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臨終前

舅舅臨終前

聯考落榜，從花蓮遠征台北補習，希望衝刺一年，能考上大學。媽要我借住單身

的舅舅家，反正他開計程車，不常在家，正好圖個清靜唸書。舅舅不僅只如媽形

容的木訥、不善交際而已，簡直冷漠、寡言到了極點！就算在客廳碰了面，也只

是以點頭示意而已，僅此。剛開始以為不受歡迎，所以三餐在外解決，平日下課

也往K書中心鑽，日子一久，了解他的個性也就習慣了。

那天深夜，我正在房間準備模擬考，舅舅突然走進來，先是坐在床邊看我唸書，

接著問起我的功課！真稀奇！在這裡住了四個半月，很少噓寒問暖，怎麼突然關


心了？心裡雖然是這麼想，但我可是必恭必敬地回答。再一問一答時，舅舅一直

抓手臂，似乎會癢，我隱約聞到一種腐爛、酸臭的味道，大概臉上的表情表達出

來，舅舅臨時抓了我書桌上的手帕掩住口，咳了一聲說：「大概最近開車太累，

火氣大！」說完，我們又找不到話題，沉默一陣子，然後舅舅再掩著口要我記下

事情。拉拉雜雜，不外是他跟了誰的會，到第幾期了，誰向他借錢，存摺放在餅

乾盒內，印章在哪......。我越寫越奇怪，好像要出遠門的交代一些事情。寫完

，他要我將紙條留在身邊代為保管。接著，連說再見也忘了，他就回房了。

睡前收拾書桌時，再看到那張字條，大概不經心吧！就將它同廢紙丟入垃圾桶。

沒想到，隔天晚上回家，又看到那張被揉成一團的字條以四平八擺地攤開躺在書

桌上。耳邊殘來舅舅微惱的聲音：「字條要收好！」

地三天早上出門，看到計程車停在門口，就知道舅舅回來休息了。但第四天清晨

，看到車子仍在原位，且沒開過的痕跡，因為前一天雨刷上的廣告單都沒拿掉。

我就有點納悶，一向風雨無阻都出門作生意的舅舅怎會連著二天都休息呢？當天

晚上，接到媽的電話，抱怨聯絡不上舅舅，要我代問外公忌日回不回去祭拜..。

那晚我一直注意隔房間的動靜，以便舅舅一回來馬上傳達消息，但沒下文。

結果半夜時，突然莫名清靜並聽到舅舅房間有一沉重嘆息聲，我馬上問：「舅舅

！您回來了？」接著又一次嘆息，但還是沒人應答。我怕是小偷進來，拿了掃帚

，敲敲門，門沒鎖，裡面一片漆黑，我壯了壯膽子，開燈一看！整個人楞在原地

，兩腿發軟，叫不出聲──舅舅躺在床上，右手拿著我的白手帕，身上爬滿了蛆

、且發出一陣陣臭味......。

事後法醫解剖說：舅舅心臟病突發，死了至少一個禮拜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