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我聽見女人的哭聲,在這片幽深的山林裡,只有蟋蟀的撲翅聲和秋蟲的低鳴。黑暗中,我看見了貓頭鷹的雙眼,在濃霧的彌漫處,停留在樹枝的端頭。女人的哭聲包含著無盡的痛楚,令我的心充滿憐愛,想快些找到那個哭泣的聲音的源頭,用自己的熱情去治愈她被劃出血痕的傷口。
我順著沒有道路的光亮,撥開橫七豎八的枝條和荊棘,赤裸的手臂被割出了一條條劃痕,有的滲出了殷紅的血,但我沒有感覺到絲毫痛楚。哭聲就在我前方延續,卻沒有發現一個人影。好奇的心態在驅使著我騷動的靈魂,畢竟此時,我也是一個人。孤獨和恐懼,空虛和壓抑像毒藤一樣漫布我的全身。松鼠從我的腳旁急匆匆地跳過,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生靈,我被嚇了一跳。在這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雖然並不恰當,可我還是要這樣說),我渴望找到唯一的精神依靠就是人,更何況是女人,她能帶給我多少靈感!
哭泣的女人,我找到了她在那棵大樹下的影子。她蜷縮在那裡,背對著我擦拭著眼淚。
“你好嗎?”密林的光線並不明亮,在晚上更是昏暗,我模糊地藉助月光看到她的輪廓:苗條的身材,看上去比較完美的臉形和長長的頭髮。她怔了一下,顯然是被身後的陌生話語嚇到,就像松鼠把我嚇到一樣。
“是的,我很好。”她羞澀地垂著頭,沒有正視我,並且偷偷地擦完在我說話前的最後一滴淚水。
“你在這裡哭很久了。我是順著你的哭聲來的。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但要是你願意,那麼,能對我這個陌生人講嗎?”
她的頭慢慢抬起來了,她看著我的眼睛。你們可以想象以下電視裡的慢鏡頭。愛情故事裡這樣抬頭的女孩一般總是令人心神盪漾、神魂顛倒。這是一個古老而浪漫的情節,我是個平凡的男人,所以我和其他對待愛情忠貞的男人一樣,對這一抬頭的溫柔顯得忘情,幾乎瞠目結舌。因為那一刻讓我看清,她的面容有多麼美麗。奇怪的是,四周的一片幽暗在她抬頭的剎那忽然明亮起來。我不得不感嘆大自然也被這個女子的容顏所征服,輝煌只為她而發光。
“我想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她說。接著,她告訴我她的名字————夏蘭。這使我想起了夏日的空谷幽蘭,沁人心脾,耐人追尋。她哭泣,是因為她最心愛的一棵叫“牽絲菊”的花兒凋謝並死掉了。我默默地為這個女子的細膩敬上一柱為她的“牽絲菊”奠祭的香。她說“牽絲菊”可以為她帶來好的姻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我在黑暗中看到她的眼裡又忽閃著淚光,晶瑩得好似那深海里的明珠,“牽絲菊”的預言牽動著我的心。我情不自禁地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她沒有反抗。於是,我壯著膽子,將嘴脣印在了她的額頭上,接下去是眼睛、鼻翼、嘴脣。。。。。。她任憑我吻著,虛弱地倒在我的臂灣裡。
我將她抱入我山林的木屋,放在我的床上,貪婪地吮吸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撫摸著她,直到我們倆都渾渾沉睡過去。。。。。。
清晨,刺眼的陽光從木屋的縫隙射進我的眼睛,我才發覺我的夏蘭已經不見了。桌上的水杯底壓著一張紙: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是關心我的第一個人。但當我告訴你真相,你可能會毛骨悚然,也許會對這段奇情感到不可思議,因為我不是人,我是一匹狼,一匹孤獨的狼,在這片密林中存活了幾個世紀。風霜未曾在我的臉上刻下印記,我早已修煉成精。我期盼著我的愛情。最終,我與人結合。這是命運嗎?我不清楚。人類的感情很複雜,我還不能看透。若你還愛著昨天晚上的我,請你不要再去找我,你或許永遠也無法找到了,就讓我消失在空氣中吧。
——————夏蘭
是的,看了夏蘭的留言,我的確震驚。我————一個隱士,在不惑之年,遭遇了如此奇異絕妙的情感。我的意識告訴我,這是上蒼所賜,而夏蘭,是人也好,是狼也好,她都永遠在我的心裡,磨滅不掉。
一個月後,我背著獵槍追逐著一隻灰色的野兔。野兔在我的槍聲中倒下了。我走近了它,才發現它死在我那天晚上遇見夏蘭的樹下,它的旁邊還有另一具動物的屍體,是一匹白色的狼。我想,那是夏蘭,她在和我訣別。我埋葬了白狼。從此以後,在這片密林中,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一匹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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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