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晚上11點了,客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這三樓喝著悶茶。自從她離開我以後,這裡也就成了我唯一的夜晚去處。
我喜歡那昏暗的燈光。不過那燈光是黃燈,是我討厭之極的,但是通過這幾天的磨難後,也開始習慣了這感覺。墻上那些發黃的紙張,我總是會細心研究那上面寫了些什麼,他們說這上面是《申報》,看了一會後,總覺得他們的寫作好精練,不過也有許多在我們現代人認為是破句。坐在我那靠窗的座位,服務員熱心的往那已經被泡的沒有任何茶味的杯子裡灌水。而我也就這樣不斷聽著腳步聲的一會輕一會響。
看看手錶,已經是11點30了,還有30分鐘就要關門,我開始惆悵為今天晚上去哪裡擔憂起來,今天出門的時候忘記帶鑰匙了,也就只能成了個落浪街頭的失戀徒。
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發覺這裡確實不錯,窗外下著大雨,讓我看不清站在對面的石像原貌,總是感覺到一層模糊的陰影。看著那雨,看著這房子,最後打算今晚落戶於此。
已經是11點50分了,樓下服務員已經開始吼叫,我匆匆的跑了下去,那櫃檯上只留下了一位服務員和一位女客人,看他們聊天的樣子,感覺像一對情人,買了單,便走到了大門口,看著外面的雨,看著對面的那個雕像,比三樓看的時候很清楚。我手發抖的往門把上一搭,打開了門。
當他們聽到沉重的關門聲後,那男的便從櫃檯內走了出來,輕輕的吻了那女的一下,我悄悄的從他們身邊走過,然後直笨廁所,一切都在無聲的世界裡度過了。
很快12點的鐘聲開始敲響了,三樓的燈關閉了,腳步聲逼近,二樓的燈隨著腳步聲的下移也熄滅了。剎時廁所的門被打開,我慌忙的一退,摔在了地上,頭往墻壁上敲了一下,那門打開到10度角時,突然從那門緣上跳出了幾根頭髮後,就被關了,舒了口氣後,我用手揉著我那可憐的快要腫起的後腦勺。廁所的燈熄滅了,在一片漆黑中,聽到大廳內說話的聲音:
——好了,我們走吧。
——好的,你明天還上班麼?
——不了。明天可以陪你了,你傘帶了麼?
——帶了,我們現在去哪裡?去你家吧,好麼?
——好,我拿下鑰匙。
巨大的關門聲,門鎖發出了麻利的機械聲後,我安全了,我對我自己說。我從地上爬起來,往大廳走去。
光!~~~~~
我嚇了一跳,怎麼還有光,我恐慌的問我自己,難道還有人在。我像間諜一樣把頭往那出光處瞄去。沒有人,確實沒有人呀,我慢慢的走上前去,是那安全燈還開著,告訴那些小偷們這裡還有人在值班,不能胡來。
我走到了大廳,全身放鬆的大叫一聲,“是舒服”後,馬上把嘴巴捂住,生怕被那還沒有走遠的服務員聽到。我打開一個小燈,然後為我自己泡了一杯全新的紅茶,做在吧檯前慢慢的品嘗,突然間,我的臉變了,思緒會到了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已感覺不到那紅茶是如此的燙手,我體會不到我身邊還有著燈光,整個人深陷入黑暗之中。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紅茶已經冷了,燈光突然感覺是如此的微弱,雨還是在不斷的下,路燈把每一滴雨都照射的閃閃發亮,我看著雨,整個心像雨水一樣墜入。
重新把紅茶熱晚後,我便去了三樓,那裡要比樓下來的溫暖的多了,我開啟了三樓的空調,一個人做在三樓的窗前,看著那雕像。雨下大了,突然聽到樓下一樓有敲門聲,我並不在意那聲音,還是看著窗外,雨下的好大,我已經很難看清那雕像了。敲門聲越來越大,我被吵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往下走去,看個明白。走到二樓,因為沒有開燈,我花了老半天才找到了樓梯,樓梯我走的很小心,生怕自己摔著,我可不想腦袋上再多一個瘤。快走到一樓了,往那門上看去,門窗上有個影子,我走上前,是一個全身淋濕了的女子,頭髮很亂,從背後披到了前頭。她用那無力的眼睛看著我,我用力的開著門,可是這門被反鎖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打開,我像她示意我沒有鑰匙,她無奈的看著我。我用手對她說,其他地方的門可能開著,你去看看。剎時,她的臉一陣恐懼的看著我,而眼睛所看的方向是我的身後,我好奇的回過了頭,可是什麼都沒有。當我再次回過頭來看她的時候,門前一個人都沒有了,我墊起腳往窗下看,卻發覺沒有人,四處打量後還是沒有人,突然眼睛一瞥發覺對面的雕像怎麼不見了?看著外面的大雨,想到自己那150度近視的眼睛時,變放下心來,往上走去。剛走了一格樓梯的時候,剎時覺得好象有人在看著我,我馬上回頭,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在那門窗上,一堆黑色的影子中,有著兩個雪白的眼睛看著我。好象不是剛才那個女孩子了,我坐在地板上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好希望我現在能夠嚇了暈過去,這樣就會是早上了。可是我卻怎麼也昏不過去,眼睛在那裡緊閉,可是卻又不斷的張開,看那影子是否離開,來回了不知道幾伺候,那影子離開了窗口,我從地上爬了起來,追到窗口邊看著那影子,沒有錯是剛剛借傘的女子,我從背影可以看的出她已經很虛弱了,可是看著那緊鎖的門,我又無能為力。當我在懊悔的時候,頹然那背影回過了頭,還是頭髮批了下來,眼珠幾乎看不到了,那白色的眼睛讓我又嚇了半死,只見她對我笑了笑,便消失在雨中。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還好;有事了,嚇死我了。”
看著這個空無一人的房間,我莫名的感覺到了恐懼,感覺到身邊陰氣好重,讓我不能呼吸。耳邊出現了嗡嗡的聲響。我想辦法去不在意這些,我不斷的讓我自己去注意某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我不知道這些是否有用。
啪,腳步聲,滴答聲,讓我一下子又感到了恐懼、毛骨悚然。那聲音是從三樓傳來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好,那腳步聲不斷響了起來,又不斷的輕了起來。我害怕,我不知道那聲音到底為何物。我用雙手矇著耳朵,然後直叫,可是卻在這時發覺,所有叫出的聲音都是撒啞的。
我拿起了拖把,往樓上走去,跑到二樓,我卻找不到了開關去開燈,因此也就飛快的走過二樓,怕在黑暗中受傷。這時突然發覺那聲音從樓下和樓上都傳了過來。我突然迷失了方向感,那拖把在我手中抖動著。我飛奔的衝上了三樓,可是當我抵達三樓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腳步聲,滴答聲都消失了,只有那空調的吹風聲。三樓空無一人,我放鬆的坐在地上,我告訴自己這個是錯覺,什麼都沒有。
“碰”的一聲,從樓下傳來,那是關門聲,難道是這房子的主人回來了?我慌忙的想著。心剛剛有所平靜,突然又掉了起來。我往樓下走去,那腳步聲往樓上走來。我走到二樓,在那漆黑的過道上,我突然發覺了一個白色的影子,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我大叫:“誰?”,卻沒有人回音,我把拖把往前打去,可是卻什麼都沒有打到。我飛奔到一樓和二樓的樓梯口,可是我的腳好象被什麼東西絆住了,我整個人倒在了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突然間,我身邊,都發出了許多奇怪的聲音,我爬了起來,可是卻怎麼找也找不到了那個樓梯口,我用拖把在身邊飛掃,不斷的讓我自己意識到其實我身邊沒有任何人,耳朵的聲音其實是一種幻覺。
“咔”那老式的放電影機器轉動了起來,在墻壁上出現了緩慢的圖畫,那些都是在20年代初的電影,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電影,因為那電影是我沒有看過的。我已經被嚇的麻木了,我傻傻的坐在了地上,看著那老式電影機放著,看著那發黃的電影滾動著。耳邊出現了電影的聲音,身體又好象被什麼東西擠壓著,我已經不會再反抗了,兩個眼睛的黑眼珠慢慢的消失,只省下了白色。但是我卻還能看到電影,椅子,茶杯。
一個黑影子出現在我面前,消失了,這樣不斷的重複,而且速度越來越快,那女子,我確認是那個女子,我從她的腳開始看起,知道看到她眼睛時,我大叫了起來,然後一個人暈倒了。
我全身模糊的躺在地上,我可以感覺到我的身體在被擠壓著,我的眼睛在被一隻手摳著,但是我卻怎麼也醒不過來,我的意識也告訴我,不能起來,起來的話比現在睡著還痛苦,但是我好難受,手,身體,一切的一切,都好象在從我身上自動的離去,我想逃出這裡,我的腳微微的動了一下,我使勁全力把眼睛睜了開來,一個穿白色上衣的男子背對著站在我面前,他很高,而且感覺起來很帥。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只是想在這裡過個夜,我沒有帶家裡鑰匙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麼?
——知道呀,老電影咖啡館呀。
——錯,這裡是我的家,你闖入了我的家。
——啊,對不起,請讓我走吧,我非常抱歉
我怕的快要哭了出來。
——好吧!你走吧!
我努力的站了起來,發覺他並沒有比我高多少。他想從他身邊走過,可是發覺那裡好象有個無形的強,我怎麼走也過不去。
——讓我走吧,我求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讓我走吧!
他把臉轉了過來,我全身發軟,連叫聲都叫不出來,就這樣我再次的倒在了地上。
天氣亮了,我也爬了起來,發覺這裡我並不認識了,沒有了二樓,沒有了三樓,門也沒有了。這裡好象是一塊墓地,到處都是墓碑,我看著那原來《老電影咖啡吧》的位置處,豎立著一塊牌子——“零次方之墓”。我一屁股的做倒在地上。
——這個怎麼可能?這個怎麼可能?我並沒有死呀,我不是還活著啊。這裡怎麼會事?
我在空曠的墓地上奔跑著,在尋找著答案。直到太陽下山了,一切都昏暗了。老電影酒吧依然在那裡,在他旁邊的房子也是完好如初,墓地沒有了,身邊多了許多人,他們進出著咖啡館。可是總覺得他們好象沒有人注意過我。
晚上12點時,鐘聲響起的一剎那,我能看見我身邊多出了許多穿白色衣服的人。那雕像也突然消失了,又是那個女子從遠處走來,那沒有眼珠的眼睛。老電影內的那古老的放電影的機器又開始撥放著老的發黃的片子。
又是一天,太陽的光線照了過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房子,屋子,人,只有那空曠的墓地。每天晚上我總是害怕老電影,總是在外面觀賞著它的一舉一動。幾個星期後,我走進了咖啡館,可是卻沒有人看到我,我對服務員說一杯咖啡,可是卻沒有人理睬我,突然在一邊的一個老伯說。在這個老電影內曾經因為一位客人晚上沒有離開這裡而永遠的消失了,沒有人再看到過這個人,人們總是說他化作了門外的雕像了。可是我每天晚上總是能感覺到他在我們身邊……
呆若木雞的我站在那裡,聽著那老伯的故事。又是晚上12點了,那天的聲響再次出現,我沒有了任何恐慌,那穿白色衣服的男的又出現了。
——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認識我了?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麼?你真的笨的出奇了!
——我是不知道,難道……?我沒有自殺過,我沒有被殺過,怎麼可能死啊!
——因為你已經死了,這個是一個事實。
——不可能,我不可能!我大叫起來。
——你看過那電影了麼?當你看到一個女子向你走了過來了麼?
——是啊,我看到了,她向我走了過來。
——你和她做了什麼??
——我們kiss了,是她拉著我的,我當時已經沒有知覺了
——哈哈,這是男人最喜歡的死亡方法,在最興奮的時候死去。
——難道我就這樣死了?不可能!
——你去照照鏡子吧,你就會明白了。
我恐慌的走到鏡子前,當我看到鏡子裡的我的時候,我倒在了地上。
我的臉和他們一樣了,臉上什麼都沒有,像一塊光板。
天亮了,一個沒有臉的人被抬了出去,那雕像站在那裡,露出了微微的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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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