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愛情,其實也只是一部童話,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情況下,卻還是暗自期待著,就像一個傻瓜。
灰姑娘是誰?我只是灰姑娘的姐姐。
(一)那年是我來了
在很小的時候淺離就經常聽著爸爸的睡前故事想像著她是那裡面最幸福的灰姑娘,所有人都喜歡的灰姑娘。後來淺離還是看著灰姑娘的故事,但已經不再想像自己是不是灰姑娘了,灰姑娘的出現是已丟失爸爸為前提的。
跟著媽媽走進那棟華麗的歐式洛可可風格的建築,那個男人說這是專為淺離所設計建立,在他自己的妻子死去後,在他接走淺離的母親後這裡就將是她的獨立空間。
淺離不屑的撇嘴,其實這只是說說而已,她難道不知道,這只是放逐淺離的一個借口,因為他自己的女兒害怕以後的繼母會是個童話裡的惡毒後母,而淺離也會是個專門以欺她為樂的姐姐,於是交易得來的條件而已。
那個女孩籽薈,淺離收集過她的許多資料,所有資料後的評語都給了她兩個字:童話。她將自己的生活看做了童話,將將家人看成了童話裡的人物。而她,一開始她認為自己是個幸福城堡裡的公主,而現在,她在自己的母親即將離去,父親欲續妻的現在,將自己看作了灰姑娘。
她在期待灰姑娘的幸福,同樣制止所有的不幸。
其實誰說籽薈是生活在童話裡,她活得比誰都真實,只是借用了童話的名而已。
十個月後淺離來到了母親和那個男人的結婚典禮,花園式婚禮裡到處都是紫色的玫瑰,淺離聽說過這種玫瑰,聽說是極難才能培育出少量,而且價格好像也是玫瑰中最高檔。那個男人對母親真的很好。淺離想他們一定會是很幸福的一對,那兩個人,這些年來也夠了。
「你看,這就是上流社會,自己的妻子才死去一個月都不到,就急急忙忙的又結婚了,還這麼鋪張,真為那個死去的女人不值!」
「哎,聽說他前妻還在病床時,他就已經把人接到家裡了,果然是上流社會,什麼都有可能!」
這些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記得那時候那個男人應該是封鎖了消息才對,以那個男人的能力不可能連這種小報的記者都封鎖不了。淺離看著前來參加婚禮的各個媒體記者,還好,雖然他們那樣說,可是筆下的記錄沒有出現對婚禮不利的話語。只是,母親,那個溫柔的江南細軟的女子,聽到後,一定會很傷心吧。她本來就不打算繼續這段曾經丟失的感情,只是因為我而已,淺離的未來需要那個男人的錢來打基礎。
所有人都喜歡去評論別人的是非,卻從不問是非後的原因,所以在造成傷害後也可以用一句輕飄飄的不知道來堵住所有人的嘴。什麼上流社會之類的,不過只是他們想要滿足自己八卦看熱鬧慾望的一個借口。
「閉嘴,不知道的人沒有資格說閒話。」那些話越來越難聽,難聽到淺離連刻意的忽視都做不到了,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這種人總是這樣多呢?
「看,是諸淺離,就是那個被上流社會的童話籽薈說是灰姑娘的惡毒姐姐的女人,果然很囂張沒有教養呢!」
「是啊,看她的樣子果然籽薈小姐說的沒有錯,這還沒有成為諸家的人,就已經開始往他家開始抹黑了……」
淺離看著這樣的一群人,就連生氣在此刻都覺得沒有意義,這裡的人其實和她們生活的世界很遠,跨域的婚禮是一件需要極重代價的事,她很想就此去到婚禮前方阻止神父的問話,在這一刻,淺離十分清晰的看到了那代價的巨大的代價,和自己和母親兩個人都無法承擔的起。
站起來,「我反對。」
有人摀住了淺離的嘴,堵住了她拖出口的話,淺離回頭,是一個帶著寬大墨鏡的棕色髮色男子,有著年輕而漂亮到精緻的下巴,淡薄顏色的唇微笑泯起帶來細小的聲音:「我知道所有的事,所以我支持了他們,你是阿姨的女兒,難道還不懂阿姨的心嗎?」
「這位女士,請問,你對裴女士和諸先生的這場婚禮有什麼意見嗎?」神父秉持著主持的本職發問。
淺離回頭重新看著自家母親,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繁複的蕾絲掩不住的是她那單薄的身體和垂在一邊緊緊握住的拳頭,淺離知道,她家的那位溫婉的母親在緊張在擔心,她是真的愛著那個男人的。
果然還是沒有辦法說出口,無法阻止。「媽,你會好好照顧自己,會在以後的每天都很幸福嗎?」所以即使是無法支付的代價,也讓我來一點點還貸,你只要開心就好。
「會。」
那一天,淺離徹底的結束了幼時關於灰姑娘的夢,在看著母親的手被套上那枚由我親手設計的鑽戒後。以後,她就只會變成灰姑娘幸福的促使條件。
(二)灰姑娘的姐姐是沒有名字的
淺離喜歡一個人,他出現在她面前時帶著寬大的墨鏡,有著年輕而精緻到漂亮的下巴,和棕色的發。
他叫郝澤,淺離裝作不知道誰是郝澤。
郝澤有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淺離問他是不是很喜歡彈鋼琴,那雙手實在很適合活動在鋼琴上,在黑白鍵盤上帶著節奏跳舞。就只是想像,淺離也可以看見那畫面,一定美麗到自己不敢直視。可是郝澤說自己不會彈鋼琴,他說,他的那雙手是握刀的手。郝氏家族擁有的都是握刀的手。
為什麼呢,淺離想問郝澤,為什麼連虛假都不願給自己一個,其實淺離想要的就只有這一個虛假的答案而已,現在的淺離已經不再貪心了。
於是郝澤也就只能是郝澤。
那是一場由郝氏主辦的盛大宴會,作為醫學界最大家族的邀約,無論那一屆人士都不敢不去,畢竟誰也無法說得清自己何時就需要拜託他們家的人治病。越是有錢,就越惜命。可是籽薈不願意去:「我不能就這樣去,沒有仙蒂瑞拉,沒有老鼠變得車伕和南瓜馬車我去了也沒用。」
所以作為替代品-郝氏邀請了諸氏一家,由淺離代替不願去的籽薈出席宴會,那個被籽薈說王子一定會出現的宴會,雖然淺離的戶口並沒有被遷進諸家。
作為從小生活在普通人中的淺離,這樣的場合,就連夢中都不曾出現過。幾個長長的餐桌三十多米,被有規則的擺放在最方便也最不易礙事的地方。上面擺放的是各色各樣淺離都叫不出名字的美食點心和水晶燭台,分不清是哪國的大廚在玻璃窗後繼續精心的炮製著美食。高高的水晶吊燈在燈光中散爍著迷離而又炫目的光。燈光下是穿著得體由美妙身段的妖嬈女人和行為紳士微笑淺淺的男士。這些人大部分淺離只在電視中才看過,這就是屬於他們世界的宴會。屬於他們世界的交流嗎?
看著這裡的一切,淺離原本打算沉默的,只是挽著那個男人臂彎的母親,因為時常不經意間不符合貴族禮儀的動作引起的注視已經慘白了臉色。
「哇,好多好吃的!」淺離脫掉自己的高跟鞋小跑到餐桌前,直接拿起餐叉叉起一塊不知道是什麼肉的東西放進嘴裡:「呸呸,什麼東西啊,都還沒燒熟!」頓時周圍所有的目光都來到淺離的身上,然後是哄堂大笑。
「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吃東西麼?真是倒霉,連肉都不煮熟,也不怕吃後拉肚子。」看那邊那個男人帶著母親走到一邊無人的地方安坐後,淺離總算鬆了口氣。至於周邊細細簌簌的關於她自己沒有教養連禮儀都不懂的討論,那又怎麼樣。自己本來就是個普通人,進入他們的世界本來就是個交易。
「你還是這樣的引人注意,真是直接的可愛。」郝澤出現在淺離的背後,遞給她一杯紅酒,玻璃杯上映著一前一後的兩人,淺離突然就想到了似乎每一次郝澤出現時都在自己的背後,好像只要一回頭就能夠看見一樣。
搖晃著玻璃杯,淺離輕輕嗅了嗅後才細細的嘗了口,縈繞在舌尖的味道似乎轉了個圈一般,帶著瑟瑟的味苦和輕酸,最後是清甜潤喉而下。果然這些人愛喝紅酒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果然不是什麼都不懂,呵呵,真是個孝順聰敏的小女人。」
淺離回頭,沒有了墨鏡的男人有著一雙淺藍的的瞳孔,像極了天空的顏色。依舊微笑的唇似乎顏色不再那麼淡薄,紅潤的似乎帶了絲誘惑的味道。淺離不敢再看只得轉身背對他。
「我只是在還債。」她當然懂,自從知道母親要走入這個圈子後,她就已經收集過無數的貴族禮儀練習過。
「呵呵,倔強又固執的小女人,待會會有一場假面舞會,可不許接受別人的邀請哦!」
淺離在聽著腳步的遠離後才轉身,煙灰色的燕尾服服帖的穿戴在他的身上,就這樣看著他一步步離開,淺離甚至升起了一種他將走入一幅水墨畫的感覺,連帶著周圍也變成了一種淡淡的黑白印記。這樣的人剛剛是在向自己邀舞嗎?為什麼會那樣的不真實?
「啊,這個女人是誰?竟然接到郝王子的邀請?」
「什麼呀,怎麼可能,郝澤那是作為主人的紳士方式,這個女人,好像是籽薈灰姑娘童話裡的姐姐,即沒教養又惡毒,而且還沒有被他們家承認,只是個沒有名字的人物,這次估計也就佔著諸老闆疼愛妻子硬是搶了籽薈的名額來見世面的。」
「是啊,是啊,你們剛剛沒有看到她竟然那麼粗魯,還什麼都不懂!」
看,郝澤,你真的是邀請我的嗎?我只是個連名字也沒有的灰姑娘姐姐。
(三)因為灰姑娘已經尋到王子了,所以我只要出局就好
十一點四十五,所有的燈光都暗了下來,只有餐桌上蠟燭點點閃耀著星光,搖曳的好像輕輕一陣風就會滅了一半。淺離拿著被侍者送來的蝴蝶羽面具,黑紅色上鑲著細碎的水鑽,完全是內銘的華麗魅惑。
淺離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該不該走出去空蕩的地方好接受郝澤的邀請。然後她看見她與帶著與他相同假面具的郝澤迎面向她走來,五十米不到的距離,在那一刻,淺離以為這就是她與天堂的距離了。
高大的哥特式巨門帶著吱呀聲被打開。
那是一位真正的公主,金黃色微卷的發被梳理成了一個不失可愛俏皮的髮髻,複雜的線條蕾絲勾勒出的十八世紀宮廷禮服,細緻的五官上只著了淺淺的一層妝,卻更加的顯示出了本身的天生麗質,大大的黑色眼睛和濃密的睫毛,像極了SD娃娃。籽薈纖細的手指搭在黑衣執事的手臂,邁著小巧的步伐走到郝澤面前。
「我的王子,您是在等我嗎?」
然後淺離就看著郝澤優雅的彎腰親吻籽薈的手背:「我的榮幸。美麗的公主。」隨後舞起了一曲又一曲,帶著歡快的笑聲和默契的步伐。
十二點,鐘聲響起。
「啊,抱歉,我的王子,時間到了,我必須回去了,您會去找我麼?可憐的灰姑娘等待著您的解救。」
「好,我會找你,可愛的灰姑娘籽薈。」
淺離又看著郝澤牽著籽薈的手替他引路走出門外,也只是五十幾米而已,可這一次,淺離卻看見了自己與地獄之間的距離,也不過這五十幾米而已。
灰姑娘和王子都出現了,淺離想,自己還呆在這兒幹什麼呢?那是他們的世界,自己現在該是出局了。
(四)王子,你的水晶鞋買錯碼了。
清晨,淺離被電話鈴音從宿醉中叫醒,是郝澤。
「?」
「還沒起床嗎?不知道你有懶床的習慣!昨晚你怎麼先走了,我還沒和你跳舞呢!」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帶著一絲清晨特有的慵懶風情,似乎也還沒起床一般。
淺離沉默,郝澤會來電話本來就是一件很讓人驚訝的是,更何況他竟然還糾結於昨晚的舞,其實給自己一刻遺忘的時間難道不可以嗎?響起那時的舞蹈那樣的默契與笑容。淺離,其實你不用嫉妒,原本就不是你的,你知道的。
「怎麼不說話,你不說話,那我說了,今天陪我逛街,我需要買一雙水晶鞋。」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傷害我到這種地步!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讓我陪你買。」難到就是因為灰姑娘的姐姐是個惡毒的龍套角色嗎?
「因為是你,所以才讓你陪啊!好了不說了,待會兒我去接你。」
昨夜籽薈的一切都表現的像是被施了魔法的變身,唯有水晶鞋。淺離響起昨夜回來後堵在自己房前說的話:「知道我為什麼不穿水晶鞋嗎,因為只有王子賣給我水晶鞋後我才會變成真的灰姑娘。你看著郝澤明天一定會買水晶鞋給我。」
頭越來越疼了,大概病了吧,這個借口或許能用。請允許我撒謊,我只是想一個人休息一個人睡一覺,明天我還會是我。
醒來時卻已經在鞋店,被人叫醒,還是那張精緻的臉形和漂亮的下巴曲線。郝澤扶著淺離站在玻璃鏡前,依舊是一身隨意的職業套裝,腳下卻穿上了一雙傳說中的水晶鞋,高高的後跟帶著透明的脆弱,彷彿一折就會斷一般。
「郝王子,你的水晶鞋買錯碼了,籽薈和我的腳不同大。」
「沒錯,」郝澤卻從背後擁起了淺離,「可愛的小女人,聽說你很小的時候也喜歡灰姑娘?」他的手牽起了淺離的手「我雖然被教育的要紳士,可是對於重要的人還是不能以紳士來混淆。」
「我喜歡上了你每次回頭看見我後的驚喜表情,喜歡上了你明明是個真正的公主卻只喜歡灰姑娘的傻,喜歡你扮演灰姑娘姐姐的狠勁。」
「你的債我都懂,以後我來幫你還好不好?我可愛的灰姑娘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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