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未婚妻
他真的無法忍受,
一個他愛了十幾年、小心翼翼呵護了十幾年的女孩,
居然在他倆結婚前一天向他提出退婚,投入當年暗戀的情人懷裡!
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重重地受了打擊,
他是該恨她的,恨她的殘忍、恨她的移情別戀,
但他卻怎麼也辦不到,
愛她至深的結果令他只能默默承受這一切,
甚至幫她扛起了毀婚的罪名,成為眾人唾棄的對象;
既然無法看著心愛的女人和別人雙宿雙飛,
他只能選擇離開,
讓自己不會觸景傷情,也讓她愛得自在些。
只是,當發現她不如預料中的幸福,甚至受了滿腹委屈時,
他能再次接受她,接受這個二手未婚妻嗎?
********
寒流來了!
曉柔倚在窗口,看著外頭因氣溫陡降而緩緩飄蕩的霧氣。
她搓了搓雙手,呵著一口口的熱氣在掌心中,將外套裡得更緊些。
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她竟然要結婚了!回憶這一切過往就好像一場夢……一場她好想能及時轉醒的夢。
因為這樣的婚姻是她一開始就不希望擁有的,但如今卻將成為事實,每每想來都讓她的心窩悶疼了起來。
多希望這場夢能趕快清醒,別再讓她繼續沉淪了,想想……如今能解救她的唯有自己。所以,今天她將沈瀕約在這裡見面,打算向他坦白心事。
看看表,還差十分鐘,是她早到了。
沈灝是「郝萬國際金控」的第二代總裁,壓力之大可想而知,由於不想讓父親丟臉,更不希望在各大股東們面前失色,他樣樣事必躬親,絕不假手他人,因而天天在忙碌中度日。
近年來父親沈世達已漸漸將掌控權交給他,他必須更小心翼翼地作出每一個決策,幸而在他接手之後,整個金控的管制不但漸有起色,呆帳也日趨降低,帶給向來低迷的金融市場一股生氣。
因此,他的名氣一天比一天旺,甚至連歐美的工商雜誌都有關於他的報導——黃金單身漢,讓多少名媛淑女追求,然而他卻早就對外坦言,從十歲起他只鍾情一個女人——方曉柔。
方曉柔知道他愛她,無論多忙只要她一聲邀約他一定趕來,而且絕不遲到,兩人相差三歲,他卻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就是這份體貼、這份長達十七年的感情讓她始終無法對他開口,告訴他……她早已心有所屬。像
就在半年多前,她愛上了一個男人,是她的大學同學,一個從大學時期就暗戀的對象,如今他們好不容易重逢了,而他成為她的上司,曉柔好感謝上天給她這樣的因緣巧合。
而他,終於在三個月前向她示愛。
但對於沈灝,從七歲認識他至今,他總像大哥哥一樣保護她;如今,她只想脫離他的羽翼,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然而,可以嗎?爸爸會認同她的想法嗎?
再低頭看看表,還差十秒,他就要到了……
「曉柔,對不起,我來晚了。」遠遠地,她就見他推開餐廳的玻璃門,火速地朝她走了過來。
「你沒來遲,是我早來了。」外頭還飄著寒雨,瞧他西裝肩頭已染上水珠。
「難得你會主動邀約,一定有事吧?」他坐了下來。
「我……」話到口又說不出來,曉柔只好先轉移話題。「我還沒吃晚飯呢,你吃了嗎?」
「還沒,公事直到剛剛才處理完。」他雖帶笑,但她不難瞧出他眉宇間淺露的疲憊。
「是不是因為我讓你趕時間了?」她很不好意思。
「怎麼會,我們就要結婚了。」他握住她的手。「我曾經答應過你,婚後即便再忙我也會回家用餐,絕不食言。」
「沈灝我——」每次都是這樣,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好幾回她想將心裡的話說出來,都被他這些溫言軟語給逼回腹中!
「有話就說呀!」他非常認真地聽著。
「呃——我等你好久,好餓哦。」最後她還是說不出口;反正時間還早,她可以找機會對他開口。
「原來如此。」沈灝大笑出來。「想吃什麼?」
「香拘雞排。」她看著菜單隨便說了一樣。
他點點頭,對一套服務生揮手,示意他過來。「兩份香拘雞排,對了,其中一份不放辣和花椰萊。」
「是的先生。」
服務生離開後,曉柔很意外地問:「你知道我不敢吃花椰菜?」
「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了,你的喜惡我應該都知道呀。」他理所當然地笑說。
是這樣嗎?曉柔有絲汗顏地垂下腦袋,心忖:同樣認識多年,為什麼她就對他的喜惡不太瞭解呢?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想說的話。」沈灝既是商人,便有著洞燭機先的能力,曉柔眼波中所暗藏的心事怎逃得過他犀銳的目光?
「我……嗯……等吃過飯再說吧。」她不自在地深吸了口氣,心情可是複雜到了極點。
要她怎麼說好呢?說她不想結婚了?況她根本不想嫁他?說她心裡已經有喜歡的男人?
而他會怎麼想?他們已經訂了婚,而且下個禮拜就要正式步人禮堂,她這時候對他說這些會不會太殘忍?畢竟他沒錯,錯的永遠都不會是他。
就在她煩鬱躊躇之際,服務生已送上餐點,這時沈灝才開口問:「我看得出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會緊張?」
「緊張?!」被他這一說,她吃驚地抬起臉。「我為什麼緊張!」
「就要結婚了,所以會有種患得患失的心情是不是?」他體貼的先將她盤中的雞肉一塊塊切好。
「呃……嗯。」她點點頭。
「沒什麼好緊張的,我們兩家早在十幾年前就認識了,雙方長輩又是至交,你不需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沈灝颯爽地笑了。
又來了,好幾回她想將心底的話說出口,總被他這招「化骨綿掌」給輕而易舉地推了回來。非但如此,還會讓她,覺得自己好對不起他,不該辜負他對自己的愛。
「沈灝,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好吧,那她就用另一種方式表達。
「好,你問。」他叉了塊雞排入口,非常豪氣地咀嚼著。
曉柔遲疑了會兒才問:「你愛我嗎?」
沒想到沈灝給她的反應竟是噴笑出聲。「哈……」
「你笑什麼?」她皺起眉。
「我們可說是青梅竹馬,你說我愛不愛你?」沈灝搖搖頭,並用下顎點了點她絲毫未動的餐盤。「怎麼都沒看你吃,別胡思亂想了,快吃吧」
曉柔噘著唇看了他一眼,緩緩地拿起刀叉吃了一口。「你真的不肯回答我呀!」
「曉柔,我不是個喜歡把愛或不愛放在嘴上說的男人,愛或不愛是要用心體會的不是嗎?」他斂起笑容,端正起臉色回望她。
「好,那你可曾想過我愛不愛你?」曉柔又問。
「你不愛我嗎?」他聰明地反問。
「我……」她眉兒一陣緊蹙,半天說不出話來。
沈灝舉起她的手,緊緊握住。「我不相信你不愛我,就算你真的不愛我,我也一定會讓你改變初衷,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愛上我。」
曉柔閉上眼,當真不知該怎麼說了。
倘若她真將心裡的話說出口,不但會傷了他的心、也會破壞兩家多年來的情誼,她能不慎重行事嗎?
想想,過去幾年她父親、因為決策失敗導致一夕之間破了產,生意垮臺後多靠沈家的大力幫忙才能讓她父親重新振作起來,繼而創造出事業的第二春,如此恩情早醞釀著兩家的聯姻,向她就是背負著這份恩情,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你不相信我?」沈灝專注地注意著她的每一個表情。
曉柔抬起臉望他,說也奇怪,沈灝不但家世好、
品性優,外貌更是俊魅迷人,身材高挑頎長,舉止永遠都是這麼優雅有禮,為什麼卻無法在她心上造成漣漪呢!
是因為太熟的緣故嗎?想想她七歲時就已認識那時才十歲的他呀。
「我相信。」她尤力地點點頭,接著便有一口沒一口地將盤中食物給吃完。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沈灝扯唇一笑。
就此,兩人沉默不語,直到一餐用盡,沈灝拭了拭唇問:「你要說的話就是剛剛那些嗎?還是……還有話沒說出口。」
他雖是男人,但不同於男人的粗線條,心思縝密的他早就看出她的心事重重,只是沒有點破而已。
曉柔搖搖頭。「沒有。」
「那等下我們去看電影?」他接著提議。
「我……我上班一天也累了,你也一樣,我們就早點回去休息吧。」她現在只想回去想想,為什麼自己始終都這麼孬?
「我是無所謂,但是看你!你真的累了,那我送你回去。」他本想站起,但又揚眉瞧著她。「曉柔,有話就跟我說,千萬別藏在心裡呀。」
「呃……我該說的都說完啦。」無奈一笑,她便率先站起。
「我送你。」他走到櫃抬結賬,之後便開車送她回去。
一路上他們都靜默不語,只是聽著收音機播放的一首英文老歌「Unchained Melody」,可是曲子尚未播畢,沈灝便將收音機給關了。
「你為什麼關了?」她好奇地問。
他撇撇嘴。 「沒什麼?只是家裡有這塊CD,聽膩了。」
「哦。」她理解地點點頭。
車上靜謐的氣氛,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對即將步人禮堂的准新人會有的。
如此的落寞、詭怪……
終於到了曉柔家門外,他停下車。「到了,早點睡了。」
「嗯,你也是。」她微微一笑。
就在這一刻,沈灝竟有股想吻她的衝動!說給旁人聽,別人一定不相信,兩人相識十七年,如今都訂了婚,他居然連她的小嘴都沒碰過。
不是他不曾試過,而是當他每每有所行動,都被她技巧地閃避開來,而他是個懂得尊重女方的男人,自然都止乎於禮了。
想必這次……也是一樣。
他深吸了口氣,隨即下車為她打開車門;曉柔步出車外,對他道了聲晚安後便疾步朝家門走去。
因為她心跳得好厲害,真的好厲害,她好怕他又想抱她、親她,還好沒有。想想,已經有多久他不曾再出現這樣衝動的舉動了?
大概半年多了……啊!那不是她愛上於可剛的時候?
難道……不,他不會知道的,這是她放在心底的秘密,不會有人知道的。撫著心口,她只能加快腳步躲著背後那道溫熱的視線。
沈灝倚在車邊,半瞇著眸看著她樓上房間的燈亮了,這才放心的坐回車裡。
他重重地靠向椅背,仰首閉目,心底卻喊著一曉柔,你想對我說什麼就趕緊說吧!趁我還能承受這樣的打擊之前!
他不是木頭人,又怎麼看不出她這半年來對他的心不在焉?不,不應該這麼說,應該說從他們認識到現在,她都沒當他是情人,充其量只是個愛護她的大哥。
對於這樁長輩所促成的婚姻,他從沒排斥或反對過,因為他愛她…刻骨銘心地愛著她。
但他一直給她機會說「不」,從訂婚前的一個月到現在已經四個月了,他每天等她對他開口「解除婚約」,所以每次與她見面,他總是提心吊膽,深怕這一次她真的說出口。
謝謝你曉柔,今天你沒有讓我失望。
但如果你真的不想與我結婚,認為這場婚約對你而言是痛苦的,你一定要開口說,提早告訴我,不要到了結婚前夕,在我喜悅滿懷時潑我冷水,那時候我就當真會受不了了!
曉柔,要開口就快吧!
張開眼,沈灝眼底淺顯霧氣,隨即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或許事情沒有這麼悲觀,她說不定會接受他的愛,會嘗試愛上他。
眨去眼底的水霧,他看看表,還有一堆公事沒處理呢,他得盡快趕回公司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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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到了!
每個人幾乎都在數天前就買好聖誕禮物、訂好聖誕大餐,帶著喜悅的心情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唯有曉柔可以說是以「逃避」兩個字來形容。
因為聖誕節隔日就是她要嫁給沈灝的大喜之日。
多少媒體記者已經摩拳擦掌,打算明天一早就殺到沈家拍攝新人的畫面,來個最迅速的獨家報導,可是這對她而言不過是另一種壓力呀!
為什麼時間不要就此打住呢?為什麼要讓她面臨這種難以抉擇的時刻?
就在今天中午,她約了於可剛到一問不起眼的小餐廳用餐,怕的就是引來媒體記者的注意。
「曉柔,明天就是你成為『郝萬金控』少夫人的日子,我不知該送你什麼,剛剛去挑了對手鏈——」
「可剛,你這是做什麼?故意激我嗎?」她痛楚地捧著腦袋。
「曉柔,早在三個月前我追求你時,你就告訴我已答應了沈灝的求婚,可我也一直勸你定要在還沒成定局前趕緊開口解除婚約,是你怎麼都不肯!」說起這點,於可剛也是憤怒的。
「我不是不肯,而是不能。」想起他們沈家對他們方家的恩情,她或許幾輩子都還不了。
「又是恩情的壓力?」他撇嘴點點頭。
「你不用這副樣子,你不是不知道我所承受的痛苦有多深。」曉柔站了起來,氣得對他大聲吼出來。
「你小聲點。」他左右看了看,頓覺面紅耳赤,一個女孩子在公共場合大聲咆哮有多丟臉,他還得擔心會不會有人認出她。
唉,早知道他就不赴約了。
曉柔這才坐了下來,揉揉眉心。「對不起,我……我因為煩,煩得很,可剛你說我該怎麼辦?」
「現在只好嫁了,還能怎麼辦?」他生氣的喝了口咖啡。
「那我今天就跟他提議解除婚約。」她握緊拳,堅定地說。
「今天?廠於可剛搖搖頭。」你們明天就要步人禮堂,今天才說……這樣好嗎?你不要開玩笑了。「
「我……如果我可以為你這麼做呢?」她多情的眼輕放在他身上。
「這?」於可剛擰了擰眉心,最後對她笑了笑。「就看你自己了,你如果真的能說出口,我當然樂見其成呀。」
他的笑容增進了她的信心,於是曉柔非常肯定地點點頭。「我一定會說,你等著看,我一定會說的。」
同樣還以一絲笑容後,她便拿起皮包。「我得先走了,好回去想想該怎麼開口。」
看著她離開後,於可剛的嘴角竟揚起微笑,那微笑裡似乎含帶詭計得逞的快意。
步出餐廳的曉柔無聊地走在路上,腦子裡直思考著要對沈灝坦言的話語。
但怎麼說都不對,其實她這一生最不想對不起的人就是沈灝,可現在她卻要做出對不起他的事,而且對他而言是一個重重的打擊呀!
然而今晚不說,她便再也沒機會了,她喜歡可剛又如何能帶著一顆載滿別的男人的心嫁給沈灝?這對他或對自己都不公平的。
「曉柔……」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她的老同學,也是最要好的朋友章姍華遠遠地在對街喊著她的名字,拚命對她搖搖手。
「姍華!」曉柔笑著走向她。
「哇……准新娘怎麼聖誕節一個人逛大街呀,准新郎沒陪在身邊嗎?」章姍華開著玩笑。
「他公司忙。」曉柔找著借口。
「公司忙?!拜託,是公司重要還是新娘子重要啊。」章姍華大表不滿地又說:「雖然他得擔負公司的重責大任,可你是他一生的伴侶,孰重孰輕他應該分的出來。」
「你誤會沈灝了。」曉柔立刻為沈灝說話。
「你呀,就是太愛他了,事事都替他著想。」章姍華撇嘴搖頭。
「我——」曉柔無言以對。她說……她太愛沈灝?!
老天,她現在正在想如何跟他開口解除婚約呀!
若這念頭讓姍華知道,她肯定會被她給罵死、捶死。
「怎麼?」章姍華偷偷一笑。「愛就愛,何必不好意思呢?」
曉柔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對了,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呀!」章姍華笑了笑,半晌不語。
「哦,你是來約會的對吧?」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端倪。
「真是的,怎麼被你料到了。」章姍華不好意思地紅了雙腮。
「我又不是瞎子,看你臉上掛著小女人的幸福神采,當然猜得出來了。」曉柔點點她泛紅的臉頰。「對了,你是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怎麼都沒告訴我?」
「呃……一年多了,可他要我別說,我也不敢大肆宣傳,不過我可以透露他跟你同一間公司。」
「哇…你還真會『暗抗』,哪個男人你說,我可以幫你注意。」曉柔笑說。
「暫時保密噦,等過陣子我再帶他去看你。」既然他不肯讓她說,章姍華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誰要她愛他呢?
「好吧,到時候可不能說話不算話。」曉柔沒轍地歎口氣。
「嗯。」章姍華點點頭。「對了,我明天一定會準時到達禮堂,你那麼漂亮,明天不知道會美成什麼樣呢。」
方曉柔在大學時期就是她們那一系的系花,一張纖柔瓜子臉、一對水靈靈的大眼,和一張性感雙唇,吸引了多少男人的眼光呀!偏偏她對那些男同學的示好完全視若無睹,只在意一位學長。
但每每問她「他」是誰?她也同樣死都不肯坦言。
「呃……你又說笑了。」曉柔轉過臉,有絲尷尬。
「我哪有說笑?若非你那麼美,我想那個沈大公子也不可能早早對外公開今生只愛你一人了。」
老天,她這句話分明是在替沈灝給她壓力呀!
然而曉柔還是只能以微笑來取代心底對沈灝的歉意。「別再說了,否則你約會准遲到。」
章姍華看看時間。「對呀,再不去更來不及了,那拜拜,明天我一定會去鬧洞房的。」
曉柔無奈笑著,直到好友的背影消失,她臉上的笑容也瞬落,心惰可是雜亂到了極點!
不過既然心意已決,她已不想再作無謂的考慮。
她拿起手機,按下沈灝的手機號碼,等了會兒他終於接了。
「喂,曉柔嗎?」沈灝的手機上顯示她的名字。
「對。」她深吸了口氣。
「有事?明天就要結婚了,該不會今晚還想著我,想和我共度聖誕夜?」沈灝開著玩笑,可心底卻忐忑不已。
「我……我是想見你一面,和你吃一頓聖誕大餐,可以嗎?」低頭看著腳尖,她等著他拒絕。
因為她知道沈灝從明天起已請了十天的婚假,所以今天他一定要將所有工作做個結束,可想而知會非常忙碌。
「當然可以。」沒想到他答應得很乾脆。
「可我記得你昨天說今天很忙。」
「我會將所有事情趁早處理完,現在離晚上還很久,我們約個地方吃晚飯吧。」沈灝體貼地說。
「嗯,就上次局烤雞排那家店吧,他們的餐點挺不錯的。」曉柔想了想。
「OK,那我六點半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她想了想。 「七點如何?」
「都要做我老婆了,還跟我這麼客氣?」沈灝撇嘴一笑。「好吧,我一定會準時赴約,等我哦。」
「嗯。」
「對了曉柔,你一直沒看過教堂的佈置,用完餐後就帶你去看看怎麼樣?如果哪裡不滿意我立刻叫人改。」
在今天以前她一直不敢去教堂,因為她知道為了那裡擺設,沈灝可是用盡了心血,連著數夜趕出來屬於他倆的設計圖,不用想,它一定是最美、最浪漫的。
而他,當然希望能帶她去看一看,但幾次邀約都被她委婉拒絕,也因此他知道他還沒有真正得到她的心。
「看看時間再說了。」她不想一開始就拒絕他,只好先敷衍道。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沈灝仍不放心地叮嚀道:「晚上風大,別忘了帶件外套,嗯?」
「我會的。」曉柔關了手機,仰頭看向頭頂刺目的太陽。
為何現在離晚上述那麼遙遠?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砌成牆的決心又會因為時間的拖延而剝落坍塌。
神呀!請給我力量吧,一股追求自己未來幸福的力量。
第二章
曉柔坐在同樣的位置,心底的念頭依舊,只是上星期說不出口的話,今天她一定要攤開來說清楚。她知道一定會傷了沈灝,但這都是逼不得已的,總不能等婚後才發覺兩人不適合而分開,那一樣會傷了他呀!
眼看時間將至,沈灝應該也快到了吧?
果真,她的目光才瞟向窗外,沈瀕的車子正好停妥,接著就見他走出車外,快速朝店裡走來。
身高超過一八五的他挺拔壯碩、五官深邃、鼻樑高挺,方正的下巴更說明了他剛毅的個性,如此優秀的男人一進入餐廳,立刻引起眾女傾慕的目光,和男士們嫉妒的眼神。
他,應該要有個愛他的女人,絕不是她這個三心二意的女人可以配得上的。
當他一看見她,立刻開心地揮揮手。「嗨,曉柔。」
「沈灝。」她笑著等他到來。「我已將幫你點了聖誕大餐了。」
「謝謝噦!對了,怎麼又坐這個位置?」從很久以前他就發覺她極愛坐在窗邊,這樣的習慣從沒改變。
「我喜歡看路上的行人,看他們交談、看他們走路,人生百態啦。」她的視線又瞟向窗外,正好看見對街一對熱情擁吻的情侶。
沈灝當然也看見了,於是問道:「看見他們,你的想法是?」
餐點這時正好端上,她稍稍遲疑了會才說:「他們很幸福。」
沈灝專注地看她微瞇著眸觀察著那對情侶的表情,甚是迷人,忍不住又問:「那我們呢?」
「我們?」
她拉回視線,深吸口氣看著他的眼。 「沈灝,你……你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可是——」
「曉柔,我餓了,吃東西吧。」他拿起刀叉,雙手微微在發抖。
她聽他這麼說,也只好跟著動起力又,慢慢用餐。
「嗯……這家的聖誕大餐還真不賴呢。」沈灝蓄意轉移話題。「你今天學聰明了,懂得先點,以往都等我到,讓你浪費太多時間在等待了。」
「因為過去我一直弄不清楚你的口味、你愛吃什麼。」她作著解釋。
「沒關係,至少你現在進步了不是嗎?」
「不是的沈灝,我今天約你出來不是只為了吃頓飯,而是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她已不想再放掉這樣的機會。
「曉柔!」他眼底的幽光變得深邃。「在你要說下面這些話之前,能不能先仔細想清楚。」
「沈灝你?!」她錯愕地望著他,看樣子他好像知道她要跟他說什麼?
他揉揉眉心,吁歎口氣。「我已經給了你好幾,次……好幾次機會,可你都不說,為什麼要挑在婚禮舉行之前說呢?」
「你到底知道什麼廣曉柔倒抽口氣。
他緩緩抬起眸凝睇著她,笑得有絲苦澀。「你要解除婚約,你要…和我分手對不對?」
曉柔的表情更難解了。「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一直在關心你。」沈灝俊魅的臉龐此時覆蓋著陰影,讓她瞧不清楚他的想法。
「我……」她當真無言以對。
「但我沒有探究你的私生活,這你放心,所以無法揣測你想離開我的原因;」他逸出抹苦笑。 「本以為你。一直不說,我就有機會,有機會讓你重新感受我的好。」
「我……我知道你好,你是最疼我的,就像大哥———」
「我不當你大哥,即便結不成夫妻,我也不當你大哥。」他迅速打斷她的念頭。
她笑望著他。 「那你是願意…願意與我解除婚約?」
舉起餐前酒喝了口,讓那酸澀的滋味滑過心口。
「不願意成嗎?總不能縛綁你無心的軀殼一輩子。」
他忍不住暗罵自己:沈灝呀!你不是早有心理準備了?為什麼事到臨頭還會這麼痛苦?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麼會禁不起打擊呢?大差勁了吧!
「謝謝你。」曉柔從沒想過他居然會這麼瞭解她,連她想什麼也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不是很忙嗎!既然忙又怎麼還有時間關心她……關心得這麼深!
突然間,她竟有種不捨,不捨見他這麼落寞,更有股衝動想伸手撫平他眉間緊蹙的皺痕。
「謝謝你。」但她依舊什麼也沒做,只道出這三個字。
他深吸了口氣,漾著牽強笑意。 「我已經答應了,那現在能讓我知道原因嗎?我想明白是我不好,還是…」
「不,不是你不好,你是最好的。」她知道他痛苦,但是天曉得她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他。
但是事與願違,她今天就非得傷害他不可。
「是因為……因為我有了喜歡的人。」閉上眼,她緩緩說出心裡的話。
沈瀕眉一挑,有絲意外。「誰?」
「是我大學時的學長。」
「這麼久了?!」
「不,過去只是我單戀他,但是就在半年前我們重逢了,所以我就……我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他。」她羞澀的垂下腦袋。
看她淺露小女人般的甜蜜神采,嘴裡也難得說了「愛」這個字,可這一切卻完全不是為了他,這教他情何以堪!
用力吐了口氣,他閉眼想了會兒才道: 「是於可剛?」
「你不是說你從不過問我的私生活?」她愕然地張大眼。
「沒錯,我從沒對你做過任何調查,你剛剛不是說了,他是你大學暗戀的對象?」他反問。
「沒錯,可是……」
「忘了嗎?還記得你大二那年,有天心不在焉的走出校門,當時我正好去接你,問你為何一臉心事,是你親口告訴我,你喜歡上學長於可剛。」他閉上眼,回憶緩緩飄回四年前。
「你還記得?!」他是電腦嗎!居然過耳不忘?!
「你的事我大多記得,何況是你喜歡的人,因為他極可能成為我日後的情敵。」他自我調侃。「沒想到到最後……我還是輸了。」
他雙眼緊緊閉上,不想讓曉柔看見他眼底的不捨與痛苦,她若要走,就讓她心無牽絆、自由的遠離吧。
「對不起……」聽他這麼說,曉柔一顆心揪得好疼。
「這種事幹嗎說對不起,只能說我無法討好你,是我做的不夠,只是——」只是……為何她要挑在今天說呢?就在他滿心喜悅她不會再開口提這件事時對他判了死刑!
「怎麼了?」她緊張地問。
他抬起頭,深情的眸讓她的心一動。「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
「為什麼現在才說?我看得出來你這念頭已經很久了,對不對?」他半瞇起眸,凝住她眼底的無措。
「我說不出口,每每看你盡心盡力為我做了許多事,我總覺得自己若說了,定是世上最傻的女人。」這話是真心的,無奈兩人無緣吧。
沈灝笑著點點頭。「原來如此。那我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問題?」
她點點頭。
「為什麼那麼多年來,我一直無法進駐你心?」他想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哪兒,想明白竭盡心力的付出為何感動不了她?
「因為你太好了,讓我……讓我覺得壓力很大。」
她想了好久,才想出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這也可以變成你想離開我的理由?」他又笑了,可是那笑聲中暗藏了太多苦澀。
「我很抱歉。」她垂下腦袋。
「別再跟我說抱歉,我現在惱的是該怎麼跟我父母提這件事。」他傷腦筋地揉著太陽穴。「你早點說我還可以處理。」
「那怎麼辦?」她緊張地挺直身體。
「別急,再困難我還是得挺過去。」他吐了口氣,接著揚睫看著她。「曉柔,今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既然你那麼愛於可剛,我相信他是有能力讓你快樂,而我也無法再像過去一樣照顧你,再怎麼說你也是屬於別人的,所以……」
說到這裡,他竟然再也說不下去了,回首看向窗外,那對情侶依舊在那兒卿卿我我地聊著天,和他的處境有著天差地別。
「沈灝,我……我知道我這麼做會讓你受傷,可是為避免以後更深的傷害,我才選擇說出口。你不要這樣,你這樣讓我好難過……」她眼眶紅了。「就算結不成夫妻,你我還是朋友啊。」
「是啊!還是朋友。」他深深吸了口氣,而後對她說:「快吃吧,吃完了我還得回去處理這件事。」
其實他父親還算開通,應該可以接受他的解釋,他只怕曉柔的父親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坦言,曉柔必會遭方伯父責罵,看來這事只好由他一個人承擔了。
「需不需要我跟你一塊兒回去?」既是她惹出來的事,她就該自行負責,怎麼可以讓他獨自承擔?
「不用,你去了只會讓事情更複雜而已。」他無表情地拒絕,而後低頭一口接一口的吃著「聖誕大餐」。
曉柔看得出來他食不知味,而她也掩飾不了自己紊亂的心情,一口食物咀嚼了好久。
聖誕老公公,今晚你送給我的禮物怎會這麼難以下嚥呢?
唉……能怪誰,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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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灝將曉柔送回家之後便直接回家了,本來公司還有一堆事待他處理,可他自嘲是個被遺棄的新郎,明天的新婚日還不是得躲在公司裡,現在又何必回去瞎忙呢?
再說,他還有最重要的事得處理呀。
回到家裡,就見老爸對著底下傭人們指揮著,一會兒要他們將新房打理好、一會兒要他們將花圈庭院中的歐式造景搭好。那麼晚了,大家都在為他的終身大事而忙碌,他心底的愧疚更深了。
這時候沈母眼尖地看見他,立刻笑著趨向前問:「你回來了!從沒見你那麼早回來過,八成是為了明天的大事才早歸吧?」
瞧母親那開心的模樣,沈灝卻只能尷尬地點點頭。
「我是因為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是啊!該處理的都處理了,連未婚妻都處理掉了。
「那累了吧,媽去替你端碗木耳蓮子湯。」
「不用了。」沈灝搖搖頭。 「我有急事想找老爸談談。」
說著,他就走向父親,再望向一堆為他而忙碌的人影,忍不住喊道:「不用忙了,你們回去。」
傭人們呆站在原地,不知該不該走。
「我說……請你們回去,工錢我還是會照付。」他又拉著嗓門喊道。
「沈灝,你瘋了!」沈世達還以為他被什麼怪東西附了身。「你是不是哪不舒服,還是太累了?」『
「爸,我好的很,只是想請他們快點離開。」他難得煩躁地說。
沈世達看出他有心事,於是對那些人說: 「回去吧,需要你們過來時我會再通知。」
眼看他們一個個離開後,沈灝才當著父母的面說:「我想退婚。」
「什麼?」第一個反應的是沈母,她震愕不已地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媽知道你一直愛著曉柔的。」
「我……我移情別戀了。」他乾笑著。
「我不相信。」這句話是沈父說的,他搖搖頭。「你是我兒子,我怎會不瞭解你,是不是方家的問題?」
「爸,這不關方家的事。」他立刻出聲解釋。
「那麼是……」沈世達急問。天呀,他怎能不急呢?帖子早就發出去不說,幾位政商名流也答應在明天為兩位新人證婚,如今婚結不成了,他臉要往哪兒擱呀?!
「我……說我愛上別人了,你們不信我也沒辦法。」
沈灝無奈卻又不知該如何說服爸媽相信他。
「胡說。」沈母趕緊插了話。「你再這麼說,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媽……別這樣,真的是我的問題,曉柔她很好,剛剛我跟她說要解除婚約時,她還哭得要命呢。」他只好拚命地為曉柔說話。
沈世達走到他面前。「好,那你告訴我,你愛上的是誰?」
「呃—」沈灝愣了下,隨即說: 「還記得上個月日本『KOMI銀行』派來的女經理嗎?」
「她!」沈世達皺起眉。「你糊塗呀,那女人年紀可要比你還大,你到底在想什麼?!」
「爸,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這根本不是問題。」他立刻頂回。
「好、好,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沈世達撫著胸口,指著他。「爸,您怎麼了?快坐下,我去給您倒杯水。」沈灝緊張地衝進廚房為父親倒了杯溫開水出來。「爸,先喝一口。」沈世達喝了一口後,再看了他一眼。「說真的,你的話我一點也不相信,但是看情形,你是鐵了心不結婚了?」
「對不起爸。」他閉上眼。
「既是你決定的事就隨你了,不過那些親友、長輩們由你自己去通知,我不做這種丟臉的事。」沈世達隨即站起,步上樓休息去。
沈母卻走向他,緊緊抱住他。「沈灝啊……你真是媽的傻兒子!」
為人母的怎會不懂兒子的心事呢?沈灝這麼做不就是為了曉柔嗎7
「媽……真是我的錯,跟曉柔無關。」沈灝到現在還在為她說話。
「唉!算了,我去看看你爸爸。」看來這件事已成定局,沈母知道再多說也無益,不如去看看老伴要緊。
眼看母親也跟著上樓,沈灝痛苦地衝到外面,對
著夜空揚聲大喊。「啊——為什麼……」
聖誕夜…今夜對他而言真是個痛苦又傷感的聖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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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該是曉柔結婚的日子。
解除婚約後,曉柔卻躲了起來。
她好怕親友們詢問的電話,好怕父親責備的眼神,好怕……好怕聽見人家跟她說:「新婚快樂!」
她真是個縮頭烏龜、一隻不折不扣的膽小鴕鳥,居然將一切罪過部推給沈灝去承受,她……她還算是個人嗎?
可惜她的肩膀太小、力氣太弱,扛不起眾人施加的壓力呀!
「沈灝,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擔了。」她在心底默念著,好希望這一切能夠趕緊過去,快點還她一個寧靜的生活。
躲了一整天回到家,遠遠的就看見大批媒體記者躲在她家門外,像是要圍堵她似的!
怎麼辦?她現在可是進退兩難呀,
就在這時候,突然她的手臂被人一拽,嚇得她驚呼出聲,可一開口小嘴又被人給摀住。, 「噓,是我。」沈灝低啞的嗓音低回在她耳畔,那聲律如黑絲絨般輕輕滑過她心間,意外地安撫了她的心。
「你怎麼會在這裡?」曉柔驚訝地問。
「我怕你受傷。」他將頭上的鴨舌帽取下,戴上她頭頂。
「沈灝我——」她心一動。沒想到她這麼對他,他還這麼擔心她。
「什麼都別說,跟我走。」抓住她的手,他偷偷繞過不為人知的窄巷,接著又穿過死巷後的破圍牆,從草叢鑽出去,來到他的車旁。
「快進去。」他為她打開車門,直到她坐進後,他才繞到駕駛座快速駛離這紛擾之地。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雙手掩著臉。
沈灝半瞇著眸,看著眼前不算清晰的道路,說實話,他也理不清自己為何又來找她?不是說好以後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關心她嗎?他又為何做不到。
「不知道。」他搖搖頭,輕笑道。
「沈灝,對不起。」想他今天一定吃了不少苦頭,沈家財大勢大,一場婚姻事前已是眾所皆知,如今退了婚,定是引起很大的騷動,瞧她家門口已擠滿了守株待兔的記者,更甭說他家了。
「別再跟我說那三個字了,我聽膩了。」他煩躁的回道。
她趕緊收口,換個話題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到我在外頭買的房子,這陣子你就住那裡吧。」
他一手控制方向盤,一手爬著頭髮。
「那你不躲在那裡嗎?」
「你不用煩惱我的事,我要出國……好一陣子。」
「什麼?你要出國?!」她吃驚地問。
「對,是公司業務上的事,我得親自到日本處理,
會有一段時間不在國內。「他面無表情地說。
「是因為取消婚約的關係?」她面帶愁緒地說。
「不是。」他也直截了當的回答。
「一定是。」她很激動地說:「那你折返,我去跟那些記者說清楚一切,要他們凡事針對我來。」
「呵……你以為你這麼說,他們就會這麼做嗎?」沈灝搖搖頭,一雙眼閃著冰冷的光影。
她心一凝,卻無活可說。這時,他突然在一棟華廈前停下車,從口袋中掏出一串鑰匙。 「三十六樓A,我已經跟管理員與保全打過招呼,他們會特別注意你的安全。」
「那你呢?」
「我的行李已放在後車廂,直趨機場。」他微擰嘴角。「從今以後我是真的管不了你,你……好好保重。」
從來沒有過……她從來沒有過像此刻這麼心痛的感覺,為何當他道出最後一句話時,她已隱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快進去。」他口,氣微揚,臉上依舊是波瀾不興,她看得出來她的確傷他太重了。
「沈灝,你不是說過我們還是朋友?」曉柔受不了他此刻冷漠的態度。
「沒錯,還是朋友,不是朋友我就不會去找你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快進去吧,這陣子不要拋頭露面,只要風聲一過一切就太平了。」
可她還有話想跟他說,怎麼都不肯下車。 「沈灝,你能不能表現得快樂一點?」
「我有不快樂的表現嗎?」他笑著反問。
「我看得出來你很煩。」曉柔肯定地說。
「呵,你真以為瞭解我,看得出我心裡的想法嗎?」苦笑兩聲,沈灝耙了下頭髮。
「我們認識了這麼久?雖然我曾想過我並非非常瞭解你,但我想你現在的心情我可以體會。」曉柔用力盯著他。「我去跟伯父、伯母說,求他原諒我,別給你壓力。」
沈灝閉上眼!嘴邊勾起一絲嘲弄的笑弧,眉間卻藏滿心事——曉柔,你真瞭解我嗎?若真懂得我心,就不會不明白我對你的愛有多深、多濃了!
「事過境遷了,你有屬於你的人生,我也會找尋我下一個伴侶,就算你瞭解也無濟於事,對不對?」。
他揚起笑,轉首對她況:「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沈灝既已答應解除婚約,使提得起放得下,下次你再看到我的時候,我的身邊定有一個女朋友。」
「你一表人才又事業有成,我相信。」曉柔是真心祝福他。
可是……她真不想看見他此刻臉上那片濃濃的憂鬱呀。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沈灝!」她輕喊了他一聲。「你幾點的班機?」
「怎麼?想送我?不用了,到時又被大批記者給圍堵,可就糟了。」扯唇輕笑的臉上卻不帶任何笑意。
「我只想知道幾點嘛!」
「明天午後了。」
「還有那麼久的時間,你現在就要去機場?!」曉柔意外地問。
「這段時間我可以四處晃晃,找個地方靜靜心。」他撇撇嘴。
「那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她又說。
「什麼想法?」沈灝倒是好奇。
「以前你說只要工作太繁重就會想去煙林湖附近走走,既然還有多餘的時間,我們去那逛逛好不好?」她相信他會點頭,向來只要她對他有任何要求,他絕不會拒絕她的。
「煙林湖?!」他眸子半瞇,隨即搖搖頭。「不去了,謝謝你的好意。」
「沈灝!」曉柔意外地看著他。第一次,他第一次拒絕她的邀約。
「那就這麼樣了,你可以下車吧!」以往跟她在一塊兒是他最快樂的時光,如今對他而言卻是種煎熬。
因為,他必須一直告訴自己,她不是他的、她不屬於他,否則他肯定會忘情地再次擁住她。
她眸子一燙,心底竟然有股被他遺棄的感覺,明明是她遺棄他的呀,為何她會這麼難過!
「嗯。」她點頭,慢慢走出車外。赫然又轉首問:「對了,能不能給我你的聯絡電話或地址?」
「需要嗎?」淡淡揚起一道濃眉,笑著反問。
「沈灝,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對我?」握緊一雙拳頭,她真不敢想像自己居然將他傷害成這樣。
好想……她好想再看看他蟄伏在冷酷面具下的熱情!
「曉柔,你的生命中不再有我,無論我怎麼對你都已經是……」他聳聳肩,笑著自嘲。 「所以你都得堅強,懂嗎?」
再給予她一句忠告後,不等她開口,他就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沈灝——」她拉高聲調,卻怎麼也喊不住他。
最後她只能深深歎出心中那股虛乏無力的氣,搞什麼現在的她好無力……好無力呀!
第三章
看得出來,這裡根本不是沈灝休息的地方,因為裡面連一樣他的東西都沒有,全部放是她的……她習慣用的米奇笑臉拖鞋、習慣用的FUNS沐浴組,還有綿質無袖的睡衣、淺藍色基調的擺飾。
曉柔當真無法想像,他是如何在短短一天的工夫就為她準備好一間避難所,還得面對外界的詢問與壓力?!
沈灝你做對了,你是該離開我,不要再保護我、照顧我了,否則你的人生會被我浪費掉的。
坐在沙發上沉思半響,她突然看到茶几上的電話。
對了,她是該打通電話回去問問老爸情況。想想自己更不孝,意出來的禍居然要老爸一人去承擔,現在一定是被她氣壞了!
「他一定會罵我笨,幹嗎將那麼好的丈夫往外推?」
她喃喃自語著。「唉,我該用什麼理由說服爸爸,告訴他可剛也是個好男人呀。」
唉,不管了,隨機應變噦,反正被數落一頓是免不了的。
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曉柔便按下家中的電話號碼。
電話一通就被接起,她能感受到父親的,心急。
「爸……」
「曉柔,你現在還好吧?」好難得,父親居然沒有責備的意思。
「我……我還好,沈灝替我找了間避難所——」
「沈灝那傢伙告訴我了,什麼東西嘛,看不起我們呀,居然在婚禮前一天解除婚約,可惡……」萬穆益氣憤難抑地破口大罵。
可是曉柔卻愈聽愈迷糊。「爸,您說什麼?」
「別難過、別傷心,我都跟媒體說了,那個沈灝憑什麼移情別戀、憑什麼傷害你,真是太過分了!」方穆益愈說愈惱火,曉柔真擔心他的高血壓會突然犯了!
等等,爸的意思好像是指……是沈灝提出解除婚約的?!
「爸,別生氣,您聽我說。」她得先安撫老爸的情緒,才好說出真正的原因。而她萬萬沒想到沈灝說會擔下一切,居然是用這種方式來幫她承擔?!
想著,她眼眶又紅了。——
「不生氣了,要氣我早上就氣死了。」方穆益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還好那傢伙至少做了件對的事,把你安頓在外頭,否則你膽子那麼小,怎麼應付那些犀利的記者呢?」
「不是的爸,這件事跟沈瀕無關。」她已經很對不起他,又怎能讓所有人誤會他?
「你不用替他說話。」
「是我向他提出解除婚約的。」曉柔搶了父親的話。
「你說什麼?」方穆益瞪大眼。「你……真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老天,害他還當著沈灝的面惡狠狠的罵了他一頓。
可是……他為何都不吭聲?都不解釋呢?
「因為我心裡有喜歡的對象,所以才在昨天鼓起勇氣求他放了我。」說時她已忍不住熱淚盈眶。
『你……你這孩子吃錯藥啦?「方穆益心急如焚。
「現在太晚了,我看我明天一早得到沈家向沈灝道歉。
還有你,究竟喜歡誰?怎麼可以這麼胡來!知不知道這麼一來害沈家丟多大的臉?「
「我知道。」她垂臉抱著頭。
「知道就好,過陣子你也得去沈家道個歉。」方穆益氣憤難當,重重掛了電話。
曉柔煩悶的又達了通電話給於可剛。「喂,可剛嗎?」
「曉柔?!」他揚聲問。「你現在在哪裡,我打了你一天的手機。」
「我到郊外走走。」她有氣無力地說。
「我看見報導了。」干可剛笑了笑。「沈家果真不同,沈灝突然取消婚禮的事鬧得可比國際新聞還大。」
「你還笑得出來,我很痛苦。」曉柔不想聽見他的笑聲,那對她而言是很諷刺的。
「我看你並不是完全對他無情嘛,還不捨得我說他。」於可剛別有涵義的話語更是刺傷她的心。
「我沒有,如果我不捨得他就不會開口拒婚。」她很意外地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好啦好啦,算我說錯了。」他一副無所謂的調調。
「我現在去找你好不好?」她心很煩,只想找個人聊聊。
「什麼?你現在要來!」他突然變了臉。
「對,我馬上過去。」曉柔認識他至今還不曾晚上去找他,她的提議讓於可剛意外不已,更重要的是,現在不行呀!
「呃太晚了,不好吧。」他趕緊找理由拒絕。
「我只是和你說說話,要不然你出來,我們約個地方見面。」也是,她一個女孩子是不該那麼晚了還跑到他家裡。
「你也知道明天是每個月的月報時間,我得準備資料,改天吧,曉柔。」他腦子拚命轉,終於找到了理由。
「好吧。」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
不過,可剛應該知道這時候她最需要他的精神支持,為何在事情發生後,他卻是這麼冷漠呢?
曉柔煩悶地走到陽台,從二十六樓看過去,台北市星光點點、燈火通明,視野極佳,看著看著……她鬱結的心情赫然開朗許多。
沈灝,你會挑這麼高的地方,是早料到我會很苦很悶了,對不對?
不要恨我好不好?真的,我承受不起你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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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方兩家突然取消婚禮的糗事,已是鬧得眾所周知。
方曉柔躲了近一個月後,終於回到公司上班。
她不難發現每個人盯著她的好奇眼光,現在的她就像個外星人,不管到哪兒別人總是會指著她竊竊私語。
要習慣這樣的注目禮!還真難。
在路經於可剛辦公室時,她很想進去看看他,但是又怕引來更多的閒話而作罷。但她也有著另一份奇怪的感覺,這一個月來他似乎拚命躲著她,不管她何時約他,他總是沒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等到午休時間,她終於忍不住走進他的辦公室。
「曉柔,你怎麼來了?」於可剛很訝異地問。
「我不能來嗎?」她走向他。「為什麼一直躲我?」
「躲你!我有躲你嗎?」他矢口否認。
「我問你,這段日子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她並不是個咄咄逼人的女人,但是他的表現也太不近情理了。
「我都在公司呀!」他翻了翻桌上的卷宗。「你看我的工作有多繁重,這些資料疊得我的人都被擋住了。」
「那是我重要。還是它們重要?!」她的心好痛。「當初是你鼓勵我向沈灝表明心意,可事後你卻連一句安慰都沒有。」
「你這麼說就錯了,我不是經常給你電話安慰?」他說來有些言不由衷。
「電話安慰?」她點點頭,口氣變冷。「是阿,十通裡有九通是我打給你的,剩下一通是我逼你打的。」
「曉柔,你別這樣好嗎?」見她如此,於可剛心情可亂了。
「我如果不這樣,以後還能看見你嗎?」她凝起一雙柳眉,眼底顯露太多太多的委屈。
「我……」於可剛抓了抓頭髮,終於說出實話。「好,我老實告訴你,你現在這樣給我太多壓力,我不想因為沈家的勢力威脅到我的前途。」
事實上,這間公司沈家可是最大的股東,他搶了老闆的老婆,這個主任還做得下去嗎?沒錯,他是自私地不希望曉柔嫁給沈灝,卻也不希望她毀了他的未來。
若要說他自私,他可以承認。
「你的意思是沈家給了你壓力?」曉柔錯愕地問。
「沒有。」
「那你這是庸人自擾。」她不能理解。
「就算是庸人自擾吧,我也不能冒險。」於可剛很認真的對她說:「這陣子你能不能不要再來找我,如果你真為我著想,就等……等這件事漸漸被遺忘後,好不好?」
「你居然說出這種話?好像從頭到尾全是我一廂情願?」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沒擔當的男人是她的所愛。
「你怎麼這麼說,我當然愛你了,可是……可是現實也很重要呀!」於可剛極力爭辯著,就是錯不在他。
「我懂……我懂了。」曉柔有絲暈眩地點點頭。
「曉柔你怎麼了?」他扶住她。
「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推開他,她便朝門口走去。
可剛,我是愛你的,為何你不能用同樣的心愛我呢?不找你,這樣還像是對恩愛情侶嗎!
回到辦公室後,曉柔悶頭苦幹,想以忙碌來忘了於可剛方纔所說的那些無情話語。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仍情不自禁地往他的辦公室走去,只是想看看他而已。
但是到了辦公室外,透過窗卻已不見他的人影,他不是說他很忙嗎?為什麼會提前下班?
曉柔百思不解地步進電梯,按下地下停車場按鈕,可當電梯在三樓咖啡廳暫停時,她餘光一閃,突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顧一切地,她擠身走出電梯,一步步朝那背影走去……可就在這剎那,她卻看見他身邊還有另一個女人章姍華!
「可剛,你怎麼都不說活?我難得來你公司找你,你就硬把我帶來這裡喝咖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喝咖啡。」章姍華半帶嬌嗔地說。
「不是跟你說別再來公司的嗎?」他實在很怕讓曉柔撞見,倘若讓她知道他在追她之前早有了女友,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咦,我們交往了一年多了,去你公司找你還怕別人知道嗎?」章姍華不滿地說。
「我是吃人頭路,你上班時間最好還是別來的好。」
「可是我去找你時只差五分鐘就下班了,我就不信你們老闆會這麼不通情理。」章姍華突然轉移了話題。
「對了,一說起你們老闆我就不懂,為何好好的要退婚呢?真是苦了我那個同學。」
「你同學?!」於可剛回眸問道。
「就是方曉柔呀,你不是跟她同公司嗎?不會不知道吧?」章姍華疑惑地皺起眉。
「呃,當然知道,不過不太熟就是。」他順著竿往上爬。
聽到這兒,曉柔心都碎了!呆愣了好一會兒,她朝他們走去,佯裝意外地說:「姍華,你怎麼會在這裡?」
「曉柔!」章姍華一見到她可開心了。「真巧,你也來喝咖啡?」
「對,這間的咖啡滿不錯的。」曉柔接著笑望於可剛。「於主任,我剛剛怎麼聽你說跟我不太熟?」
「呃——」他臉色都乍變黑了!「我……我……」
曉柔看著他那手足無措樣,又對章姍華說:「男人呀,多的是花言巧語,你要多注意點。」
丟下這句忠告後,她便面無表情的走出咖啡廳。
突地,她覺得自己好傻,她怎麼會喜歡上於可剛這樣花心又可惡的男人,而將真正深愛著她的男人推開?
暗戀他的心是從大學時期就開始,她就笨得以為暗戀的對象是最好的嗎?
如今恍然大悟為時已晚,只能笑自己所愛非人吧!
回到家後,她便作出了一個決定——遞出辭呈。
她必須給自己一個冷靜下來的空間,她無法再面對公司裡的蜚言流語,不想再看見於可剛那張虛偽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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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南部海邊休息了大半年,曉柔終於重拾那顆對生命與工作熱忱的心,唯獨對感情,她可是敬謝不敏。
搬回台北,她並沒住進家裡,而是回到當初沈灝為她安排的房子,並在附近的小貿易公司找到了份助理秘書的工作,薪水雖不多,卻給了她重新開始的機會。
她非常用心於這份工作,每天早出晚歸,加班從不推辭。沒人知道她是誰,即便對方曉柔這個名字感到耳熟,也頂多以為是同名同姓,因為沒人會料到她竟是沈灝那位無緣的妻子。
她父親方穆益見她這麼辛苦,於心不忍地勸她回來,她既已不在沈家旗下做事,他們方家的事業也需要她呀!
但是這樣的提議多被曉柔拒絕,她不想棲身在任何一家企業下,只希望活出自己,即使職位不高,只要有發揮的空間,她都會珍惜。
一轉眼,又過了半年……她的職位已由助理秘書升為秘書,得到老闆絕對的信任。
今天一回到家中,她便倒在沙發上,龐大的工作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有時她不免自問,這麼辛苦做什麼?
想借由忙碌的生活忘了他,但偏偏一點成效都沒有。
仰首閉目,正想休息的她雙手一放鬆,右手正好觸及她剛剛上樓時順便帶上來的晚報。
無精打采的翻開一瞧——她緩緩坐直身子,眸子愈睜愈大!
郝萬金控總裁沈灝前往日本探訪十五個月後,確定於明日返國。
看到這裡,方曉柔的手竟然隱隱顫抖著!
他要回來了、他要回來了……明天,就明天……她的心思一陣凌亂,更有股浮躁襲上心頭。
將近十五個月不見,他心裡還有她嗎?
方曉柔,你別癡心妄想了,人家愛了你十七年你不希罕,現在憑什麼要人家心裡有你?可是,為什麼她內心會有一股衝動?她想見他…好想好想見他一面,看看他眼底是不是還有一抹恨?
下定決心後,她打了通電話給老闆,請了進公司後的第一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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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多名媛淑女眼中排行第一的最有價值單身漢終於回國了!
機場內擠滿了媒體,機場外又圍堵了大大小小SNG的現場轉播車,使得本來就極為嘈雜的機場更添喧鬧。
方曉柔一身輕便的打扮,戴了副墨鏡好隱藏自己的身份,也偷偷潛在這堆想一睹沈灝風彩的人群中。
她一顆心因為緊張而直躍動著,全身神經更像拉滿弓的弦般緊繃。她雙手不停搓揉著,想借此安撫內心的激動。
眼看前面站了好多好多人,他們嘴裡只談論著沈灝在日本優異的表現,她心底有著說不出的開心。
沈灝,看你過的這麼好,我也放心了。
怕等會兒大夥兒為了爭相目睹他的丰采,她的長髮會慘遭蹂躪,於是她從包包裡找出一條頭巾將它紮起來。
就在這時候,前方出現騷動,記者和等待的人群立即蜂擁而上,差點兒推倒她!
偏偏她又不擅跟人推擠,好不容易跨前一步,便被人給往後推了兩步,以至離目標是愈來愈遠!
「沈灝出來了……沈灝出來了……」前面有人大喊著,曉柔聞聲,立刻拿出吃奶的力氣向前衝。
可接著,她又聽見有人喊道:「哇……他身邊那位不就是亞東銀行的總裁千金?真是美呀!」
曉柔頓住動作,心底猛地一沉他身邊有女人?
突然她想起他臨走前的那句話: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沈灝既已答應解除婚約,便提得起放得下,下次你再看到我時,我身邊定有一個女朋友。
他當真不食言,一回來就把女友帶在身邊,那她還要跟他見面嗎?
思考中她已漸漸被人往後推擠,最後竟落到最後頭!想離開;可又好想見他一面。不管了,她要看看他,就偷偷躲在一旁看著他就行了。
下定決心後,曉柔又開始奮力向前,推開擋在前面的人…赫然間,她看見他了!
他穿著一身休閒服,但是舉手投足間仍不失他特有的氣勢,然而戴了副淺色墨鏡的他流露出的是眼底的冷然,渾身上下少了份熱情,給人一種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錯覺。
他是沈灝嗎?
她傻得站在原地,幾乎忘了移動腳步。
「快走…你快走呀!」後面的人催促著,見她仍一動也不動便用力推她,害她整個人撲倒在地!
「啊……」這一聲響震住了一直都面無表情的沈灝,他頓下步子回頭張望了一會兒。
「誰叫了聲?」那聲音好熟呀!會是她嗎?
呵,不可能,現在她說不定正在於可剛的懷抱裡呢。
沈灝,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收回那顆飄流已久的心?
「沒有呀,沈灝快走。」他身旁的美女輕輕推了他一下。
他蹙眉一想,便舉步繼續走,曉柔趕緊爬起身,朝他的背影追了過去。
當他走出機場,正要坐上車時,她心一驚揚聲喊他,但是聲音卻卡在喉間吐不出來。
沈灝打開車門,先讓身邊的美女坐進去,突然,天際刮起一陣狂風,將圍觀的人群結吹得不得不蹲下身,這一剎那他的餘光似乎看見遠處有襲熟悉的身影。正想上前看個仔細,竟瞧見眼前有條頭巾順著風向朝他飄來,最後覆上他的臉。
好熟悉的味道,這不是「她」最喜歡用的香水嗎?他緊緊捏在手中,可再抬頭已看不見那個熟悉的人影!
是她真的來看他了,或是他的錯覺?
「沈灝,風好大,你怎麼還不坐進來?」車裡美女在催著。
他趕緊將手中的頭巾塞進褲袋裡,而後坐進車中,在記者們還來不及追問他問題時絕塵而去。
「怎麼了沈灝?自從下飛機之後,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江亞倩好奇地問。
「有嗎?」他的手仍放在褲袋中,只摸著那條頭巾。
「你不承認我也沒辦法。」江亞倩聳聳肩,隨即笑說:「好幾年沒回台灣了,你一定要撥空陪我四處玩玩。」
「亞倩,這次是你硬要跟著我回來,我無法拒絕,但是……你該知道我回來不是為了玩,一年多的公事我得在幾天裡處理完畢,已是分身乏術了。」他半瞇著眼,看著路邊景物。
才離開台灣一年多,這裡看起來並沒多大改變,然而他的心境是否已調整好?
「哼,你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得工作吧?」
「但我需要休息。」沈灝後悔了,帶她回來簡直是項錯誤的決定。
可是江亞倩的父親又是他的父執輩,親口跟他提這種要求,他能拒絕嗎?
「休息工作、工作休息,你就不能有其他娛樂嗎?在日本也是,成天開會開會,你就不會煩嗎?」江亞倩開始無理取鬧,和在機場時的端莊與大方有著天壤之別。
「這是我的本分。」他煩躁地皺起眉。
「你再這樣,我就告訴我爸,說你欺負我。」她鼓起腮。
「隨便你。」這天底下哪件事他沒碰過,算是已經身經百戰了,又怎麼會在乎一個女人的無理取鬧。
「你好過分!」她深吸口氣,腦袋猛地撇向一邊。
「亞倩,不要再鬧丁,你早該知道跟我回到台灣,我無法帶你四處閒逛……不過,倒是可以吩咐士誠帶著你。」林士誠是沈灝的助手,已於三天前先返台準備一切事務。
「我才不要他陪。」她啄起唇。
沈灝搖搖頭,不再說話,只是閉上眼假寐。
「沈灝,你不要這麼對我好不好?我——」看他竟然轉過臉,還拿外套將臉蒙上,江亞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算了,反正她都跟來了,他能不理她嗎?
既然他現在是唯身一人,那她是倒迫他倒追定了!沈灝;憑你我兩家的交情,你是拒絕不了我的。
第四章
虛脫無力地回到住處,曉柔摸了摸頭髮,才發現她的頭巾不見了!
對了,剛剛在機場外無緣無故吹起一陣強風,一定是在那時掉的。
沒想到他變這麼多,似乎比以前更成熟、更具魅力,但表情卻多了分冷硬。
她隱隱一歎,突然想起他既然回來丁,會不會住進這裡,那她……她是不是也該搬走了呢?
可是時間匆促,她該搬去哪兒?
回家嗎?她不希望過那種被父親保護的生活,那只有另覓住處這條路了?
鈴——突然電話響起,曉柔立刻接起。「喂。」
「曉柔,你知不知道沈灝回來了?」來電的是章姍華,就在曉柔離開於可剛不久,她也漸漸發現那男人有著太多要不得的缺點,也與他分手了。
「我知道。」她無力地點點頭。
「你知道?那你去機場見他了沒?」前陣子章姍華終於明白曉柔退婚的真正原因,對那個沒擔當的於可剛更有著極度的不滿。
「我去了,可是他……他沒看見我。」
「你傻瓜呀,不會喊他?」章姍華可是非常希望曉柔與沈灝能復合,瞧他們郎才女貌,多登對啊。
「喊他?!」曉柔搖搖頭,悵然若失地說:「我怕」…怕他根本不想認我。「
「你想太多了,沈灝既然愛了你那麼久,怎會因為一兩年的分離就變了心?」章姍華對他可是信心十足。
「你不懂,他身邊已有一位很漂亮的女友,再說當初是我捨棄他,現在又有什麼立場要他再接受我?」曉柔苦笑,這種情況她能怎麼說?只能用「自作自受」來形容了。
「你就是死腦筋,有女朋友又如何?搶過來呀。」在章姍華的觀念中就是要勇敢追求所愛。
曉柔可不是那種人,除非她重新投胎,看能不能轉性。「別說了姍華,我午餐還沒吃呢,想出去覓食了。」
「你——好吧,隨你了。你得好好照顧自己呀,可別讓那個毫無擔當的於可剛影響一生的幸福。」由此可知章姍華恨死了於可剛。
「我會的,謝謝你,姍華。」
掛了電話後,她被上外套,離開住處,緩緩走到大馬路上。
她不知道要去哪兒吃飯,只是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她發現眼前停著一輛非常眼熟的車子!禁不住地,她停下腳步在車子後方直觀望著……
是他的車!沒錯,這是沈灝的車!
突然,車門打開,她眼睜睜看著一個男人從裡面走出來,就在他鎖上車門時也同樣往她的方向望著。
剎那間,兩人四目相對,同時愣住。
「曉柔!」是他先開口。
「嗯……沈……沈灝……」她怯怯地看著她,喊他的名字竟帶著抖意。
他扯唇輕笑,故意將氣氛弄得輕鬆些。「怎麼了?才多久不見,喊我的名字居然喊得這麼生澀?」
「我不是,我……」老天,她拚命要自己不緊張,可為何還是抖個不停?
瞧她雙手抖得厲害,沈灝心頭一陣擔憂,於是不做多想地朝她走近,伸手就撫上她的額頭。
沒發燒!再望向她那對錯愕又意外的雙眸,他趕緊解釋。「對不起……發現你直發抖,我還以為你不舒服。」
聽他這麼說,她心口一熱,有種想哭的衝動!儘管他表現得分外疏離,可應該還是關心她的。
「沒關係,我想我是餓了。」她本來就是出來找東西吃的,所以就編了這個理由。
「餓了?『』他眉一挑。」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們算是好友重逢,我請你吃一頓如何?「
「你要請我吃飯?」她好意外。想問他他的女友呢?可又怕他知道她在注意他。
「怎麼?你有約?」
「不,沒有,那就讓你破費了。」曉柔趕緊澄清。
他將車門打開,客客氣氣地說:「請進。」
待曉柔坐進車中,沈灝問道:「想吃些什麼?」
「都可以。」只要能和他一塊兒用餐,就算是路邊攤,對她而言都是幸福的。
「那麼老地方可以吧?」他沒有、回頭,一張臉上完全沒有喜怒的表現。
曉柔轉首看著他,只能看見他那酷冷的側面。
「你還記得?」她輕聲問。
他表情猛地一僵,接著笑了笑。「你放心,我今年才二十九,應該還不至於提早老人癡呆吧?」
「呃……」被她這一說,倒顯得她蓄意了。
見她低首不語,沈灝順口問出他最想知道的事。
「你…你和於可剛現在進展得如何?有好消息了嗎?」
曉柔臉色一變。「我……」
「怎麼了?」他終於回頭正視她的表情了。
怕被他笑話,笑她當初竟搞了一個花心又丟種的男人捨棄他,她只好撒謊了。「嗯……我跟他感情不錯,應該快了吧?」
他徐徐收回視線,望著前方,那眸光幽微深邃,幾乎無可窺測。「若有好消息別忘了通知我。」
「嗯。」她也重重的點點頭,突如其來的靜謐讓她好難受,於是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卻依然只瞧見他無動於衷的表情。
曉柔心中忍不住喟歎。唉……看來她和誰交往,或者要嫁給誰對他而言根本沒什麼影響,聽在他耳裡就像聽故事一樣。
想起他的漂亮女友,她本想壓抑住不問,但仍忍不住開口:「還記得你臨走前曾說過,當你再次回來時一定會帶著女朋友,我想以你的條件,一定有對象了吧?」
沈灝擰起眉頭,半晌才回應道:「沒錯,我帶了女友來了。」
「哦,她一定很漂亮了?」曉柔強迫自己綻出最燦爛的笑容,但心卻強烈的刺疼。
如今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由對他的愧疚轉為愛戀,就在失去他的那一刻起,她才知道他在她生命中的重要性,而她完全是被初戀時得不到的感情所蒙蔽,才會以為自己深愛著的是於可剛。
但如今知道這一切又有什麼用?
他已不是她的,他更不需要她呀!
「沒錯,亞倩的確是個大美女。」關於這點他也承認,江亞倩曾得過華裔小姐選拔第三名,這份榮耀不就證實她是個美女嗎?
「那我祝福你們。」她坐直身軀,笑得璀璨不已。
看見她的笑臉,沈灝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說他心痛於她的泰然、也失望於她的快樂。
原來他在她心中當真是一點份量也沒有。
餐廳到了,他將車子停在外面,與她一塊兒走進去。他沒問她便逕自挑了窗邊的位置。
「想吃什麼?」他摘下墨鏡。
「我想要你幫我點。」在如此近距離下與他相對,曉柔說不出心底蕩漾的情潮,只希望他能再為她做一件事。
沈灝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然而下一秒他便回復冷靜,並喚來服務生叫了兩道排餐。
但是當服務生退下後,曉柔卻失望的垂下臉,因為這次他竟沒要服務生不放辣和花椰萊。
「怎麼了?我點的東西你不滿意?」他看著她微皺的小臉。
「沒有……不會呀。」她勉強笑開嘴。「我很喜歡吃的。」
「那就好。」他不再說話,兩人間的氣氛霎時變得僵凝。
過了會兒,曉柔才問:「對了,你這次回來要住哪兒?」
「你為什麼這麼問?」他好奇地看著她。
「我想,如果你要住那間你借我的房子,我可以搬出去還給你。」她望著他的眼,幽幽地說。
「你還住在那裡?」其實他會開車到那兒去,不過是想探探她是否還住在那地方,如今經由她親口證實,沈灝內心竟有股說不出的暖意,至少……至少他們之間不是完完全全沒有連繫的。
「嗯。」她點頭。
「一個人?」他又問。
這個問題對曉柔而言似乎有些犀利,就見她錯愕地回答:「沒錯,你怎麼會這麼問呢?」
「嗯,既然你和於可剛交往,我還以為——」
「我不是那種女人,房子是你的,我怎可能隨隨便便找個男人來同居?」不知為什麼,從他口中聽見這句話還真是傷她的心。
難道在他心中她是個少不了男人的女人?!
「別生氣,沒有就沒有。」沈灝疑惑地看著她,搞不懂什麼時候她的脾氣變得「說是風就是雨」了!
「我……」曉柔還想說什麼,但餐點已經端上來了。
當沈灝看見上頭灑了辣粉,心頭不禁吊了起來,正打算請服務生拿去換,卻見她已拿起刀叉叉了塊花椰菜吃了起來。說她任性也好、說她無理取鬧也行,她只想放任自己一次。
以前她只要吃了辣或花椰菜就會嘔吐不止,不過已好些年沒吃過,或許現在那些毛病已消失了也說不定呀!
「你在幹嗎?」眼看她這麼做,他可是大吃一驚。
「我在吃午餐呀。」她柔柔一笑。
「我是說你幹嗎吃花椰菜還沾辣粉?」他口氣已無法平和了,接著奪過她盤子,將上頭的花椰萊與辣粉全都倒進他盤中。
「你還記得?」曉柔感動得無以復加。
「你在試探我?」他臉色瞬變鐵灰。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為除了你,從沒人注意過我有挑食的毛病,久了似乎連我自己都忘了,現在我已沒有這毛病。」她笑著撒謊。
「就連於可剛也不知道?」他很意外。
「呃——他是不知道,但是他對我很好,這點你不用擔心。」曉柔深吸了口氣,又低頭吃起餐。
「如果你現在能適應各種食物,不再挑食,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他淡淡一笑,跟著也吃起來。
不久,曉柔卻咚的一聲丟下刀叉,緊抱著肚子,冷汗從鬢邊直淌而下,可是她才告訴沈灝她已改掉這習慣,不能這麼早發作呀!
「你怎麼了?」就算她再忍,仍逃不過沈瀕的眼睛。
「沒,沒事。」她笑著搖搖頭,顫抖的手又拿起刀叉。「我只是胃抽筋,忍忍就過去了。」
「胃抽筋?!你什麼時候又有胃抽筋的毛病?」他居然心急的站了起來。
「沒事,真沒事。」她強忍著痛,搖搖頭一笑。「你看我吃得很愉快,不過抽筋嘛,一會兒就過去了。」
沈灝瞇起眸看了她好一會兒。「若有事可別忍呀。」
「嗯,我不會。」曉柔吃著吃著,突然想起最早的話題。「你還沒回答我要不要回來住,如果要就給我一段時間,我好另找房子。」
「為什麼不住家裡?」
「一開始是想靜一靜,但近來我爸又交了新女友,我想給他們獨處的空間。」她聳肩一笑。
「你住吧,我還有家可以住。」他終於露出難得的笑容。
看著他的笑,曉柔心底有著說不出的快樂,胃也不再那麼難受了。
「謝謝你,如果需要隨時跟我說。」沒想到自己還可以在「他的地方」住下,她就有著難言的興奮與感激。
「嗯,快吃吧。」他以下巴指了指她桌上的餐點,接著便不語地各吃各的餐。彼此心底所想,對方卻無法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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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曉柔送回住處後,沈灝便。回到家中,才將車子停進車庫,就見扛亞倩從屋裡奔了出來。
「沈灝……沈灝……」一到他面前,她便氣喘吁吁地說:「你才剛到家又跑哪兒去了,我找你找了好久。」
「你找我?!什麼事?」他走出車外。
「我……」她眉兒媚情一挑。「我要你帶我四處看看,人生地不熟的,人家都不知該上哪兒去。」
「我不是要你打電話給士誠?」他說著便往屋子的方向走。
「我也說過,我不想找他。」她直跟在他身後。
「那就乖乖待在家裡陪我媽聊天,她有時也會出門購物,你跟著就行。」一進入客廳,看見父母坐在沙發上,他便問:「爸、媽,時間不早了,你們還沒睡呀。」
沈母站了起來,將他拉到一邊,小聲地說:「你知不知道,你不在家裡,亞倩幾乎快吵翻天了!」
「她……她真這麼做?」沈灝眉頭一蹙,接著就轉身想找亞倩理論去。
「你別去。」沈母拉住他。「再怎麼她父親也跟你爸有生意上的往來,鬧出事太怎麼好看?唉……為什麼她就沒有曉柔十分之一的溫柔?」
瞧母親這樣感歎,沈激眉問的皺痕更緊了。「媽,這事已經隔了那麼久,她也有了喜歡的人,您就別說了。」
「她有喜歡的人?」沈母鼻子一皺。「老早就聽你這麼說,可是我怎麼從沒聽過這樣的消息呢?」
「我想她是不想公開吧。」他重重吐了口氣。「媽,您就別說了,我累了,想上樓歇會兒,明天就得回公司上班。」
「沈灝、沈伯母,你們在談些什麼呀?」亞倩見他們竊竊私語著,終於按捺不住地衝上前問道。
「呃——沒什麼,我跟他說公司今天來了不少電話,要他回覆一下。」沈母找著借口。
「這種事有什麼好躲著說的?」江亞倩趕進抓住沈灝的手。「我們出去玩,聽說台北市的夜生活很豐富,特別的好玩。」
沈灝揮開她的手,一語不發地走上樓,江亞倩深吸了口氣,大喊道:「沈灝,你怎麼可以——」
「亞倩。」沈世達一直不想管他們年輕人的事,可是江亞倩的過分糾纏也讓他看不過去,於是揚聲喊道:「沈灝有公事要處理,回來時我已交給他一大筆資料要看,你讓他靜—靜。」
「沈伯伯。」她鼓起胞一跺腳。
「時間已不早,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快去睡吧。」沈世達的這番話讓她掛不住臉,憤而奔上了樓。
討厭、討厭!沒想到沈家的人都欺負她,你們等著看好了,我……我是不會放過沈灝的!
「世達,你看沈灝這孩子根本就不快樂。」知子莫若母,沈母一眼就看出沈灝這趟回來要比以前更沉默了。
「隨他去吧,現在作父母的哪管得動孩子。」正在看晚報的沈世達挪了挪老花眼鏡。
「話雖這麼說,但我可不要亞倩作咱們的媳婦,一點兒也不端莊。」沈母心儀的媳婦人選還是曉柔呀。
但自從一年多前發生退婚事件後,兩家的關係似乎疏遠了!方穆益為還錢多少還跟他們有來往,但是曉柔卻避他們避得緊。
「你說的沒錯,倘若是我也會受不了。」沈世達笑了笑。「這點你倒是可以放心,咱們兒子是不可能看上她的。」
「說的也是。」沈母點點頭。「聽你這麼說,我就安心多了。」
然而這時候,正欲下樓的江亞倩剛好聽見他們的對話,眼中露出一絲冷冽的駭人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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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許久未曾踏進的辦公室,沈灝忍不住摸摸這裡的一切。
很好,這裡一塵不染的,東西也沒有移位,與他當初離開時的擺設一模一樣。
「總裁,這是您要的資料。」林士誠盡職的將沈灝交代他準備好的資料遞上。
「放著吧。」他先拿起杯子喝了口香片。
林土誠將東西放下後便問:「總裁,還有沒有其他吩咐?」
沈灝搖搖頭。「沒有,你下去吧。」
「是。」林士誠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身。
「對了,今天中午與和圊公司的約會您別忘了。」
「和罄?」沈灝想了想,隨即點點頭。「我知道了。」
林士誠退出辦公室後,沈灝便坐進椅中,拿起卷宗仔細的看著。
他手中這些資料全是「郝萬金控」底下子公司的營運表,以及內部報告,他得分外用心,才能在一天之內將它們全部看完。
約莫一個小時過去,他也喝了兩杯香片,突然一家公司上報單的內容讓他吃了一驚!
本公司半年前發生員工利用職務之便卷款五百萬潛逃一事,至今誼員工依然下落不明,此員工乃為營運部主任於可剛……
於可剛在半年前卷款潛逃,曉柔不可能不知道,但為何她都不說?
他立刻撥了通電話到那問子公司。「請幫我接企劃部方曉柔小姐。」
「方曉柔?!」對方似乎一愣。
「沒錯。」這個接線生是怎麼了,難不成聽不懂他的標準國語?
「對不起,我們這裡沒有這名員工。」她吶吶地開口。
「沒有?!這怎麼可能!轉你們經理室。」沈灝的口氣開始不耐了。
「經理正在開會,能不能——」
「轉人事室,我找張主任。」媽的,怎麼會遇吐一個白癡接線生,他拚命揉著眉心。
「好,您稍等。」
電話一被張主任接起,他便大聲說道:「張原,我要找方曉柔,你幫我轉過去。」
張原先是茫然了下,而後才聽出聲音。「總裁!」
「沒錯,你先幫我轉電話。」怎麼這家公司的人一個比一個噦嗦呢?
「方曉柔在一年多前就離職了。」他既是管人事,當然對人事瞭若指掌。
「什麼?她離職了!」沈灝萬分震驚。
「對,也就在您赴日不久吧。」張原想了想。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沈灝心急又問。
「不知道。」
「算了,謝謝。」沈灝掛下電話,心頭淨是擔憂。她竟然辭職了,那麼這些日子她又是靠什麼度日?於可剛的事是否影響了她的生活?
接著,他又拿起話筒打了她住處的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再打到她家裡,依然如此。
媽的,她到底上哪兒去了?
沈灝完全無心於公事,最後索性直接找人去。
辦公室門才打開,林士誠就站在門口等著他。「總裁,約會時間已到,我是來接你的。」
「能不能延一下?」沈灝眉一攏。
林士誠震愕地挑高眉,在他的印象中,總裁向來是說一不二,從不會因為任何事而延誤公事。
看出林士誠眼底的鈴愕,沈灝立刻搖搖頭。「算了,我們走吧。」
「是。」
跟著林士誠走到大樓外,這時車子已經等在外頭,直到了約會的餐廳他仍為了曉柔的事心神不寧的。
「總裁到了,請進。」一直到了目的地,他在林士誠的輕喊下才猛然回神。
走出車外,他直接走進餐廳,在路經走廊時剛好與一個從某間包廂衝出的女孩撞個正著,扶住她搖晃的身子定睛一看,竟是曉柔!
可是她卻捂著嘴,根本說不出話,在看見他的剎那,眸底閃過抹驚詫,可下一刻她便繞過他急急衝進洗手間。
他推並林士誠跟了過去,在洗手間外等著,好不容易見她走了出來,他立刻攫住她的手,關切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剛剛又怎麼了?」
「我沒事。」她不想跟他說太多。「我老闆還在等我。」說著,便匆忙奔回包廂中。
沈灝看著她的背影,眼底浮現許多疑問。
第五章
「總裁,和罄的人在等著呢。」林士誠走了過來。
沈灝點點頭。「我知道。」
他舉步朝前走,卻拐進了曉柔所在的包廂,一進去就看見裡面商業會議的排場,這才放下心。
但曉柔的老闆曾國凱卻眼尖地發現他就是名聲響遍整個金融界的沈灝,立即站起問道:「你是沈總裁?!」
沈協點點頭,並遞出名片。「我是。請問你是?」
「這是我的名片。」曾國凱也拿出名片。
沈灝低頭看了眼,接著指向曉柔。「她是?」
「哦,她是我的秘書。」
「我知道我打擾了各位,但我還有個問題想問,剛剛她為何突然衝出去,好像要吐的樣子?」既然她不肯說,那他只好登門問了。
「我真沒什麼,你為什麼一定要追根究柢?」曉柔激動地站了起來。
沈灝扯唇笑了笑。「對不起,我是在問他。」
曾國凱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還是對他說了。「曉柔也不知怎麼搞的,剛剛才吃一口花椰菜就衝出去,我也不明白她怎麼了。」
聽他這麼說之後,沈灝立刻像審問犯人似的問著曉柔。「要你別吃,你就非得吃給我看,還說已經沒問題了,幹嗎騙我呢?」
曉柔頓時萬分難堪,她站了起來。「你這是幹嗎,請我吃頓飯就很了不起了?我……我還輪不到你管。」
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嗎?不去管自己的女友,幹嗎管到她頭上?!
看了她好一會兒,沈灝不禁噴笑出聲。「沒錯,我是管不著你,也可以說從來不曾管過你,以前沒有,未來也不可能。但是——」
笑聲乍止,他目光轉為犀銳。「有件事你還欠我一個解釋,我會找你問清楚。」
再次深深望了她一眼後,他便迅速離開包廂,而後若無其事般謹慎地談著公事。
對於他這種不露痕跡的轉變,林士誠為之佩服不已,一年前才進駐「郝萬」跟在沈灝身旁的他,忍不住再望向斜對而的包廂,不禁想:那女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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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沈灝離開後,曉柔的心跳仍不住狂跳著,她不懂他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到底欠了他什麼解釋?
直到飯局結束,曾國凱送她回家,在車上他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你……你認識沈總裁?」
「我……」本想否認,可是剛剛發生的一切已說明一切,她已沒什麼好否認的。「對,我認識他。」
「那你跟他是?」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只是認識而已。」曉柔拒絕再談論這件事了。
曾國凱理解地說:「我不是要挖你的隱私,只是關心你,因為自從你看見他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魂不守舍。」
「我沒有呀。」她仍矢口否認。
「你——」他搖搖頭。「算了,既然你不願多說,我也不勉強,你可以閉上眼休息會兒,到你家我再喊你。」
曾國凱一直都很喜歡曉柔,但是他卻始終走不進她心裡,如今他大概知道原因了,如果對手是沈灝,他還真不得不甘拜下風呢?
畢竟論人品、論外貌、論家世,沈灝都可謂是「人中之龍」啊!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曉柔的住處外,他停下車。
「謝謝你,老闆。」她突然覺得好累,如今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迅速下了車,向老闆道別後,才轉身,她竟然看見沈灝就站在通往大樓的入口處,瞇著眼打量著她。
她定在原地,不知該不該繼續往前走。
「我等了你好久,你們車子開得還真慢哪!」他就站在離她三十公尺處,拔高的音量在這寂靜的夜裡聽來特別響亮。
曉柔聽得心一慌,趕緊走向前。「你能不能小聲點?」
「是你要離我那麼遠,為了讓你聽見,我只好扯開嗓門喊了。」他不羈的語調襯著他那張帥到斃的酷臉,還更是讓曉柔的內心控制不住地蕩漾出不該有的情潮。
該死的,為什麼該對他有情時,她卻笨得將他推得老遠,如今不該愛戀地時,她心底居然會有止不住的眷戀。
「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能不能小聲點?」她眉頭緊緊一蹙,接著說:「跟我上樓吧!」
聽她這麼說,他不禁得意地撇高嘴角,而後跟著她步人電梯,進入這個他第二次踏進的房間。
「坐吧,我去替你倒杯茶。」
皮包剛放下,她就被他握住手。「別忙。」
「不忙,我馬上來。」走進廚房為他泡了杯茶後,她便端出來放在茶几上。
「這裡的擺設你都沒有變動過?」沈灝突然一問。
她愣了下,才笑笑說:「這樣子非常好呀,我很喜歡,幹嗎去動它?」其實是因為這裡的一切全是他的設計,她不想動它,一絲一毫都不想動。
如此一來,她就可以騙自己是住在他的房子裡,她跟他並沒有完完全全的斷了交集。
「你喜歡?」
「嗯,好喜歡。」她坦言。
沈灝看著桌上的茶杯,不禁笑了。「記得你以前只會喝我泡的茶,你呀,卻怎麼也教不會泡茶程序,頂多泡茶包給我喝。」
「我就是笨嘛。」那時的她無論何時想喝茶,他都會泡給她喝;後來凡事必須靠自己,她不得不去學泡茶與茶道,為的就是想回味一下喝他愛喝的香片時那種清爽感。
沈灝端起喝了口,眸子突然閃過一絲詫異。「這不是茶包?你什麼時候學會泡茶的?」
「嗯……一個人住嘛!無聊時就會想起你過去教我的一些東西。慢慢回憶慢慢學,終於可以把老師請來品茗,怎麼樣?打個分數吧?」她難得幽默地對他笑問。
沈灝看著她的笑臉,有些癡迷了……
但他很快地拉回思緒。「一百分!」接著他轉了話題。「於可剛喝過你泡的茶嗎?」
曉柔眉頭一擰。「為什麼這麼問?」
「你只要回答我。」他非常堅持。
她逃避他的眼睛,轉向另一旁。
「有沒有?」沈灝的眼神灼視她眉眼之間,不曾稍離。
「有啊。」她隨口道。
「有?」他扯起一抹笑痕。「什麼時候?」
「呃就前天,我們現在感情很好,兩三天就會見一次面呢。」她故意將自己的感情生活說得很幸福。
「是這樣嗎!」沈灝皺起眉,瞧著她那張故作快樂的表情。
「當然了,你不信嗎?」她甜笑地反問。
「是不信。」
「你……」她愣然地看著他那篤定的表情,不禁啞口無語。
「他在數月前卷款潛逃,現在已成了通緝犯。」他怕她聽不清楚,一字字地說出口。
「你說什麼?他……卷款……」老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你跟他多久沒聯繫了?」這女人,幹嗎這麼死要面子,分手就分手,何必硬呦呢。
「我……我們……一年多沒見面了。」最後她還是勉強說出口。
「什麼?那不是在我離去不久?」天呀,怎麼他一走,她會發生那麼多事?早知道他就留下陪她了。
「是我錯看他,其實他心裡並沒有我,而且瞞著我早有另一位女友。」她閉上眼。「算我遇人不淑吧。」
「就從那時候起,你離職了?」他壓下心中倏揚的激盪。
「你怎麼知道?」今天,他帶給她太多意外了。
「別忘了你以前待的公司也是我的。」他勾起嘴角,魅惑一笑。
「是哦,我怎麼忘了。」以前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父親也全是靠他們沈家吃飯的呀。
「離職後怎麼不在自家做?」方穆益也有公司呀。
「我不想再依靠任何人活下去,所以自己找了個工作。」她聳聳肩,笑的釋然。
「那曾國凱呢?」他半瞇起眸,冷沁的眸光襲上她心問。
「他是我老闆呀。」曉柔不懂他為什麼會這麼問。
「就這麼簡單??」他是男人,自然看得懂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中含有什麼樣的意味。曾國凱看她的眼底就滿是愛戀。
「要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她生氣了。
「算了。」沈灝突然想起在機場所瞧見的那襲模糊身影,既然她早與於可剛分手,就極有可能去接機。
「呃……還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他幽邃的眼直凝在她的靈魂深處。「你可有來機場接我?」
「啊!」她小臉一陣脹紅,接著猛搖頭。「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你回來了。」
這事他怎麼知道的?他明明沒瞧見她呀!
「哦。」他失望地點點頭。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她小小聲地問道。
「我想憑我們兩個的交情,你應該不至於知道我回來還不來接機吧。」瞧他說的合情合理,這下她沒去反倒是她不對了。
「是呀!我如果知道你回來,一定去接機。」她倉皇以對。
「對了,你常用的香水晶牌還是以前那個吧?」這個應該是確定的,因為他已聞到那味道了。
「沒錯。」怪了,他怎麼老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呢?
「那就好,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去了。」他站起身,才走到門外又轉過身,盯著她的眼。「以後別再吃花椰菜了,昨天吃後回來你肯定吐慘了,今天才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
「嗯。」她很訝異,卻又答不出話,只能目送著他離開。
直到他走遠,曉柔才全身虛脫的歎了口氣。「為什麼任何事總是瞞不過他?」
如果他沒有女友,那該有多好!但是,就算他沒有女友,她又怎有臉再和他再續前緣呢?
唉……曉柔揉了揉臉,真的晚了,或許她真的累了,怎麼會整個人暈沉沉的?不過她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喜悅的,無以復加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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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柔,今天我接到一大筆訂單。」曾國凱放下電話後,興奮地對曉柔說。
「真的太好了,表示你這陣子的努力有成效了。」由於公司尚在草創期,很多事都得由曾國凱親自出馬洽談。一開始遭遇挫折是難免的,但是眼見公司業務一天比一天成長,就表示辛苦是有代價的。
「可是……這張訂單不是我以往洽談的對象。」他有些遲疑。
「那是?」
「郝萬。剛剛我接到沈灝的電話。」他笑了笑。「看來我是托你的福。」
「你是什麼意思?」曉柔不明白。
「我直到前兩天才知道,原來你差點就成為他的妻子了。」曾國凱搖搖頭。「看來我是沒希望了。」
「為什麼要這麼說?」曉柔蹙起眉。「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可我看的出來在於他這還是現在進行式。」曾國凱如同沈灝一般,都有著犀銳的觀察力。
「你真愛說笑,人家是什麼身份,怎會吃回頭草?再說……他已經有了女友。」她勉強自己裝出不在意的模樣。
「真的?」一聽她這麼說,曾國凱不禁滿懷希望。
「沒錯,所以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我現在只想把重心放在工作上,所以請你別再提起他了。」曉柔不得不這麼說。
她發覺不能再繼續想著沈灝,因為思念他,她的人生完全沒了目標,每天她都像個遊魂似的四處亂晃,既然他有了伴侶,她也該重新打起精神。
「這麼說,我有機會了?」曾國凱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
「老闆!」她錯愕地揮開他的手。。 「不要馬上拒絕我。」曾國凱很認真的說:「我看得出來你極力想忘了他,那就跟我交往看看,或許可以讓你轉移注意力。」
「我不能用這種方式忘了他,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她搖著頭。
「我不在乎,曉柔,求求你。」
她痛苦地抱著頭,心想:如果接受曾國凱的追求,真能忘了他的話,又何不試試看?
「好,我試著跟你交往,但我不一定能給你我的心。」她必須提醒他這點。
「沒關係,只要你作我女友,我一定會竭盡所能讓你愛上我。」曾國凱已是興奮的難以言喻。「我發誓定會好好照顧你、疼你的,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曉柔點點頭,不斷告訴自己:試試看吧,或許她真能接受他。
畢竟這年頭能找到像曾國凱這樣老實的男人已經不容易了,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只要有心,她或許會愛上他的。
「那我們下班後去吃頓飯怎麼樣?」曾國凱接著想了想。「我知道有個餐廳的料理不錯。」
「嗯。」她溫柔一笑,既然有心與他交往,她也不該拒絕。
於是。曾國凱在極度雀躍中度過一天,直到下班後,他立刻對曉柔說:「下班了,我們走吧。」
「你不是都會留下加一會兒班?」
「今天不了,我開心,實在是待不住了。」他的愉悅看在她眼中還真是股沉重的負擔。
她好怕……好怕自己經過努力後還是無法忘了沈灝。
「那我們先去逛逛街,再去吃飯。」對,感情是要培養,得在浪漫的氣氛中才會昇華的。
「吃完飯如果還有時間,我們再去看電影。」曾國凱眼底閃爍著光影,腦子不停計劃著今晚的節目。
「嗯。」她無神地回應,眼底不見喜悅。
曾國凱想拉她的手卻又不敢,只好請她先走。「那我們走吧。」
曉柔點點頭,這才舉步走出辦公室,坐上他的車。
接下來她完全像是行屍走肉,有的只是精神與心裡的疲累,還有那份不確定的感覺。
直到夜深,他送她回家時,她竟有種想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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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答應與曾國凱交往至今已經一個星期,可她依舊無法愛上他分毫。
這陣子她下班後,幾乎都在外頭吃飯逛街,表面上與他約會很愉悅,實際上這一隻是更彰顯她內心的空虛!
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她累得將鞋子丟在玄關處,連燈也懶得開便步進客廳,往沙發上一倒。
啪!電燈一亮,嚇得她趕緊坐直身子,這才看見沈灝站在那兒!
「你怎麼進來的?」曉柔撫著心口。
「喏,我是這麼進來的。」他拿起鑰匙,在她面前輕晃了兩下。
「你怎麼會有鑰匙?」話才問出口就看見他臉上閃現的詭譎笑容,赫然恍然大悟。「你一直都有這間屋子的鑰匙?」
「你總算聰明起來了。」沈灝坐進沙發裡。
「那麼晚了,你有事嗎?」唉……這屋子本來就是他的,她根本沒有理由說他的不是。
「我以為你很快就回來了,從六點等到現在……足足等了六個小時。」他看了看表,蓄意加重「六個小時」四個字。
「那你還沒吃飯?」老天,他究竟找她什麼事呢?
「嗯,所以我的五臟廟現在可叫得厲害,你要負責。」沈灝揉著肚子,佯裝出一副非常餓的樣子。
「呃,可是冰箱裡的東西昨天才被我給搜括掉,那——如果你願意,我請你去夜市吃小吃!」就不知他這位「高宮達貴」賞不賞臉了。
「夜市?!」想想他自從學校畢業後就不曾再逛過夜市了。
「對,否則那麼晚也找不到吃的地方,可我想……你是不會去的。」以前他們在一塊兒時也不曾去過夜市呀。
「怎麼會呢?有人請客我是再樂意不過了。」他笑著抓住她的手。「現在就走。」
「喂,你走慢點呀。」曉柔還沒回過神,就被他給抓出屋外,直到樓下她摸了摸口袋,突然大叫:「我忘了帶錢,你等等,我上去拿。」
「不用了,我又不是沒錢。」他緊握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可是說好我請你的。」
「何必這麼拘泥呢?下次換你回請我不就成了?」他的一句話打消了她回去拿錢的念頭。
「嗯,也好。」
兩人並肩走在街上,沈灝終於說出心底直惦著的一件事。「剛剛是曾國凱送你回來的。」
「你怎麼知道?」她暗吃一驚。
「我一直站在陽台等你回來。」他撇嘴一哼。「我說的沒錯吧,他在追求你?」
她回開臉,苦澀一笑。「是誰追求我,應該……應該跟你無關吧?」
沈灝停下腳步,遲疑了半晌才問:「你答應他的追求了嗎?」
曉柔倒抽口氣,久久才抬起臉看著他,笑說:「嗯,好男人在現在的社會上太少了,我當然答應了。」
「你真答應了?」沈灝眉頭皺得好緊。
「對呀。」她趕緊扯開話題。「對了,幾次見面怎麼都不見你帶女朋友來玩呢?是不是怕她誤會我們的關係,會吃味呀?」
沈灝看著她那張調侃的笑臉,禁不住地想,該不會在她心中他依然沒有半點份量?
「被你猜中了。」沈灝真該罵自己,當初為了氣她故意說亞倩是他女友,這下可好,似乎有理說不清了。
「那你以後還是少來找我,免得引起她的誤會。」她抹去臉上的不自在,唇畔的笑是衷心的祝福。
再怎麼說都是她對不起他在先,如果能親眼看見他幸福,她也該滿足了。
「夜市就在前面,走,我們快過去大快朵頤吧!」這回曉柔大方地握住他的手,快步朝前移步。
就跟以前一樣,見她那麼高興,他總是細心呵護著她的快樂,不忍剝奪。
沈灝啊沈灝,你根本就沒有命擁有她,每次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投入別的男人懷抱,倒不如永永遠遠都站在一旁關心她就成了。
有了這個想法後,他便決定暢意今晚,他要卸下總裁的身份,好好跟她在夜市裡玩個夠。
因此在接下來的時間,沈灝趁這難得的機會嘗遍各式小吃,看見丟水球、套圈子的遊戲,也跟著其他人玩得不亦樂乎。終於,在他花了五百塊錢買了一大堆硬幣後,換得的戰利晶卻是個有點兒髒的泰迪熊仿製品。
「真的是太過分了!這店家根本就是坑人嘛!」沈灝拿著髒布偶想跟老闆理論。
「別去。」她趕緊拉住他。「鬧出事的話你明天就上報了,再說獎品不盡理想這是很普遍的。」拿走他手中的泰迪熊,儘管它是劣質仿冒品,但她卻是愈看愈喜歡。
「我好喜歡它,送我好不好?」
「你真要?」
「對呀,除非你小器,不捨得割愛。」她對他吐吐舌頭。
「我哪是小器,你如果真喜歡,我可以買正宗泰迪熊家族給你。」沈灝非常認真地表示。
「我才不要,這只熊寶寶好,我喜歡。」曉柔將它緊緊抱在懷中,一點都不想捨棄它。
沈灝只有一個想法,多希望自己就是那只熊,可以名正言順地躺在她懷裡。
「你喜歡當然可以送你。」他左右看了看。「那邊還有撈魚的,我們快去看看。」
曉柔趕緊跟著跑了過去,瞧他就跟孩子一樣在夜市裡奔跑,每一樣舊玩意兒對於他都是這麼新鮮。
「好棒……你真厲害,第一次玩就撈了那麼多魚。」
曉柔拚命拍手叫好。「我第一次玩的時候,不知道玩破多少網子呢。」
在她的鼓掌下,沈灝愈玩愈有興致,壓根忘了自己是個大男人了。
「喂,你別再撈了,到時候沒地方養,送我我可不要。」曉柔在一旁故意說著笑話逗他,好讓他分心。
「對對對,去追那只紅色的魚,哇……它可皮了,老成為漏網之魚。」曉柔指著那只魚,又是拍手又是大叫。
終於,沈灝的網子在她的捉弄下不一會兒便宜告陣亡。
「你這丫頭,找碴呀。」他瞪大眼,本來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這回換上一臉惋惜。
「我是幫你耶。」她掩著嘴偷笑著。
「幫我?你在那兒直嚷嚷,分明是要分散我的注意力。」他雙手抱胸,直勾勾地凝眠著她。
「我只是嚷幾聲就能分散你的注意力了呀,那改天我在你面前搔首弄姿擺個POSE,你不是魂都飛了?」她一時玩的興奮,居然單手插腰,臀部一扭,裝出一副媚人的模樣。
但是,就在她說完之後,竟發覺他正用一雙闋沉的眼望著她,讓她扮臀擺尾的頓在那兒,完全愣住。
「呃,你幹嗎這樣看著我!」她找回說話的能力後,趕緊站直身子,尷尬的直垂著腦袋。「別笑我嘛,我知道就算我真那麼做也沒什麼好看的。」
「我就覺得好看極了。」他非常坦誠地說。
「哎喲,我們認識十幾年了,你還刻意取笑我。」她面紅耳赤的搔搔耳後。
「我沒取笑你;況的全是真心話。」他嘴角銜著一抹笑意。「不過……你平時的樣子太男性化了,以後還是要改改的好。」
「真的呀?!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為國凱改變自己,讓自己更有女人味?」她試探著他對她的感覺。
他表情一僵,沒說話地轉過身,突然看見一家賣海鮮的攤子。「走,我又餓了,去吃點東西吧。」
「什麼呀?你還真會吃。」見他沒有回應只顧著吃,她心底陡升一股難言的沉悶。
走進海鮮店,他叫了一堆菜,還叫了酒!
「你等會兒還要開車,不要喝酒了。」她真想勸他。
「別那麼小氣,喝一杯而已。」說著老闆就將酒先送上來,曉柔一瞧可嚇了跳,他……他竟然喝高粱!
「我們吃萊,別喝酒了好不好?」她努力勸他。
「曉柔,我今天高興,你別攔我。」他打開酒瓶,灌了一大口,那辛辣的感覺頓時從食道滑進胃裡,灼燙了他的心,但他已不覺得疼,因為更疼的滋味他已品嚐過。
「喂,你喝的太凶了。」她忍不住對他咆道。
這時老闆又送上幾樣海鮮小炒,曉柔趕緊推到他面前。「菜來了,快點吃菜。」
但是沈灝卻恍若未聞,仍——杯杯地喝著,曉柔攔不住他,只好隨他去了,大不了待會兒放他在這裡睡上通宵!
「你是不是有什麼苦悶呀?」她皺起眉。「還是跟你女朋友吵架了?」瞧他這種喝酒態度分明是故意的。
「喂,你很吵耶,從我玩遊戲開始就在旁邊吱吱喳喳的,奇怪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那麼聒噪?!」
他揚起一雙醉眸,眉宇間有—絲亦正亦邪的氣質。
「什麼?你說我聒噪?」她鼓起腮。「好,那就隨你喝吧,不理你了。」她拿起筷子拚命吃著盤裡可口的海鮮。
「哇……這蝦子真新鮮,好甜的肉哦。」她咀嚼幾口,就忍不住讚歎,目的就是要引他吃東西,別再灌酒了。
可是他依舊視若無睹,眼中好像就只有那瓶高梁,還真是把曉柔給氣炸了!
「喂,你別再喝了好不好?」她一把抽起他的酒瓶,這才發現酒瓶已空。
什麼?他喝完了?!
曉柔大吃一驚,還來不及說話,他已向老闆招起手。
「老闆……再……再來一瓶……」
「你不能喝了。」她立刻走到他身邊打算帶他離開,可是錢……她沒帶錢呀!
她只好掏出他的皮夾付了賬,而後急急將他帶走。
「喂,你要帶我去哪兒?」他半合著眼,有點抗拒道。
「當然是去我住的地方,你……你好重啊。」她困難的扛著他慢慢朝她住的方向走。
「喂,你能不能自己舉起腳步動一動?」怎麼有人那麼沉的?
迷迷糊糊中,沈灝還真舉步走了幾步,讓她鬆了一口氣,可是好景不常,不過一會兒工夫,他又故態復萌了!
「哦……老天!」曉柔撐不住了,眼看有計程車路過,她趕緊揮了揮手,並在司機先生的幫忙下將他打進車裡。
坐在車裡,她不停拍著他的股頰。「你不能睡呀,跟你說過高梁很烈你喝不得,你還喝了一整瓶!」
「哇……這位帥鍋尊厲害,喝一瓶呀,偶喝一杯就醉屬了。」司機一聽她這麼說,立刻用他的台灣國語讚美沈灝的海量。
「我倒寧願他不會喝。」曉柔嘟著嘴說。
「口素,男倫嘛,都馬會喝一兩杯,表素他素真正的男倫:」司機呵呵笑著。
曉倫聽得很吃力,最後點點頭。「是呀,男人嘛!」
哼,到最後還不是要她們女人扛著出去。
不久,她住的地方-終於到了,曉柔辛苦地將他往前扛了幾步,又聽見司機說:「這郭帥郭真幸福,能夠交到像你這麼美麗的女朋友。」
曉柔聽著,直覺有數只烏鴉從頭頂飛過,她只好傻笑著繼續走,所幸沈灝已有些清醒,稍稍可以自行移步。
回到屋裡,將他輕輕放在沙發上後,她又去擰了條濕毛巾為他擦了擦汗水。
但是這個動作卻驚擾了他,讓他夢囈不斷……接著竟用力抓住她的手,以一雙迷亂的眼直盯著她瞧。
「是你……是你……」他的手摸上她的臉頰,輕撫她的雙腮,細細磨贈著。
「對,是我。你不要緊吧?」她握住他的手,擔心他此刻的情形。
「我…」頭痛,那酒真烈。「洋酒雖然也烈,可總是慢慢加勁兒,可是高粱…老天,他終於領教它十足的後勁兒了。
「頭痛?!那怎麼辦?」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酒。
「睡一覺就好了。」他喃喃說著。
「睡覺?!呃——」這沙發那麼窄又那麼短,他一定睡得很不舒服了。況且他是這房子的主人,她怎能讓她睡在沙發上?
「我扶你去房間睡。」沒辦法了,今晚就她睡沙發吧。
曉柔再次用力的將他扛起,慢慢往房裡帶,但是才到床邊,他就忍不住撲上床,害她一個不平衡摔在他身上。
「老天,你怎麼那麼硬?」肉硬、骨頭咀硬,撞得她疼死了。
曉柔痛苦地爬丁起來,才坐直身,沈灝竟然抓住她的手將她又拉了下來,
「沈灝,你別胡鬧,快睡。」曉柔錯愕地張大眸子。
「別走,陪我。」沈灝的熱唇貼近她的,輕吐的熱氣緩緩吐在她臉上,漸漸麻亂她的心靈。
「我陪……你睡,要不要我唱搖籃曲?」她的心跳都快窒住了。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他看著他愛了近二十年的女人。
原來醉了就有這點好處,他可以心想事成,可以抱著她、摟著她,可以將她視為自己的女人。
「我知道?!我不知……唔——」
曉柔話還沒說出口,沈灝火辣的雙唇已貼在她唇上,不嚙儷咬舔洗,震得她完完全全失去行動的能力。
沈灝並不滿足,他的指頭掐在她雙腮,用力撬開她緊閉的牙關,長舌猛然竄人,大口索取著他要的香甜。
曉柔閉上眼,盡情享受著他唇舌的愛撫,感受著他愛她的美好……認識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碰她呢。
她知道沈灝一向尊重她,可今天為何?
猛地,曉柔張開雙眼,用力推開他。「沈灝,我不是你的女友,你認錯人了。」
一定是這樣的,他一定是將她誤認為那位可愛的美女,才會對她做出這麼親密的事來。
「我知道是你。」他卻只吐出這句話,接著再度覆上她的唇。
「嗯……」曉柔的舌頭推不開他的,雙手也抵制不了他,只能任由他在她口中遊走、搔動,大掌更像著了火似的在她身上上下愛撫。
曉柔泌出了淚水,有種成為替代晶的屈辱——就在他的手指開始解開頸間衣扣,她想推開他又無法施力時,她再也無法忍受的大喊道:「住手!」
沈灝震了下,瞇起眸心,可瞳火焰焰地直燎燒著她,迷醉的理智不但沒回來,反而更深陷了!
多少夜裡,他夢見軟香在抱?多少夜裡,他聽見她在他身下連連嬌喘,如今就算是場醉時夢,他終於可以如願以償。
因為它是這麼清晰、觸感是這麼真實,她的肌膚好軟、好香……
忍不住胸口那份想要擁有她的衝動,他用力扯開她的上衣,赫然間激起了他滿腹熱欲。
「不……不要……」她低啞地喊道。
她想拒絕,可為何內心流竄的感覺竟是那麼熱,熱得她渾身泌出汗水,拒絕的聲音也只能化成無力的呻吟。
早已銷魂在她乳香中的沈灝,哪聽得見她說什麼,只是將它視為女人在床上最最壓抑不住的叫床聲罷了。
「別動,讓我疼你……我會珍惜你的,放心。」他嘶啞的嗓音充滿磁性,絲絲扣進她心田。
她的顫抖是這麼真。仿若一隻受驚的小兔兒,身子直緊縮、蜷起,形成一種怯柔的形狀。
「灝……你放開我,我不是你女朋友……」她趁他直瞧著她的空檔,趕緊爬起身,想要離開這個危險的男人。
「你是……你一直都是。」他用力拽住她的手往床上一壓,撇嘴冷笑著。「別躲,趁我還能擁有你的時候,你不能再躲我了。」
曉柔聽得一頭霧水,他的手已按上她的腰間,摸索著她敏感怕癢的地方。
「不要……不要碰我這裡,好癢。」她好想笑又好想哭,現在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哭笑不得」。
隨著熱情的撫摸,慾望之火不斷蔓延,熱情包圍住他倆,終於,在強烈亢奮的洗禮下,他們不約而同地發出深深的喟歎……
第六章
天亮了!
窗外迤邐灑下的陽光照在沈灝臉上,讓他徐徐張開眼,可是……這週遭陌生的環境讓他的理智迅速回到腦海,下一秒已翻身坐起。
可是接下來,讓他更震驚的事發生了——他發現躺在他身側同樣全身赤裸的女人居然就是曉柔!
老天,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對了,他喝了酒,藉著酒意將曉柔給——該死的,他怎麼可以這麼做?從以前他就將她視若珍寶,即便想要她也從不敢冒犯她,為何昨晚他會忘了自己的堅持呢?
再看向她那對從被單中微露的雪白胸乳,還有那一點似莓般鮮嫩的蓓蕾,他下頭的傢伙又開始不安分的蠢動了!
他立刻跳下床衝進浴室,打開蓮蓬頭往自己的頭頂衝下,可腦子裡卻控制不住地直搜尋著昨晚的片段。
她滑膩的肌膚、柔軟的酥胸、渾圓的臀部、緊實的幽秘……
老天,他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連冷水也無法抑制他熊熊燃起的亢奮火熱。
用力搓了下臉,他拿來浴巾圍在下半身後才走出浴室,可當他將門一推開,就看見曉柔已坐直身子,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看來,她肯定是被他淋浴的聲音給吵醒了。
但是下一秒,他便聽見她激狂的尖叫聲,而後看見她從床上跳了起來,拿著被子緊裹住自己,駭然地望著他。
「曉柔,你怎麼了?」沈灝趕緊衝了過去,緊緊抱住她。「別怕、別怕,是我不對……我不該強迫你的。」
被他緊緊擁著,曉柔的腦海開始重組昨晚激情的片段,驀然兩腮飄上紅雲,她羞愧地將他用力推開。
她震驚地望著他,久久才找回說話的能力。
她先是故作無所謂的笑了笑,接著又說:「你別這麼說,這……這不過是一夜情嘛!」不想要他負責,她只好用不在乎的口氣說。
「就只是一夜情?!」他眉頭揪緊。
「對呀,你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我們只能把這件事當成酒後的一場錯誤,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她表面上笑著,可是內心卻好苦澀,連眼底都染上了水霧,只是她不願讓他看到。
「是嗎?你真這麼想?」他深吸了一口氣。
「嗯。」曉柔看著他,用力點點頭。「時間已不早了,你該去上班了,我也該準備一下。」
沈灝拳頭緊緊握住,隔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很好,看來是我思想太保守了,那我立刻離開。」走到床邊拿起他的衣物,迅速套上後便快步走了出去。
就在他要將房門合上之前,卻回過臉對她說:「謝謝你的收留。」
曉柔愣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門扉慢慢閩上,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到聽到外頭大門閹上的聲音,她更也控制不住地蹲下來,倚在床邊痛哭失聲。
他為什麼要這麼冷漠,難道她做得還不夠?還是刊認為她不知檢點,居然半推牛就的讓他做了錯事?
老天,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肯讓我的心得到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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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沈灝從曉柔的住處離開後,便有個男人偷偷跟在他身後,直到一段路之後,他便停下腳步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立刻道:「是江小姐嗎?」
「小張!怎麼樣,有消息了嗎?」江亞倩急問。
「當然了。」小張得意地笑說。
「那快說。」自從發現沈灝近來總是早出晚歸後,江亞倩便開始起疑,於是請了徵信社一路追蹤。等了好些日子,終於有消息了。
「沈總裁昨晚都和一個女人在一塊兒。」小張又道。
「什麼?女人??!」江亞倩變了臉。
「沒錯,依我看,他們的關係並不尋常,而且沈總裁似乎很喜歡她。」
「告訴我地點。」她咬牙說。
「是的,地址是……」小張立刻將曉柔住處的地址告訴了她。
「好,費用我過兩天會拿給你,沒事了,有事我會再通知你。」江亞倩一臉怒氣,已經沒心情再說下去了。
「是的,江小姐。」
「等等,沈灝還留在她那兒嗎?」江亞倩突然喊住他。
「不,他剛剛已經離開了,我跟了一段路,他應該是往家裡的方向去。」小張立即道。
「我知道了。」江亞倩掛了電話,準備等他回來,這次她定要好好跟他理論一番。
等了約莫半個小時;沈灝總算回來了!
他疲憊的走進屋裡,正想上樓歇會兒,卻被江亞倩給擋了下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壓根不想理會她。
「等等。」她追到他而前,「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冷淡?我到底哪裡不好?難道比你外面找的女人要差嗎?」
本來自顧自朝樓上走的沈灝突然頓住步子,回頭瞪著她。「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禁懷疑,該不會一直以來亞倩都派人跟蹤他吧?
江亞倩臉色一變,自知跟蹤他的事是絕不能讓他知道的,否則他更不可能理她了。
「我用猜的呀,我媽咪就常說,你們男人經常在外頭流連不歸,不都是找女人嗎?」她不屑地說。
他重重吐了一口氣,語氣裡儘是無奈。「亞倩,你別變得不可理喻,否則我會把你送回日本。」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回去。」她抬高下顎,非常堅定地說。
「那就隨你。」曉柔對他的無心已經讓他夠痛苦了,她的傲慢只會讓他更煩躁。為什麼?為什麼那麼久了,曉柔對他仍無法動情?
「沈灝,你別走。」江亞倩追了上去。「你說,我哪裡不好呢?只要你說得出口,我就改。」
「亞倩,你這是做什麼?不要在我煩悶的時候提這種事,我要歇會兒,中午還得趕去公司。」他揉了揉眉心,深提了口氣。
「看來你是真的去玩女人了,瞧你累的,玩了幾個了?」江亞倩愈說愈過火,當真將沈灝給惹毛了!
他攫住她的手腕,寒著眼、冷著聲。「我是看在你父親是我的父執輩分上,所以不跟你計較,但是,我希望你能節制一點。」
「沈灝,你以為我無聊才要跟著你過來嗎?那是因為我喜歡你呀,就是因為喜歡你我才跟著你,既然我來了,你就不能對我置之不理。」她大聲地吼了回去。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與習慣,我不能因為你喜歡我就遷就你,你不是小孩子,該懂我的意思。」
「可是——」
「亞倩,你回去吧,別再苦苦糾纏。」他冷冷盯著她。「明天我會叫士誠替你訂機票,你去收拾一下。」
「我不會走的!」她甚是激動地雙肩直髮著抖。
「如果你真不想走,以後就別再管我的事。」他冷硬的丟下這句話後,便大步跨上樓,卻不知道他這樣的行為已造成江亞倩對他濃濃的恨意。
沈灝,你等著瞧,我會報仇,一定要報仇,絕對要弄得你們沈家身敗名裂,否則我絕不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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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灝回到公司後,強迫自己專心於公事上,不去回想曉柔的反應,還有她說的那些話,免得他又一次心痛。
他告訴自己,曉柔一天沒嫁給曾國凱,他就有機會;對她,他決定卯足勁去追,絕不再放棄了。
這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拿起話筒。「喂,我是沈灝。」
「沈灝啊,我是江伯伯,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跟你說幾句話。」電話線彼端傳來一股老聲。
沈灝的眉頭再也鬆懈不了,因為這位老人家不是別人,正是江亞倩的父親江雲俠。
「江伯伯,有事嗎?如果你是要問亞倩的事,我想——」
「我不是問她的事,而是想跟你談公事。」江雲俠笑了笑。「亞倩那丫頭我會事後再打電話給她。」
「哦?!」沈灝挑起眉,笑問:「不知道江伯伯有什麼生意要跟我談?」
「你知道日本富克證券與菊子易票券公司合併的消息吧?」江雲俠問道。
「是聽說過。」
「那你有沒有意思摻一腳呢?據我盤算,投資報酬率滿高的。」江雲俠壓低嗓極其興奮地說。
「對不起,我從不做這種投機生意,況且這兩家公司基本面都不健全,就算利潤再高我也不會接受。」
「你……你這孩子還算年輕人嗎?現在多少人對這種投機生意興致勃勃的,就唯獨你——」江雲俠冷言道。
「江伯伯,每個人的處事方式不同,我寧可放棄這樣的利益。想想有多少人在我手下工作,我只要一個不慎會害多少人失業。」沈灝好言相勸。「江伯伯,你也一樣,不要為了一點點的利益而冒不必要的險。」
「可是……」
「對不起,我正忙著呢。」沈灝不想再談論下去了。
「你——好吧,但我可以告訴你,你絕對會後悔的。」
江雲俠氣呼呼地將電活掛斷,不禁想著:像沈灝這麼強硬又小心的人,該怎麼樣才能讓他上當呢?哼,別以為他是「郝萬金控」的總裁,就可不把我女兒看在眼裡!我一定…一定要鬥垮你!
其實早在多年前,他就覬覦「郝萬」的成就,每每都想找機會扳倒他們,但事後發現亞倩喜歡上沈灝,如果兩家結為親家,將來他們沈家不就等於他們江家的?他這才不再計較。
沒想到……沒想到昨天亞倩來電,他才知道沈灝這小子根本看不起他們!過分……他怎能就此善罷甘休?
既然沈灝不上當,他只好找上他父親沈世達了。
他立刻又撥了通電話到沈家,接電話的正是已退休的沈世達。
「老沈呀!」他用極其熱絡的口吻喊道。
「你是……江雲俠!」沈世達笑道:「怎麼有空打電話來?」
「就算沒時間,我也該抽空和老朋友敘敘舊吧?」
「在日本做的還不錯吧?」沈世達關心地問。
「唉……還不是老樣子。日本比台灣更不景氣呀!」江雲俠搖搖頭,歎了口氣。
「不過亞東銀行可不是小銀行,我知道你有能耐熬過去的。」沈世達笑道。
「哈,多謝老沈你對我的信任。」江雲俠先是寒暄一番,接著慢慢將話題切入重點。「不過我最近想投資一筆生意,在資金上有些不足。」
「哦,差多少?只要我能力所及,自然會幫你的。」沈世達不知道自己的大方反而害了自己。
「真的?我……」他慢慢將剛剛說給沈灝聽的話又重複一次。
「你的意思是要我也投資一份?可這事你應該去問沈灝的意見才是。」沈世達想了想才說。
「沈灝這孩子顧慮太多了,我不是沒跟他說呀,但是……你該知道現今社會就是要競爭,不競爭就無法生存……」他不停對沈世達鼓吹著。
「這……好,我再想想,但是我已將公司全部交給沈灝,也要他同意才成。」
「公司是你一手創建,為何事事都要他作主,難道你退休後就不能作一次主?」江雲俠說什麼也要得到他的首肯。
「好吧,你把資料fax過來,我仔細看看。」沉寂已久,沈世達對於能否再創事業高峰倒是興致勃勃的。
「好,我馬上傳給你看,有了決定別忘了告訴我一聲。」江雲俠欣喜若狂地掛了電話,表情中有著說不出的喜悅,那是種詭計得逞的歡快之色。
沈灝,等著瞧吧,我會要你來求我,跪地求我!
第七章
一個月了,沈灝這個月沒有再出現在曉柔面前,那思念又泉湧不息地朝她席捲而來,讓她極想放棄與曾國凱的這段感情。
可是每每看見他殷殷切切的照顧與關心,她便說不出口,只好勸自己放寬心接受他吧!他絕對是個好男人。
可今天,就在她踏出住處大樓時,卻看見沈灝的漂亮女友站在前面等著她。
「你……你找我?」糟,她會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
「沒錯,你倒是滿聰明的,難怪沈灝會移情別戀。」江亞倩冷冷地撇撇嘴。
「不,你弄錯了,沈灝並沒有移情別戀,他只是跟我是舊識,你萬萬不要誤會他呀。」曉柔急切地說,她已經對不起沈灝,又怎能因為她害得人家分手?
「我也是這麼想,他可能一時蒙蔽了心,才會經常來找你。」接著,她以打量的目光看著曉柔。「你是長的不錯,不過你根本幫不了他的事業,懂嗎?」
「我……我懂。」曉柔被她看得渾身發麻。
「我前陣子跟他吵架,也冷戰了好幾天,所以我擔心他會因為心情不好跑來找你,你也知道男人失意時最愛找替代品訴苦了。」
她的話就像尖刀刺進曉柔的心坎,那晚,他不就是把她當成替代晶嗎?
「還有,一個成功的男人要發的妻子,一定要能在事業上幫助他,就像我,而不是像你這種平民。」瞧她的口氣,還以為現在是古代,她是武則天呢。
曉柔垂著腦袋,被她貶得已說不出話,心底也漾起不平的怨氣。
沒想到沈灝竟會喜歡這種女人?哼,算他沒眼光!
「看樣子你應該懂我的意思了。」說著她便從皮包裡拿出一疊鈔票。「這些錢給你,找時間好好打扮自己,這樣你就更有條件勾引其他有錢男人。」
曉柔用力揮開她手上的鈔票,氣得頂回。「我知道你有錢,但我告訴你,我雖然沒錢卻有人格,你不要用錢來糟蹋我,沈灝我還給你,你自己把他好好看牢吧。」
說完這話,她便快步朝前走,急著趕搭上班的公車,但也因為一早就遇上這種事,讓她一天下來心情都極度惡劣。
「曉柔,你怎麼吃那麼少?下午還得上班,體力怎麼夠?」中午曉柔和曾國凱一塊兒到附近的餐廳用餐,看她吃得少,他關心地問。
「我吃不下。」她搖搖頭。「但你放心,我體力好的很呢。」
「明顯看得出來你最近瘦了不少。」他一直注意著她。
「這樣好啊,我一直想減肥還減不下去呢。」她苦澀一笑。
「你已經夠瘦了,還減什麼肥?」他搖搖頭。「以後可不准你再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我知道啦。」她笑他總是喜歡緊張兮兮的,她又不是不曾自己照料自己。
「知道就好。」他喝了口湯。「下午我得下南部到其他公司觀摩一下,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去?」
「不了。」她搖搖頭。「下班後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也好。」
「對了,吃完飯後你就開車直接出發吧,我走回公司就可以。」這裡離公司不遠,雖然有段路,但飯後走走也可幫助消化啊。
「可是正中午,太陽很大的。」他有點不放心。
「我可以找騎樓走,就曬不到太陽了。」她執意如此,曾國凱也不便再說什麼,只好順她的意了。
吃飽後離開餐廳,雙雙分道而行,曉柔走著走著,突然發現身後似乎有跟蹤她的腳步聲。
猛回頭,當看見來人時,她心跳倏然加速了!
「沈灝!」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她萬萬沒想到,當見到人時,她心底的思念更加無法控制地漫上整個心間,深深刻人心脾。
他扯出一絲笑痕,有意撇去上回的不愉快。「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看見他的笑容,她也釋然不少。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剛剛路過,想到前面那棟大樓看朋友,正好看你從那家餐廳出來,就繞過來跟你打聲招呼。」
「哦,你……你……」她想問他那天回去後可有怪她,卻問不出口。
「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他率性一笑。
「我是想知道,你有投有怪我?」她揚睫偷覷著他的表情。
「我為什麼要怪你?」他故作不解。
瞧他那張臉,曉柔忍不住在心裡罵道:哼,還真會演戲,明明那天他鐵青著一張臉離開,她又不是瞎子。
「你少裝蒜了。」她嘟起嘴,回過身繼續朝前走。
「曉柔,你是指那天的事嗎?」他追上她。「開玩笑,我怎麼會生氣呢?事實上我很開心的。」
能夠擁有她,他能不開心嗎?所以他細想一個月,決定重新出發,全心全力再追她一次。
「你胡扯,哪有人開心的時候是橫眉豎目的?」當她是幼稚園小孩嗎?要騙也不先打好草稿。
「老天,我真的有這麼凶嗎?」他撫額大歎。
「對,你好凶,凶得好像是我設計陷害你似的,那天……那天我……我根本沒要上你的床。」含蓄點又說不出本意,就算形象盡毀她也要將事實披露出來,讓他知道從頭到尾都是他強迫她的。
「哦,那是怎麼上來的?是上帝冥冥之中下了指令給你,所以你搖搖晃晃的跑到我床上?」看她此刻得理不饒人的模樣,不禁讓他想起大學時期,她可是個最會跟他抬槓辯論的小女生。
「你在胡說什麼?」她挑高秀眉。「我告訴你哦,你不用對我感到不安或有罪惡感,我不會要你負責的。」
連女朋友都登門踏戶地來找她理論,她哪裡還敢要他負什麼責。
「我知道,因為曾國凱非常愛你,你根本不需要我負責。」他眼神爍利,想觀察她的想法。
「對呀,你不是也有很愛你的女朋友?」她將眼神瞟向另一方。
沈灝雙臂抱胸看著她,以往他所能做的只有退出,祝她幸福,可這次他不會再這麼做,他要拿出真心來讓她感動。
「我沒有女朋友。」他坦白說了。
「什麼?」她不可置信地抬起臉,沒想到江亞倩還更是未卜先知,算得出來他會來找她當替代品。
「我最近看報紙,上面寫著你的女友江亞倩,她是?」
「剛回國時,我一直以為你還跟於可剛在一塊兒,所以心理不平衡下,故意對你捏造的謊言,她的確不是我的女友。」
他揉揉眉心,搖搖頭。「瞧我,是不是很孩子氣?」
曉柔亂了,他說的是真的嗎?頓了好久,她才問道:「你……你的意思你……你還喜歡我?」
「我一直還愛著你,那你呢?」他乾笑著,不難看出那牢牢附在眼底的水氣。
「沈灝!」她激動地衝上前緊緊抱住他。
不管了,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這樣的回答可是她夢寐以求的,就算是夢、是替代晶,她也不想這麼早醒來。
「那你是願意接受我的愛了?我們重新開始,你若不想這麼早步進禮堂,我們可以再多等幾年。」
他抱得她好緊好緊,真想罵自己,這麼簡單可以,找回真愛,可他卻要故佈疑陣,差點把她給推到別人懷中。
可是曉柔一聽他這麼說,卻愣住了!緊接著江亞倩那番「門當戶對」的言論又閃進她腦海。沈灝是商人,他需要能在商場上幫助他的妻子,再說她已答應國凱的追求,人家對她這麼好,她怎麼可以說甩就甩呢?
「等等,我得仔細想想。」曉柔緊皺起雙眉,心緒百轉千折。「給我一段時間好不好?」
「多久?」他怔住,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給我一個星期,就一個星期的時間,我一定會給你回復。」她非常認真的表一下。
他點點頭,隨即想了想。「好吧,我不給你壓力,不過明天星期六,陪我去郊外走走,有空嗎?」
「明天國凱在南部開會,我有空。」她誠實以告,接著下了但書。「不過……不要問我決定如何?我想要有一個很快樂的星期天。」
聽她嘴裡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沈灝心口不由得一抽,卻也只能接受。「好,我答應你,明天我去接你。」
她回以一抹甜笑。「好。」
遠遠的,他們交談的這一幕竟讓折返拿東西的曾國凱看見,他將車子停在角落,冷眼看著這一切,心底那份不安全感也陡然上揚。
不,他絕不能讓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離他而去,他要拴住她,一定要牢牢拴住曉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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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曉柔興奮地起了個大早,在穿衣鏡前試穿著各式衣裳。
可旋念一想,沈灝只說去郊外走走,那她穿得太正式也不搭調。於是她捨棄了一套套漂亮的洋裝,挑了件輕鬆的T恤和牛仔褲,一切就緒後便坐在客廳裡等著沈灝到來。
電鈴一響,她人止刻將門打開,當看見同樣帥氣輕便打扮的沈灝時,便大笑出來。「看來你有準備喔,是想帶我去哪走走呢?」
「煙林湖。」他笑說。
她跟著笑了。「我早該猜到的,每次你心情不好時就會想去那地方。」
「你錯了。」他趕緊澄清。「今天我絕不是心情不好,而是充滿希望。」
「好吧,那就帶著你的希望出發吧。」戴上帽子與太陽眼鏡,她快樂的坐上他的敞篷車。
車子逆風而行,早晨清涼的微風吹拂在臉上,她興奮地站起尖叫,帽子好幾次差點被風給吹跑了。
沈灝一手搭在車窗上,瞧著她興奮快樂的模樣,他的,心情也跟著雀躍起來,車速也隨之加快。
「沈灝,你在日本都去哪兒散心?」她回頭望著他。
「嗯……住處後方有個小公園,大部分在那裡散散步。」
「聽說日本的女人都很溫柔,你沒有多釣幾個上手呀?」她一手按著帽子問道。
「哈!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他訝異地發出一聲怪笑。
「聽說的嘛!」
她坐了下來,很仔細地分析道:「以前就聽我爸說要替我找個溫柔的繼母,所以他想去日本找,因為日本女人對丈夫說話總是輕聲細語,還倒水、拿報、拎脫鞋呢。」
聽到這兒,沈灝的怪笑聲突地一變,變成了陣陣大笑。
「喂,你笑什麼?」曉柔皺著眉,看著他誇張的笑臉,真想擰住他的雙腮叫他別笑了。
「我笑你還活在五O年代。」好不容易他才止住笑。
「怎麼說?」
「現在的日本女孩可要比男生有主見,而且很大膽、時髦,你若看了定會自歎弗如。」他解釋著。
大概因為如此,在日本一年多來,始終沒有哪個日本女人能進駐他心底,反而讓他更加思念她。
「很時髦、大膽?」她開始顯露女人的通病,胡亂揣測著。「我想一定有許多女孩倒追你了?」
「這點你倒猜對了。」他眉一場。
「哦,那到底有多少?」瞧她那聲音,酸的呢。
「嗯……我算算。」他遲疑了會兒,假裝思考。
曉柔蹬著他。「哇塞,還要用算的呀!」
「當然了。」沈灝摳摳眉毛。「大概平均一天一個吧,你說多不多呢?」
曉柔瞪大了一雙杏眼。「什麼?那不是有四百多個了!」
「嗯嗯。」他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可當她瞧見他嘴角隱約掛著的笑容時,小臉赫然一皺,下一秒便了悟地拿起帽子打了下他的腦袋。「好呀!你騙我!」
他迅速抓住她手裡的帽子,回頭對她眨眨眼。「因為你就是這麼天真、這麼好騙,不騙騙你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說著,他順勢將她往自己身上一帶,曉柔便倒在他懷中,才要起身便發覺他的手臂緊緊錮住她的腰,讓她無法動彈。
曉柔停止了掙動,「內吶開口。」你說我很好騙?那你昨天對我說的那些活全是騙我的噦?!「
他看著她微垂的小臉。「拜託,對感情我是絕對不會用欺瞞的,你該相信我。」
「好吧,算我相信噦。」她抿辱一笑。
「唉……說實話還讓人誤會,現在我才發現誠實的好男人難做,女人更難纏。」他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
「什麼女人難纏,是你纏我耶。」她鼓起腮,又將帽子舉得老高打算朝他揮下。
沈灝趕緊閃躲開來。「拜託,我的意思是你很難纏得上,這樣可以了吧?你怎麼老愛動手呢?」
「嘴巴比不過你,當然要動手了。」她竊笑地說。
「你跟以前一樣,就會狡辯。」沈灝笑著搖搖頭,無奈自己就是喜歡她這種純真的表現。
「我哪有。」她小嘴一撅。
「我看我還是少說話,免得機會愈來愈渺茫。」他指向前面。「快到了,就在前面。」
「真的!」她趕緊站起來,望著前面一望無垠的美景。「哇……真的好美呀,現在這季節正是百花盛開時節對不?」
「沒錯,所以我才會在這時候帶你來。」他將車子停到一旁。「可以下車看看了。」
「嗯。」她立刻跳下車,看著眼前一片百花田,已迫不及待地衝了過去。
雖然今天是假日,怪的是來此遊玩的旅客並不多,除了零零星星幾個人外,感覺並不嘈雜。
曉柔奔到田旁看著花海,終於明白沈灝為何心情不好就會想來這裡了,真是令人心曠神治啊!
「又不是第一次來,怎麼還這麼興奮?」他走到她身邊。
「不知道耶,前幾次來都不見那麼多花,而且人太多,感覺不出這裡的寧靜,可今天卻讓我很感動。」她張大眸,直望著眼前隨風搖曳的花兒。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那是一年多前最後來這裡時所發現的。」
「哪兒」
「在高一點的地方。」拉著她的手,他往山上繼續走。
爬了數不清的階梯,曉柔快受不了了。「腳好酸哦,什麼時候才能爬到盡頭呀?」
「再忍忍,快到了。」沈灝索性拉著她爬,直到半途的一塊空地上,他笑說:「好了,你看看。」
曉柔轉過身,站在高高的地方往下看,當底下彩色花海排列有序的呈現在眼前時,她感動的差點兒掉出淚!「好美……真的好美……」
轟……這時突然雷聲大作,沈灝立刻將她往山下拉。
「快走——」他猛地大喊,拉著她直往山下跑。
「哇!這是什麼怪天氣呀。」剛剛才出大太陽,怎麼才一瞬間就變了夭,而且還落下大顆大顆的雨滴,施落在身上很疼呢。
「不行,我看來不及了。」剛剛爬得太高,如今天雨路滑急著下階梯很容易滑倒的。
「那怎麼辦?」
「從這裡。」說著,沈灝便帶她從旁邊欄杆鑽出去,來到一處可避雨的石巖下。
「你好像對這裡很熟?」曉柔躲進裡頭,直抱著濕了濃的自己。
「學生時期我就常來,對這裡摸得太熟了。」脫下外套被在她身上。「這樣呢,有沒有好一些?」
「嗯,謝謝,那你呢?」瞧他的衣服也濕透了!
「我沒關係。」見她不停發著抖,好像非常冷,他心疼的將她緊緊摟住。「都怪我,不該把你帶到那麼高的地方。」
「你不帶我來,我才會恨你一輩子呢。」她窩在他懷裡,喃喃說著:「好美……真的很美呢。」
「喜歡就好。」他緊抱著她,外頭的雨愈下愈大,似乎是在替他倆製造獨處的機會。
「怎麼辦,好像愈下愈大?」都等了好幾個鐘頭了。
「山上的天氣就是這樣,再等等,若真不行我們就衝下去,然後找間最近的飯店將衣服換下。」沈灝安撫她。
「嗯。」現在她凡事都聽他的。
慢慢地,她窩在他懷裡睡著了,因為他懷中是那麼溫暖、有安全感,讓她控制不住地緩緩睡去。
眼看天色已暗,沈灝本想叫醒她一塊兒衝下山,但見她睡得這般香甜,他不忍心喊醒她,只好任她倚在他肩上繼續睡,即便手酸身麻也無所謂。
漸漸地,雨慢慢停了,這下可不能不喊醒她了。「曉柔醒醒,雨停了,咱們得趕緊下山。」
「嗯……」她張開惺忪雙眼,似乎還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當她看了看他,又看看四周圍漆黑的景象,這才憶及她是和他來看花海。
「你說雨停了?」她揉揉眼睛。
「對,剛停,我們得回去了,我可不想在這裡困一晚,蚊子都跑出來了。」為了怕她被叮,他可是緊緊護著她,自己倒成了蚊子最可口的晚餐。
她臉兒一紅。「好,我們趕緊走吧。」
將外套還給他,他們一塊兒下山去,一坐上車她便說:「直接送我回住的地方就行,不用到附近飯店換衣服了。」
「不冷嗎?」
「剛剛被你擁著,好溫暖,衣服也幹得差不多了。」想起剛剛,她的心口產生一絲暖意,能擁有他的愛是她今生最大的幸福,可偏偏為了曾國凱、為了江亞倩,她不得不讓他等。
「那就好。」聽她這麼說,沈灝可是信心百倍,他相信自己絕對有能力讓她將一輩子交給他。
曉柔笑了笑,又將腦袋靠在他肩上,想借此機會再度聞著他身上散發的粗獷男人味。或許她可以自私一下,不要管江亞倩的說法,答應嫁給他。
靜默中,沈灝已將她載回住處,她下了車與他道別,直見他開車離去才打算步進大樓。
電梯直達二十六樓,她才走出來,卻看見曾國凱就站在門口等著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去南部?」她驚訝地問。
「我一早就趕回來了,可惜已晚了一步,看來我就要失去你了。」他頹喪不已地走近她,讓她很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你喝酒了?!」
「對,因為我傷心。」他拿出一張牛皮紙袋遞給她。
「為了給你安全感,我用你的名字買了棟房子……」
她打開一看,是張房屋土地所有權狀!「你不能這麼做,我不能接受。」
「我知道你不接受,可是你知不知道是你給我希望?」曾國凱藉著酒意大聲吼道:「我已經將你的事告訴我父親,他老人家多開心你知道嗎?」
「你……你這是在逼我和你分手!」他怎麼可以要脅她?
「你就這麼不負責任?我父親現在中風臥病在床,我如果再跟他說我們分手了,他肯定會病情惡化!」曾國凱只能用這方法留住她。因為他知道曉柔是個心軟的女孩,即便留不住她的心他也無所謂了。
「你不能逼我,我——」
曾國凱居然一把抓住她的肩。「相信我,我也可以給你真愛呀。」
「我……我……」她整顆心都亂了。
「你仔細想想,不要讓我失望好不好?」用力推開她,他便奔下樓。
方曉柔呆愕地站在原地,直到神志回來才發現她手裡還控著那紙權狀,頓時,心底矛盾不已。
「老天,你為什麼要為難我?」她痛苦地喃念著,心也跟著沉痛了……
第八章
「郝萬金控」突如其來地出現前所未有的危機!
由於沈世達瞞著沈灝在江雲俠的引介下投資了日本兩家金融機構的合併事業,也由於第一筆資金投入後得到不少回饋,江雲俠又鼓吹他拿更多的金錢投資,沈世達只好瞞著沈灝,向自家銀行借貸一百億資金,全數投入。可是才短短兩天,對方卻意外倒閉,害得他血本無歸。
東窗事發,一直被蒙在鼓裡的沈灝終於知情,在面對父親懺悔又傷心的模樣後,他也不能再說什麼了。
一百億不是小數目,他又怎能還得清?只好將公司轉手,成了一個兩袖清風的窮光蛋!
曾經叱院金融界的青年才俊,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引來不少人的揣測與惋惜,使他徹底嘗到了人情冷暖。
江亞倩更是利用替他買回「郝萬」為由,逼他娶她,他又怎能答應呢?想想他們江家目前手裡抓著的大筆金錢,全是從他們沈家騙走的!
他瘋了才為娶個這樣惡質的女人為妻!
被拒後,江亞倩怒言以對,要他仔細想清楚,否則他將永無翻身之日!
既是如此,他就要做給她看,讓她知道他沈灝是永永遠遠也打不敗的。
偏巧,就在他遭逢巨變後的第三天,也就是曉柔要給他答案的日子,即便心情再惡劣,他還是懷抱著希望去見她。如果曉柔願意嫁給他,就是支持他的最大一股動力,他更相信憑他的學識與經歷,一定不會讓她過苦日子的!
今天,他來到她住處外等她,但是等到的卻是讓他痛苦的畫面——曉柔在曾國凱的陪同下一塊兒上樓,曾國凱甚至還緊緊牽著她的手,兩人在看見他的那一剎那,露出相同的錯愕神情!
「沈灝!」她先喊他。
可曾國凱卻搶道:「你還來做什麼?你說,你能給曉柔什麼?」
「我——」
曾國凱將他拉到一旁,以曉柔聽不見的音量,小聲地說:「你已經什麼都沒了,不要再自取其辱了行嗎?曉柔在得知你破產後已經決定跟我了。」
沈灝半瞇起眸,揚眸看向曉柔,緩緩走向她。「你選擇他了?」
「我……」曉柔閉上眼,痛苦地點點頭。「對不起,沈灝,我不能跟你,因為我不知道未來我能幫你什麼,我能力有限。」
近來江亞倩又不時前來威脅她,告訴她沈家事業遇上困難,如果娶了她根本無濟於事,但是若娶了她江亞倩,絕絕對對可以幫助他度過這場危機,所以繞柔不得不忍痛作下這個決定。
但沈灝卻誤會了,以為她無法與他同甘共苦。「你真那麼想?」
「沈灝,你最近還好吧?聽說你遇上困難,但我相信你能克服的。」事實上曉柔壓根不知道沈灝的公司已轉手他人,以為他只是面臨困難而已。
商場上本就起起起伏,她相信只要有江亞倩的資助,再加上他的努力,他一定能熬得過去。
沈灝扯開一絲笑痕,冷冷一哼。「我懂了,你很務實,選擇完全正確。」丟下這話,他便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曉柔對於他這樣的反應完全不能理解,正想衝上去問個清楚,卻被曾國凱攔下。「你不是說要煮晚餐給我吃?」
當然,這頓晚餐也是他想盡辦法拗來的。
「可是他剛才說——」
「有錢人不都是這個樣子,你別太在意了。」他直揉著肚子,故意喊道:「我餓極了呢。」
曉柔沒轍,只好開了門請他進去,這還是她第一次讓他進入她住的地方;可是,在廚房裡做著晚餐,她的心卻直鎖在沈灝剛剛那對嘲謔的冷眸上。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出現這樣的眼神呢?那瞳底似乎滿載著恨與惱,還有濃濃的憂。
有機會,她一定要好好找他問個清楚!
用餐時,曾國凱又開口提出要求,「曉柔,我們結婚吧!」
她心一擰,隨即蹙起眉,也因為沈灝剛才怪異的表現讓她心神不寧,口氣也變差了。「我已答應跟你交往了,為什麼你還要這麼咄咄逼人?」
「我!」
「我爸爸可能等不及了。」他支吾地找著借口。
「那你找別人嫁給你不是更快?」曉柔被逼得衝口而出。
曾國凱愣了下,隨即苦笑。「我知道你剛剛看見沈灝,跟我結婚的決心又開始動搖了?」 「我沒有,求求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真的快瘋了!」她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如果有天我離開你,也是你逼我的。吃完後就請你離開,我想出去走,走,不陪你了。」
她拎起皮包,快步離開屋子,連曾國凱的叫喚也充耳不聞。
好累……為何跟他在一塊兒的感覺會這麼累呢?
曾國凱傻傻地站在門口,看著她毅然決然離去的背影,這才恍然大悟會不會自己將她給逼到極點了?
但是他真的愛她呀…無法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如今他只能無所不用其極的留住她,是一天算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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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下來的時間裡,曾國凱當真是用盡一切方法想留住曉柔,他不斷的增加她的工作量,讓她走不開身,就連下班時間也拉住她,讓她連一丁點自由都沒有。
今天曉柔再也受不了了!
一早她便不去上班,一個人在街上遊蕩,腦子裡不斷思考曾國凱近來怪異的行為,是不是他有意隱瞞她什麼?而這件事肯定和沈灝有關。
愈想愈不對,她決定走一趟「郝萬」,想問問沈灝那天為何有這麼不一樣的表情7
可一到「郝萬」,在她詢問下才發覺事情不對勁!
總裁換了!沈家人已不是當家者,更意外的是,她聽到另一則更讓人驚訝的消息——沈家投資不利已經破產!
破產……她的身子微顫了下,二話不說的衝到沈家,但早已是人去樓空!
不,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不可能的!
他只是遇到困難,怎麼會破產呢?那江亞倩……她不是要幫他嗎?難道她並沒有做到?
沈灝一定很傷心了,那天他來找她就是希望能從她這裡聽見安慰的話,然而她卻什麼都無法給她。這時她才明白曾國凱當時為何要對他說那段話,原來他早就知情,卻故意瞞他。
曾國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氣沖沖地回到上班的地方,一進辦公室就對曾國凱說:「我要辭職。」
一見她如此,曹國凱立刻意會了。「其實你早上沒來上班,我就有心理準備會被你責罵,你就罵我吧。」
「這已經不是罵不罵的問題,我是徹底對你失望,不要再用任何借口留我下來,你的縛綁已讓我吃不消,再這麼下去我懷疑自己會不會得憂鬱症。」她拚命搖著頭。
「曉柔,難道就不能——」
「不能,我們之間不可能未來,不管你准不准,我是走走了。」她閉上眼,深歎了口氣。「當然,也感激你這段日子來的照顧。」
丟下這話後,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曾國凱只能悔恨地猛捶桌子。
他真做錯了……錯得太徹底,難怪曉柔會拂袖而去,但如今即便明白了,也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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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曉柔又趕回家中,問父親有關沈家的事。「爸,沈家破產了是不是?為什麼您不伸出援手呢?」
受人點滴當泉湧以報,當年他們方家可是受盡沈家恩惠,如今乍心能袖手旁觀?
「爸怎麼沒有?可是沈家積欠的不是小數目,爸能幫的不過是九牛一毛,無法起死回生。」方穆益解釋道。
「什麼?怎麼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沈瀕做事一向謹慎呀。」曉柔臉上掛著無法形容釣愕然。
「這不是沈灝的錯,是你沈伯伯出的紕漏,他誤信小人之言,做了不實的投資,沈灝知情後能不替父背債嗎?還好,你當年沒嫁進沈家,否則現在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他愛女心切地說。
「爸,您怎麼可以這麼說?我若真這麼勢利,當初就不會抉擇錯誤。」她現在只想找到沈灝,即便是苦一輩子也跟定他了。
聽她這麼說,方穆益也只好笑了笑。「你們年輕人的事我還真是管不了,隨你吧!但千萬得想清楚呀。」
「我會的,爸。」得到父親的支持,她內心有著莫大的欣慰。「那您快告訴我,他們現在搬哪去了?」
「搬哪去了?我不知道啊。」
「您不知道?」曉柔皺緊眉頭。「您跟沈家一直很要好的不是嗎?」
「話雖沒錯,但是……人一碰上這種事就怕遇上熟人,他們連一點風聲都沒放出來就搬走了,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真拍被女兒罵他勢利,他趕緊作出解釋,「他們走得無聲無息?」她重重閉上眼,可見他們的內心是多痛苦了。「不管,我要找到他們,一定要找到他們。」
說著,她便快步朝外走,卻被方穆益喊住。「你要去哪兒找?」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會想辦法的。爸,您不用擔心我,女兒會很好的,因為我要儲備體力找人。」
說著,她便衝了出去,這回可是任方穆益怎麼喊都沒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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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說時輕鬆,做起來卻是困難重重。
台灣雖然就這麼點大,可是要找個人又談何容易呀!
曉柔從夏天找到了秋末,如今已是初冬了!
台灣的初冬雖不冷,但是曉柔的內心卻是又冰又涼,簡直就快沒有生氣了。
「沈灝,你們到底搬哪去了?為何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垂喪著臉,每天都不忘翻報紙與八卦雜誌,看看是否有他們的消息。
但最後她才明白,以前經常上雜誌封面的人,如今一旦沒落,連被注意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她卻意外得知曾國凱的消息!由於他努力開發新產品,成為商界的奇葩,還傳聞即將與交往月餘的女友步人禮堂。
曉柔微微笑了!得知他已找到幸福,她心底不再有任何對他的虧欠,如今只希望他能幸福美滿了。
但是她的幸福呢?何時才能回到她身邊?
「曉柔——」走在路上,她又遇上章姍華,想想她倆還真有緣。
「嗨!」她也對她揮揮手。
「你還在找他呀?」她們之間一直保持連絡,章姍華當然明白曉柔的近況。
「嗯,可人海茫茫。」曉柔深歎了口氣。
「別急,我想有情人終成眷屬,你會找到他的。」章姍華瞧她那副鬱鬱寡歡的樣子,於是提議道:「今晚嘉成家裡開家庭舞會,來玩玩嘛。」林嘉成是章姍華的未婚夫,在政商界可說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不了,我現在哪有心情。」舞會!心灰意冷下她哪有精神跳舞。
「哎呀,來玩嘛,你不是一直說想看看嘉成嗎?算是來替我評鑒一下。」章姍華極力鼓吹。
「你們婚都訂了,還有什麼好評鑒的?」曉柔笑說。
「訂了婚也可以毀婚,不是——呃……」看見曉柔瞬變的臉色,章姍華這才察覺自己說錯話。
「好吧,我去看看,幾點?」
「七點就可以來吃點心了。」章姍華開心地說:「那我派司機去接你。」
「不用了。」
「有什麼關係,你得穿禮服來哦。」從皮包內掏了張名片。「去這家試禮服報我的名字,她們不會收你錢的。」
「這怎麼好意思?」曉柔遲疑地接過手。
「我現在有能力如此,你就別跟我客氣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叫司機準時七點去接你的。」
在章姍華的極力遊說下,曉柔只好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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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她走了趟禮服公司,挑了件樣式簡單的白色削肩禮服,傍晚回到住處隨便化了個淡妝,並在司機的接送下來到會場。
站在那兒,她無聊地看了看四周,發覺自己似乎不該來。
眼看男女主人四處招待賓客,根本無暇理會她。
不過,能看著姍華終於找到真愛,她也是衷心祝福她的。
撇嘴笑了笑,曉柔無聊地走到門外,沿著外頭的噴泉朝前走,她現在只想脫離嘈雜,一個人靜一靜。
但突然,她就著前方幽暗的燈光,看見一抹蹲在地上栽種花草的背影……
曉柔赫然定住身,眼中閃著淚光看著他。
是他……是她找了好久的男人!
曉柔快步走過去,直到他背後才停下腳步。
正在栽花的男人似乎感受到身後的動靜,倏然轉過身,一看見是她,立刻垂著腦袋打算離開。
「等等。」曉柔追著他,直到一處陰暗無人處,他才停下腳步。
「沈灝,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見他如此,曉柔可說是心痛不已呀。
他徹撇嘴,自嘲一笑。「不然,你認為我要變成什麼樣子?在外頭乞討為生,或是成為街頭遊民?」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關心你。」她急切地表示。
他勾起嘴角,嗤冷地回應。「不必了,謝謝你大小姐的關心……噢,不,我該稱呼你為曾夫人了吧?」
「曾夫……你錯了,我跟曾國凱——」
「我不想聽你們的事,這裡非常暗,為了不讓旁人誤會,你還是請回吧。」他轉過身繼續朝前走。
「你給我站住。」曉柔氣得拔聲喊住他。
沈灝頓住步履,卻沒回頭。「方小姐有什麼吩咐,請說。」
「我要你轉過身看著我。」好,既然他要用這種方式對她說話,那她就用命令的。
果真,他轉過身了,一雙眼爍利依舊,可是其中還藏有說不出的灰黯。
「有話快說,好嗎?」他用極其客氣的口吻說。
「沈灝,我沒有跟曾國凱在一塊兒。」她啞著聲,一字字嘶啞地說。
「哦,那倒真是意外,還是你物色到更好的男人?無論如何都恭喜你了。」揚睫瞧了眼她一身典雅的裝扮,今天受邀的來賓多是富豪名媛,想必她也是…某人帶人會場的吧?
「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說!」她眼眶紅了,聲音哽咽。
「不知道我哪句話說錯,得罪了你?」他看向一旁,冷冷哼笑。「那就請你吩咐,我可以照本宣科說一遍。」
「沈灝……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曉柔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冷漠無情的男人會是一沈灝。
「世事多變,人也同樣會變,一點也不稀奇。」他面無表情地歎了口氣。
「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你怎麼可以說變臉就變臉?」她急切地對他吼道。
「方小姐,省省力氣吧,我已不是過去的我,我不想再跟你玩那種感情遊戲,太累人了。」說時,沈灝也難掩苦澀。
「你……你不要說這種話,我會受不了。」她繞到他面前。
「哦,一個下人說的話居然會讓方小姐受不了,更是委屈你了,那你請便吧。」連看她一眼都沒有,沈灝這次不再逗留的朝後面繼續走。
曉柔又怎可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她加快腳步跟上。
直到一處鐵皮屋外,沈灝放慢速度,推開鐵門走進去。
曉柔見狀立刻小跑步地跟著衝了進去。
「你這是?」他眉頭一蹙。
「你住在這裡?那沈伯父呢?」這鐵皮屋小得只夠放一張床、一張桌子,根本容納不下兩個人住。
「我父親的事不用你管。」其實沈世達是被他在加拿大的姑姑接走了。
拿起一些髒衣,他正準備到外面洗。
「我幫你洗。」她伸手搶了過來。
「你這是幹嗎?還我,」沈灝用力一扯,曉柔一個沒站穩撲跌在地。
他心一痛,卻強忍著上前攙扶她的衝動。「你走吧,這裡不適合你,你該回到大廳跟那些達官貴婦交誼才是。」
「我不去……」她隱忍的淚終於掉了下來。
「隨你。」
扔下這話,沈灝便走出鐵皮屋,來到後面的空地,轉開水龍頭開始洗衣服。
這一摔還真是扭傷了她的腳裸,曉柔只好一跛跛地跟著出去,看見他踏在角落洗衣服,她心中不禁嗟歎了聲。
當年金融界大家耳熟能詳的黃金單身漢,如今卻只能靠苦力過日子,他……究竟承受了多少委屈?
她跛著腳,慢慢走近他,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沈灝,我們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不是馮?為何你有事不肯對我說,我們能不能像以前一樣還是朋友呢?」
「擔當不起。」隨便搓兩下,晾上竹竿後他便站起快步往鐵皮屋走。
曉柔怕他會將門關上,也跟著迅速站起朝他跑去,哪知道她腳踝的傷不輕,痛得她大喊了聲,隨即又蹲了下來。
聞聲,沈灝轉身一看,這才大吃一驚,快步朝她走去。「你怎麼了?」
「腳痛。」冷汗都從她額上滴了下來。
他瞇起眸審視她的腳,但因外頭光線不足,他只好抱起她住鐵皮屋裡走去。曉柔雙手緊緊摟住他的頸子,這時候她壓根不在意腳上的疼,只在乎他抱著她的那一絲絲暖意。
進入室內,沈灝藉著燈光察看她的傷勢。「都腫了!」
曉柔抬起臉,癡迷地看著他……
他立刻轉開視線,故作冷漠的說:「我去找人來送你回去。」
「你就不管我了?」
「我不是醫生,管不了你,對不起了。」說著,他便朝外頭走去。
曉柔慌張地說道:「你若不管我,我也不管自己了,你不用去找人,我可以自已離開。」
像是賭氣一般,她用力跳下椅子,才要跨出步子就被折返的沈灝及時阻止。「你不要命了??!」
「你都不要我了,我還要我的命做什麼?」她嘴一嘀,對他做了個逗趣的表情。可知道當她確定他心裡還有她時,她有多開心呀!
「小姐,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他無奈地緊皺起眉頭。
「我要……我要你搬來跟我一塊兒住,」房子本來就是他的,他搬過來是理所當然的呀!
他發出陣陣狂笑,「請問方小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放了?!想養我嗎?對不起,我不是吃軟飯的男人。」
「怎麼這麼說!那房子本來就是你的。」莫非他忘了這事!
「房子是在你的名下。」丟下這話,他便到櫃子前翻出跌打損傷的傷藥,這些都是他剛開始不適應苦力生活,買來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先用的居然是曉柔!
先在她傷口上揉按了會兒,他便將傷藥貼在紅腫的地方。「可以暫時止疼,我去通知司機載你回家。」
「你當真連多留我一會兒都不願意?」她喪氣地說。
「很抱歉,我這種地方不夠資格收留你。」他站起來。「請你等一下,我想車子很快就過來了。」
頓了會兒,他又道:「我會跟他們說你是迷路了。」
眼看他步出她的視線,曉柔內心有著說不出空虛。好,既然你要趕我走,我就偏要纏到你無法捨棄我。
這時,車子來了,也順利的將她接走了。
曉柔卻沒再看見沈灝,儘管她的視線不停四處搜尋,仍不見他的蹤影!哼,該死的臭男人,又在躲她,難道她當真這麼惹人厭嗎!
嘴裡雖這麼說,可她內心卻有著訴不盡的淒涼,多希望兩年前的那場婚禮她沒臨陣脫逃,若真如此,此刻的她不知有多幸福!
直到載著她的車子走遠,沈灝才從角落現身,他雙眸微掩,神情複雜。
曉柔,離開我吧!本以為靠自己的經驗和學歷我絕對可以養活你,可如今才知道人情冷暖……
去找你的喜愛,唯有其他男人才能給你幸福,而我也不再是你戲辱的對象,離開我吧!
第九章
沈灝萬萬沒想到,曉柔第二天一早又來了!
他在花圃上工,她就待在一旁看著,即使一個上午他不跟她說半句話,她也不死心地跟前跟後。
午餐時間,有人送來飯盒,卻只有一個!
沈灝想讓她嘗嘗挨餓的感覺,因此自顧自地吃著,完全不理會飢腸轆轆的她。曉柔只好鼓著腮,坐在他身邊聞著那陣陣飯菜香。
該死,以前她從不覺得便當有什麼好吃,今天居然發現它還是很香耶。
他邊吃邊瞧著她猛吞口水的模樣,扒飯的動作也更大,還不時發出咀嚼聲,直到飯盒吃光。
「你知不知道我餓了?」她在他身後大喊。
「外頭有賣好吃的。」他故作冷漠狀。
她懂了,他是故意激她離開,那好,她就死皮賴臉的待下,看他還能拿她怎麼辦?反正她可以餓肚皮,可以沒水喝,但就是不能沒有他。
「算了,我不吃了。」她也跟著站起。
一聽她這麼說,沈灝火氣一時揚起,才打算罵出口,才突然想起自己壓根沒資格指責她。
或許她現在有錢有閒,有貴公子爭相追逐,所以想倒追他這個吃了癟的男人,嘗嘗不一樣的樂趣吧?
「不吃拉倒。」他又到車庫去,將每輛車沖洗乾淨。
曉柔心一痛,但也笑笑。「好啊,那我就不吃,當仙給你看。」
接著她拿起另一支水管幫他洗車,但是水柱太強了,她一個拿不穩水管一彈,噴得她全身濕透。
沈灝見狀,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這丫頭到底在幹嗎?
衝向她,將她拉了過來。「你傻了嗎?水在噴你不會閃呀?」
「好涼哦。」沒想到她居然笑了,還笑得莫名開心。
「白癡呀你。」
甩開她的手,他步進鐵皮屋,拿出一條乾毛巾。「把身體擦一擦,趕緊回去吧。」
「你又要趕我走?」她不滿地皺緊眉。
「我能趕得走你嗎?」他頭一偏,抿唇冷笑。「這地方不是我的,若說要走也只有我走。」
曉柔乍聽可嚇了一跳。「什麼,你要離開?」
「跟你無關。」他雙臂環胸。「你再待下去會害我被炒魷魚。」
「不會的,我已經跟林嘉成說了,他——」乍看他變了臉色,曉柔才赫然發現她又多嘴了。
「原來……有權勢的果真不同,是想拿我當猴子耍著玩嗎?」他半瞇起眸,惡狠狠地看著她。
「不是的!真的不是。」曉柔上前抓住他的手。「我……我只是……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耳聞她說出這句話,沈灝心一動,可是今非昔比,他已不是從前那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沈灝了;如今,他不過是人家的下人、花匠兼洗車工呀!
再說,她是真心的嗎?幾次被拒,他已完完全全不存遐想了!
「別再開這種玩笑了,我勸你早點回去,否則我會當你連這一條後路都不留給我。」他冷然的開口。
她落寞地垂下小臉。「好,只要你不走,我就不來煩你。」
「那就請。」他指向大門。
再深情的望了他一眼後,曉柔緩緩轉身往前走,沈灝本以為她會就此離開,沒想到她竟然就坐在遠處角落的石椅上,只是不再纏著他而已。
他沒好氣的走向她。「你這是?」
「我沒吵你了,你不能再要脅我了。」她噘著嘴,賭氣地說。
「你能不能放過我?」他緊握起拳頭。
「我已經不吵你了,你還要怎麼樣?」曉柔鼓起腮,就是跟他對上了。「沈灝,以前無論我做什麼,你都能包容我,現在呢?為什麼那種感覺已不在了?」
「你現在已經不需要我的包容了,所以請你別這麼說,我不敢當。」他清冷一笑。
「不,我還需要你!」大聲道出,好證明她心底的想法。
「需要我來點綴你無聊的生活嗎?知不知道,我現在是一無所有,沒本錢跟你玩了,請你另尋對象吧。」
「我並在乎你有沒有錢!」她很認真的表示。
「即便身上僅有幾個銅板而已嗎?夠了,你若喜歡待在這裡賞月、看星星,那就隨你意了。」
搖搖頭,沈灝不再多言,他知道再不使出殺手錮,是絕對沒辦法讓她死心的。
就這麼夜漸漸深了,他回到鐵皮屋將門關上,狠心的不理她,心想:她該走了,是該走了。
可一個小時後,他拉開窗一看老天,她居然還待在那裡,夜深露重,她不怕著涼嗎?
但是他不能出去,只要一聲關心就會讓她得意起來,他不能再讓她耍著玩了。
於是他忍……拼了命的忍,可偏偏老天爺跟他作對,幾次重要時刻它總是下起雨,上次在煙林湖也是,這次又來了!
而且還下得又急又猛,他拿了傘衝到她身邊,她已全身濕透!
「沈灝!」這丫頭居然還對他傻笑。
「你不要命了,丁那麼大的雨,怎麼不知道躲?」他張開傘為她擋雨,自己倒也成了落湯雞。
「跑去躲雨就看不到你了。」她柔柔笑著。
老天!她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行了,別再演戲了行嗎?過去我有錢有勢時,你已經不屑一顧,如今我兩袖清風,你會要跟我?」
他指著前面那幢高級洋房。「去吧,林嘉成的朋友
都是社會名流,曾國凱也不錯,現在他不也混得有聲有色的?「
「我說了,我根本……根本就……」奇怪,她腦子好沉呀!要說的話鎖在喉頭,怎麼也發不出來。
「曉柔,你怎麼了?曉柔——」
見她緩緩倒向地而,沈灝傘一扔,趕緊俯下身抱住她,直拍著她的臉頰。「喂……老天,好燙!」
他再也顧不得一切,抱著她衝往大廳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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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灝,我和嘉成真不知道新來的工人是你,若知道是你絕不會讓你這麼委屈。你呀……為什麼不早說呢?」曉柔進了醫院,聞訊趕至的章姍華一見等在急診室外的沈灝,忍不住念了他兒句。
沈灝勾唇冷冽一笑,沒有回應。
「喂,你以為求別人很丟臉是嗎?問題是你有實力,若是你什麼都沒,我們也不可能需要你呀。」章姍華一心想說動他。更氣曉柔竟想到這種爛方法,綽著他……結果咧?纏上了醫院,偏偏他還是酷得跟什麼似的。
「別說了好嗎?我現在只希望她能平安。」他揉揉眉心,輕歎口氣。
「你還會關心她呀?」
「再怎麼我們都是朋友。」他雙手叉腰轉過身。
曉柔的情況已經讓他夠著急了,偏偏這女人還那麼囉嗦,真是煩人!
「朋友!哼,就只是朋友嗎?」章姍華卻不肯放過他。
「我……」
就在沈灝被她搞得心煩意亂之際,醫生走了出來。
「她已經清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她了。」
「真的,曉柔醒了?!」章姍華聞言,立刻走進去。
沈瀕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只好輕歎了聲,離開了這裡。
「曉柔,你好些了沒?」章姍華坐到她身邊,看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唉……你呀,真是傻,居然把自己弄成這樣。」
「我只是淋了雨,對不起,造成你的麻煩。」她忍不住抬頭,尋找心裡惦念的那個人。
「唉……有了情人就忘了朋友,呵,我知道你在找他。等等,我去叫他進來。」章姍華笑著站起,往外頭走去,可這一看才發現他已不在!
於是她快步折返病床邊。「那傢伙溜了,我想他是知道你沒事後就走了。」
「走了!」曉柔倏然坐直身子。「他走了?」
「你怎麼了?」
「我要去找他,他說過他會離開,我不要再失去他。」她急忙想下床,卻讓章姍華按回床上躺著。
「你別亂動,想再昏過去嗎?」
「我不能再躺在這兒,姍華,讓我去找他。」她非常堅定地說。
「不行。若你當真不放心,就該把身體早點養好,聽話。」章姍華根本沒想到沈灝會離開。
曉柔洩氣地垮下肩,心想:她絕不能再待在這裡,一定要找機會離開才是。
「姍華,我餓了。」她的確餓了,今天一整天都未進食,她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但是此刻,她心裡放著的事情卻比吃更重要。
「好,我去買點東西過來,你再躺會兒。」章姍華笑了笑,便快步走出急診室。
眼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曉柔偷偷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躲過所有醫護人員的眼睛,跟著走了出去。
連夜趕到林家後院的鐵皮屋,她發現沈灝當真已經離開了。
他還真是固執呀!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走得這麼匆忙,難道你心裡真的已經容不下我?就連看著我也讓你難受嗎?
她無力地蹲了下來。
不一會兒,在醫院發現她不見的章姍華也趕了回來,乍見她就蹲在那兒時,不禁搖頭走向前。「就知道你回來找他。」
「他不在了。」曉柔痛心疾首地說。
「他真走了?」章姍華扶起她,義憤填膺地說:「既然他這麼不在意你,你也不用在意他,這男人還以為你沒人要是不?算了,隨他去吧!」
「不,我不能讓他從我眼前消失,我要找到他。」曉柔推開她。「我現在就去找他。」
「喂,小姐,你要去哪找?」章姍華用力將她拉回來。
「我不知道,他既然剛走,一定還在附近。」曉柔已近歇斯。底裡地堅持道。
「拜託,他往右往左你都無法確定了,你要怎麼找?」章姍華真不明白,為何這對有情人就非得彼此折磨?
「可是——」
「別可是了,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嗯?」章姍華笑著安撫她的情緒。
「姍華,有件事我想麻煩你。」突然,一個想法閃進曉柔心底。如果她繼續留下,就能常來這看看,找尋記憶中的影子。
「你說,只要我做的到自然會幫你。」
「我想在這裡住上一陣子好不好?」
「當然可以呀。」可說著,她又皺起眉。「但很不巧,嘉成三天後要帶我出國採買結婚的東西,我沒辦法陪你。」
「沒關係,你忙你的,我只要有個地方休息就行了。」
「傻瓜,憑我們的交情,你居然說這種話。」章姍華輕敲了下她的頭。「走,這裡客房最多了,隨你挑。」
「那有沒有能看見這地方的?」她居然這麼問。
「你以為他還會回來?」章姍華這下終於弄懂她的用意。
「或許……如果他走得急,東西沒帶走呢,而且我也想再多看看這個地方。」曉柔悠悠說著,如今她只能借此思念他。
「唉,那就隨你吧,不過你一定要懂得收心呀,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等我們回來,我會叫嘉成想想辦法,看看如何才能找到他。」
「嗯,謝謝你。」曉柔感動的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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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柔挑了個最靠近這裡的客房。由於鐵皮屋在後院,從客房要看得清楚很困難,但是只要能遠遠瞧見,那就行了。
她一住便住了半個月,章姍華和林嘉成出國尚未歸來,所以她趁這幾天好好想了想,為何沈灝會對她這麼冷淡?
驀然,她似乎明白了!
記得上次他來找她時,曾國凱將他抓到一旁說了些話,會不會他捏造了什麼謊言讓他誤會她?
對,一定是這樣,當時沈灝聽了他的話之後整個人都變了!
「咳……咳……」愈想愈激動,她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事實上,從上回急診回來,她就一直沒有好好吃藥,更沒餐餐吃飯,感冒一直沒有好,不但引發咳嗽,燒燙的感覺也時好時壞的,但她壓根沒心情養病。
「沈灝,你究竟在哪兒?快回來好不好?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你出現好不好?」
曉柔直對著窗外遠遠的鐵皮屋喊道,隱約中,她似乎看見一道人影在那兒晃動!
她連忙站起,很努力的看沒錯,是有人,那影子雖模糊,但好像是沈灝!。或許真是她看走眼,但不親自去求證,又如何證明不是沈灝呢?
主意一定,她迫不及待穿著睡衣就衝了出去。
一到鐵皮屋外,正要推門進人,她卻聽見裡面有男女交談的聲音——「沈灝呀,你為什麼要住這種地方?」女人一副不可思議的聲調。
「寄人籬下,這是我要求的。」
「拜託,人家林嘉成願意幫你,你何必這麼傲骨呢?」
她發出一陣冷笑。「雖然你才進公司不到半個月,卻已經運用你的策略幫他談成好幾筆生意,光這些就足以開口要他送你一棟房子了。」
「才剛起步就要求,我做不出來。」他的聲音依舊冷硬。
「外傳你和以前的女友方曉柔藕斷絲連,是不是真的呀?」女人好奇地走近,癡迷地瞧著那張從第一眼就讓她難以忘懷的俊容。
「呵,這怎麼可能?我跟她……已無交集了。」他沉悶地道。
門外的曉柔一聽他這麼說,整顆心都揪了起來,身子也搖搖欲墜。情不自禁,她輕輕推開門縫,想看清楚,裡面的一切——
推門的聲音即便再輕,仍被沈灝聽見了。
他心一震,莫非是她又來了?!
好,這次不管是不是她,他都必須讓她死心才行。
「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撇嘴一笑,接著將她緊摟人懷。「因為你呀!」
女人欣喜若狂,自猶似小鹿亂撞。「你……你是說你喜歡我?但……但是聽說方曉柔很漂亮。」
「漂亮有什麼用,她自始至終總是利用我愛她的心試煉我,我累了……真的累了……」他仰首苦笑。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不愛她了?」她又試問。
「早不愛了。」為了增加自己話語中的說服力,他猛然垂首,用力咬住她紅線邊的唇,進而激情擁吻。
沈灝的雙手還大膽地在她胸前摸索,兩人激情揉撫的畫面刺傷了曉柔的眼,擰痛了她的心。
雙手摀住唇,她再也看不下去地回頭就跑——她自始至終總是利用我愛她的心試煉我,我累了……真的累了……
原來她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原來自己一直傷他的心,原來…—她是一個笨女。人,不折不扣摧毀他滿腔熱情的笨蛋!
沈灝,對不起……我會放了你,今後不再讓你累、讓你憂,也不會再纏著你,一樣是那句話……你要幸福呀!
耳聞那細碎的腳步聲雜亂的奔離,沈灝知道他的計劃奏效了,但心底的疼卻讓他幾乎快無法呼吸。
他用力推開懷裡的女人,啞著聲說:「抱歉,我利用了你。」
「你是什麼意思?」她愕然地張大眼。
「沒事,剛剛那一切請你忘了吧。」他撇嘴一笑。「你來這裡不就是為了拿明天開會的資料?我拿給你。」
將東西整理好,他將整個牛皮袋交給她。「請回吧。」
「沈灝!你以為你是誰?居然戲弄我。」女人指著他破口大罵。
他雙手插在褲袋,撇頭看向一旁。不在乎對方的惡言惡語,錯在他,他可以任她責罵。
「你……你怎麼不還口?」她指著他。
他卻依然無動於衷。
「你真是個瘋子,哼!」女人氣得——跺腳,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沈灝用力爬了下頭髮,冷冷地自誇道:「瘋子?!如果我真瘋了,那該有多好?老天……何不真讓我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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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林嘉成和章姍華回來了。
一回到家,章姍華便迫不及待的拿著禮物直奔曉柔的房間。「曉柔……曉柔……」
可是一打開門,裡頭卻沒牛個人影,現在是凌晨兩點多,她會上哪去?
對了,她一定住不慣這間房,所以換了房間。
可是當章姍華找遍每一間客房卻依然不見她的人時,心底突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拿出手機,撥了她住處的電話,一樣無人接聽,她趕緊求助林嘉成。「嘉成,曉柔不見了!」
「曉柔?!她怎麼會在我們這兒?」當初章姍華將曉柔帶回來時,林嘉成正好不在,而她也一直沒跟他提起這件事。
「對啊,我忘了你根本不知道。」章繃華心急地又說:「出國前幾天,她說想來我們這裡住一陣子。」
「什麼?」林嘉成倒抽口氣。「怎麼這麼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灝還住在這裡。」
「他不是跑了嗎?」章姍華百思不解。「那天我們回來時他已經不在這裡了,又怎會還在這兒?」
「是我派人找他回來,當我知道他就是沈灝,又怎能讓他走?他這麼有生意頭腦,我想借用他的長才,一方面他可幫我,而我也可以替他解決經濟困難。」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她氣呼呼地瞪著他。
「是他要求我別說出去的。」林嘉成挺無奈地攤攤手。
「算了,我這就去找他問清楚,他住在哪兒?」章姍華心想曉柔現在一定在他那兒。
「鐵皮屋。」
「他怎麼還住那兒?」
「這是他要求的。」林嘉成聳聳肩。
章姍華二話不說地衝向後院,林嘉成只得跟在她後面。
來到鐵皮屋外,章姍華用力捶著門。「沈灝,你給我出來,沈灝——」
不一會兒,門打開,沈灝走了出來,只不過他神情灰澀,看來是一夜無眠。「這麼晚了,有事嗎?」
「我問你,曉柔呢?」她咄咄逼人地問。
「她!」他乾笑。「我怎麼知道?」
「不知道?!她不見了,也沒在她的住處,我想這時候她不可能回家去,因為她最不願讓她爸爸擔心的。」章姍華因為焦急,口氣愈來愈沖。
沈灝聞言,眸子一瞪,接著用力推開他們快步朝前走。
「沈灝,我的車子借你,還停在門口呢。」林嘉成會意地喊住他,並將車鑰匙丟給他。
沈灝接過手,想說什麼又吞了回去,只道了句「謝謝」,便快步離去。
章姍華說的對,曉柔是不可能在大半夜回家的,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那裡了。
到了那兒,他用力敲著門,大聲呼喊著。「曉柔,開開門,快點開門,曉柔……」
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半點回應。
這時候的沈灝可說是後悔莫及,他不該……不該為了讓她死心而用那樣的方式對付她。「曉柔,你在的話就開開門好嗎?我有話跟你說……曉柔!」
就這麼,他拚命在門外嘶喊,那悔恨的嗓音是如此淒厲,更有著訴不盡的憂焚……
第十章
等了好久,沈灝怎麼也等不到曉柔的回應。
她會不會回家了?
苦於他現在連支手機也沒,不能打去問問,只好親自走一趟了!
他正準備離開,對面那戶人家開了門,一位老婦人睡眼惺忪地看著他。「年輕人,你大呼小叫的在做什麼?」
「對不起,我急著找人,我想她不在吧?」
「你要找住對面的那個女孩嗎?」老婦人又問。
「沒錯。」
「她應該在呀。」她瞇眼想了想。「大約一個小時前,我去樓下便利商店買鮮奶,正好瞧見她開門進去,不過她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哦。」
「哦。」沈灝精神一振。「謝謝你了。」
「不客氣,不過你別再大聲嚷嚷了。」
「我會注意的。」老婦人進屋後,沈灝又轉過身輕敲著門、按著電鈴。「曉柔,我知道你在裡而,你說說話好嗎?你再不開門,我可要撞門了。」他忍不住又加大音量。
等了會兒,沈灝終於忍不住了。「好,你不開門是不是?那我就要撞門了!」
「不要……不要撞門。」突然,從門縫中發出非常微弱的聲音,像是就坐在門後面。
原來,他一直跟她近在咫尺,可為何她不回應他?她不是要纏著他一輩子嗎?
「你怎麼了?開開門好嗎?」他急切地說。
「沈灝,你不用再對我好了,是我一直以來辜負你。」她勾起唇,倚著門扉笑得無力。「我真該死。」
「不是的,你別聽我胡言亂語。」他緊張地解釋著。
「你沒錯,咳……咳……我不該利用你對我的愛來試煉你,總在你需要我坦言說愛的時候落跑、傷你的心。」她輕咳了兩聲,氣息微喘起來。
回到這裡之後,她便坐在這地方,想了好久好久……沒錯,她從沒給他愛過,連一句「我愛你」都不願施捨。
「你怎麼在咳嗽?曉柔,別想太多,快開門,我們當面談,好不好?」他柔聲誘哄著。
「我沒事的,你別替我擔心,知不知道當我知道你還會關心我,我有多開心。」緊緊抱著他送給她的那只泰迪熊,一滴淚又落在布偶上。
「我本來就關心你。」他的嗓音暗啞了。
「我真的好怕,好怕不再跟你有交集……你真的那麼恨我嗎?可我好像聽見你在跟我說話……是我的幻覺嗎?」曉柔的思緒紛亂,前後無法連貫,一會兒在現實中,一會兒又掉進她在鐵皮屋外窺測的那一幕。
「曉柔,那是我胡說的,你別想了,快開門。」沈灝頓覺不對勁地大聲說道。
「沈灝,是不是聖誕節快到了?」她抱著自己,就連泰迪熊也被她揉得快變形了。
「對,下個月就是聖誕節了。」他盡可能應和她。「那天看你要去哪兒,我都帶你去。」
「聖誕節的第二天應該是我們結婚的日子。」她又想起兩年前。
一想起這事,沈灝不禁心一痛。「對,不過……那已是過去式。」
「過去式?!」她哭了。「你說過,我們不可能再一塊兒了。」
「曉柔,你到底怎麼了?」他更貼向門。「不是有很多男人喜歡你?你可以選擇你愛的,真的……現在的我配不上你。」
「可是我愛上你了呀!」她傻愣地回答。
「什麼?」他赫然一震。
老天,她說什麼?她說她愛他……她說她愛他!這是真的嗎?
不,不可能,過去的他她都不愛了,現在的他又拿什麼來讓她愛上?不,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一定是累了,快開門讓我看看你。」
「你不會來看我了……我……」她愈說愈無力,接著漸漸沒了聲音。
「曉柔,你怎麼了?」突然她的聲音消失,他驚恐地叫著她的名字。「曉柔,曉柔,你說說話,你說說話呀!」
見她半餉沒發出聲音,他的心都亂了,
隨即他深吸一口氣,提足氣打算朝大門衝撞過去,可赫然想起曉柔就倚在門板上,他若是用力撞開門肯定會傷了她。
不行,他不能冒這個險!
想了想,他快速下了樓,半夜敲打著鎖店的大門,硬是將老闆給抓了過來。
就在鎖匠開鎖時,他按捺不住地在一旁來回走動著。
「曉柔,你不能有事,萬萬不能有事呀。」最後他索性蹲在地上,就著門縫說著話。
鎖匠見他如此,動作也不自覺地加快,好不容易門開了,沈灝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乍見曉柔就倒在門邊,立刻抱起她輕拍她的臉。還好,她的氣息還算勻柔,沈灝這才稍稍放心。
「先生,她……她怎麼了?」鎖匠真怕這裡鬧出人命。
「沒事,這是費用,謝謝你。」
鎖匠拿了錢後,背著工具箱離開了。
「曉柔,你快醒醒,曉柔。」沈灝立即將她抱進房間心疼地看著她滿是淚痕的小臉。
這時他才發現她身上只著了件單薄的睡衣!已經隆冬了?她就這麼從林家跑回來,怎不冷呢?
床上找不到被子,他立刻打開衣櫥,一件眼熟的碎花上衣突現眼簾,他暗吃一驚,伸手抓過一看——沒錯,就是這花色!當初他在機場撿到的頭巾,就跟這衣服的花色一模一樣。
果真,在他回來那天,她曾去過機場。
就在他思慮的同時,曉柔有了動靜,她緩緩張開眼,看見守在他身邊的竟是他時,意外地張大眸子。「沈灝,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是在做夢嗎?」
「你不是做夢,忘了嗎?剛剛我跟你說了很多話。」他為她拭拭額上的汗水。
「那真是你……真是你……」她激動地哭了出來,而後緊緊抱住他。「沈灝,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別這麼說,感情事本就勉強不得。」他閉上眼道。
「其實,當初你去日本後,我才漸漸發現我愛的是你,但我不敢告訴你,怕你笑我。」
「傻瓜,你如果告訴我,我會很高興的。」情不自禁地,他將她緊緊圈在懷裡。
「當我知道你要回國時,我好興奮,興奮的好幾晚睡不著,那天一大早就等在機場,但是……人好多…多的我根本無法靠近你。」
「嗯。」他激動地望著她的眼睛。
「那時候你身邊有了另一個女人。」她抬起手摸著他的側面。「你好帥,真的好帥,難怪有那麼多女人為你瘋狂,是我笨……笨得將你推拒於生命之外。」,
「別這麼說,那些女人從沒進駐我心裡過。」他摸摸她的額。「你的額頭還很燙。」
「其實我的病一直沒好。」她苦澀——笑。
「為什麼不去醫院看好它?」他很驚愕。
「你不在了,我還看什麼病?咳……咳……」曉柔抬頭對他柔媚一笑。「你撇下女朋友來看我,她不會吃味呀?」
「我沒有女朋友,傻瓜……」吐實吧,見她為他病成這樣,他還能隱瞞心底對她深深的愛戀嗎?
「不是?」她訝異地看著他,突然苦笑了。「你不用因為我難過而安慰我,我親眼看見你……你吻她。」
「我是故意做給你看的,傻瓜。」沈灝動容地對著她的唇說。
他這句話更是令她詫異。「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在鐵皮屋外?」
「沒錯。」他痛苦地點點頭,若非他那時有這樣錯誤的決定,也不會傷她這麼深。是他該死的自尊心害了她,就不知道她肯不肯原諒他?
「那你為什麼要趕我走?」看著他那悔恨的表情,她驀然懂了。「我知道了,你以為我是個勢利的女人,看不起窮途潦倒的你?」
「我……我是自認配不上你。」
「那全不是理由,你知不知道在你來找我之前,江亞倩來找過我,她告訴我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唯有她才能在經濟上幫助你,而我……什麼都不能,所以我才……我才退讓,逼著自己選擇曾國凱。」
「有這回事?」他不捨的握緊她的手。「沒想到你居然承受這樣的威脅。」
「後來你出事了,我當真什麼都不知情,曾國凱那時封鎖所有的消息。至於他那時偷偷跟你說了什麼,我不知道,我只能說,若當時我知道你已破產,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跟著你、給你支持。」
她非常認真地說:「原諒我,我不是故意傷害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只要你,而你……還要我嗎?」
「要!當然要,你如果不嫌棄我是個窮光蛋,我當然要你了。」將她牢牢地揉進胸懷,用力親吻她的鼻、眼、額。
「今後你吃山珍海味,我就跟著吃山珍海味,你喝粥,我就跟著喝粥,但我相信你絕不會被打敗,你一定可以重振金融界不敗之子的名號!」她對他有著滿滿的信心。
「放心,我定會努力,有你的支持,再困難我也定要達成。」看她雙頰微暈,美麗極了,但他也知道這是發燒所致。「你病還沒好,我得送你去醫院,嗯?」
「不去,人家才不要動不動就掛急診,好丟臉。」她搖搖頭,說不去就不去。
「可是你——」
「只要讓我流汗我就退燒了!你想想,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我流汗的?」生性內向的她,因為道出這話而羞赧極了。
沈灝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扯唇一笑。「你真要?身子承受得住嗎?」
「我不但要,而且是好想要,一定承受得住。」終於能得到他的真愛,曉柔心底滿是幸福。
下一步,她主動出擊,大膽地將他推在床上,橫跨在他身上,坐在他下腹挺翹之處。
「你真是個喜歡煽風點火的小妖女。」他的氣息輕喘了起來,可她居然還故意,撩撥他的慾望。
「我就喜歡。」她像魔女似的對他輕笑。
「好,那我可以告訴你,我也喜歡。」話語方落,他便猛地一個旋身壓縛住她,下一瞬間已深情地吻住她!
曉柔身子一繃。
「別繃那麼緊,好像我要欺負你似的。」他抬頭對著她笑說,接著又低頭以舌尖挑勾的嘴角,
「呃一—」她身子—顫,慢慢地習慣這種被愛的愉悅,跟著也伸出舌與他相觸,最後相互繚繞,糾纏得難分難捨。
此時外頭已亮起曙光,像是預告他倆重生的愛情。
終曲
曉柔坐在窗邊,看著外頭每家商店門口擺設的各式耶誕樹,隱約中還流竄著「Wish you merr X『mas」的旋律,而她也情不自禁地閉眼跟著輕哼。沉浸在喜悅中的她,完全沒察覺沈灝已悄悄落坐她對面。
「我是聖誕老公公,現在來送禮物了,請問小姐想要什麼呢?」
沈瀕緩緩出聲,曉柔聞聲也笑著張開眼。「嗯……我要一個愛我、疼我的老公、還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婚姻。」
「好,我成全你,明天你就會心想事成了。」沈灝裝模作樣地唸唸有詞,接著用食指在她額頭點了下。
曉柔幸福地笑開嘴。「那我也回贈你一樣禮物,我幫你點子鋦烤雞排,瞧,已經上桌噦。」說時服務生已將餐點送上。
「真香,怎麼這次的雞排特別香?」他敏銳地聞了一下。
「你還沒吃就發現了呀?」她自覺無趣地嗯起唇。
「怎麼了?」
「這是人家……人家跑到廚房跟大廚學的,我告訴她我要煮一道晚餐給我的未婚夫吃,他不得已只好答應了。沒想到你光看就知道了!」
沈灝伸手擰了擰她微翹的唇。「明天就要成為我的妻子了,什麼時候都可下廚,幹嗎搶著今天做?」
「今天不一樣嘛,人家想以未婚妻的身份再為你做一道晚餐。」她現在可是盡情享受「未婚妻」這個頭銜。兩年前她對這稱呼避之唯恐不及,現在她要將那時喪失的權益全找回來。
她可以用「未婚妻」的身份讓所有覬覦沈灝的女人摸摸鼻子自行離開、更可以用「未婚妻」的身份天天跑到他上班的地方才看他。
雖然他常說公私要分明,但她才不管呢?准要敢說話,她就用「未婚妻」的權利逼他離職。
說起沈灝還真不是蓋的,他不但為林嘉成的企業賺進大把鈔票,而他本身還清債款後,向銀行借款對外投資。才短短一個月,他已經賺取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利潤,讓所有投資人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所以,現在他可是金融業爭相聘請的投資顧問呢。
「你喲,當個二手未婚妻還這麼拽呀。」沈灝忍不住取笑她。
「哼,二手就二手,人家一手時的對象也是你呀,是你挑不到好女人又挑到我頭上,我有什麼辦法?」她現在可不是省油的燈,立刻將他的玩笑話給頂回去。
沈灝不得不搖搖頭,笑著說:「你真是大言不慚,算我服了你。」
「以後我要你更服我!」曉柔得意洋洋地說。
「老天,那我現在能不能退貨?」他俊臉一皺。
「你敢!」她小臉—皺,雙手叉腰。
「呃……我怎麼敢呢?」他嘻哈一笑。聞著菜香,惹得他食指大動,立刻拿起刀叉吃了塊雒肉。
「怎麼樣?」曉柔緊張地問,這是剛剛師傅教她的,而她加放了些沈灝平日喜歡的辛香料。
「嗯……」他先是皺緊五官,露出難吃的表情,讓曉柔提心吊膽了起來,接著他竟對她哈哈大笑。「瞧你,別那麼緊張,告訴你,太好吃了!」
「厚!你好討厭,嚇死我了。」她嬌嗔地對他吐吐舌頭。
看著她微露的粉紅舌尖,沈灝下腹又一陣緊繃。
「曉柔,能娶到你是我萬萬不敢再做的美夢。」
她甜甜一笑,吃了口雞排。「人家也不敢相信你還要我。」
「傻瓜,這輩子我只要你。」握住她的手,他磁性的嗓音直讓她心底愛戀如潮湧,連眼眶都濕潤了。
「沈灝,我好想去看看教堂的佈置,你帶我去好不好?」說也奇怪,上次他好說歹說要帶她去,她不肯;這次她是威協加利誘逼他帶她去,但他偏偏不肯。
這讓她心底好不安、好緊張,沒看見教堂,她總會擔心這一叨最只是一場夢。
「嗯,都佈置好了,當然帶你去嘍。」他笑說。
「佈置?你到底在佈置什麼?那麼神秘。」她嘟起小嘴。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他賣著關子。
一聽他這麼說,曉柔哪有心思吃飯,直催著他。「那你快吃,我要去看。」她囫圇吞棗的塞了幾口。
「別急,教堂又不會飛走。」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愛這個可愛的小女人。
「不管,人家等不及了,你還不快吃?」
唉……老婆的命令,他能不照做嗎?沈灝只好拼了命的埋頭苦幹,將老婆的愛心都吃下肚。
「可以走了?」見他盤底已空,她立即問。
「嗯。」沈灝付了賬後,摟著她的肩一塊步出餐廳。
當他倆坐在車中直往教堂行駛時,他能感受到曉柔心底的緊張和興奮。
為了給她驚喜,他不能說,否則他真想告訴她:放心吧,教堂裡滿滿都是你最愛的東西。
到了那兒,沈灝道:「等等,先把眼睛閉上,我牽著你進去。」
她緊張地點點頭,閉上眼後在他的帶領下緩緩步進教堂,待沈灝開啟教堂內的電燈,這才說:「可以睜開眼睛了。」
曉柔徐慢地將眼睛打開,納入她眼底的,是滿滿的泰迪熊家族和他倆的結婚照……除此之外還有兩扇粉紅心型花門,以及白色典雅的香水百合點綴全場!
「喜歡嗎?」這回換他緊張了。
「好多熊。」她歡喜的衝上前,牢牢抱住其中一隻,這一抱才發現這些全是真品。
「你買那麼多,很貴吧?」
「錢可以再賺,只要你喜歡。」
這句話如暖流滲進她心坎,她再也禁不住滿腔悸動撲進他懷裡。「沈灝,我好愛你,過去的我好笨,真的好笨。」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咱們得把握現在。」他低頭深情地吻住他。
婚禮雖然還沒到,可是他們已經在教堂內許下誓言——生生世世相守、年年歲歲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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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