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　情

“我不要活了！你別管我！”羽炎靠著門坐在地上，全然不理和霄在外面震天捍地的砸門。
　　“羽炎！開門！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談！”
　　羽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是愣愣盯著面前的那面小鏡子。那鏡子很漂亮，純木質的邊框上還刻著一對古典味實足的鴛鴦。如果沒有那場火災，鏡中的人也應該是美的很，只可惜……
　　“物是人非事事休。”她絕望的想，自己的臉。
　　外面和霄還在大聲喊：“出來！羽炎！只要你活著，總是我的新娘子。”
　　羽炎諷刺的朝鏡中自己惡鬼一樣的面容笑，一霎那，連鏡子在她眼中都閃著詭異的光芒了。“和霄……”她站起，開門，直面著他的臉。
　　“你看看我的樣子！你看看！我怎麼還能活下去？你不要說不負責任的話！”
　　顧和霄雖然早有預見，還是把目光轉向別處。要他面對她昔日清秀絕倫，現在其醜無比的臉，他怎麼捨得！
　　“不敢看了嗎？”她好像在笑……她怎麼能笑？
　　“我不怪你，即便是我自己，面對鏡子看著這張臉，都會以為自己不是人類，早已經變成了惡鬼！和霄，我知道你是個負責任的人，但是我不想叫你負責任，今生你我已經無緣了，你叫我安靜的去死吧！”
　　羽炎，如果死能讓你快樂……我何嘗不願放過你，但是你死了，叫我怎麼面對自己的錯？
　　和霄狠狠心說：“你死了就一切都沒有了！你忍心拋下我嗎？”
　　羽炎微微一笑，這笑容出現在她沒有了嘴脣的嘴角，真的是詭異萬分，她說：“你真的在乎我拋下你嗎？你繼續下去，不就是為了責任嗎？為了那場大火……”
　　火，那光芒閃爍的灼熱的火，她當時被包圍著，漸漸失去了意識，在最後的焦糊的感覺中，心裡只有他的臉。
　　不過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那火是誰放的。
　　“為了騙取保險金，你燒毀了自己的工廠，也燒毀了我的臉。”
　　和霄說：“我不知道你在那裡面！你為什麼要回去？”
　　羽炎木然道：“因為那天是你的生日，我把給你的禮物落在辦公室裡了。”
　　我在給你準備生日禮物，你卻在我的門外放火。
　　和霄看著她的樣子，不禁憮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會對你負責，求你不要死好不？如果你死了，我這輩子都睡不著。”
　　羽炎嘆氣，這就是他的愛人。
　　“我拒絕。”她說，“我絕不會因為你的責任感而強迫自己受不必要的折磨。”
　　第一章 我不能讓她死……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天下著小雨，但是因為空氣中太多灰塵，下到他肩上就成了泥。
　　和霄沒顧上這些，他在虔誠的等待，等待上帝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老式的木板門嘎吱一響，開了，一個臉色臘一樣白，但是奇美的女人探出頭來。“你是……”
　　“你好，紀巫女！我叫顧和霄，是老陳介紹來的。”
　　那女人一愣，將身一退，叫他進來。
　　“找我什麼事？”
　　和霄不安的坐在巫女對面，盯著桌上的水晶球，聽到問題，還停了一會，終於熱切的說道：“我想讓你幫我為一個女人恢復容貌。”
　　紀巫女淡淡的說：“帶她去整容。”
　　“她的臉……還有全身的皮膚都完全燒毀了，醫生說她的頜骨都燒變了型，要想完全恢復是不可能的了。”
　　“你要我給她美貌？”
　　和霄說：“是的……如果可能，請讓她變成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我能做到，不過成功與否，要看你能夠付出些什麼。”
　　和霄詫異的接過她遞上的單子。
　　“代價都寫在這張紙上，你自己考慮。”
　　“我不明白，紀巫女。”和霄指著上面的一項，問，“這上面寫，永遠的美麗，代價是……”
　　“鮮血和生命。”她還是那樣冷靜。
　　“對不起，我不能……”
　　紀巫女站起來：“請便，你自己好好考慮。”
　　和霄走出那間小屋，手機響起來：“我是，是……什麼？好，我馬上到。”
　　羽炎自殺了。
　　和霄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剛剛脫離危險期，望著躺在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的她，和霄真不知道自己心裡什麼滋味。
　　這些都是我造成的……他想，如果躺在這裡的是自己，只怕情況也要比現在好些。
　　“和霄……”她在昏迷中仍然在喊，“和霄，你不可以這麼自私，求你讓我死。”
　　醫生護士還有同屋的病人家屬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一個匆匆跑出去的小護士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說：“要是我，變成這樣還真不如死了算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和霄嘆氣，走到病床邊，握住她的手：“你不可以死的，羽炎，你真的不明白嗎？”
　　他感到病人的手哆嗦了一下，雪一般冰冷。
　　我不能讓她死……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想，忍不住的想。
　　“你不要怕，我有辦法治好你。”
　　羽炎睜開眼睛，渾濁的瞳仁平靜的望著他：“不可能，不要說謊。”
　　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讓和霄衝動的攥緊她的手：“我說真的，如果你不信，咱們現在就出院，我帶你去治病，治不好，就一起死了算了。”
　　“你會跟我一起死嗎？”羽炎嘆氣道，“好吧，出院，如果治不好，請你實現諾言，我只想死。”
　　第二章 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是血嗎？
　　紀巫女的小屋，羽炎怯怯的坐著，雖然面目全非，還是一副溫柔女孩的模樣。
　　“喝了這個。”巫女遞給她一個杯子。
　　裡面鮮紅的液體，聞起來腥氣撲鼻，看起來卻是那麼美，是血嗎？
　　巫女點點頭：“請你喝了它。”
　　“喝吧。”和霄頓首，催促道，“喝了它，你就是我最美麗的新娘子。”
　　他還是那麼虛偽，羽炎嘆氣，喝吧，大不了一死。
　　一飲而盡，她覺到那液體滑過喉嚨，居然有一種久違的熟悉的感覺。和霄一直在仔細的看著，這時候歡叫一聲：“掉了！”
　　“什麼掉了？”羽炎覺得面上一癢，隨手一抹，便有一大片皮肉被剝落下來，她嚇一跳，巫女已經把一面鏡子放到她面前。
　　那些可憎的皮肉掉落以後，她的臉是多麼的美啊！
　　羽炎欣喜的跳起來。
　　“我變了！我又變美了！”
　　和霄心花怒放，抱住她，輕吻她的額頭：“你看，羽炎，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這句話他曾經說過多少遍啊，羽炎感慨著，他的吻給她一種全然不同的感覺。她把頭靠過去，嘴脣碰到他的脖子。
　　“撲通……撲通……”他的心跳何時變成了一種誘惑？他的體溫何時變得那麼美好？如果他完全變成自己的……
　　羽炎想也沒想，張開櫻桃小口，咬下去。
　　夜，霓虹。
　　“小姐，你好美。”
　　羽炎淡淡一笑，這話她都聽了千百遍了，那男人藉著酒勁整個身子都靠在她身上，一雙毛茸茸的手宛轉伸入她的衣裳。
　　她全身一陣哆嗦，明白自己要採取行動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湊到那正在她身上忙活的男人耳邊，她輕輕的說，充滿誘惑。
　　“今天是個好日子。”
　　“的確。”她說，輕輕張開嘴，露出兩排潔白如玉，整整齊齊的牙齒。
　　走出胡同，羽炎隨意的掏出一張面巾紙擦拭自己如血的紅脣。
　　她又吃了一個人。
　　“世界上，只有生命是最美麗的。”紀巫女那天告訴她，“如果你想要美麗，就要不斷的吸食生命的力量。”
　　那時她欲哭無淚，和霄倒在他面前，臉色蒼白，身體裡沒有一滴血。
　　不過他在笑，他的靈魂安靜了，他不再需要負責任了。
　　留下來的是無助的她。
　　“你把我變成了一個怪物！”
　　面對她的指責，紀巫女無動於衷：“這是你男朋友的委託，我只是負責完成他的心願而已。”
　　“你已經變成一個怪物，而且你是我的奴隸，永遠都要聽我的。不過補償是你會不老不死，超越人所能擁有的生命。這對你來講，是一件好事。”
　　她悲哀的說：“可是我永遠不能安心的活。”
　　紀巫女一笑：“難道是因為顧和霄？”
　　“他這次贏了，我欠他，我永遠都欠他！”
　　她得到一聲嘲弄的笑：“你以為你是什麼？你早就不是人類了，何必帶著人類的感情折磨自己？真是丟人。好吧，如果你真的覺得欠他，就去找他好了，十年以後，他會重生在這個城市。”
　　她記得那句話，永遠記得，所以這十年以來她唯一的心願就是等待。
　　等待和霄，等到不再欠他。
　　第三章 想不想再續前緣？
　　二十年不算長，和霄，足夠讓我找到你。
　　這一世，你仍然出生在一個富豪家庭，仍然是個叼著金鑰匙的富貴公子，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變。也許這是上帝很公正的象徵吧，讓我恰好在這一世做出的補償，跟以前一樣。
　　我要做你最美麗的新娘。
　　“那個小姐，怎麼以前沒見過？”
　　被問的同學回答：“她是紀宇梅的朋友，也是住這裡的。”
　　和霄拿著酒瓶，醉醺醺的走過去，向這回同學會的東道主，老同學問好：“宇梅啊，這次多謝你捐出這麼大的屋子讓大家聚一聚。”
　　那位濃妝艷抹的小姐一笑，回答說：“那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大少爺不肯貢獻自己的家，才給我這麼一個機會的？”
　　“我要是說了算的話，也就輪不到你貢獻了，你該謝謝我，該謝謝我。”和霄拍拍她肩膀，“這位漂亮的小姐是誰啊？”
　　“她是我朋友，叫鄭羽炎，羽炎，這位是我同學裡最有錢的王老五，你們認識認識。”
　　羽炎微微一笑，恬靜如夕。
　　“你好，羽炎？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也許我們真的見過，在前世。”
　　和霄哈哈一笑道：“真的嗎？我還以為我沒有前世。”
　　“你知道我的前世，對不對？”他湊近她的腦袋，呼出的酒氣讓她皺了皺眉，“也許我們曾經是戀人。”
　　“是嗎？”她挑釁似的一笑，“想不想再續前緣？”
　　瘋狂的音樂，醉生夢死的人群。
　　宇梅用力的跳，用力的扭動自己的身體，她對面，是同樣放縱的和霄。音樂震耳欲聾，人潮翻滾變換，好久，終於，他們走出舞池。
　　“你開心嗎？”宇梅用自己最大的分貝喊，可惜和霄依然聽不見。
　　“你的那個朋友，叫羽炎的，是做什麼的？”他也喊。
　　宇梅倒聽明白了，回答：“護士！她是醫院裡的護士！你喜歡她嗎？她可是個正經姑娘！”
　　經過她身旁的小子十分默契的塞了塊“糖”到她手裡，宇梅朝和霄詭異的笑：“要不要喝點東西？”
　　“好啊！”
　　宇梅朝他擺擺手，自己走向吧檯，要了兩杯啤酒，把手裡的東西扔進其中一杯裡，晃了晃杯子，拿回來給和霄。
　　和霄喝了，拉著她說：“咱們再去跳。”
　　“不用了，送我回家吧。”
　　宇梅家不遠，只有五分鐘的路程，和霄陪她走了一會，覺得天暈地轉，恍惚中，仿佛在一個拐角處看見羽炎跟個陌生男人抱在一起。
　　“我頭好暈，產生幻覺了。”和霄說，宇梅建議他到她家休息。
　　“好。”他答應著，一進門，宇梅熱乎乎的身體就撲了過來，有種原始的衝動讓他抱住她，熱切的吻上她的嘴脣。
　　宇梅心滿意足的配合著，似乎完全沒有注意門口匆匆趕回來的羽炎。
　　某一黑暗的角落，兩個女人。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說話不算話，不給我機會補償他？”羽炎質問道。
　　“你沒有資格要求我，你是我的奴隸！”
　　羽炎說：“可是我只求你放過他，我寧願做你的食物。”
　　“我不需要你做我的食物，你以為我會吃掉自己救過的人嗎？”
　　羽炎說：“放過和霄，請你吃我，算我求你。”
　　“我不會聽你的，不過我可以給你個機會，你應該知道我，我喜歡觀察人類無謂的活動，如果你願意與這個人類相提並論的話，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夠讓他愛上你，那麼我就吃你，如果他沒有愛上你，而只有你愛他，我就吃他。因為被別人全心全意愛著的人，血也會是特別的香甜的。”
　　那個毫無感情的女人說到這裡，又加上一句：“當然了，如果你因為他被我吃掉了，也算是對他的一種補償。我真是聰明啊，想了這麼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出來。”
　　第四章 為什麼這個女人，看來那麼危險？
　　“那天早上，宇梅對我說，只想做個難過時可以呆在一起的朋友。”和霄把煙頭遠遠的丟在湖裡，羽炎在他身後冷冷旁觀。
　　“這正是我追求的，我不想要什麼所謂專一的感覺，她這種女人才配做我的新娘。”
　　羽炎開口道：“你說謊，你想娶她只是為了氣你爸爸。”
　　和霄看看羽炎，笑了起來：“好像我真的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確，我爸爸可以取個婊子做我後媽，我為什麼不可以娶個小姐當老婆？”
　　羽炎說：“你後媽……”
　　“她是個婊子，我說過，有一次我爸不在的時候，她勾引我，被我打了，所以前方百計挑撥爸爸跟我的關係，搞得我們父子像仇人一樣。”
　　羽炎道：“這麼說你非常恨她了？”
　　“我巴不得她馬上掛掉！”
　　羽炎笑，這種人類的恩怨在她看來已經非常簡單了：“你放心，她會死的，很快。”
　　和霄看著她走開，心裡打個冷顫。
　　為什麼這個女人，看來那麼危險？
　　“開門！”該死的，不過是回來晚一點，就不給我開門了。
　　和霄敲了好久才想起來自己有鑰匙，開門，屋裡一片漆黑。
　　“睡得也太死……”他的話跟燈光一起停頓了，後媽躺在地板上，僵冷蒼白，仿佛從來不曾有生命一樣。
　　“我爸爸昨天有應酬沒回家，後媽死在家裡了。”和霄坐在大沙發上，問面前的羽炎，“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警察說她全身上下沒有一滴血了。”
　　羽炎淡淡一笑，她在家裡的時候，總是這麼安靜。
　　“你……”和霄說，“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人，但是如果是吸血鬼的話……你也……”
　　“宇梅要回來了。”她說。
　　和霄低頭，看來昨天的確把他嚇壞了：“你知道，我從小到大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一個死人，這個人她……她原來還是活著的。”
　　“每個人原來都是活著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和霄憤怒道，“到底是不是你殺了她的？”
　　羽炎搖搖無辜的頭說：“你看我有這個本事？”
　　和霄看著她純美無暇的臉，害怕起來，站起身要走，恰好宇梅回來，興奮的撲進他懷裡：“你來找我？”
　　不是……是……是錯覺嗎？他分明在羽炎那對眸子裡看見濃濃的殺機。
　　某一黑暗的角落，兩個女人。
　　“怎麼樣，你忘了咱們的約定了？”
　　“我沒有忘。”羽炎說，“不過還沒到最後的時限，你怎麼知道他會放棄我？”
　　“我知道的，因為我了解人類。”
　　第五章 你真的忘記我了嗎？
　　“那個小夥子已經呆了一天了，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你怎麼這麼說人家，不像，我瞧他大概是有煩心的事。”
　　和霄把煙在煙灰缸上掐滅，掏掏兜，沒有了，最後一棵煙。
　　這也應該是我的最後一天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可以，他站起身，這樣想著。不過算了，誰叫這是命呢，也許人在冥冥之中總會犯一些同樣的錯誤的。
　　透過玻璃窗，宇梅在咖啡店門口，滿臉期待。
　　和霄出去，朝她招手，等她過來便問：“行李帶好了？”
　　宇梅點頭：“為什麼一下子要到鄉下去？”
　　“為了躲一個人。”和霄摟住她的腰說。
　　“我知道，是羽炎！我去跟她說，你不喜歡她也不必躲她。”
　　和霄把手捂住她的小嘴：“你別瞎說，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
　　“她昨天帶我去一個地方，告訴我她是吸血鬼，活了很多年了，而且我前生是為她而死的。”
　　宇梅大笑起來，說：“這個你也信啊？”
　　和霄道：“我信，因為我雖然沒有印象，卻對她說的話沒有絲毫的懷疑。所以我們馬上得走，雖然前生我願意為她死，這輩子卻喜歡上了別人。”宇梅嬌滴滴道：“是我，是不是？你真壞。”
　　“我不很壞，只是一點點。”兩個人談笑走進一條小巷，羽炎正在他們前面，若無其事的問：“你們要去哪裡？”
　　和霄臉色一變，宇梅在一旁道：“我們要去鄉下，躲開你！”
　　“為什麼，你真的忘記我了嗎？”
　　“忘記又怎麼樣，不忘記又怎麼樣？”和霄大膽的說，“前世和今生是不同的，你怎麼能確定我還會愛你？”
　　羽炎道：“我之所以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賜。”
　　和霄道：“以前如何不能追究了，你現在怎樣跟我都沒有關係，我喜歡的是宇梅，請你讓開，讓我們走！你還不明白嗎？就是因為我們以前的愛情裡面有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咱們才不能再相愛啊！”
　　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你所謂的責任和悔恨嗎？
　　可你為什麼要傷我的心？
　　和霄筆直的向她走過去的時候，羽炎絕望的想，她長長的指甲穿過他的心臟，感覺他根本就沒有閃避。
　　“殺人啦！”宇梅尖叫，可聲音並不大，她跑過去，仔細盯著和霄的屍體，接著趴在他身上吸起血來。
　　好久，她再抬頭，嘲弄的對著發楞的羽炎笑：“你怎麼不喝？我分你一點，正如我嗅到的一樣，他的血特別甘甜，充滿我們需要的那種溫暖。”
　　他背叛我……羽炎蹲下，盯著和霄蒼白的臉。
　　“很好喝呢，我必須好好補補，這傢伙的後媽的血太難喝了，搞得我一個禮拜都沒有食慾。”宇梅，現在應該叫她紀巫女――開心的擦擦嘴，說：“成，你想喝也沒有了。現在咱們應該回去了，也許他的屍體很快就會被發現。”
　　第六章 不要讓她看見
　　“我們又要搬家了，吸血鬼的生活總是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不斷的更新周圍人們的記憶。”
　　宇梅感慨著，羽炎沒空理，從她們的沙發底下掃出一具臭皮囊。
　　“你什麼時候吃掉的？怎麼不處理一下？”
　　“就是那一天我帶和霄回來過夜的時候，你忘了嗎？你當時在附近的路上覓食，趕回來正好看見我們親熱。”宇梅一笑，狐狸般嫵媚：“其實，那天晚上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他在你剛跑掉以後就暈倒了，我只好把他先放在沙發上，然後閒著也是閒著，就再去迪廳弄回一個人來吃。”
　　羽炎大吃一驚：“你當著他的面吃了這個人？”
　　“是啊，他醉得那麼死，怎麼會看見？”
　　羽炎一言不發，衝了出去。
　　“真的如你所料，他給他爸爸寫了信，把身後事都安排好了。”宇梅跟在她身後，不解的說：“可他為什麼要這樣？”
　　他是故意讓我殺死的？
　　莫非……
　　他早知道你是吸血鬼？
　　宇梅說，有可能：“那天我在吃人的時候，看見他動了一下，後來吃完了，我在他耳邊喊，他並沒有什麼反應，所以我一時大意，以為他根本還是睡著的。”
　　他，還知道些什麼？
　　“我們那天的談話！我們的約定，他聽到了！”羽炎說，“所以他故意讓我殺掉，這樣你就不會吃我。”
　　宇梅嘲弄的笑：“你怎麼能肯定他這麼想的？我不相信人類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
　　你的行李包裡面怎麼會有一個紙條？
　　宇梅好奇的扽出來，是那家咖啡店裡裝砂糖的紙袋，展開了，潦草的寫著幾行字。
　　“請你說話算數，放過羽炎。另外，不要讓她看見這張紙條。”
　　紀宇梅放下那張小紙，把它按在茶几上，說：“是他趁我不注意放進去的。你們贏了，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奴隸，不用再跟著我，我也不會找你的麻煩。”
　　等她走掉，門砰的關上，羽炎坐下來。
　　三十年來，她第一次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P.S.
　　我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做，我想一定是我前世太愛你，愛成了習慣。
　　你不用傷心或者後悔，這不怪你，你沒必要折磨自己。如果要責怪的話，只怪我們以前從來都分不清楚，只怪我們總是太重視別的東西，總是先考慮客觀的東西，比如容貌，比如別人怎麼說，比如是否要負責任。我們總是忽視了自己最重要的感受，不肯真正的去面對它的存在。
　　不過我現在明白了，我前生為你做的一切，根本不是為了負責任，而只是因為一個很單純的理由，因為，我愛你。
　　這就是我在那家咖啡店裡坐了一天所想到的事情。
　　但是，我想你是不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