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兩年前患上了一場怪病,見了貓見會臉色大變,口齒不清,嘴里嗚咽著什麼,鉆到被子里夢上頭。
父親找了村里最好的大夫來看,也沒個結果,都是搖搖頭轉身就走,村頭的楞娃哥哥是村里第一個走出山里到外面學過東西的人,他 學的是醫術,父親在大院子里背著手跺腳,毫無辦法,就去找來了楞娃哥哥,楞娃哥哥來的時候背著一個大箱子,放到母親的床頭,打開 里面全都是一些看病的器具,拿聽診器聽了一會,眉頭就緊湊起來,說,實在聽不出個一二來,又把脈,還是臉色凝固,奇怪,脈搏怎麼 沒有跳動,這違背科學常理啊?楞哇哥食指與中指並攏輕按在母親的手腕上,又把耳朵湊近了去仔細的聽,搖搖頭,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
我爬在床邊看兩雙小眼睛骨碌碌的轉動看著一旁的丫鬟,管家,父親還有楞娃哥哥,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臉疑惑,我轉眼去看母 親,母親的眼睛里卻突然閃現過一種奇怪的表情,冷冷的笑了聲,別人都沒有動靜,好像只有我聽見似的。
楞娃哥走的時候回頭還是一臉不解的看著母親,心想,他一個堂堂去過城里學過正規醫術的人怎麼連這種病都沒接触過。父親出大院 子送走了楞娃哥哥回頭對丫鬟吩咐給母親去廚房熬參湯喝。奶奶這時從屋子外面走進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拉我出去生氣的說:“誰讓你進 來的?”,我覺得很委屈奶奶為什麼總不讓我來母親的房間,難道母親生病了我來看看她還不行了。她就我一個孩子。也許是因為從小在 奶奶身邊長大的緣故吧。
“去外面和孩子們玩吧,別一個人進你去”奶奶松開我的胳膊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道。“哦..”我低頭不情願的應了聲。“去吧。 去吧”奶奶擺擺手,轉身看了一眼母親房間緊閉的門朝院子南邊走去。
我出了東邊大門和村里的孩子們玩去了。
到了村口和伙伴們玩到下午的時候突然西邊天空火紅的雲霞瞬間就消失不見了,濃重的黑色雲朵片刻間爬滿了整個天空,山間的天氣 就是這樣,說變就變,不一會又閃起了電,我趕緊跑回了家,跑進大門的時候看見了母親,雙手捂住耳朵失聲喊著聽不懂的話語沖進了自 己的房間。母親怕聽到打雷的聲響,奶奶此刻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想乘這個機會去和母親多呆一會,跑到屋檐下順著走廊來到母親的房間 門口,伸手去推門,哐啷響了幾聲,從里面被關了。
(2)
我朝四周看了看,到處已經密布著濃重的霧氣,幾乎看不見幾十米之外的東西。“媽媽,媽媽...”我輕輕拍打著門環叫道,里面 沒有反應,側耳貼在門上聽了聽,一點動靜也沒有,我想母親一定又是將頭埋進了被子里,聽不到我在叫她。正要大聲叫,奶奶聲音卻響 了起來:“善愛,快過來,誰讓你在那里敲門的”,尋聲看去,奶奶模糊的身影在南邊的屋檐下站著,我遲疑著不想過去,奶奶便嚴厲起 來:“這孩子怎麼不聽話,把你去喂狗了,還不快過來”,我回頭看看了母親的房門隱隱晃動了下,里面發出一種奇怪而幽長的響聲,稀 碎的仿佛曲曲的叫聲,這些疑惑讓我又停下了腳步,想去母親的房間里看個究竟,可是奶奶卻突然就過來臉色陰沉煞白的看了眼母親的房 門立刻轉身將我拉進了她的房間里。滿臉的皺紋緊緊繃直嚴肅的說:“以后不準去你母親的房間里,知道嗎?”,“哦”我又應道,奶奶 怕我再出去,開始坐下來看著我,讓我做作業,一直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才抓著我的手腕帶我去客廳里。
媽媽呢,怎麼不見她出來吃飯,我有些疑惑,丫鬟站在一邊侍應著,父親低頭吃完一碗米飯,抬起頭來對奶奶說:“媽,就這麼定了 吧,晚上埋在后院里”,奶奶放下手中的筷子臉色凝重的說:“趕緊叫人挖好埋了吧,別放的時間太長”,我已經十歲了,能聽出父親和 奶奶在說著什麼,心里頓時感到很冷,難道是媽媽怎麼了,我想去看看她,便對奶奶撒謊:“奶奶,我肚子疼,想去茅房”,奶奶看了我 一眼側身對丫鬟柳兒說:“你陪她去吧,別讓她亂跑”,“是”柳兒弓身點頭應著,跟在我的后面出了客廳,暮色四合,天色很陰沉,夜 晚的烏雲籠罩在天空,讓人覺得陰冷,秋風一吹,院子里高大的樹木上枯黃的葉子就唰唰作響,嘩啦啦落下一大片來。
柳兒姐姐低頭直走,我定住腳回頭正要說話,她猛的哆嗦一下,臉色都發白了。
“柳兒姐姐,我媽怎麼不出來吃飯啊?”我心帶疑惑的問她。
“我..我...善愛..快..快..上茅房去吧”柳兒姐突然臉色變的煞白,看了一眼北邊母親的房門,瘦弱的身子骨哆嗦了起 來。
“怎麼了?柳兒姐姐”我很好奇的問她。
“善愛,快上茅房吧”柳兒姐刻意不回答我的問題,只催促我趕快上茅房。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怕時間長了奶奶會出來,變對柳兒姐姐說:“那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進去了”,“那好吧,善愛,別時間 太長了”柳兒姐雙手緊扣在一起四處張望著說。“恩”我應著,快步走到西邊,沒有進茅房,而是躲在高大的冬青數后面偷偷溜到了北邊 ,蹲下來,移到母親的房門下,悄聲推開房門。
(3)
“吱呀”一聲,我還沒用力房門就從里面自動打開了,一股冷氣從里面飄了出來,深秋的晚上本來就有些涼意,這讓我不自主的縮起 了脖子,房間里黑糊糊的,只能看見家具的輪廓,母親大床上的紅色床幔被風一吹輕飄飄的晃動著,整個房間里好像布滿了霧霾,看不清 楚什麼東西,我朝母親的床走去,漸漸看清楚了,床上的繡花棉下有個身形,母親一定又是把頭埋在被子里睡覺了,背對著我,只留出一 撮溜光閃亮的黑發。
我走過去叫她:“媽媽...媽媽...媽媽”,一連三聲,她都沒有應答,我用手搖晃著,她還是不反應。
我覺得床邊很冷很冷,好像是冬天的早晨一下,突然收音機里隱隱的響起了奇怪的樂曲,好像是在我小的時候聽過的,一個女子的聲 音,細的仿佛就要斷掉的絲線,又是那麼悠長。
我接開了母親的被子,爬上去看母親,眼前的母親差點讓我昏厥,但我還是強忍住了,淚水不知道怎麼就嘩嘩下來了,母親的雙眼怒 睜著,翻著白眼珠,眼圈發黑,臉色白的像初冬打的霜,嘴唇卻是那麼紅潤,眼角,嘴角的血跡已經干了,我抓住了她的手,冰冷如冰. ...她是死了...
收音機里突然想起了一個女人奇怪的說話聲:“善愛.....”,是在叫我,.....
房門被一腳踹大敞開,父親高大的身影闖進來,徑直朝我走來,狠狠的甩給我一耳光,大聲斥責:“誰讓你跑這來的,還不快去奶奶 那里”,說著脫著我出去拉上房門上鎖了,出去的時候我再仔細聆聽,收音機里已經沒有了任何聲響。
我回到了奶奶的房間里,柳兒姐跟在身后,奶奶訓斥了一頓柳兒姐姐,吩咐她:“看著善愛,別再讓她到處亂跑”,柳兒姐應著,奶 奶自個兒忙碌著在柜子里拿出許多黃紙,還有一大把香與蜡燭,邁著步子急匆匆的出去了。
“柳兒姐,奶奶這是去哪了?”我好奇的問道。
“奶奶去后院了”
“去后院做什麼了?”我問她。
柳兒姐卻不回答我了,片刻問我:“你做完作業了嗎?”
“完了”我興沖沖應道,作業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由於家教嚴厲,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識字學習了,小學的課程對我來說不 值一提,我的童年時光都是在奶奶身邊度過的,父親有時候出遠門做買賣,母親就一個人操持著這樣的大家庭,沒有多少時間陪我,有時 候只會在晚上坐在院子里的月光下教我讀書識字,母親是山那邊寨子里有名的才女,學識很淵博。
(4)
不一會聽見外面院子里的人聲音吵雜喧囂起來,哪來這麼多人呢,好奇心驅使我和柳兒姐不約而同的走到房門前,掀看帘子看了起來 ,院子里的大燈籠照的亮通通的,父親,管家和奶奶正在和一群穿著灰色道袍的人說著什麼,這群人經常在村子里見到,是鄰山頭那寨子 里的道士,誰家要是動土建房,埋葬死人都會請他們過來看風水,誦經超度的。
他們一定是父親請回來為母親念經超度的,可是我卻不能再見到母親了,幼年時候與母親的相處不多,現在心里也沒有多少難過,也 不知道見道母親死后的樣子時為什麼會情不自禁的流淚。柳兒姐看了會放下帘子回頭給我說:“善愛..你知道不?你出生的時候這些人 也來過”
我來了興趣問柳兒姐:“是嗎?我不知道,他們來做什麼了?”
柳兒姐拉我坐下,靠近燭台說:“你出生的那年我九歲,我從小就要飯到你們家的,那天走到你們家門口時,人很多,院子里這群道 士正誦經著。說是給你沖煞,你剛一生下來,全村子的s豬狗牲口都一起亂叫呢”
“這是怎麼回事?”我滿腹狐疑急切問她。
柳兒姐頓頓說:“他們說你陰氣重”
“不明白”我搖搖頭。
柳兒姐緊張的說:“不明白就算了,可千萬別去問奶奶啊,說是我告訴你的”
“恩”我應道。
“柳兒姐,你能告訴我奶奶為什麼一直不讓我出媽媽身邊呢?”我試探著問她
一聽到我的話她就哆嗦著顫抖起來:“善愛...,你不要問了...,你還小..不要知道那麼多”。
”柳兒姐,你怎麼了?“我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她猛然坐直了身子,眼神才輕松下來,“沒事”,她望了一眼窗外被照耀著通亮的院 子。
“道士們呢?”
“他們去后院了”
“他們去后院做什麼了?”
“我看見常工下午帶人拿鐵鍬去后院挖坑了”柳兒姐說完意識說漏嘴了,趕緊雙手捂住嘴大氣都不出了。
媽媽是要被埋在后院了嗎?我猜想著,突然后院夜空里火光沖天,一下子把奶奶的房間里都照耀的通亮,橘紅色的燭火被一股強勁陰 冷的夜風刮的東搖西晃,差點熄滅,柳兒姐趕緊用雙手圍攏住燭火,才沒有被吹滅。
后院里通天的火光還在,響起了女人凄慘的叫聲,很凄涼,這種聲音我小的時候在村口的田野里聽到過,沒有一個人影,但聲音卻異 常清晰的在灌入耳朵。
我沒有害怕,柳兒姐卻嚇的蜷縮著把我緊緊依偎住,花容失色,眉頭緊皺,眸子里充滿恐懼的表情。
(5)
“柳兒姐,你真是個膽小鬼”我摸摸她的臉笑道,柳兒姐是個很漂亮的姑娘,連我這小女孩都喜歡和她在一起,從我生下來她就在我 們家,這個山村里恐怕沒有哪個女孩有她漂亮的,窈窕的身段兒,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油黑光亮的頭發,明眸皓齒,薄薄紅潤的嘴唇, 今年十九歲了,也許就要讓人介紹對象了。
柳兒姐還處在驚恐中沒有回神過來,奶奶就風風火火的趕進了屋子,拿了一個瓶子,里面裝著紅紅的像血一樣的東西,語氣急促的吩 咐柳兒姐:“先帶善愛去村頭楞娃家,快點,不要出來”。
“奶奶,為什麼要去楞娃哥哥家啊?”我不明白的問道。
“柳兒,快帶善愛去”奶奶沒回答我,給柳兒姐姐又說了遍,便急促的朝后院走去。
我心里充滿了疑惑,想問柳兒姐可是她拉著我的手只管走路,一句話也不說,沿著碎石小道抄著路就走,四周一片漆黑,回頭張望去 ,只有家里后院上空依舊是明晃晃的,光線直刺入濃黑的夜空中去,身后又響起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凄涼叫聲...
柳兒姐大氣不出的加快腳步拉著我只管走,到了村口敲開楞娃哥哥家的門,楞娃哥哥提著馬燈開了門,看是我們,一臉書卷氣而又不 好意思的問柳兒姐:“這麼晚了帶善愛來這里做什麼?”,“我們先進去吧”柳兒姐往身后張望一翻回頭說道。“哦,快進屋吧”楞娃哥 哥側身讓開道,在后面關上了門,進了屋,點起燈。
“柳兒,說說,到底這麼晚了怎麼還出來轉呢?”楞娃哥現在倒不害羞了,放好燈,抓了桌上盤子里一把瓜子過來伸給我:“給,善 愛,吃瓜子”,又抓一把給柳兒姐:“柳兒也吃”,我看見柳兒姐伸手的時候低著頭,眼皮卻稍微抬了一下,悄悄看了一眼楞娃哥哥,偷 偷的笑了。
“奶奶讓我們來的”
“哦”楞娃哥哥點點頭把柳兒姐叫到了一邊說起了悄悄話,還偷偷的警惕的看了我一眼。
我才不希罕呢,大人的事我見多了,八歲那年去村另一頭伙伴強子家找他玩,進屋就看見他父親把一雙粗大的手塞進了她母親的棉衣 里面,她母親躺在炕上沒穿褲子,襠里黑乎乎的一片毛,看不見雞雞,他父親的雞雞很大,漲的通紅,前面還是光亮亮的,分開她母親的 雙腿就往中間那黑毛的地方插去,被子掀到后炕上,他母親扭動著屁股嘴里含糊的喊著什麼,強子沒在,我看了會就走了。
楞娃哥哥一直和柳兒姐在說著悄悄話,倒把我冷到了一邊,我就一個人吃瓜子,直到了很晚的時候,奶奶來楞娃哥哥家里。
奶奶接過楞娃哥哥倒的一杯水喝了口緩著氣說:“今晚不回去了,就在這睡一晚上,家里人都要出來躲煞的,院子里陰氣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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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