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天氣熱得沒有天理,我坐在沒有空調的教師宿舍中忿忿不平地咬著手中快要化掉的冰糕。真是有夠凄涼的!我哀怨地瞪著那台吱吱扭扭的老式台扇。不行!我不能就這樣呆兩個月,乾脆去旅遊吧!
“叮咚——”門鈴聲打斷了我的思考。誰啊?真是的!我泄憤似地跺著地板走去開門。
“有你的郵包。”一個非常英俊帥氣的郵遞員微笑著對我說。疑惑大大降低了這個男人的魅力指數。八百年沒有人寄郵包給我了!會是誰呢?我帶著滿腹的疑問草草簽了名字,接過那個方方正正很輕巧的郵包然後毫不淑女地踢上房門。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不會吧?一盒錄象帶!這令我想起了那部恐怖片的經典《午夜凶鈴》,貞子遮面的長髮和鮮血班駁的十指。在這樣的盛夏時分,我楞是打了個寒戰。
別開玩笑了,這可是大白天耶!不怕,不怕!我非常小心地把那盤錄象帶推入錄象機中,然後抱著一個枕頭坐在地板上。
屏幕上出現一個人影,哦,原來是寶寶啊!真是的。嚇死我了!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長吁一口氣。他依舊俊美,只是可能由於拍攝角度以及光線的原因使他的臉看上去有些虛幻。整個畫面的感覺很怪,又說不出到底怪在哪裡,可能是太過陰柔了吧!
他沐浴在暈暗的光線裡,臉孔發亮,眼神一如大四我們分手時那般柔和。我深深地呼吸以平復自己激跳過速的心跳。而此時,寶寶開始說話了。
“果果,你還是老樣子麼?你一向開朗活潑又有些傻氣。去加拿大的那兩年我很想你,我依然愛你呵!”我呆呆地聽著遲來了兩年的告白,我們之間誰都不曾提及過愛情的呀!他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表情更是一如既往地滿是深情,他說話時嘴脣動得幅度不大,事實上我幾乎看不出他在說話。這使他如同一尊雕像,沒有什麼生氣。
“我回到我家的老宅,翻看以前的照片,果果,我好愛你!由於某些原因我無法離開,可是我知道你能。你有兩個月假期的,來吧,到我的身邊讓我好好看你!”畫面變成一片雪花。我的耳邊一直迴盪著寶寶呼喚的聲音。
那就走吧!我一躍而起,簡單收拾了下行李,然後直奔火車站。
當我到達那棟老宅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揮別那個喋喋不休的出租車司機,硬是努力忘記他說的話。
“小姐,那可是棟鬼宅啊!兩個月前……”
“少來了,我朋友在那裡等我呢!”
“小姐……”
“好了,我到了,給你錢,拜拜!”
我大踏步地跑向那棟在野地裡獨門獨戶的老宅。站在門口,心裡竟有種極其不安的念頭。centurys網際論壇
門突然打開來,我看到了那個闊別兩年的男孩,不,應該說是男人了。他的微笑充滿期待,我尖叫一聲撲進他的懷中,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他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纖弱的身子仍是單薄。只是,只是他的手怎地這般冰涼?
那天晚上我和寶寶聊了好久,他一直用微笑面對我似乎是無窮無盡的疑問。自始至終他都緊緊握著我的手,他的手勁是如此粗放,以至於我幾乎感到了疼痛。
“果果,畢業後我到加拿大工作了兩年,可能是由於異地的寂寞我娶了一個當地的女子。”他結婚了?我迅速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無功而返。他的眸子由於某種情緒的燃燒而變得有些危險,血腥而暴戾。
他的笑容睿智而且滄桑,“你還是老樣子,果果,依舊是個急脾氣。我始終無法忘記你,所以回到了中國,並且打算一直呆下去,而我的一切都留在了加拿大。”他停頓了一下,用蒼白纖細的手指揉捏太陽穴,仿佛正在承受某種巨大的痛楚。
我注意到他說話的邏輯有些古怪,像是我占卜時常用的塔羅牌一樣抽象而且混亂。我盯著他沒有血色的臉等待他繼續說下去。而他也如我所願地開口了。
“現在我有一項任務要完成,所以無法離開這裡。我想請你替我跑一趟加拿大,你曾經送給我的一本書我竟忘了拿回來,所以最近寢食難安。幫幫我好嗎?機票及一切開銷我都準備好了。”他以湛然潮濕的眸子盯緊我。
多麼荒謬的請求!我幾乎以為他在開玩笑,而他嚴肅的神情已經手中的機票和錢都殘酷地撲滅了我心中的希望之火。
去?不去?想著寶寶曾對我的百般呵護,我發現自己甚至沒辦法拒絕。罷了,就當旅遊吧!我刻意忽略了心中的不安以及寶寶眼中陰冷的光芒。
第二天清晨我離開老宅的時候,剛剛休息的寶寶沒有起來。我拎著行李獨自前往飛機場。
我到達溫哥華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了,循著寶寶給我的他在那兒的房屋地址,我找到了那棟別墅。
躺在沙發上我翻看著我找到的一本影集,大多是寶寶和一個仿佛芭比娃娃般純真的金髮女子的合影,還有幾張是寶寶和他的妻子露比以及他最好的朋友愛德華的相片。
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像天使一樣純真的笑容幾乎令我有些自慚形穢起來。桌子下的一張過期舊報紙吸引了我的目光,重要因素是上面有寶寶的相片。偌大的標題觸目驚心。centurys網際論壇
“華裔電腦工程師慘遭肢解,殺人內幕撲朔迷離。”
我的寒毛直立,毛孔開始收縮。我以急迫的速度瀏覽了全篇報道。大抵是說兩個月前在這棟房子的地下室中發現了被肢解的屍體,警方懷疑是其妻子夥同姘夫合謀殺人以得到高額保險金,卻由於沒有證據而不得不釋放二人。
怎麼會?那我昨天見到的寶寶不就是……鬼?!我硬是打了個寒戰。
迅速整理好東西,我打算天一亮就離開加拿大。
為什麼?你到底要什麼,寶寶?
本不敢入睡的我終究敵不過睏倦,昏昏沉沉陷入夢鄉。遍地的鮮血以及一雙布滿血絲的熟悉的眸子糾纏了我一夜,好象有人在我耳邊呢喃:“離開吧,明天就離開吧!”
天剛亮,我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飛機場。紅燈的光是如此刺眼,鮮艷凄美得仿佛夢中泉涌的血液。我有些恍惚了。
突然那個芭比娃娃親昵地輓著愛德華就要從我的車前走過。我腦中一片空白,某種神秘的力量使我突然搶過方向盤直衝過去,鮮血迅速流了一地,我也陷入昏迷之中。
呆坐在警察局的聆訊室中,我始終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陷入如此境地,到底是什麼使我撞死兩個對我完全陌生的人呢?
突然寶寶深沉的笑容閃過腦海,他眼中閃爍的陰冷使我剎那間頓時明白。
我抑制不住地開始微笑,大笑,狂笑……
而此時警方的報告亦出來了,他們認定我精神方面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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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