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你快起來呀!你的新郎就要來接你了!我跪在地上,衝玫擺著我掛滿鮮血的手。
你為什麼躺在地上?你為什麼不理我?你一定還在因為沙發的顏色而生我的氣吧?你從小就這麼任性,什麼事情都要由你來決定。可是……我爬到玫的身邊,用紙巾擦淨她臉上的血,捋順她凌亂的長髮。你看你現在,不吵不鬧的,多乖巧,多美麗。我撫摸著她冰冷的臉頰,兀自的笑了。一滴眼淚掉落在那浸滿鮮血的禮服上,你不該和我爭的,玫……
厚重的大門突然被推開,陽光細碎如水般灑了一地,尖利的叫聲迴盪在房間裡。我看到他的眼中涌出了淚水,卻不知這淚水是為誰流的。但一切都晚了吧,因為,我在他漂亮如黑鑽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滴血的眸子。我越過他看向窗外,三個孩子正在追逐著一隻斑斕的蝴蝶,那歡快的樣子刺激著我,出乎意料的,我笑了,笑得凄厲,也笑得瘋狂。
宇跪在我的身邊,用力的擁住我。他擁的那樣緊,讓我幾乎無法呼吸。我卻仍舊笑著,在宇的懷抱裡,在那熟悉的青草味兒中,狂笑著。直到我看到宇的襯衫漸漸濕了,我才知道,淚,已流了一地。
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小男孩兒。是誰?我眯起眼睛,仔細的辨認,宇,是你嗎?我著急的詢問。小男孩轉身消失了,我剛想追,卻發現腳被什麼東西絆住了。我低頭一看,卻看到了玫。她的臉變得異樣的白,一些紅色的汁液從破碎的頭顱中涌了出來。那甜膩的血腥味兒直衝我的鼻端。玫冷笑著向我爬過來,白與紅的鮮明對比使她的笑越發猙獰。"你不要過來,玫!"我揮舞著雙手,企圖驅趕什麼,但無濟於事,玫終於爬到了我的眼前……
“葉子,醒醒,快醒醒!”我睜開雙眼,看到玫微笑著坐在我床邊。我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玫,哭喊著:“玫,你不要恨我,我真的沒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作惡夢了嗎?你這傻孩子,快別哭了。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啊!”玫拍著我的肩膀說。“大喜?我?和誰?”“當然是和宇了,你可不要告訴我說你不記得了。那樣的話,宇會哭死的。來,這是你的禮服,快換上吧,宇就要來接你了。”玫笑著把禮服塞到我手裡。她笑得如此燦爛,讓我無法懷疑。難道那真是一場夢,一場真實的夢嗎?
我坐在梳妝檯前擦著胭脂,此時的我,已是一個眉目間流露喜色的新嫁娘了。這麼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沒有了家庭的阻礙,沒有了玫的固執,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做宇的新娘了!想到這裡,我高興的笑了。這時,我看到玫正向我走來。“玫……”我興奮的轉過頭,但話還沒出口,一片陰影就向我壓了過來,尖銳的疼痛和粘稠的液體使我無法看清她的表情。我想開口問,但身體已經軟綿綿的倒下了。
在失去知覺的最後一刻,我聽到玫說:“你不該和我爭的,葉子!”
“葉子同學,你還要睡多久呢?難道上我的課這麼無聊嗎?”這聲音是……我看著眼前的中年婦女,仔細的想著。“啊,對了,是小語……”“什麼小語!我是董老師!葉子同學,你上課睡覺,還給老師起外號,真是太皮了!放學後到我辦公室來!”董老師好像很生氣的走了。
“葉子,你今天是不是傻了,怎麼連她的課也敢睡覺?”“宇,我們不要管她了,反正她一天到晚總是迷迷糊糊的。我們去吃飯吧。我聽說有一家餐館的壽司很好吃哦!”“你們……是宇,和玫?”“好了,小丫頭,別裝傻了,你中午想吃什麼?喂,別呆愣愣的,你又想吃串燒了吧。你每次一想吃串燒,就會變得呆呆的。好了,別發愣了,我這就去買。”宇一陣旋風似的衝出教室,玫也跟了出去。“宇,那壽司……”“改天再說吧……”聽著玫懊惱的聲音,我有些得意的笑了。玫比我長的漂亮,比我學習好,比我討老師喜歡,家境更不知比我好幾百倍,這些優點將她映照得閃閃發光。尤其是到了高中以後,她變得愈發驕傲,開始瞧不起我,開始想方設法的排擠我。可是,只有那麼一件事,她永遠都爭不過我,那就是……宇。宇是愛我的,這她知道;宇是不可能愛她的,這她也知道,但她卻有著和我相同的固執……
突如其來的混亂衝斷了我的思緒,我努力的在其中掙扎。驀的,我意識到了什麼——我怎麼還是個學生?剛才,剛才的那一切是怎麼回事兒?我到底有沒有殺人?難道真的是夢嗎?我已經不知道了。哪個才是真實的,哪個才是我應該去面對的,我也不知道了。我只感到頭在沉悶的痛著,一下下的敲擊我脆弱的神經,無法抑制的恐懼與眩暈向我襲來……
當我再度獲得清醒的時候,我禁閉著雙眼不敢將它睜開。因為,我知道,一切又將不同了。我不敢確定我將面對什麼。我用手在黑暗中摸索著,試探著,我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但我只能這麼做。這時,我的手指碰到了一片清涼,我突然明白了。
在手腕的肌膚被劃開的一剎那,溫熱的血濺到了我的臉上。一點也不痛,真的。我躺在地上,微微的笑了,我的身體變得輕盈起來,我想我就要走了。於是,用盡最後的力氣,我蘸著血寫道:其實,我們都不該爭的。
第二天,刮起了大風,一張報紙被吹落在地上,“啪”的一聲,一個腳印落了上去,那腳印下面印著這樣幾個字:台灣富商雷德宇的平民新娘昨日死於寓中,初步斷定為自殺。地板上留下了神秘的血漬。其含義雷德宇拒絕透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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