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世界上萬物皆有魂,只是我們的忙碌和塵世的繁雜讓我們的腳步凌亂,看不到它們的存在……
煙魂認識的時間很短,她卻從一開始覺得仿佛像隔了幾個世紀,她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只是當朋友打趣問起時,她覺得心裡有個人在微笑;她不相信上帝,但遇見他的時候,她還是向上帝許了願,那晚天下雨了,北方的夜晚下了場冬雨,這讓她有點明白也許自己需要的是等待,等待雨停了,心裡的那個人可以從陽光中走來給她一個陽光的微笑。
她從沒有表示過自己的感情,因為他是那樣的優秀,就像藍色天空下總是飄著一朵朵白色的雲,藍色的大海上總是泛著一片片白色的浪花,他的身邊永遠有飄不斷的白色絲帶。而她和他有的只是偶然的邂逅,她不再幻想著什麼,一切好象美麗的童話故事,而她卻既不是灰姑娘,也不是睡美人。
而一切的發生卻遠遠的超出了她的想象,當寒冷的北風卷著刀鋒,吹開她的房門,帶來這個疲倦的男人,也同樣吹開了她封存已舊的心門。他要了一杯薄荷的蘇打水,透明的液體泛著白色的氣泡。沒有開燈的房間,很黑,他在注視著她嗎?她不知道,他從何而來,她也不知道。他掏出的香煙燃起了藍色的迷人煙霧,而呼出的煙霧中還摻著白色的露珠。他和她都選擇了沉默,在沉默中對視,只是當這一根香煙燃盡時,他突然緊緊地抱住了她,那煙草味道似乎撞擊著她的心靈,她抬起手推開了他的肩膀,雖然她也曾夢想,卻她卻歇斯底裡的咆哮著著讓他滾出去,她不願讓他在溫柔裡流浪。
北風再次吹開她的大門時,也卷走了這個風一樣的男子。她跪在地上哭了。
她覺得自己病了。
她開始昏睡。
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就像分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昏睡,透過浴室的鏡子,她只看到自己散亂的頭髮下一張蒼白的面孔,無神的瞳孔放肆著無助和悲傷,眼角掛著的也許還是昨夜的淚痕,身上的衣服沾著一夜放肆後吐出的液體,她從沒有像如此的醉過,酒精的氣味讓她覺得冰冷,冰冷的仿佛要凝固住一切破碎的回憶,然後就是沒完沒了的嘔吐,似乎連心也要從喉嚨裡跳出,她希望如此,如果能夠吐出這揪心的痛楚,她什麼都願意。可沒有。有的只是肉體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抽搐和那更難以觸及的內心。
她扶著墻感受著一陣陣的眩暈,他走了嗎?燈在哪?她笑笑,其實她什麼都不需要,這黑暗中的房間她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得到,桌上留著他的照片,和他留下的香煙,她用手攏了攏散亂的頭髮,對著照片甜甜的微笑,她不想讓他視見自己難看的樣子哪怕,哪怕只是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他很陽光,藍色牛仔褲、白色的襯衫,一張微笑的臉龐,背後是他鍾愛的藍色“雪狼”,汽缸上還印著他和她的名字。她看著了手中的香煙,這到底是種什麼滋味,她說不清,只是自己看到他曾專注的在藍色煙霧裡尋覓著什麼,而當她問起,他卻總是笑著搖頭。
她點燃其中的一根,於是藍色煙霧裡她覺得心情有一些釋然,煙霧沒有化開,凝在空中像個雕像,於是她又深吸一口,想要吹散著煙霧,可雕像卻變得越來越清晰,當她一遍遍的嘗試時,雕像終於開始晃動,卻開始發出他的聲音,“嗨!”
“嗨!”
這是她習慣的對白,他的聲音總是牽拌著她的腳步,而她的聲音卻總是匆忙。
“你是誰?”
“煙魂。”
“從哪來。”
“你心裡。”她詫異的看著手中的香煙,那藍色煙霧的彌漫竟然來自她的心裡。
“你很喜歡他,是嗎?”
“是的,我愛他!”
“為什麼不告訴他?”
“他不愛我。”
“可你應該讓他知道你愛他!”
“又有什麼分別?”
“……我要走了!”
她注視到藍色煙霧在慢慢散盡,雕像的臉在變的模糊。
“哦,別離開,別走……”
她拼命地抽著剩餘的香煙,而燃盡的煙灰還是掉在她的手心,她用凍僵的雙手顫抖地點燃了下一根香煙,煙霧又開始聚集,終於她又看到雕像的臉。
“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我的生命很短暫,但我能幫你分擔心裡的憂傷,告訴我你想說的話,也許我能幫你實現。”
“你能變成他嗎?”
“也許,但你要付出很多,很多……”
她用力的抽著,大口大口的吐著煙霧,她想和他多呆一會,他的懷裡很溫暖像陽光,她覺得自己的心好象要化了。
夜雨迷濛,不,不應該是這樣的,可她腦海里卻跳動著這樣一幅情景。夜雨迷濛,翻來覆去,她的腦海里只有夜雨迷濛。夜太深,雨水拍打著蒼穹下的生靈,天堂的水洗刷著塵世的一切。也許真的只有這些昏暗中的節奏讓她覺得心靈在釋放。那些在刺眼陽光下見不得人的點滴如雨水般滴落在街面,霧氣籠罩著身邊,她看不到自己的身體,連心靈的界限也覺察不到,也許化為霧。那點滴的雨水相擁著打在溢水的街面,完整的不完整,連續的間斷著,一切很舒服,於是她覺得自己就是夜雨迷濛。
一個無星的夜晚,一彎新月, 一閉上眼,她就只看到新月,輕紗在月下飛舞,淡淡的哀傷。寂靜無風的夜晚,分不清是月光如紗,還是紗如月光。月光這樣黯,她看不清那個在黑暗中的人。紗在舞,月在舞,她的心靈仿佛也在飛旋。新月如鉤,是在隱藏她多稜的一面,細數自己的傷口?還是不想打擾那不在月色中舞動,在黑暗中才能放任自己的人。新月、輕紗、舞者,在被天使遺忘的角落……
一個身影為她遮住了陽光。一瞬間,她又看到了出現過無數次的新月、輕紗,那月下的舞者就是自己嗎?在遇見他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也有女性的一面,不知道每個無星的夜晚劃過心靈深處的寒冷就叫寂寞!不知道他從何而來,只知道他嚮往著大海。他手指遠方,描述夢想天堂的樣子深深感動了一顆迷茫的心。於是,她決定去看一看男孩的心,看一看他的夢。幻想著月下,大海的低吟,是在哭泣嗎?
夜晚的蒼穹下,她放任著自己的無助,感受著從男孩胸膛上傳來的溫暖。眼前,新月、輕紗朦朧成一片;身體仿佛也在空中漂浮,飛旋在憂傷的月光下……
幾日後,當陽光一如既往的撒在城市,人們舒暢的呼吸著久違的溫暖,她終於平靜的躺在屬於冰冷的屬於她和他的世界裡,懷裡捧著他的照片,嘴角的微笑和身上的白色煙灰,送葬的人沒法為她拂去這塵世的灰燼,同樣難以分離的是她身邊淡淡的藍色煙霧,人們傳說這女人是如何的放縱和不羈,也猜測著這女人臨走時是如何或者怎樣。
數月後的一天,她的墓前擺著一束白色的玫瑰,墓碑上赫然刻著一行:至愛亡妻之墓。
而遠遠地站著的是點燃的一根香煙,於是,煙霧又開始聚集,一 個雕像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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