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是地大人文學院的學生,年少多金,春風得意。不過最近幾天,他總是做同樣一個夢,夢見一隻白色的大鳥從雲端翔落,而每到此時他總是被自己的一陣劇烈咳嗽聲震醒,醒來後頗有些心緒不寧。
聽說五道口的書市開了,劉永和同學王俊一道去逛逛。剛進書市就被擺攤算卦的一個老頭吸引了。只見攤上高懸一幅對聯:言人禍福,無不奇中;保你平安,絕非空談。老頭滿面紅光,白髯飄拂,道骨仙風,端坐在竹椅上,手裡搖著一把扇子上書“天馬行空”。
“好大口氣!”劉永心中不服又有些好奇,於是請老頭為自己算上一卦。老頭遞給劉永一個卦筒,劉永接過還沒搖就有兩根竹簽仿佛自己跳出來,落在桌子上。老頭“咦”了一聲從竹椅上直起腰來,拿簽來看,神色便凝重起來。劉永見老頭神色有異,問道:“怎麼啦?”老頭臉色越來越沉,禿頭上開始冒汗:“是潰、散二卦。”王俊平時頗為熟識周易,問道:“據我所知,《周易》裡沒有這二卦。”老頭一邊拿出一隻竹筒一邊回答:“這是焦貢的《易林》中的兩卦。”說著把竹筒捧到胸前,搖了幾搖,口中念念有詞,把竹筒裡的三個銅錢倒在桌上,三個銅錢兀自轉了好長時間才停下來,老頭看了一下,神色更加驚慌,汗珠從頭上滾滾而落。連連又照樣卜了好幾卦,這才臉色灰敗,喘著粗氣,,搖頭嘆氣,緩緩說道:“我為人決事近三十年,從未見過這樣奇怪的雙卦,先用《易林》,得潰、散二卦。後用《周易》得無妄、小過二卦。無妄說‘勿藥有喜’,小過說‘飛鳥以凶’。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是你要千萬記住,三天之內不要吃藥,三天之後也許……,總之三天之內不要吃藥,切記切記。”劉永心中半信半疑,付錢時,老頭擺擺手:“等你過了這一劫難……,唉……”。劉永、王俊走出好遠還隱隱聽到老頭的嘆息聲。
以後幾天,劉永仍舊做著那個奇怪的夢,仍舊被咳嗽震醒。到了第三天,咳嗽越來越劇烈了。每次咳完都要撫著胸口喘息半天才好,於是他把老頭的告誡扔到腦後,早晨逃了兩節政治課,和王俊一同到校醫院去了。
王俊討厭來蘇水的味道,劉永只好一人進去了。長長的走廊黑沉沉的,只有走廊盡頭的一盞昏暗的燈,忽明忽暗閃爍著,他隱約看見有一個白大褂在那兒站著,於是迎著他走了過去,“噔噔”的皮鞋聲在黑暗的空盪蕩的走廊裡回響,仿佛自己的心跳“咚咚”的也隨著皮鞋聲擴散到幽暗的走廊中,彌漫在空氣中,又仿佛變得緩慢而沉重,夢魘一般向劉永壓過來,壓過來……。
劉永有些透不過氣,一陣陰風拂過,劉永全身一涼,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頭皮發麻、手腿發軟。莫名的恐懼襲來,劉永一驚,想起老頭的話:“勿藥有喜”,於是打了退堂鼓,轉身要走。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輕柔曼妙的歌聲,餘音裊裊,和著沉緩的皮鞋聲揮之不去。劉永就像被施了魔法的海員聽到海妖的歌聲一樣,不能自己,不由自主,目光呆滯地又向走廊盡頭走去。
走到白大褂的身旁,劉永忽然夢醒一般清醒過來,心想反正也來了,硬著頭皮開點藥回去吧。拍了拍背對自己的白大褂,這時白大褂突然轉過身來,雙手分開漆黑的頭髮,一張青白的臉露了出來。劉永渾身冰涼無力,想喊喊不出聲。正在這時,燈突然滅了,醫生那張青白的臉發出白慘慘的微光,映著他血紅突出的眼,仿佛有血滴出的舌頭吐出老長。又一陣陰風吹過,白大褂飄動起來,裡面居然是空的。劉永心膽俱裂,尖叫一聲,扭頭想跑可邁不動步,艱難地向前走了幾步,那件白大褂“嗖”地飛了起來,緊緊裹在他身上。劉永覺得全身無力,手腳冰涼,呼吸困難,伸手去扯胸前的衣服,身後醫生發出凄厲的笑聲,尖銳而悲涼,彌漫在整個走廊中,海水般一陣陣向劉永襲來,劉永暈了過去……
王俊在外邊等了很久,不見劉永出來便進去找他。只見劉永昏到在地,面部表情僵硬而驚怖,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胸前劃出道道血痕。“出事了!”王俊立刻想起了老頭的告誡,把劉永送回宿舍後,問清原委,匆匆去找老頭。
王俊把剛才的情形告訴老頭,老頭跺腳大叫:“原本就知道躲不過,可惜可惜。”王俊又問有什麼解決方法沒有,老頭又卜了一卦,神色慘然,搖頭說道:“沒用了,你的朋友怕已經…”
王俊心頭一涼,又匆匆趕回學校,路過校醫院時見圍了一群人,分開人群一看:劉永身穿一件白大褂吊死在校醫院門口,面色青紫,二目凸出,舌頭伸出老長,臉上肌肉扭曲僵硬。陽光照在那件潔白的大褂上,上面四個鮮血淋漓的大字分外醒目:
“誰來替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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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