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我和刑事警察局的名法醫,楊日松博士認識十多年了,不止一次向他提出這個問題。
他都嚴肅地搖搖頭,然後補上一句:“靈魂可能是有的。”
楊法醫這樣說,自然有根據。
二三十年來,他相驗過一萬多具屍體,解剖過其中6000多具,加上檢驗內臟的數量,總共和兩萬多個死人打過交道,
曾經有幾次怪異的遭遇。
第一宗 -- “活見鬼”
台北縣三芝和野柳之間,有個叫老梅的地方,二十餘年前一名婦人因為家人得了急病,不慎失足溺斃。
楊日松追隨當時台灣省刑警總隊的法醫,也就是現在中央警官學校教授,葉昭渠博士前往相驗。
同行的還有檢察官和書記官。
驗了屍,他們到淡水吃過晚飯,喝了點酒,便在細雨霏霏的夜晚搭車回台北。
途中楊日松驀然發現,車廂裡不知何時多了一位年輕的女人。
他以為是誰從淡水帶上車的,不好意思聲張,只用手肘碰碰書記官,書記官會意地微微一笑。
車過士林的平交道,檢查哨柵欄竟然放下來擋住去路。
眾人正感詫異,一名警員上前問明他們身份,即向檢察官報告,因為台北大橋下的淡水河邊,撈起一具女屍,
請檢察官去驗屍。
這樣一折騰,車上的年輕女人,已趁別人不注意時悄悄離去。
車到河邊停屍處,刑警伸手揭開草蓆,點亮手電筒,他們幾個倒吸一口冷氣,內心驚駭萬分。
原來死者就是剛才出現在他們車廂的女子,先前幾個人都看到了。
警方初步調,死者有個不務正業的姘夫,把她當搖錢樹,而她無法忍受,兩人為此生齟齬。
據她的姘夫告訴刑警,晚上他們乘車經過台北大橋時,車行受阻,停了一下,她匆忙跳下車投水自盡,搶救不及。
可是死者,何以會在楊日松他們的車上現形呢?
經檢察官交代刑警細心查證,後來果然查出,死者是被她姘夫推下河淹死的。
第二宗 -- “鬼電話”
楊法醫的另外一個故事是這樣的。
早年有一位法醫,一天夜半時分,家中電話鈴聲大作。
他太太從被窩裡爬起來接電話,又把話筒交給他,迷迷糊糊聽到對方向他報告三峽發生一起命案,請他次日去相驗。
第二天確實有個案子。等他去驗過屍過來,夫妻倆一談,脊椎骨陡起一陣寒意。
因為他家根本沒有裝電話。
這個故事有名有姓、有地址。
因為民間習俗,這種事不吉利,此後那位法醫絕口不提,楊法醫是而命我“姑隱其名”。
第三宗 -- “母子連心”
記得台北縣江子翠分屍案,案發之初,死者身份不明,案子無從查起,有些辦案人員覺得洩氣,唯獨楊日松依舊樂觀。
“即使兇手分屍的手法再殘酷,面貌再難辨認,死者的媽媽來認,往往會認得出來。以前也有很多這樣的例子。”
他的解釋是“母子連心”。
之前不久,南港發現一隻男人的大腿,有人研判可能是醫院切除的病腿。
後來楊法醫到殯儀館相驗,那隻冷凍的大腿解凍時,竟抽動了幾下。
他心中一懍,細細檢查,找到兩處刀砍的痕跡,顯然是一起謀殺案。
很快的,真相大白。死者是慘遭分屍的黃春雄。
“這些事情都和靈魂有關嗎?”,我問。
他說:“我們說是心靈感應比較好。”
第四宗 -- “托夢”
常常有人提到托夢,真真假假頗費疑猜。
最近幾年葉昭渠博士,親口告訴我幾個他的親身經歷。
44年前,他在高雄由小兒科改行當法醫,相驗的第一起命案,是一對母子在田野中一間小茅屋,因為失火而葬身火窟。
當天夜裡他夢見那個婦人向他哭訴,說她和她罹患流行性腦膜炎的兒子,其實是被人謀害的。
次日一早,他到實驗室化驗,證明那個男孩雖然是被火燒死,她卻不是。
警方根據葉法醫的相驗報告深入追查,終於破了案。
兇手是她的丈夫,因為他有外遇,夫妻失和。
那天他們在茅屋爭吵起來,他在盛怒之下,抓起瓶子把她砸昏,以為她死了,索性狠心縱火焚屋。
另一次他午睡時,夢到一個女人請他雪冤,兩個小時後他到淡水河邊驗屍,死者就是托夢給他的女子。
他驗出她是“死後落水”,刑警隨後查出,她被人失手擊斃後,拋入河中。
還有一次,葉昭渠夢見一個男子向他點點頭,一晃而逝。
事過三天,他到屏東縣的深山驗屍,死者赫然是這個人。
最後警方查明他在北部當教師,因為患有精神病,自殺而死。
第五宗 -- “法醫室祭遊魂”
刑事警察的法醫室,在該局東北角,是一幢三層樓的建築物。
一進門,左首的木桌上,擺了一排玻璃瓶罐,其中有一個罐子裡裝的,是新店屈尺分屍案的死者頭顱。
常去的人不難察覺,死者下巴的鬍鬚又長長了一點。
楊法醫告訴我一件趣事:
“刑警局夜間有人留守。過去有位高級警官,晚上在局裡四週巡邏時,發覺法醫室燈火通明,以為有人加班,走近一查,
門卻又上了鎖。膽小的略一思維,拔腿就走。”
那麼,法醫室的電燈是誰開的?天曉得。
刑警局法醫室工友陳克土,大陸淪陷前是騎兵隊中尉隊長,騎馬開槍,百步穿楊。
這二三十年,他隨楊日松博士跑遍台灣各地的窮鄉僻壤,是楊法醫的得力助手 。
每年中元節下午,陳克土一定在法醫室,設香案奠祭歷年來,到過刑警局法醫室,卻又“無家可歸”的遊魂。
屆時該局許多老刑警,都會自動前往膜拜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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