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博愛座

艾偉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如同一般你我所見的高中生一樣,外表總愛弄得奇形怪狀,道德觀趨近於零(嗯...當然也有"少數"是有良心的好小孩啦。)
,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的高中生。

因為父母忙於工作,所以必須每天通勤上下課。
這天晚上下著傾盆大雨,忘記帶傘而淋得一身濕的艾偉好不容易攔到一台公車。
公車上沒什麼人,但位置都坐滿了,只剩下唯一一個博愛座。
(幸好有個位置!)艾偉馬上坐了下來,拿出mp3聽音樂。
公車緩緩的走著,時不時顛簸一下。
雨又下的更大了....

當艾偉隨著音樂開始擺頭晃腦時,公車停下來了,一個肚子很大的孕婦上車。
這孕婦看起來似乎有雙胞胎,而且快生產了。
艾偉四下張望,似乎沒有人有要讓座的意思。
(算了,關我屁事！你慢上車算你衰。)
便繼續沉浸在音樂的動人旋律裡。


喀喀。喀喀喀。
(奇怪,什麼聲音?)
艾偉發現mp3出現奇怪的聲音,好像是音質不穩。
切下一首也是一樣。
(怎麼回事?這mp3昨天剛買的耶!!!)

此時突然緊急煞車,孕婦摔倒到地上,且不小心撞到艾偉的椅子,兩腿之間滲出殷紅的血跡。
(＊！有沒有這麼衰啊！這大肚婆竟然跌在我旁邊！！)艾偉極不悅的皺著眉頭瞪著旁邊的孕婦。
孕婦面容痛苦，突然抓住艾偉的手。（小弟弟．．．拜託可以起來讓我坐一下嗎．．．我有點不舒服．．．好痛．．．）
艾偉厭惡極了，對著孕婦咆哮起來。（關我什麼事啊！你自己沒抓好扶手跌倒的耶！我還有好幾站才到家你知道嗎？不舒服滾下車啦！）

是後面普通座位一個腳瘸的國中生看不下去，艱辛的走過去扶孕婦到他本來的位子。
（阿姨我快到了，您請坐．．．需要我幫您叫救護車嗎？）
（？．．．阿姨？）才剛扶孕婦坐下，瘸腳國中生便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
孕婦不停流血，急促喘息似乎快休克了！

驚慌的國中生趕緊要司機停車。
幸好醫院離附近不遠，公車司機掉頭停在醫院門口，和幾個乘客幫忙扶臉色蒼白的孕婦下去。
其中一個瞎了一眼的阿婆不停幫孕婦擦汗，經過艾偉旁邊時嘴邊念著…

”夭壽死小孩．．．你會有報應．．．報應很快就來了．．．”
艾偉被阿婆翻白上吊的右眼瞧的有些發毛，回了一句髒話也下車了。
他決定攔計程車回家。


隔天早上，艾偉的父親邊看報紙邊搖頭。

（哎．．．現在的小孩真是的．．．連一點道德觀都沒有．．．）父親抖抖報紙。（這個小孩一定會有報應！）

報應。

阿偉心裡閃過一絲驚慌。
他想起昨天獨眼阿婆的那句話，和她翻白上吊的眼珠。

趁著父親去拿烤麵包，阿偉瞥了一下報紙版面。

”孕婦血崩急救不治　缺德高中生譙髒話罵孕婦”

咦？
再往下看，發現這小篇幅的報導果然是在說昨天的事。
連”缺德高中生罵孕婦示意圖”都出來了。
”去！有沒有這麼誇張？好像這些記者在現場似的．．．”

報導說,昨天的孕婦因為血崩流產了,是雙胞胎,不久母體也因過於虛弱而死亡。
公車司機和幾個乘客到警局做筆錄時,大家都同聲譴責昨天的高中生。
"報應...這個死小孩會有報應..."
一個獨眼老婦嘴理不停喃喃念著.
接著下面一個小欄位又是什麼專家述說,高中生普遍缺乏道德觀,應是家庭缺乏關愛
教導才導致行為偏差....


(*!)艾偉氣的扔掉報紙。(說的好像我犯下滔天大罪...也不過就沒讓座而已嘛!)
(阿偉你怎麼了?報紙看完不要亂丟!)艾偉的媽媽穿著整齊套裝,皺著眉頭唸了幾句。
(媽今天要加班,桌上一千塊是你這禮拜的零用錢,省點花聽到沒!)
艾偉盯著桌上一千塊,心裡滿滿的賭爛,想了一會抓著錢碰的一聲甩門出去。

※  ※  ※

(阿偉你怎麼這麼慢啊!PK啦!!)
(死阿偉你昨天輸了就烙跑!*你可以俗辣一點沒關西...)
剛下公車到學校附近的網咖,就看到幾個狐群狗黨蹲在門口哈煙,艾偉隨手扔了一包未拆封的七星過去。
(*!要煙不會自己買喔?拿去拿去...)
剛進網咖,艾偉差點跟迎面而來的孕婦撞滿懷。
(*!死女人走路不會看路喔?)
艾偉順口譙了出來,幾個同夥在旁邊竊笑。
開完台坐下來,發現左邊跟對面都是孕婦。

(*的...最近是怎樣跟孕婦特別有緣...見鬼了喔?!)
想換台,卻發現不知何時剛剛沒什麼人的網咖已經客滿。
艾偉度爛的打開電腦,點進遊戲頁面,卻莫名其妙跳出一個詭異的嬰兒圖案。
著個嬰兒吊著翻白右眼,對他露出邪邪的一笑.
耳機裡傳來模糊的兩個字...
(這什麼啊!!)他恨恨的敲著ESC,沒反應。
重開機終於進入正常的頁面。

有遊戲可以玩,艾偉馬上沉浸在遊戲的世界裡，剛才的怪事完全丟在腦後。
彷彿砍砍殺殺,就可以砍掉現實生活中的不如意,殺掉現實生活中他認為該死的人。
不知不覺已經晚上10點多。
網咖的正妹店員要求艾偉一行人拿出身分證。
艾偉他們因為沒帶又耍賴,被老闆"請"了出去。
(*的!要不是上次辦卡被發現而被老媽沒收身分證...我滿18了耶!!)
艾偉的朋友因為門禁,便先提早離去。
沒人陪的艾偉萬般無聊又沒去處,逛了一下便搭上公車回家。

一踏上公車的踏板艾偉就有奇怪的感覺。
怎麼怪,又說不上來。

車上沒人,艾偉當然也懶的走到後面,便挑前方博愛座坐下來。
司機也許是無聊吧,跟艾偉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來。
"少年耶,那麼多位置你不坐偏偏坐博愛座啊?"
艾偉覺得很煩,懶的搭話。
"嗯湯安捏啦!如果有人需要吼,就要起來讓他坐...可以的話好手好腳吼,嘛賣站著博愛座啦!"
艾偉有些動氣,但仍然不理會.
"跟你說啊,昨天吼嘿***號有一個高中生吼有夠缺德,看一個大肚子的也不讓座還罵對方,後來啊~孕婦送醫不治柳...."司機嘆了一口氣."那個學生啊會有報應...咦,好像跟你同校?"
艾偉生氣了,想起身下車卻發現旁邊不知何時佔了一個孕婦。
一個青白著臉,吊著眼睛的...孕婦.

(底迪...你的站還沒到...不用讓位沒關西...)
艾偉怔住,隨即放聲尖叫。

奇怪的是,司機好像沒聽到,仍繼續叨唸。
(現在的高中生啊有夠沒水準...上車就搶博愛座...好手好腳站一下也不會怎樣...)
吊眼孕婦後面突然跑出兩個小孩。
缺了半邊臉的兩個小孩。
小孩快樂的繞著媽媽轉,甚至在車子裡面玩起追逐遊戲。
奇怪的是,路上的顛簸卻沒讓小孩子和媽媽有一點點的踉蹌、不平衡...
(媽媽~我們要找葛格玩鬼抓人好不好~好不好~)
缺臉小孩嘟著剩下半邊的嘴拉著孕婦.
(葛格我當鬼~不要被我們抓到喔哈哈哈....)
(司機!停車!停車啊!!)
艾偉的下半身像生根似的黏在椅子上,司機若無其事的繼續開車。
(底迪...不用這麼客氣...我肚子沒有小孩了不是孕婦...不用讓座沒關西...)
剎那間孕婦的兩腿掉下兩個血塊。
而艾偉的肩膀也被兩個缺臉小孩抓住。
(葛格你都不躲沒意思...算了啦~陪我們一起去下面玩‧個‧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切都是報應.嗯湯啊嗯湯...)
坐在最後面的獨眼阿婆碎聲念著,手裡搓著佛珠。

終點站,司機清理座位時發現癱死在博愛座上的艾偉。
沒有外傷,血卻染紅了整個博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