女孩,但她依然感覺得出來者不善。
「我一向不喜歡我的計劃生變。」維吉妮亞優雅的揮了揮手,「所以我只好來看看你。」
她微挑眉,「看我能改變什麼事嗎?」
維吉妮亞的黑眸對上她的,彭紫竺也沒有閃躲。
感情的事情很難說,彭紫竺從來沒聽過芮尼提過這號人物。
可是若維吉妮亞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也自認並沒有欠她任何的解釋,畢竟她算是無辜的第三者,若是這女人打算要什麼公道,也應該去找芮尼討才對。
維吉妮亞的笑容依然溫和。
「你挺有膽識的。」她的手輕輕滑過了彭紫竺的臉頰,「而且漂亮。」
她的舉動令人毛骨悚然,彭紫竺的臉一側,躲過了她的手。
「我只想跟你當個朋友而已。」維吉妮亞嬌笑了聲,「畢竟,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
彭紫竺皺眉看著她走遠,感到莫名其妙。
她當下撥了通電話給芮尼,若他真有什麼風流帳的話,他得自己出面處理,她沒空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沒什麼要問的嗎?」
吃著肯德基的漢堡,彭紫竺淡淡的瞄了芮尼一眼,「想講就自己講,有些事情不需要我問吧?」
「維吉妮亞確實是我考慮結婚的對象之一,」芮尼坦言不諱,「不過這是我心裡頭的想法,我並沒有給她任何的承諾。」
「所以——」她用力的咬著嘴裡的漢堡,等著他的下文。
「我與她連接吻都沒有,如果你想問的是這個的話。」
這點倒是有點意外,彭紫竺喝了口可樂,「所以你們根本從來就不算是一對?」
「可以這麼說,」他點點頭,忽然不認同的說:「我覺得這種垃圾食物不要吃得太多。」
「你懂什麼,」她像是故意似的塞了大把薯條進嘴裡,「這是人間美味。」
「你是個醫生,應該知道這種東西吃多了不好。」
「這世界上不好的東西太多,如果你這個也怕那個也怕的話,什麼都不要做,不要吃好了。」她自有一套理論。
他柔情的笑了,「似乎總是辯不過你。」
「你不是辯不過,是根本不想跟我辯。」她也摸清了他的個性,「維吉妮亞的事,你要怎麼辦?」
「我會去跟她談,」芮尼喝了口咖啡,「讓她留在台灣玩幾天,就叫她回費修納去。」
「她會那麼聽話嗎?」她可不認為維吉妮亞會乖乖照做。
「就算她不回去,我也不會讓她再去打擾你。」他對於維吉妮亞去找彭紫竺這件事耿耿於懷,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心中有著對維吉妮亞的氣憤和不諒解,只是他沒有必要讓她知道。
「希望如此。」彭紫竺對自己成為人家茶餘飯後的話題覺得受夠了,在千越醫院她已經夠紅了,若維吉妮亞再來亂,她可能真的要紅翻天了。
芮尼撫著下巴,招來福克斯,在他耳際低語了幾句。
「幹麼?」她好奇的看著他走開。
「我叫他去查維吉妮亞的住處。」芮尼沒有避重就輕,「我待會兒送你回去之後,就去找她。」
「也好。」她點了下頭,「把事情——」
芮尼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話,他接了起來,然後嘴一撇,不發一言又把電話給掛了。
「誰?」他的舉動令她有一點意外。「維吉妮亞?」
他搖頭,「是尼克。」
「尼克?!」她露出困惑的神情,「幹麼不接他的電話?」
「因為——」
他的話還沒有講完,手機鈴聲又響,彭紫竺搶先一步將電話接了起來。
「哥哥,你不要掛我電話,我這次是真的、真的墜入愛河了!」
聽到尼克震耳欲聾的聲音,她有些傻眼。
芮尼好笑的瞄了她一眼,從她的手中拿走手機,開口說道:「我管你現在搞什麼鬼,總之你得在開學之前回去。」
「我知道,可是——」
「沒有任何的可是。」他再次將電話掛斷,招來另外一個侍衛,將手機交到他手上,「若尼克王子打電話來就說我不想聽。」
「是。」侍衛點點頭後退下。
「墜入愛河?」彭紫竺還在消化這個訊息,「尼克說他墜入愛河?」
「我早說他墜入愛河幾百次了,根本不用理他,」芮尼對於此事早就已經免疫,「你以後也會習慣的。」
「只是他的對象是誰?」她好奇的問。
「不管是誰,反正也不會長久。」他不以為意的說,「時間一到,他一定得離開台灣。」
「離開台灣就代表戀情結束嗎?」她嘲笑的看著他,「那你離開台灣那一天也代表我們的戀情結束嗎?」
「別把我們跟尼克的事情混為一談。」他的口氣帶著指責,「我們和他是不同的·」
「是喔!不同,哪裡不同?」她對他眨了眨眼,「等你離開台灣,我們不也一樣分隔兩地,然後你會有別的女人出現在身邊,我也會有別的男人追求,我們就會被另外兩個人吸引,從此成了平行線。」
他沒好氣的看著她,就見她一點也不避諱的迎向他的目光,還不客氣的大口吃著漢堡。
「你想激怒我!」他不是很開心的說。
「你就那麼容易被激怒嗎?」她笑了笑,「而且我也只是陳述事實。」
他在心中歎了口氣,「你是在暗示我,我們以後不可能了嗎?」
「我沒有暗示任何事。」她俏皮的皺了皺眉。
芮尼單手撐著下巴打量著她,「其實想想,我們這樣分開也不錯,畢竟可以將回憶留在最美麗的時候。」
聽到他的回答,彭紫竺差點被口中的可樂給嗆到。她瞪著他,就見他坦然的回視。
「挺有幽默感的嘛!」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臉,「王子!」
「若不這樣的話,早晚被你給氣死。」他拉下她的手,輕吻了下。
「王子。」福克斯一走近,看到兩人打情罵俏,不由得遲疑的停下腳步。
握著她的手,芮尼沒有一絲的不自在,「怎麼樣?查出來了嗎?」
福克斯的表情有著遲疑。
「怎麼了?」他不解,「有什麼不對嗎?你直截了當的說沒關係。」
「維吉妮亞公主現在……在王子的住處。」
「什麼?!」他有些意外。
「她現在在等王子回去,她似乎是在王子出門來接彭小姐下班之後才到的。」
「然後呢?」芮尼鬆開了彭紫竺的手,面對著福克斯。
「尼克王子當時在家,是尼克王子首肯讓維吉妮亞公主住下。」福克斯一點都不意外的看到芮尼的臉色大變。
「這小鬼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啐了一口。
彭紫竺的反應則冷靜多了,反正早晚都得跟這個叫維吉妮亞的女人談清楚,所以她住哪裡,根本就不是重點,只是……
「尼克說他墜入愛河,不會是跟維吉妮亞吧?」
芮尼楞了楞,「不可能。」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不可能?」她問。
「維吉妮亞已經二十四歲了。」
「哈!還比我小兩歲呢!」
聽到她的話,芮尼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這小鬼到底在想什麼?」有尼克這個弟弟,他一定會被氣得早死……
「別那麼悲觀。」彭紫竺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只是我亂說的,尼克未必會真的喜歡上維吉妮亞。」
眼前的情況實在很可笑,福克斯忍不住揚起嘴角。
就見芮尼沒好氣的捏了捏彭紫竺的手,「吃飽了嗎?若吃飽的話,我們走吧!」
她點了點頭,站起身與芮尼一同離去。
她也想去會會維吉妮亞——這個看似有良好教養的貴族淑女。
第八章
戚志歲特地從飯店派來一位特級廚師負責芮尼在台灣的飲食,原本該是件輕鬆的差事,沒想到這個被暱稱為大寶的廚師才剛報到沒幾天就遇到一個「奧客」
芮尼和尼克兩位王子和侍衛們十幾個人加起來都沒有今天來的這個女人難伺候,一會兒說他煮的湯味道淡,一會兒說他的主餐看起來一點都不可口,連杯果汁都可以被嫌沒有水果的味道。
真是活見鬼了!大寶在廚房裡繼續戰鬥,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他也忙了兩個多小時,因為只要是他端出去的,那個自稱是公主的女人都不滿意,所以他只好做了一道又一道的菜。
「怎麼回事?」後門從外頭被推開來,看著大寶忙得汗流浹背,張筱若問道。
「外頭有個女人,很難伺候。」大寶一看到她著實鬆了口氣,「戚太,只有你一個人來嗎?戚總呢?」
方纔他打電話給戚志歲跟他反應這件事,但接電話的是他的太太,就是站在眼前這個看來毫不起眼的女人。
張筱若看著瓦斯爐上的食物,「你們戚總睡了,最近他比較累,所以我想這點事就不用吵他。」
她洗了手,用湯匙翻了下爐上的湯。
「那位公主要什麼?」
「法式羊小排。」
她的動作一頓,「法式羊小排?!若我沒記錯,你剛才在電話裡是說,她要德國豬腳。」
「她改變主意了。」大寶也一臉的煩躁,「這女人每三分鐘就會改菜單,所以吃了兩個多小時,現在我已經做了菲力牛排和南極冰魚送上去,但她都只吃了一口,說了句難吃就退回來,還要我重做別的東西,而且她要的餐點食材都不是臨時準備得來的,我只好請這附近我熟悉的西餐廳送材料過來。」
「她是存心來亂的嗎?」張筱若對自家飯店的廚師深具信心,戚家旗下的飯店業務都是由她老公在掌管,她相信丈夫看人的能力,而且大寶可是那種小學徒出身,底子很穩的老師傅。
烤箱發出叮聲,她戴上手套,親自將裡頭香味四溢的羊小排拿出來。
「戚太,我已經盡力了。」大寶在一旁攤著手無奈的說道,「若再不行,我真的沒法子了。」
「你放心好了。」她熟練的將羊小排裝盤,「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
她對廚房的事情並不陌生,或許她有著大刺刺的個性,但精湛的廚藝令人證歎,雖然並不執業,但她也擁有廚師的執照。
她讓大寶把菜端出去,然後跟在後頭。
「你可弄好了!」餐桌上維吉妮亞細緻的五官露出些許的不耐煩,「我真懷疑你要坐飛機到法國去買呢!」
大寶沒有多言,只是將瓷盤放下。
維吉妮亞注意到站在大寶身後的張筱若,一個不起眼的東方女子,穿著簡單的 T恤、牛仔褲,脂粉末施,看起來就像是個大學生。
「還找幫手?!」她拿起刀叉,吃了一口便皺起眉頭,「更糟!」
她幾乎是用丟的將刀叉丟到桌上。
她的態度讓張筱若的雙眸大睜。
大寶則是歎了口氣,將目光移到別處。真是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瘋女人!他懶得用正眼看了。
「我們公主吃的東西要求的是精緻。」站在一旁一個看起來四十好幾的婦人開了口,「不是隨便做做送上來的就照單全收。撤下去!」
「這羊小排哪裡不精緻了?」張筱若冷冷的反駁,「它是哪裡破相還是殘廢讓你看到。精緻——你不要笑死人了好不好?難不成還要先化個妝再出來見人嗎?」
聽到她的話,維吉妮亞有些意外。
大寶聞言輕笑出聲,要不是情況特殊,他還真想對這個戚太太豎起大拇指。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四十好幾的婦人叫瑪麗蓮,她是跟在維吉妮亞身旁多年專門教導禮儀的老師。
「在三十年前我是從我老媽的肚子冒出來的,怎麼?你有意見嗎?」張筱若將大寶推到一旁,站在盛氣凌人的瑪麗蓮面前。
瑪麗蓮錯愕的看著她,「你……你怎麼這麼說話?真是……真是太沒有教養了!」
「教養?!」張筱若露出滑稽的表情,「你會不會好笑了點?一個沒有教養的人跟我談教養,這世界還真變了。」
瑪麗蓮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是芮尼王子的女朋友。」維吉妮亞柔和的笑著看向張筱若,「你講話要客氣點,我可不想你因為對我不禮貌而丟了工作。」
這女人看起來就像是假的洋娃娃,就連笑容看來都像是奸臣。張筱若一點都不留情的在心中批評。
「丟工作就丟工作,我有手有腳,不怕沒有飯可以吃。」她冷淡的表示,「還有收起你的笑容,你的笑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維吉妮亞聞言笑容果然隱去,「你似乎搞不清楚狀況。」
「是你搞不清楚狀況吧!」張筱若的雙手抱胸,「我們一向以客為尊,但若遇到不講理的客人,我們也不可能會委屈自己。芮尼我都不放在眼裡了,更何況是你這個自稱是他女朋友的人。」
維吉妮亞用力的一拍桌面,「你真是大膽!」
「幹麼?你想把我的腦袋剁下來嗎?」張筱若一點都沒有被她的怒氣嚇到,她微瞇起雙眼看著她,「你若敢動我,信不信你會死得比我更難看!」
不單在台灣,就算是全世界,誰敢碰戚家人,只有兩個字送給他——找死!
「公主,注意儀態。」瑪麗蓮拉住了盛怒的維吉妮亞,「不要跟這種低等的人計較。」
「他媽的,有種你再說一次!」張筱若瞪著瑪麗蓮,髒話出口。竟敢說她是低等的人!
張筱若才走前一步,立刻有一個穿黑色西裝的壯漢出面,用力的扳住她的手。
「戚太——」大寶在一旁傻了眼。
張筱若痛呼了一聲,她的手幾乎要斷了。
「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維吉妮亞的笑容再次回到臉上,「像你這種身份的人連跟我講話都沒資格,知道嗎?」
「你快點把人給放開!」大寶火大的說道。
維吉妮亞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給聽進去,她的美目直勾勾的看著張筱若,嘟著嘴柔聲的說道:「很痛,對不對?」
這女人真是他媽的超假,而且超欠扁的!張筱若瞪著維吉妮亞,她可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笑裡藏刀。
芮尼真是瞎了眼才會跟這種女人扯上關係。
抓住她的人因為她的掙扎而手勁又加重了幾分。
「啊!」張筱若忍不住叫了出聲,她敢肯定自己的手腕明天會烏青一大圈。
大寶無計可施,連忙溜回廚房打電話給戚志歲,他可沒法承受張筱若受到傷害的責任。
在張筱若還未從痛楚中回過神,維吉妮亞用力的甩了她一巴掌。
她震驚的看著維吉妮亞。這個女人死定了!這輩子還沒有人打過她巴掌,而她竟敢——
「好好玩!」維吉妮亞打了人,竟然還可以一派天真的拍著手嬌笑,「真是有趣。」
「公主,注意你的儀態。」瑪麗蓮在一旁提醒。
「我已經很注意了啊!」維吉妮亞側頭看著張筱若,「我打人的姿勢還是很漂亮,不是嗎?」
她快要吐血了!張筱若咬牙切齒的看著她。這個肖查某——她在心中詛咒她。
「你們在幹麼?」
門口響起的聲音使維吉妮亞的笑容更加燦爛。
「芮尼!」她興奮的迎了上去。
芮尼視而不見的越過了她,錯愕的看著讓她的保鑣抓住的張筱若。
「把人放開!」他震怒的命令。
那保鑣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她用眼神示意他放人,他立刻將手一鬆。
彭紫竺連忙趕到張筱若的身旁,「戚太太,你沒事吧?」她擔心的問道。
張筱若瞪著維吉妮亞,搖了搖頭。
彭紫竺拉起她的手,仔細的審視著,纖細的手腕紅了一大圈,看來會淤青個好幾天,而且她的臉——有清楚的五指印,還有被指甲劃出的一道血痕。她目光遲疑的看著芮尼。
「你到底在做什麼?」芮尼的目光像是要殺人似的看著維吉妮亞。
「這個女人講話很不禮貌。」她一臉無辜的說,「所以瑪莉蓮給她一點教訓。」
瑪麗蓮聽到有些意外,但她還是硬著頭皮點頭,畢竟自己的主子都開了口,就算是黑鍋也得背。
「有膽打人,沒膽承認?!」張筱若的聲音很冷,冷到人的骨子裡去,「你這個公主還挺沒種的。」
「為什麼這麼說話呢?」維吉妮亞的表情依然甜美可人,黑眸直視著她,「我知道你很生氣,但請不要搞錯了對象。」
「芮尼你到底去哪裡惹到這個肖查某?」張筱若忍不住啐了一口,「我真的很想把她揍一頓。」
維吉妮亞整個人幾乎要窩進芮尼的懷裡,一副驚恐的表情,「芮尼,你看這個沒禮貌的女人!」
芮尼伸出手,將她推開。
維吉妮亞踉蹌了下,驚訝的看著他。
「玩同一個戲碼不累嗎?」芮尼冷淡的看著她。
她怔忡了下。
「還記得去年狩獵時的事嗎?」
她微楞,「你指的是什麼?」
「當時,你被一匹不過將滿兩歲的小馬驚嚇到。」
她聞言,露出明顯的遲疑神色。
「看來你還記得,只是不知道後來的事,你記得不記得?」芮尼看著她的眼神沒有任何的溫度,「我的母妃當時關心的問候你,你也是一副甜美的懂事模樣,說不會跟匹小馬計較,可是最後呢?」
維吉妮亞的心一驚,不過依然不動聲色,「我忘了有這件事。」
「忘了沒關係,我可以提醒你。」他打量著她絕美的五官,「狩獵結束之後沒多久,你拿了鞭子把那匹小馬打得遍體鱗傷,我還記得那時你的表情,你笑得還是那麼甜美,但手中的鞭子一點都不留情,你活活的把一匹馬打死,再叫你的人把它給處理掉,我看得一清二楚。」
維吉妮亞看著他,一時啞口無言。
「真是個母夜叉!」張筱若啐了一聲。
彭紫竺不得不認同她的話。
「這事並不能怪我不是嗎?」維吉妮亞伸出手試圖拉住芮尼,「是那匹小馬先嚇到了我,而且那不過是隻畜生。」
「就算是畜生也是條生命。」彭紫竺忍不住開口說道,「活活把一匹小馬打死,你未免也心太狠了。」
維吉妮亞掃了彭紫竺一眼,彭紫竺並沒有迴避她的眼神,她自認自己說的是實話。
「芮尼,」維吉妮亞很明白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芮尼,而不是理會彭紫竺的話,所以她轉頭祈求似的看著他,「當時我只是太生氣——」
「維吉妮亞,我們是朋友,」芮尼打斷她的話,「但你在我的地盤上打人,太不聰明。」
「她不過是個下人。」她依然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你是哪來的土番,」張筱若走到她面前,「你打一匹馬就已經夠該死了,更何況是打人——就算我是下人,你也沒有權利打我。」
維吉妮亞皎著下唇。芮尼在場,就算她想耍狠,她也沒有勇氣,更何況,他現在似乎對她很生氣。
她可不能忍受這個,她迷人的雙眼立刻有了濕氣。
「救命啊!」看到她的模樣,張筱若嚷了一聲,「打人的喊救人!要哭的應該是我才對吧!」
芮尼冷冷的看著維吉妮亞,並沒有被她嬌弱的模樣給騙倒,「就當她在演戲。」
他冷淡的口氣,真的令維吉妮亞哭了出來。
「公主!」瑪麗蓮的手立刻環住主子纖細的肩膀,「芮尼王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公主呢?」
「這個女人你最好自己好好處理。」張筱若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還真有點痛,「她不是普通的變態。」
「對不起。」芮尼看著她內疚不已。
「又不是你打我,幹麼道歉?」張筱若這人一向對事不對人,所以她揮了揮手,「不過有句忠告,你要小心點!」她拍了拍彭紫竺的手。
彭紫竺的表情有著不解。
「她很變態,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張筱若冷淡的看著維吉妮亞。這種社會新聞見多了,所以凡事還是小心點好。
芮尼的表情一冷,「若她敢對小竺怎麼樣,我會殺了她!」
「等那個時候就來不及了。」張筱若不以為然的說,「你們自己小心防患於未然比較聰明。」
「維吉妮亞,之前那匹小馬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至於你打筱若的事——」
「我的帳自然會有人討。」張筱若拍了拍芮尼的肩膀,要他別把她被打的事放在心上。
芮尼當然很清楚她被打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就落幕,維吉妮亞終會發現自己打了張筱若,是件多麼愚蠢的事。
「若你敢對小竺不利,我會要你付出代價!」他直接撂下狠話。
維吉妮亞的眼底有著受到屈辱的光芒。
「現在帶著你的人給我滾出去!」他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她聞言有些驚愕,「可是——」
「沒有任何的可是。」他打斷了她的話,目光有些意外的看向從門外走進來的人。
「你怎麼會來?」當看到大步走進來的戚志歲,張筱若也同感意外。
戚志歲不發一言,只是直走到她的面前,將大手撫上她的臉。
「拜託!要摸請你輕點。」她痛呼了一聲。
他的臉色因此更沉了,手輕撫著妻子臉上的血痕,然後轉過身狠狠瞪著維吉妮亞。
維吉妮亞看到他的眼神,忍不住往瑪麗蓮的懷裡縮。
她當然認識這個男人,一方面是他俊美得令人難忘,另一方面是他是知名飛揚集團的七位少東之一,而戚家因為在費修納的投資在該國也有舉足輕重的經濟地位。
戚志歲走向維吉妮亞,在眾人錯愕的目光底下,他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我靠!」張筱若看到自己的老公打人可真的看呆了,忍不住啐了一口。
芮尼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因為他也想給這個女人一巴掌。
維吉妮亞撫著自己的臉,她可以嘗到鮮血的味道,「你打我?!」
「打你又如何?」戚志歲僵硬的身軀顯示他正在盛怒中,「你竟然敢打我太太,你就得承擔後果。」
「你太太?!」她重複了一次。
「歹勢!他太太——」張筱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
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是戚志歲的妻子?!
維吉妮亞被嚇呆了!
她當然明白得罪了戚家人的下場,現在她不單要煩惱芮尼自此不再理會他,更要擔心戚家所展開的報復。
「我可以解釋——」
「你沒有必要解釋任何事。」芮尼打斷了她的話,「多說只會多錯,所以,你走吧!」
「我……」維吉妮亞還想多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她不太情願的跟著瑪麗蓮和保鑣們一起離開,在這個時候,離開這裡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一行人離開之後,四周霎時安靜了下來。
「很抱歉。」芮尼對戚志歲夫婦說道。
「已經說了,不能怪你。」張筱若不是那種脾氣一來就怒火四射的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算她倒楣了。
戚志歲沒有多言,對於此事他明白不能怪芮尼,但他還是沒有辦法從自己的妻子被人打一巴掌的憤怒中回復過來。
「下次我不准你不知會我就擅自做任何事。」他皺眉看著妻子。
「我知道。」張筱若翻了翻白眼,被人打已經很倒楣了,她一點都不想在外人面前被老公念到臭頭。「我們回家吧。」
戚志歲瞪著她。
她躲避著他的目光。沒辦法,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
戚志歲對芮尼和彭紫竺示意的點了下頭,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張筱若吐了吐舌頭,連忙跟在他的後頭。
「記住我的話,」走了幾步,她像是想起什麼又折回來,「小心那個肖查某。」
「我們會的。」彭紫竺點著頭,「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張筱若苦著一張臉離開。是啊!她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維吉妮亞會怎麼樣?」彭紫竺喃喃的問。
芮尼伸出手摟著她,「一些教訓是免不了的,如果她夠聰明的話,應該要早點離開台灣。」
「你覺得她會嗎?」
他無言,他希望維吉妮亞盡快離開這裡,畢竟這樣才能確保彭紫竺的安全,但他也知道維吉妮亞不會是個識趣的人。
第九章
「沒想到我這個王妃還沒當,就先享特權了!」一坐進車子裡,彭紫竺立刻說道。
「你很清楚現在是非常時期。」像是知道她有一堆不滿似的,芮尼拍了拍她的手才吩咐司機開車。
「上班時候都被盯著很奇怪,」她直言不諱,「而且你的侍衛都是高頭大馬的外國人,在醫院裡實在太招搖了。」
「不然我找台灣當地的保鑣好了。」他順著她的話道。
她翻白眼求饒,「我不需要別人跟前跟後,我在醫院裡安全得很。」
「別在這個時候跟我討價還價!」將手中的報紙放好,他不以為然的瞄了她一眼,「在維吉妮亞沒離開台灣之前,你就乖乖的。」
「你講話真的好像在哄小孩。」她拍了拍他的臉,「我不認為維吉妮亞敢對我怎麼樣。」
「她都動手打筱若了,我不認為她有什麼做不出來。」
「她打筱若確實不聰明,」彭紫竺想起此事,忍不住皺起眉頭,「不過,你似乎忘了一點,她打筱若的時候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知道的話,我想她在動手之前會三思。」
她還記得發生打人事件之後的隔天,戚志萬親自跑到復健科找她問詳情,問完之後,他臉上的表情至今令她難忘,認識這個笑臉迎人的院長多年,她還是第一次看他露出那麼冷酷的神情。
看來維吉妮亞要找她麻煩之前,先解決自己的麻煩比較實在。
「不管怎麼說,對這個女人我一點都不信任。」芮尼的口氣有著堅決,「如果你不喜歡福克斯跟在你附近的話,我會叫他盡量閃避在暗處,讓你可以不要看到他。」
「那好像不是重點吧!」
他揚起眉毛看著她,「那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她的雙手一攤,「我不想讓人跟著。」
「可是我已經決定,一定得有人跟著你,」這點他很堅持,「你還有任何的意見嗎?」
「你——」彭紫竺瞪他,但他一點都不懼怕的回視,「好,沒意見!」她癱坐在椅子上,放棄了。
她早該明白,雖然絕大部份的時候,他對她都是體貼入微,但真遇上他認為嚴重的事情,要他聽她的——免談!
「別這樣,」他的手輕撫著她的下巴,「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她並不瞭解那個維吉妮亞,所以一點都不知道她到底想怎麼對付她。
她的頭輕靠在他的肩上,看著車窗外,希望這個女人早點離開,那她也可以早點從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是非中解脫。
「等一下!」突然她坐直了身子,驚呼了一聲。
「怎麼了?」他訝異的看著她,他還以為她累了想休息一下,沒像到她突然彈坐了起來。
「停車!」她拍著他的大腿說道。
他雖然困惑但依然交代司機停車。
幾乎在車一停下來,她便立刻推開了車門·
「小心點!」她衝動的舉動令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沒空理會他,他好奇的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雙眸也隨即驚訝的大睜。
不遠處走來的是對年輕的情侶,兩人青澀的臉上都有著濃濃的笑意,兩隻手牽得緊緊的,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她……尼克的新情人?」芮尼喃喃自語,他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消化這個訊息。
「他們怎麼會扯在一起?」彭紫竺推了推他,要他給個交代。
「我怎麼會知道?」他一臉的無辜,他可不想她把不滿全都發洩在他的身上。
「誰可以跟我解釋一下嗎?」彭紫竺站定在兩個年輕人的面前,擋住兩人的去路。
藍亞君聽到突兀插進來的話,先是一驚,然後在看到她之後立刻眼睛大睜。
「姊!」她連忙放開跟尼克緊握的手。
尼克則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樣,硬是握著她的手。
「別這樣啦!」她想甩但甩不開,小臉有點不好意思的漲紅了。
「沒關係,」他說道,「我已經跟他們報備過了。」
芮尼和彭紫竺交換了困惑的一眼。報備?!什麼時候的事,他們怎麼一點都不曉得。
「我不跟你們說,我墜入愛河了嗎?」
兩人露出錯愕的神情。
「你是說過,但是——」彭紫竺的手指了指尼克又指了指藍亞君,「你沒有說你的對象是誰?」
「怪我?」他哼了一聲,「拜託你們講話憑良心,我本來要講的,但是你們都不要聽。」
芮尼和彭紫竺臉上同時閃過內疚,尼克說的沒錯,他們當時確實是沒打算聽,因為就像芮尼常說的,尼克總是在墜入愛河,若每次他墜入愛河他們都要理會,早晚他們會淹死在尼克自以為是的愛河裡。
只是——這次他的對象——
「尼克,我們需要談一談。」彭紫竺揉了揉有點發疼的太陽穴,藍亞君的祖父是因為信任才把寶貝孫女交給她,若藍亞君被騙,她以後要拿什麼顏面去見老人家。
「沒什麼好談的,」尼克摟著藍亞君的肩膀,「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你們都只有十六歲!」她一副快要抓狂的模樣。
芮尼安撫似的撫著她的後背。
「所以呢?」尼克不以為然的問,「奇怪!以前我追你的時候,你說你不適合我,要我找個年齡相當的女孩子交往才實在,我現在找了一個年齡相當的當女朋友,你又有什麼意見啊?而且,我真的很喜歡小君,是真心的!我從來沒有這麼在乎一個女人過。」
他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彭紫竺瞪著他,然後看向芮尼,要他開口管管自己的弟弟。
芮尼搖了搖頭,這種事要他怎麼管呢?
「小君?」她只好轉頭看著藍亞君。
她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頭。
「你說話啊!」彭紫竺柔聲的說道,「你……你或許可以——可以跟我講一下你的想法。」
藍亞君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心中忐忑,但還是鼓超勇氣道:「姊,我知道你覺得我還小不應該談戀愛,但我也已經十六歲了,而且——我真的很喜歡尼克。」
尼克聽到她的話,感動得把她摟緊了一點。
彭紫竺聞言,露出驚愕的神情。
「我想——」藍亞君沉默了一會兒,鼓起勇氣繼續說道:「下個月我想要辦休學。」
「什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下個月會辦休學。」藍亞君這次的口氣多了肯定,「我要跟尼克一起到英國讀書。」
「啊?!」彭紫竺一時之間無法消化。
「我會回彰化去跟我阿公講。」她露出甜蜜的笑容,「尼克說他也會跟我去。」
尼克在一旁點著頭附和。
她快暈倒了,彭紫竺發現現在的年輕人實在……太勇敢了點。
芮尼伸出手扶住了她,相較於她的驚訝,他的嘴角卻是上揚的。
「我支持你!」芮尼拍了拍尼克的肩膀,「若是小君的阿公不願意的話,我也會親自幫你再跑一趟。」
「芮尼?」彭紫竺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男友。
「順便可以拜訪你的父母。」他理所當然的表示,「這樣還不錯啊!」
「謝謝你,哥哥!」尼克得到了支持,興奮得像要飛上天似的,不過一看到彭紫竺,他的表情有點遲疑,因為白癡都看得出她並不贊成,若照藍亞君的說法,她的阿公應該會以彭紫竺的意見為意見,若她不首肯,小君要跟他去英國的事可能會受到阻礙。
「你們要去哪裡?」芮尼問道。
「吃東西。」尼克指了指前方,「我們要去吃肯德基,你們要一起去嗎?」
「我們跟你——」
又是速食垃圾,芮尼想也不想打斷了彭紫竺的話,「你們去就好,我跟小竺要回家吃。」
「喂!」彭紫竺不悅的瞪著他。
他對她的怒氣視而不見,逕自對著弟弟道:「好好玩,但是不可以太晚回家。」
「我知道。」尼克揮了揮手,連忙拉著藍亞君走。
藍亞君目光遲疑的看著彭紫竺。
見她無辜的雙眸祈求的看著她,彭紫竺不由得心軟,只好揮了揮手,「你要去就去吧!不過就像芮尼講的,兩個人不要太晚回家。」
「我們吃完東西,再去書店逛逛就回去。」藍亞君因為她的話臉上綻出甜美的笑容。
彭紫竺回她一個笑容,看著兩個年輕人興奮的走遠。
「天啊!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啊?」兩人一走遠,彭紫竺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
芮尼笑了笑,牽著她回到車旁。
「老實說,我羨慕尼克。」他先讓她上車,自己隨後上車·
「你什麼意思?」她不解的問。
他先吩咐司機開車,才轉頭看著她,專注的棕眸令她有些不自在。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小君比你有勇氣。」他吻了吻她的臉頰,輕聲的說道。
他的話使她的心一突。「什麼意思?」
「她可以為了所愛的人放棄一切,就算遠走高飛也無所謂。」
聽到他的話,她忍不住垂下眼眸,確實——一個小女孩對愛的追求是她遠遠所不及的。
藍亞君可以放下學業,跟著尼克到異鄉去,反觀她呢?她在心中歎了口氣。
芮尼伸出手,將她攬進懷裡。
他沒有給她任何的壓力,畢竟有些事強求不來,與其逼著她跟他走她卻會不快樂,他情願給她時間,讓她想通。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芮尼突然拍了拍她的大腿,讓彭紫竺嚇了一跳。
「別煩,他們快回來了!」
她轉頭看著他,後者看似專注的看著手中的商業雜誌,但實際上,他也關心的在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歎了口氣,「沒辦法!小君的爺爺把人交給我,我不能讓她出任何一點差錯。」
「尼克沒那麼差吧?」他闔上雜誌,好笑的看著她說。
「他當然不差,」彭紫竺搖搖頭,咕噥著,「可是他們還年輕,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
「你是怕他們上床嗎?」
她錯愕的看著他,「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芮尼聳了聳肩,「就算有,又怎麼樣呢?」
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當然不行啊!」她嚷道,「他們都只有十六歲。」
「可是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不是嗎?」他實事求是的說道,「你以為現在的孩子會聽你說些發乎情止乎禮的大道理嗎?」
她楞住了。
「如果尼克回你一句,你自己還不是還沒結婚就跟我哥哥上床,我看你怎麼回答。」
以尼克的個性,他確實很有可能會這樣回她!她咬著下唇。
「你現在不如想想怎麼教他們如何安全避孕比較實在。」
芮尼的話使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你……」她的手指著他,咳得說不出話。
他忍住笑意拍著她的背,他當然不會不怕死的大笑出聲,雖然眼前的情況是有點可笑。
「不行!」彭紫竺承認自己的想法保守,或許也有點只許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的嫌疑,但她不管,這可關係到她最疼愛的小妹妹,「他們不可以——」
「那你自己去跟他們談。」他將事撇得一乾二淨。
「他是你弟弟!」她有些不平的嚷道。
「但在乎這些事情的是你。」他很實際的表示。
「做人怎麼可以那麼不負責任。」
他搖搖頭,不想跟她爭辯這些事情。
門口響起了聲音,尼克和藍亞君一派輕鬆的走了進來,他們的腳步在看到坐在客廳的兩人時顯得有些遲疑,沒有料到會一進門就會遇到他們。
「你們不會是在等我們吧?」尼克狐疑的問。
「她是,」指著彭紫竺,芮尼老實的回答,「我不是,我只是在這裡陪她等而已。」
彭紫竺聞言,暗暗的踢了他一腳。
芮尼被踢了一腳,臉上沒有多大的變化。
「姊,有什麼事嗎?」藍亞君好奇的問。
彭紫竺清了清喉嚨,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想問……那個……那個……」
兩個年輕人困惑的盯著她。
「她要問,你們有沒有上床?」芮尼直截了當的說。
三個人震驚的目光同時看向他。
「他們兩個這樣看我,我可以理解,」芮尼不以為然的瞄著彭紫竺,「但連你也這樣看我就不對了,我只是幫你問出你想問的而已。」
她瞪著他。真是好樣的,她暗暗的握了下拳,然後看向兩個年輕人,「對。」她點頭,「這就是我要問的。」
「你也太直接了吧!」尼克忍不住笑了出來。
「直接的是他!」她推了推芮尼,感到兩頰有股熱氣往上冒,真不知道尼克誰不好找,偏偏找上了藍亞君,害她不想管都不行。「快說,到底有沒有?」
「沒有。」尼克直言。
聽到他的話,她鬆了口氣。
「不過我指的是現在沒有,」尼克與藍亞君相視了一眼,「以後誰都不敢講。」
「這我當然知道,」彭紫竺有些手足無措,「只是——只是——」她努力思索著該怎麼說才好,「你們還很年輕,所以……很多事……要小心……對!」她一個彈指,「要小心!」
「你管好自己跟我哥哥就好了啦!」尼克對她揮了揮手,一點都不把這未來的大嫂放在眼裡,「不要到最後,是你自己帶球下嫁,買一送一,那就丟臉了。」
「你——」這個死小鬼!彭紫竺被一個搶白,頓時啞口無言。
芮尼在一旁忍不住輕笑。
「你不幫我就算了,還笑!」她沒好氣的瞪著他。
「我笑是因為尼克說的是實話啊!我們確實管好我們自己的事就好,不然到最後,被取笑的是我們。」
這次不只尼克,連藍亞君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彭紫竺瞪著芮尼,然後一個跺腳,掉頭上樓,一路上還發出不小的聲響,最後的結束是一聲用力的甩門聲。
「她脾氣不好。」尼克搖了搖頭,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大哥,「不過,這是你自己選的。」
芮尼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點都沒有被他的話激怒,「雖然我不管,但是你還很年輕,我希望你自己拿捏好分寸。」
「我會的啦!」尼克一副無奈的表情。
芮尼看著藍亞君,這樣的小家碧玉確實與尼克十分搭配。「你明天還要上課,早點休息。」
她點點頭,目光有點遲疑的看向樓梯的方向,「可是我姊……」
「你不用擔心她,她的事情我會處理。」他笑了笑,「晚安。」語畢,他轉過身上樓。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你沒有話要講嗎?」進房間超過十分鐘,芮尼看著沉默不語的彭紫竺問道。
「沒有。」她靠著床頭,看著小說,悶悶的回答。
他伸出手,將她手中的書拿下來。
「你幹麼?」她口氣不善的問。
「書拿反了。」他無奈的將書轉正再交到她的手上,「你看吧!」
語畢,他躺下來,閉上了眼。
她楞了好一會兒,最後火大的推了他一把,「你嘲笑我!」
「天地良心,」他張開眼,「你哪裡看到我笑了?」
她的手不客氣的指著他的胸膛,「你心裡在偷笑。」
「你還真行,連我的心在偷笑,你都看得出來。」
她瞪著他,然後火大的翻身下床。
他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
「尼克和小君的事就讓他們順其自然吧!」他柔聲的對她說道,「愛情是怎麼一回事,我們也很清楚,所以你該知道我們管也沒有用。」
這個道理她懂,或許就是因為她懂,所以才會顯得煩躁。
「小君跟著尼克去英國,沒問題嗎?」她最後頤著他的意,躺進了他的懷裡,但一顆心還是懸著。
「若你是指經濟方面的事情,我們會負責,如果你說的是情感方面的事——」芮尼老實的說,「他們畢竟都還太年輕,所以我無法保證。」
彭紫竺沉默了好一會兒,手無意識的滑過他的胸膛。
他給了她一個熱吻,「別想太多,讓他們順其自然吧。」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說道。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不是嗎?
感情的事,她確實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她對他柔柔一笑,輕觸著他的唇。
「小君真的比我有勇氣多了。」她喃喃道。
「尼克也比我霸道強硬多了。」他忍不住接腔。「老實說,我還真希望我能對你沙文一點。」
她不依的捶了他一下。
年輕人追求愛情真的比較有勇氣嗎?她可不認為,更何況她也不算老啊!她看著專注看著她的黑眸。
她相信他對她的心,那她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她若無法當個稱職的王妃,那也是他自己選的,不是嗎?他得負責任,而不該是她要煩惱。
「我可以跟你回去。」
聽到她的話,芮尼怔忡了下。
「不過若你以後變心的話,我會把你的心給挖出來。」
他一點都不在乎她怎麼威脅,因為他很確信自己不會有變心的一天。
「你確定嗎?」他專注的看著她,要她再說一次。
她點了點頭,「看來那個愛什麼光的最後還是屬於我,對嗎?」
雖然對愛瑟瑞爾之光感到抱歉,替它找了一個至今還搞不清楚它叫什麼名字的主人,但他愛她——真的愛她!
「當然!它本來就屬於你,一開始我不就說了嗎?」
彭紫竺因為他的話而露出滿意的笑容。
芮尼激動的吻著她,舌頭迫不及待的探入她的甜美之中,近乎粗魯的壓迫著她的唇。
他相信自己會帶給她百分百的幸福。
第十章
「瞧你一臉幸福的!」簡瑞淇幾乎在碰到彭紫竺的第一秒就看到她手上的戒指,「你們打算要結婚了?」
「似乎是如此。」彭紫竺與她一起穿過醫院的大廳,兩人是在樓梯口巧遇的。
簡瑞淇瞄向跟在彭紫竺身後的幾個高大壯漢,「那些人還在保護你啊!」
「對。」她連轉頭都懶了,「芮尼說,以後我會習慣的。」
「看你現在就很習慣了。」簡瑞淇忍不住笑了。
彭紫竺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你下班了嗎?」
簡瑞淇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出了醫院的大門。
「要我載你一程嗎?」彭紫竺問,她對站在車旁正與福克斯交談的芮尼揮了揮手。
「不用。」她搖了下頭,「之雲會過來載我。」
「聽說霍醫生要回美國去了。」彭紫竺想芮尼跟福克斯有事要談,她樂得多點時間跟好友聊幾句。
「對。」簡瑞淇坦誠,「他畢竟有他的責任,他家裡的事業還是得要他來繼續啊!」
「那你呢?」
「當然跟著去。」她看了看四周,「不過會有點捨不得,畢竟在這裡工作了那麼多年,台灣又是自己的故鄉,但沒辦法,嫁雞隨雞嘍!你不也一樣嗎?也要離開了。」
聽到她的話,彭紫竺撇了撤嘴,「對啊!為了愛情。」
「是!愛情。」簡瑞淇頗有同感,「聽說那個打筱若的什麼鬼公主是費修納來的。」
「對。」提到維吉妮亞,彭紫竺不由得專注了起來,「怎麼樣?你聽到了什麼嗎?」
他們一直都沒有維吉妮亞離開台灣的消息,而這點令她有點不安。
「戚家結束了在費修納的投資。」簡瑞淇說著從霍之雲那裡聽到的消息,「聽說現在那裡大亂。」
老實說,聽到這個,她一點都不意外,更不覺得維吉妮亞有什麼值得同情的,只不過——
「那些人民不就太可憐了嗎?」
「戚家可能只是想給費修納皇室一點壓力好讓那個公主得到教訓。」簡瑞淇聳了聳肩,「誰叫他們的人亂來。」
關於這點,她似乎無法置喙。
遠遠的就見芮尼朝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好了,不講了。」簡瑞淇拍了拍彭紫竺,她的眼角也瞄到霍之雲的車子轉了進來,就停在不遠的地方,「他來帶你回家,我老公也來了。」
「改天再聊!」
「沒問題。」簡瑞淇揮了揮手,走下車道,往霍之雲車子的方向走去。
彭紫竺也一臉甜蜜的走向芮尼。
就在此時,一輛黑色的車子從千越醫院的入口,彷彿出閘猛虎似的朝芮尼的方向衝了過去。
彭紫竺往右邊看去,倒抽了一口氣,她的雙眼恐懼的大睜,一切像在一瞬間發生,她連尖叫都來不及。
那輛黑色車子本來該直接衝撞上芮尼,但突然攔腰被一旁衝出來的銀色BMW撞上,減小衝撞力道,但黑色車子的車頭依然不留情的撞上了芮尼,發出另一聲巨響。
彭紫竺的心跳在看到這一幕時幾乎停了,她腦袋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的奔向芮尼。
「我的天啊!」她跪坐在芮尼的身旁,扶起了他的頭,他全身軟軟的就像個破爛洋娃娃,「怎麼會這樣——」
千越醫院的大門口因為這場車禍而慌亂起來。
簡瑞淇在同一時間衝向撞在一起的車子,BMW的車門已經被打開來,霍之雲被人從擠壓的安全氣囊中拖了出來。
「之雲!」簡瑞淇推開眾人,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我沒事。」看到妻子,霍之雲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不過我的左手可能骨折了。」
她忍不住放聲大哭,「你嚇死我了!」
霍之雲用右手拍了拍她,他原本在一旁等著簡瑞淇跟彭紫竺講完話,但眼角看到那輛黑色車子直直衝向芮尼,他下意識的踩下油門,攔腰撞上那輛車,企圖阻止車子撞上芮尼。
「被嚇死的可能是小竺吧!芮尼——」他看著從干越醫院推出來的擔架,「還是被撞到了,對不對?」
簡瑞淇這才想到芮尼,雖然霍之雲不要命的盡力阻止那輛黑色的車子,但那輛車子最終還是撞上芮尼,而且力道還不輕。
「你先去看他吧!」霍之雲提醒她,「我會有別的醫生照料。」
簡瑞淇擔憂的看著他。
「你應該看得出來,」他拍了拍她滿是淚痕的瞼,「我不會有事。」
她點了點頭,「我先去瞭解芮尼的情況。」
「去吧!」他給了她一個打氣的笑容。
她站起身,直直的往急診室的方向衝去。
而從黑色房車裡被拖出來的是個褐髮的高姚女人——而天沒長眼,她竟然還能又哭又叫……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加護病房裡,彭紫竺紅著眼睛看著躺在床上的芮尼。
芮尼的手、腳、肋骨都斷了,不過就如同簡瑞淇所言,萬幸的是脖子沒斷,只要他醒過來,就代表他不會有事。
不過原本的他該是意氣風發,但現在卻如此狼狽——她再次忍不住的掉下眼淚。
「大哥還沒醒嗎?」尼克走了進來,輕聲的問。
她連忙把眼淚抹去,才抬起頭。「沒有!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維吉妮亞受了點傷,但無大礙。」提到這個瘟婆子,尼克一股氣就往上衝,「現在被轉到了警方的拘留病房。她說她打算跟大哥玉石俱焚。」
「原來她的目標一直以來都不是我?」她忍不住喃喃自語,「那麼霍醫生呢?」彭紫竺還懸心於霍之雲的傷勢,畢竟要不是有他,芮尼這條命可能保不住了。
「左手骨折,大概一、兩個月可以復元。」
「那就好。」聞言她鬆了口氣,她一點都不希望好友心愛的丈夫出事。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尼克勸道,「你看起來氣色很糟。」
「我沒關係。」她的手輕放在芮尼手臂上,柔聲的說道:「他快醒了,我要等他醒。」
尼克像是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不說。
因為他知道,彭紫竺自己也很清楚,芮尼已經昏迷了三天,而這可能會變成一個月,甚至一年、十年、二十年……一輩子。
「他只擔心維吉妮亞會對付我,可沒想到,維吉妮亞一開始便在找機會對他下手。」彭紫竺的眼底閃過內疚,「是我的錯。」
「這根本就不關你的事。」尼克不以為然的說,「我們誰也沒料到那個女人會瘋得那麼徹底。」
這幾天,就連彭紫竺都發現了尼克的轉變,他像是一夕之間長大似的,變得穩重多了。
「等大哥情況穩定一點後,我們就回國。」他道。
她沒有意見的點點頭。
「你願意跟我們回去嗎?」
「當然。」她伸出自己的右手,上頭的戒指在燈光照射下發亮著,「我是他的妻子,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尼克點頭,他明白了,他會去將一切的手續辦好,在芮尼情況允許之後離開台灣。
並不是他不相信台灣的醫療技術,而是他相信在自己的國家,芮尼會得到更妥善的照顧,而且回家應該也是芮尼所衷心希盼的,波希米畢竟才是自己的故鄉。
xxxxxxxxxx xxxxxxxxxx xxxxxxxxxx
「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彭紫竺一邊輕聲的說,一邊拿著溫熱的毛巾擦著芮尼的手臂,毛巾上頭還有一些白色的石膏。
她的話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一個多月過去,芮尼依然昏迷不醒。
「你應該很高興吧!」她的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你母妃已經先回去等著你了。」
波希米的王妃——愛麗絲悄然來過台灣,待了約兩個星期,在前幾天才離開,她先行回國準備芮尼回去之後的一切細節。
「你有一個很好的母親,」她出神似的說道,「而我也會有一個很好、很好的婆婆。」
「他情況怎麼樣?」
她聽到聲音,回過了神,抬起頭看著戚志萬和戚志歲兩兄弟,他們倆幾乎天天來看芮尼。
「如你們所見的,」她笑了笑,「很好!他的石膏可以拆了,外傷再過一陣子就會癒合。」
戚志歲聞言歎了一口氣。
戚志萬拍了拍弟弟的後背,看到好友變成這個樣子,他也很難過。
「明天我跟你一起送芮尼回國。」
聽到戚志歲的話,彭紫竺有些意外,但她只是點點頭。「謝謝你!」她喃喃的道謝。
「這傢伙該醒了吧!」戚志萬忍不住說道,「都快兩個月了,他睡得也太久了一點。」
「五哥!」戚志歲沒好氣的瞪著兄長。
「以我的專業,我覺得他終會醒來,畢竟這裡有他愛的人。」戚志萬對彭紫竺眨了眨眼。「你說是吧?」
她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陣子,也多虧了這個院長,讓她還記得笑是怎麼一回事。
「你看,笑起來多漂亮!」戚志萬打氣似的說,「要多笑,不管未來有多少個不確定,也得笑著過。」
彭紫竺將這話記進腦子裡,突然她察覺手掌心底下的手似乎動了一下。
「你看到了嗎?」戚志歲推了推自己的兄長。
戚志萬眨了眨眼,「他好像動了!」他說。
「什麼好像,」戚志歲瞪著他,「他明明就動了,你到底是什麼蒙古大夫啊!」
「不要侮辱你的哥哥。」戚志萬警告。
「我不是侮辱了你,我是侮辱了蒙古大夫這個詞。」
彭紫竺沒空理會戚家兩兄弟的吵嘴,她激動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芮尼,看著戚志萬一邊講話,一邊替芮尼檢查。
她露出安心的笑容,他會好起來,他會好起來!她的腦子不停的重複同一句話,不禁流下了眼淚。
尾聲
一切的風雨都過去了!
在波希米的海灘上,彭紫竺舒服的曬著太陽。
坐著輪椅,芮尼只能遠遠的看著她。
她懶懶的翻了個身,這才注意到他,她露出一個淺笑,緩緩的坐起來,走向他。
「你怎麼來了?!」她接手福克斯的工作,推著他的輪椅,沿著海岸線緩步的走著。
「看看你!」芮尼抬頭看著她說,「看你的樣子,似乎適應得很好。」
「所以你很開心?」
「這是當然!」他示意她停下來,這個角度可以看到美麗的大海。
她蹲在他的面前,看著他。
他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頰。
「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要結婚?」她開口問道。
他對她挑了下眉毛,「等我可以走之後。」
「那至少還要兩個月!」她提醒他。
「我知道。」看到她哀怨的神情,芮尼笑了出來,「怎麼?現在是你急著嫁給我嗎?」
她沒好氣的看著他。
「不會這樣就生氣了吧?」看她嘟起了嘴,他似乎更開心。
「我是氣我自己,可以嗎?」彭紫竺的嘴一撇。「自己送上門,竟然被拒於門外!」
他輕敲了敲她的額頭,「胡說八道!我只是不想坐著輪椅跟你舉行婚禮罷了。」
「好吧!你就繼續你的堅持。」她不置可否的站起身,「我要回台灣了。」
聽到她的話,他立刻伸出手拉住她。
「尼克要回來了,」她低頭看著他說,「我不想留在這裡讓他笑話。」
芮尼露出不解的神情,「尼克回來,所以你要回台灣?這是什麼道理?可以解釋一下嗎?」
「因為被他說中了。」她假笑了一聲。「所以我覺得見他很丟臉。」
「被他說中什麼?」
彭紫竺對天一翻白眼,「買一送一啊!」
「什麼買一送一?」
美眸只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只見他的目光從困惑到激動……
「你是說……」
她點點頭。
他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讓她跌坐在他的腿上。
「這樣不可以!」她嚷了一聲,他的腿可還沒完全復元。
他才不在乎,他扳下她的頭,熱切的吻著她。
「來不及了!」彭紫竺喘息的看著他,「我還是要回台灣,等你兩個月,我都懷孕五個月了,不如我等孩子生了再來跟你結婚,不然不結也沒關係,反正結婚只是一張紙。」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他的語氣強硬了一些,他可不會任由她胡搞瞎搞。「我們立刻結婚!」
「你不是說你不要坐輪椅結婚嗎?」她取笑似的提醒。
這個時候,芮尼聰明的選擇不跟她爭辯,不然誰知道這個女人的脾氣一來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不一定還真的跑回台灣去,他當然不會允許這個情況發生。
「我真的是個很不良的示範。」她喃喃自語的說。
想像尼克那個死小孩知道這件事後的取笑嘴臉,又想到藍亞君會有的反應——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不會讓尼克說任何你不想聽的話。」芮尼給了承諾,就算得用暴力,他也會要尼克照做。
她一點都不懷疑。
他緊緊的摟抱住她,雖然坐輪椅結婚有損男性尊嚴,但為了她——一切都無所謂了。
他只好當一下落難王子了!
【全書完】
查看全部回復
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