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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條孤魂

jnny66 發表於: 2015-1-15 11:00 來源: ADJ網路控股集團


據說,在陰曆七月十五死的人,是不用過奈何橋,不用喝忘魂湯的,也不歸閻羅王管的,他們便成了孤魂的。但是,他們也是無法進入到新一輪的輪迴中去,也就是說他們是無法投胎的,除非有十二個人為他們而死的。於是,這些孤魂便總是在外面害人的,他們也成了道士們的捉拿對象的。
  黑夜,五指不見,卻有一盞紅燈;孤墳,茅草叢生,暗藏魑魅重重。
  在這荒山野嶺上,陰風陣陣,有一盞氣死風燈掛在一棵歪脖子樹上,發出淡淡的紅光。一把通紅的油紙傘,映著那淡淡的燈光,發出一種血色的光,詭密。傘下,站著一個中年道士,濃眉大眼,長須飄飄,燈光下,滿面通紅,他就是七二堂第二十代堂主,關青陽道長。此刻,青陽道長正一手撐陰陽傘,另一手捏著一柄桃木劍,眼中發出一道凜冽的紅光。
  “好你個野鬼,還不快快出來受死,讓你見識本道爺的厲害!”青陽道長長劍一揮,一道劍光向茅草叢衝去,只見茅草四散,一條黑影一閃,卻又消失在草叢中去了。
  “啊呀,你倒是有些道行,”道長大喝一聲,雙目猛睜,氣沉丹田,身子憑空飛起一丈,手中的陰陽傘頓時發出一陣刺眼的紅光,向外飛去。
  只見那傘罩向草叢中的孤墳,越飛越急,道長口中也念動著咒語,只見那傘慢慢落下,跟著便是一陣“啾啾”的叫聲,慢慢的,一條黑影顯現在紅光中,那黑影左衝右突,卻是走不出那一陰陽傘的光圈。
  “好,好,好你個臭道士,我做了二佰年的孤魂,不從做過半點傷天害理之死,沒想到今天還是——”那個黑影慢慢變小,他突然口吐人言。
  “哼,你這個野鬼,當初為什麼不說,現在鬥本道爺不過,再說也遲了。”關道長冷笑著,“鬼就是鬼,你不可能成神成仙,最終你也是會害人的。”說完,只見道長口中連動,咒語念得更急了,那條黑影也越變越小。
  眼看那黑影只有一個小孩子那樣大小,只聽“嘰嘰”幾聲,那鬼發出最後的慘叫:“我咒你不得好死,你們七二堂門生世代惡鬼纏身,七二堂灰飛煙滅,,,啊——”話還沒能說完,那黑影便在最後的慘叫聲中化成一道黑煙。
  道長聽得那惡毒的咒語,覺得渾身一顫,他想這個惡鬼可然是二佰年的魔力,容不得他再想什麼,他看著那一道黑煙騰起,便轉身從包袱中拿出一個陶罐,用力拋到半空中,只見那黑煙一絲一縷都收進了罐中,收完之後,那罐子又回到關青陽道長手中。
  “只差最後一個了。”道長收好陶罐,笑著自言自語,“該回家了。”說完,他收了陰陽傘,插好桃木劍,打著燈籠,摸索著朝山下走去。
  東方吐白。
  漸漸的,那座院子露出門上的牌匾來,赫赫的寫著“七二堂”三個硃砂大字。
  “吱”院門被打開,出來一個小道士,長袍,綁腿,頭上盤著一個髻子,手拿一個掃帚,低頭認真的掃著院子前面的落葉。
  “師傅出去一個多月了,也應該要回來了。”小道士邊掃邊望著院門口那一條唯一通向遠方的小路。一抬頭,發現他才十八九歲光景,長得十分俊美,秀氣,只是眉目間有一種淡淡的憂鬱的,不注意很難得發現的。
  早課剛過,關青陽道長走向了院門,他一隻腳才踏進門檻,就粗著嗓子喊了起來:“月月,月月,我回來了。”
  小道士從屋裡走出來,他低頭叫了一聲:“師傅!”便沒有說話了,但是從他的眼中,看得他一絲興奮的色彩的。
  “想師傅沒有啊,月月!是不是師傅沒在家,做了什麼錯事啊,這麼小聲的,呵呵——”關道長高興的摸著月月的頭。
  月月知道,師傅最疼的就是他了,他從來不會怪罪他的,他紅著臉,像一個小女孩子一樣,什麼也沒說,只是接過師傅手中的傘和劍,把它們小心的安放在神龕之上。
  關道長慢慢的從包袱中拿出那一個陶罐來,他臉上的笑意在瞬間變得無影無蹤了,一臉的肅穆,他轉身向屋內的暗室走去。月月小心的跟在後面,不用師傅交待,他也知道,因為每一次師傅從外面回來都是這樣的。
  這是一間很小很小的屋子,暗暗的,什麼也看不到,月月走到墻壁邊上,摸著火柴,劃著了,點亮了四周幾根巨大的蠟燭,頓時,屋裡被照得通亮。屋子雖然小,但是卻顯得有些空盪的,因為沒有放什麼東西,只是在墻的後半部,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很多陶罐,和關道長手中的一模一樣的。
  屋裡一共有七十九個了,這,月月和關青陽都很清楚的,連關青陽手中的一個,一共有八十個了。
  關道長把手中的陶罐放在最邊上的一個角上,他輕輕的說:“只差最後一個了。”聲音很輕,像是對那些罐子在說話,也好像在對月月說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此刻,月月看著師傅的眼睛,有些茫然,卻讓他覺得師傅真的老了,很長時間沒有這麼看著師傅了,只記得他很小的時候,師傅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現在也是這個樣子的,只有那眼神才偷偷的露出一絲老意的。同時,便有一種莫名的悲傷的感覺在月月的心頭升騰。
  晚課時間。禪房裡。
  青陽道長正盤坐在蒲團上,靜靜的打坐。月月也坐在一邊,但是他還是無法入靜的,他什麼也沒有想,因為他的生活很簡單,只是打掃禪房,給師傅做飯,其他的時間他都在打坐的。這世上,他除了師傅,很少見人了,他也怕見生人了,見生人臉就紅得慌。青陽道長曾對他說過,不入世,他就不用出世了,這樣,對於修練是很有好外的,可以減掉一道工序了。
  七二堂開堂到現在,已經經歷了一百五十多年的歷史,也曾輝煌過。但是自從十代祖師因為無意中觸犯朝庭後,他們便隱到山中來,很少出外做什麼了,也不再為別人做道場,捉鬼了。他們只是隱在深山中,做自己的事,再就是修道,他們希望有一天可以羽化,飛升。
  從第十一代祖師開始,他們便開始為人間除害了,他們便在人間遊歷,捉拿為害人間的孤魂。因為道家有說法,說是捉滿九九八十一條孤魂之後,在選擇一個滿月的日子開壇,把孤魂煉七七四十九天,便可以羽化成仙了,七二堂便也可以得到光復。為了這一個目標,他們一直奮鬥著。等到了關青陽這一代時,他的師傅交給他七十六個陶罐,也就是七十六條孤魂。為此,青陽道長便開始奔波,他用了一生的心血,才滿了這八十之數,他想,只差一條孤魂了,也許自己可以完成這一百年來,眾位師傅,師祖們的心願了,自己能不能飛升是次要的,七二堂終於要現世了,他們又可以光明眾大的在人群中出現,為人間做善事,受人間香火了。自己的眾位師傅和祖師受人間香火,也可以得到羽化的機會的,那樣,此身足矣。
  這些東西,月月聽師傅說過很多次了,他卻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會成為一個道士,也沒有想到過要去完成什麼遺願的,他的生命中只有師傅的,他覺得他是為了師傅而活的,他從沒有為自己而活過,哪怕只是一天,也沒有的。
  他雖然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但是他知道,是他的父母拋棄了他,因為他生下來便瘦得嚇人,而且二隻眼睛,一只是黑色,一只是藍色,很是詭異的。人們都認為是養不活的,便早早的把他扔到了荒山,是師傅拾到了他,花費了眾多的心血養育了他。這些東西,他沒有聽人說過,也沒有問過師傅的,只是在師傅偶爾的說話中,他知道了一些,剩下的東西全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但是他覺得一點也沒有錯的,他覺得他是沒人要的孩子的,除了師傅。每月初一,師傅還要為自己輸一次氣的,每次輸完氣之後,他的精神都要好很多,只是師傅就是大汗淋淋,好像大病了一場。現在,他十八歲了,也打了十八年的坐,自己知道調養一些了,但是師傅每月初一還是雷打不動的要給他輸一次氣的,只是師傅沒有以前那麼吃力了。他很想對師傅說,不用了,但是卻總是說不出口的,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反抗過師傅的。從來沒有。
  師傅是痛愛月月的,拾到月月的那一天,正好是滿月,於是師傅便叫他月月。月月想,自己一定是跟師傅姓的,叫關月月,雖然師傅從來沒有說過。也許,月月真的是與道有緣罷,小的時候,因為他的眼睛一只是黑的,一只是藍色的,他總是在月夜可以看到很多非人類的東西的,他知道害怕,總是躲到師傅的懷裡哭的。關師傅這才知道,月月是天生的陰陽眼,他可以看到鬼的,從小就可以,這在人間是很少見的。青陽道長費了很多心血,燒掉七十二道符,才隱去了月月的那隻藍眼,讓那隻眼也變成黑色,月月再也不怕那些東西了。
  不知為什麼,月月今天又想到這些東西,不得安靜。
  不知為什麼,關青陽道長又想起了這些東西的,靜不下來。他嘆了一口氣,睜開眼睛,他才發現,月月也正望著他。正在這時,屋裡的一支蠟燭滅了,一片漆黑。
  “師傅?”月月小聲的叫了一聲,他莫名的有些害怕了。
  然而沒有聽到關師傅的回答的。
  “唉!”
  月月聽到了一聲嘆息的,像一個老人的聲音的。
  只聽得一個彈指甲的聲音,火花一飛,滅了的蠟燭又燃起來了。
  蠟燭還剩一大截,又沒有風,為什麼會滅呢?月月不明白,師傅為什麼今天會用氣把它點燃的,以前生活中的這些事,師傅都是不用法力的,因為師傅說過,道法,其實就是人體的一種氣,一種潛能,只可在危險的時候用它,平時用有害無益的。
  正在這時,蠟燭發出了一陣“噼哩啪啦”的聲音,燭花正在炸著,很是耀眼的。
  月月望著那燭花,覺得有些奇怪的,他望著師傅,見青陽道長正掐著指頭,口中默念著什麼,月月知道,師傅正在占卜,這一切似乎都不是吉兆,月月有這種感覺的。
  果然,關青陽算完一課,人像是老了一大截的,精神有些頹唐的。他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出禪房,來到七二堂祠壇,裡面供了三清的像,後面還有逝去的十九位堂主的畫像的。青陽道長轉身,月月就給他遞來了三根燃著的香,他們配合得那麼默契,好像一個人一樣的。道長把三根香插到香爐內,跪了下來,默默的念叼著什麼,月月也在不遠的一個小蒲團上跪著,他在默默的祈禱著,祈禱著師傅的平安,他從來都只默念這一些的。
  足足一柱香時間,青陽道長才站起身來。
  “師傅??”月月發出從來沒有過的尖叫,因為他眼中的師傅,須發在一瞬間已經全白了,額上的皺紋也在全都現在出來,好像一下子老了五十歲了。
  “月月,沒什麼,這才是師傅本來的年紀的。”青陽道長淡淡的說。他慢慢的走回禪房,月月傷心,而又有些憂鬱的跟在他的後面。
  “月月,師傅要走了!”青陽道長慢慢的對月月說。
  月月瞪著眼睛望著師傅,他好像是不明白師傅在說什麼的,但是,他的眼睛卻一下子就濕了,淚水一下子都涌了出來,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盯著師傅,搖著頭。
  關青陽連忙轉過身去,因為他不忍讓弟子看到他的眼淚的。
  月月發現師傅的背影搐動了二個,再回頭時,師傅的眼圈紅紅的。
  “月月,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師傅還有很多事要交待你的。”關青陽摸著月月的頭,好像是面對自己親生的孩子一樣不捨的:“不用傷心的,月月,只差一條孤魂了,只要你能夠完成七二堂祖師們的願望,你便可以見到師傅的,我也可以見到我的師傅的。”青陽昂著頭,他想到了他的以前,他不正是和月月一樣被師傅收養,再和師傅離別嗎?只不過,現在要走的是自己,現在哭著的是月月的。
  “不,不!!我不要什麼願望的,我也不要完成什麼任務的,我只要師傅的,我只要師傅的————”月月到此時,才發出痛快的哭喊,他大聲的叫著,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從他出生以來都沒有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叫得這麼大聲的。
  突然,月月衝出關青陽的懷抱,他向遠方跑去,遠遠的,還可以聽到“不,我只要師傅,我只要師傅”的喊叫。
  “月——”關青陽想拉住月月,他喊一聲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了,他的淚水此時也毫無顧忌的流了下來。
  月月瘋狂的奔跑著,放肆的哭泣著。
  這條路會通向哪裡,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只知道他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師傅也要離開他了,無論到哪裡去都是一樣的,他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孩子。
  實在是跑累了,月月有些氣喘的在路邊的一個樹樁邊坐了下來,他不想當著師傅的面哭的,此刻,在這荒山野嶺,獨自一人,面對黑壓壓的樹木,他才可以放聲大哭。這個痴心的孩子,在這一刻,他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苦痛都哭出來,他一生的凄苦都在融在淚水中流淌出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月月也覺得嗓子哭啞了,人也累了,他伏在樹樁了,還是忍不住的在抽泣的。
  “唉!”
  月月聽到一聲長長的嘆息,他才意識到身邊有人的,是師傅?
  月月抬頭,看到的身邊站著一個二八年華的白衣女子,正憐愛的望著自己,她是誰?
  月月睜大淚水朦朧眼睛,覺得那是一個什麼美妙的女子,雖然月月很少見生人的,但是他卻感覺得到這個白衣女子的美是與眾不同的,她的眼睛裡有一種冰清玉潔的光彩,她的全身有一種憂鬱的美,有一種楚楚動人的美,這種感覺,月月是找不到詞語來形容的,他只是呆呆的望著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唉——”那個女子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也不再看月月一眼,只是緊鎖雙眉,抬頭望著天空冷冷的月色,仿佛心中有無限的苦楚。
  “你,你?”月月覺得自己應該要開口說話的,但是他一開口,卻不知要說什麼才好的,他的臉早已漲得通紅。
  那白衣女子聽了月月的話,看看他的神情,不禁也抿嘴一笑,只是一笑而已,轉瞬又消失,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還掛著淡淡憂鬱的。
  那一笑一顰,都讓月月看得心動,心痛。他莫名的感到一種陰氣,在那女子的周圍,淡淡的。
  白衣女子突然慢慢向月月靠近,月月卻一動也不動了,他呆呆的望著她,不知她要做什麼,只看見那女子的長袖一揮,月月便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他只剩下了最後的意識是,自己撞鬼了。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心有千千結。”
  那個白衣女子又滿懷愛憐的看了月月一眼,慢慢的向林子深處飄去,一路上,只留下這小曲,那聲音凄美得讓人心碎,歌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飄渺,如煙如霧。
  “夜過也,東窗未白凝殘月——-”
  月月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自己的禪房裡了,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關青陽道長坐在自己的身旁,關切的望著自己。月月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他看著師傅,又比昨夜蒼老了許多的,他的眼睛又濕了。
  “醒了,傻小子,哭什麼,師傅還沒死呢?”青陽道長故作大方,捏了捏月月皺皺的小鼻梁,一下子,他的聲音又低沉了下來,“月月啊,師傅也沒有多少日子了,有好多事師傅要交待你啊,從今往後啊,你就是七二堂第二十一代堂主了啊。”
  “昨夜那麼不小心,還虧你修了這麼多年的道,你撞鬼了。幸好你身上有三清附體,祖師爺們關注著,才沒事,”青陽道長慢慢的說著,月月卻再聽不進去了,他一下子記起了那一個白衣女子,他想說,不會的,那一個女子是不是害他的,他有這種感覺的,但是他不敢說的,他的臉紅了。
  “唉,看來,要給你開眼才是了,關閉多少年了。”
  青陽道長知道自己沒有什麼日子好活了,他把月月的陰陽眼打開了,月月又變成一隻眼睛黑,一隻眼睛藍了,不過,生在他瘦削,俊美的臉上,倒是更有一種風情的。
  道長把堂內的許多事都一一交待給了月月,並把道法中最厲害的五雷正法,六甲天書的心法也傳給了月月,也給了他一個任務,就是完成歷代祖師的任務,捉到第八十一條孤魂,光大七二堂。
  一個清晨,做完早課,青陽道長叫月月做到自己的身邊,他親切的望著月月,他知道這是自己能夠最後他的機會了,這些天下來,月月似乎長大了不少,他一下子就像一個大人一樣懂事起來了,要是時間不是這麼緊的話,青陽道長真的是舍不得的,畢竟他才十八歲啊,他還是一個孩子啊。
  “月月,師傅,,,”青陽道長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他想了想對月月說:“孩子,師傅沒有什麼留給你的,我已經將六甲天書安放到暗室裡了,你日後拿到最後一條孤魂的時候,你只要把他放到那一個陶罐裡,剩下的事,六甲神明會自己完成剩下的事的,記清楚了沒有啊。”
  “為什麼,師傅?”月月有些不解,“孩子啊,師傅拾到你的那一天,便從你的陰陽眼中,知道你身上有魔咒啊,你以後要小心才是。”
  月月更加不明白,他疑惑的望著師傅的。
  “孩子,你不要問了,師傅要你今天發一個誓。”
  “發誓?”
  “是的,發誓。”關道長嚴肅而肯定的說,“你必須發毒誓,一生不得憐憫鬼魂,不得鬼魂動情的。”
  “今天面對列位祖師爺發誓,我關月月一生一世不得憐憫鬼魂,不得為鬼魂動情,否則我關月月吐血身亡,魂魄灰飛煙滅,永也不得超身。”月月雖然不知道師傅為什麼要他發誓,但是他知道師傅全是為他好,他便撿他心中最惡毒的想法來發誓的。
  關青陽聽完月月的誓言,也呆住了,他亦喜亦憂,喜的是月月這孩子自稱姓關,叫關月月,憂的是,他不知月月會發如此惡毒的誓言,他想要是有一天,他想不都不敢想了,抱著月月,緊緊的抱著。
  月月突然感覺到自己身上遊蕩著一股氣息,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氣息的,他知道是師傅給自己發功了,為什麼,師傅不是身體不好嗎??不,不,月月的心中有掙扎著,喊著,但是卻不可能拒絕那一股道家的氣息的。
  慢慢的,月月的頭頂冒出淡淡的清煙,他入靜了。
  身後,關青陽道長的身體慢慢的萎蘼下去。
  打好包袱,月月把它背在包上,那裡面有師傅留下的陰陽傘,桃木劍,還有最後的一個陶罐。月月還帶上了師傅留下的所有碎銀子,再加上二件換洗的衣裳,這些都是師傅交待過很多遍了的。
  月月走到門口,他要下山了,下山去完成七二堂歷代祖師們的遺願,去捉那最後一條,也就是第八十一條孤魂的。最後看了一眼那熟悉的一切,月月有眾多的不捨的,他在這裡呆了整整十八年。十八年啊,他對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有了感情的,而今天他要走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這裡的。悄悄的,一滴淚水滑過他的臉頰。來到師傅的墳前,月月長跪不起,最後,他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順著那唯一一條通往外面的路走去,頭也不回。
  這是一個無名的小鎮,此時過往的行人已經很少了,因為天快落黑了,大家都忙著收攤關門。旅館的小夥計卻早早的挑出了一盞紅紅的燈籠,燈籠下的幌子上寫著“吉祥旅館”四個大字。
  一個年青的道士從遠處走來,他來到店子前,看了看幌子,卻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小夥計看在眼裡,連忙上去招呼:“小道爺,您是住店吧?裡面請!”
  “爺,這可是鎮上唯一的旅館了,備有素菜,上好的客房,您放心的住吧。”見道士沒有反應,夥計又說話了,十分的殷勤。
  “好吧,出家人四海為家。”那個道士好像下了決心的,終於說話了,也慢慢的邁進了門檻,“夥計,給我來二個素菜,找一間乾淨點的房子就好了。”
  “爺,好嘞!”小夥計乾脆的答應了一聲,“您隨便坐。”
  小道士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他朝屋裡看了一下,時間還早,店子裡沒有其他的客人。
  夥計端上一杯熱茶,他卻呆在那裡了,因為他現在才真正看清楚了小道士的面目。我的天,哪來生得這麼俊的人兒啊,清秀,脫俗,不沾一點人間煙火的味道,他的眸子,一隻黑,黑得有如一灣深潭,深不見底,另一隻藍色,藍得有如無窮的天宇,奧妙無窮。他,正是剛下山不久的月月。
  “夥計!”月月也被看得很不好意思,雖然他下山以來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看著他,他的臉還是稍稍的紅了。
  “哦?哦!”夥計這才回過神來,他連忙遞上茶,惶恐的退了下去。
  月月一個人躺在床上,有些困意了,倒不是因為累了,這些天來,他只是隨意的走走,沒有目的,也談不上累的。只是這麼天來,都沒有發現目標,覺得有些失意的,但是他不著急,因為時間有的事。
  剛才熱心的夥計給了他一杯酒,說是自己店裡釀的素酒,一定要他嘗嘗的,沒想到,只是嘗了一杯,就莫名的有些醉意了。恍惚中,有一個白色的影子出現在他的腦海里,是她,那一個美妙的女子,月月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在此時想起她的,只覺得全身發熱,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衝動的。
  一絲月光投進窗口,照到床上的小道士,只見他雙目緊閉,面色緋紅,睡得正香。他一翻身,纏著被子,像抱著什麼人似的,口裡還喃喃的不知夢囈著什麼的。突然,月月覺得一陣激動,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興奮籠罩著他全身,他一下子就醒了過來,只覺得下身發生了什麼變化,有一股東西向爆炸似的從體內衝了出來,內褲也在瞬間濕了。月月伸手探了下去,覺得粘粘的,滑滑的,內心卻有一種從來沒有過舒服,興奮的感覺,他不知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他覺得夢中的那一個白衣女子還在身邊一樣,一切都好像是真的一樣。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可以想像紅到什麼程度了。
  月月突然又搖搖頭,他對自己說,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聽師傅說過,她是女鬼的,為什麼會想她,還會做那麼下流的夢。月月想到這裡,連忙穿好衣服,他盤腿坐下,雙手合什,默念著什麼。
  慢慢的,月月的臉色慢慢的恢復了本色,他真正的入靜了。
  夜色更深了。月月還是如一尊佛像一樣,穩穩的坐在那裡。突然,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有鬼。他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的,他猛的睜開眼睛,那一隻藍色的眸子裡發出一種光芒的,不遠處,他看到一道煙霧從旅館門口飛馳而過。月月什麼也沒有想,他從包袱裡摸出那把桃木劍,人“嗖”的一下便從窗口翻了出去,真看不出來,他那麼瘦削的身材,會有那麼敏捷的反應的。
  月月的眼眨都沒有眨一下,他念動咒語,身體憑空的而起,向那一道煙追去,他知道,月夜裡出現的鬼魂,便是他等待很久的孤魂的,也許這便是他要捉的第八十一條孤魂罷。
  一會兒功夫,月月離那煙越來越近了,卻只見燈火一閃,那黑煙頓時失去了方向,他面前出現的是一個農家的茅草屋的,這麼晚了,還有燈光從那一間屋裡面傳了出來。
  月月想也沒想,便悄然的來到屋後的窗口,放眼看去,剛看清什麼,他連忙掉過頭去,閉上眼睛,合手在胸念了幾個禪語的。
  原來,屋子裡的床正對著窗口,一個農家婦女正在床上死命的呻吟著。接生婆正忙前忙後的奔波著,一個男士站在門口,搓著手,走過來,走過去的,一幅愁眉不展的神情。月月雖然只看了一眼,也知道那個婦人是臨盆待產了,可能是難產了。他第一次見到這種事,知道道家很忌諱這些的,連忙低頭,直到罪過罪過。
  月月不知如何事好,不知是繼續追那孤魂還是回店子裡面。正在這時,他的眼中又閃過一道光芒,他心中一凜,睜眼放膽再往屋裡看去,不看則已,一看,他大吃一驚,啊呀,原來,他這一眼望去,一個白衣女子正站在那男人之後,揮動著衣袖。再一凝神,看清那女子的面目,是她,正是自己那一天遇到的那一個女鬼啊,可然不出師傅所料,她還是為害人間了,月月不禁搖搖頭,捏緊了手中的桃木劍的。
  只見那女子揮一下衣袖,那床上的婦人便叫得更厲害一些,她停止揮動,那婦人又呻吟得小聲些。可惡,月月心中涌現無名的怒火,這一個女子如此狠心,她倒是想一舉就害死二條生命的,看來今天自己是要收拾這孤魂,為人間除害,為七二堂正名的。
  屋裡,那接生婆緊張起來,她也不知所措了,喃喃的說道:“我接過上百個小子,也從沒遇到過這麼難的,我可是什麼法子也使盡了,二狗啊,你說句話,看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子,我也有個底。”
  邊上的男人一下了驚住了,他想也沒想:“李嬸娘,保大人,保大人!”說完,他便蹲到地上,手捂著臉,好像有唔咽著。
  “不,不!”床上那婦人好像聽到了這番對話的,她掙扎著叫著:“不,要保小孩子,保小孩子。”
  月月都有些感動了,他對那女鬼的恨意更大了。這時他再望向那女鬼,卻發現她停止了揮卻,木然的站在門口,臉上露出一種凄然的神情,讓月月不忍心再看下去的。
  就在這一瞬間,那白衣女子忽然猛的雙袖齊飛,一道黑氣向床上那婦人衝了過去。
  “不好!”月月暗叫不好,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那一瞬間對那女鬼動情的,要是那母子二人因自己而亡,那麼自己一生也不得安寧的。他立馬揮劍向那一個女鬼刺去。
  “哇哇!哇——”不料,還沒刺到那女鬼,月月就聽到屋裡傳來小孩子的哭聲,接下來就是接生婆的叫聲,“二狗,沒事了,沒事了,大人,小孩都保住了,快快,放炮去!”
  那白衣女鬼憂鬱的臉上露了一絲笑意,卻不料劍光說到就到,她躲閃也是來不及了,“啊!”她中劍叫了一聲,對著窗口望了一眼,便消失了。
  月月看到了她的目光的,那眼中除了憂鬱還有一些感傷的東西是自己讀不懂的。月月什麼也來不及想,便跟著那黑煙追去。
  “那黑煙飄向荒野,月月跟著追去,他也不知自己追去做什麼。
  眼看追到了,那黑煙消失,白衣女子現身了,她望著月月:“你一定要殺我嗎?”
  月月收功落地,有些不知所措:“你,你為什麼要幫她們?”
  “說不了理由的。”那女子輕輕的說,“你過來殺我罷。其實我遇上你的那一天,便知道會死在你的手中的。”
  “我,我,???”月月望著手中的劍,卻覺得是無法發力的。
  “你不應該做道士的。你不狠心的。啊———”女子話還沒說完,傷口便迸裂了,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對不起,我?”月月不由自主的走了去,關切的問,“嚴重嗎?”
  “還好!”那女子笑了笑,她的笑容是那麼燦爛,有一個淡淡的酒窩,月月有一種想吻她的臉一下的衝動的。
  夜色濃重,月月和那女子都沒有說話,他們彼此對視著,對視著,那目光中有柔情萬種,也有些無奈的。不知過了多久,那女子飄然的向遠方走去,還留下一句話,“我叫寧星兒,你明天在這裡還可以見到我的——”
  月月站在那裡,望著那身白衣消失在夜色當中。
  一天的時間真長,對於月月來說,這一天真的很難熬的。
  天剛落黑,小夥計才關門出去,月月就一個人躍出了店子,向遠方跑去,他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的。
  今天的是下弦月的,很美,很純的。月月一個人站在荒野裡,此刻他什麼也沒有想,他忘記了師傅,也忘記了七二堂,他此刻只刻那一個白色的影子,還有那淡淡的憂鬱,還有那動人的酒窩,醉人的笑容。
  “來了!”
  月月聽到身後有一股清香,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想起的。他的臉還是紅了:“嗯。你也來了!”
  寧星兒還是一裘白衣的,她還是那麼清秀動人的,只是月月沒有從她的眼中發現任何高興的色彩的,她還是那樣楚楚的,讓人看著就心痛。
  月月突然覺得自己的手不屬於自己了,他什麼也沒有想,就把星兒摟住,他火熱的脣印在她冰涼的臉上,頰上,脣上。她沒有反抗,只是閉著眼睛,他們醉了。
  “你今生不得與鬼糾纏,否剛————”不知為什麼,關青陽道長的話突然在月月的耳邊想起的,他猛的從美夢中醒來,推開懷裡的星兒。
  寧星兒睜大眼睛,莫名的望著月月,她看到月月那緊鎖的眉頭,也是一臉的憂傷,她什麼都明白了,有些晶瑩的東西在她的眼眶裡轉動著。
  他們都知道對方心裡想著什麼,都不說話,月月看到了星兒眼中的淚花的,他拉著星兒坐在地上,慢慢的,他讓星兒倚到了他的懷裡的,伸手,撫過星兒那長長的發。
  寧星兒躺在他的懷裡,慢慢的閉上眼,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寧星兒出生江南的在一個官宦家庭。她很得家裡人的寵愛的,但是自她懂事起,就得每天吃很多很多很苦的東西的,她也是動不動就暈倒的。小的時候不知為什麼,慢慢的,她懂事了,她知道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她不可以和別的女孩子一樣到外面去玩,她也不可以和別人一樣瘋的,她每天得吃比飯還多的藥,她是一個病人的,家裡人都會寵著她的,什麼事都依著她。家裡人從來都不知道她要什麼,大家以為她什麼都有了,應該高興才是的,雖然每天都要吃藥的,雖然動不動就暈倒的,但是她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啊,她比同年的女子從了很多東西的。沒有人知道她笑過沒有,也沒有人知道她哭過沒有的。
  直到有一天,她煩了,她覺得自己累了,便覺得應該結束自己的生命的時候了,便騙母親,說自己這些天睡不著覺的,讓母親找醫生要來一些可以安神的藥。她記得那一天是七月十五的,因為那是她十六歲的生日的,大家都在想辦法讓她開心,想送什麼給她的。她卻一個人,穿上她最愛的白色的衣裳,那一天,她沒有吃那些苦苦的藥了,她一下子把全部的安神的藥都吃了,她便躺在床上,等待著一切的到來。
  一切也便如她預料的都來了,她卻沒有料到,還會有陰間,還會成為孤魂的。她還是一個人遊蕩的,她不用吃藥了,有事沒有人纏著她的話,她會覺得日子很好過的。
  寧星兒和眾多的孤魂一樣的,總是遊蕩著,她從沒想到過要害別人的,因為她覺得日子就是這樣也好,無憂無慮的。她卻沒有想到,她的清純,她的美貌給了更多的麻煩的。
  像眾多的門派一樣,孤魂裡也有頭的。那是一個在陰間呆了很長時間,有很大魔力,長像猙獰的野鬼,大家都叫他做鬼王的。鬼王知道寧星兒的時候,寧星兒還不知道鬼王的。那一天,他出現在她的面前,說要娶她的,她嚇傻了,不知如何做才好的。
  她最後說過一個月,他也答應了,因為他現在正忙於練自己的僵魔功了,也正好剩一個月時間大功告成了。
  有好心的孤魂告訴寧星兒,她現在唯一的方法便是在這一個月時間內打到十二個人為她死,她便可以投身了。這將是鬼王了無法阻礙的。於是,寧星兒便出來了,第一次便遇到了月月,但是一下子就被月月的哭聲感動了,她最終走了,她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愛上了月月的。
  昨天,她又遇上那一對母子的,她也想一下子就是二個人的,卻沒想到自己最終是下不了手,還幫了那個婦人的。
  寧星兒慢慢的說著,說著自己的故事,就好像說別人的故事一樣的。有冰冷的東西落到星兒的臉上,她睜開眼,月月的眼睛濕濕的。
  月月抬頭望著天空的月亮,他沒有看寧星兒一眼了,他迷茫著說著自己的故事,說他的父母不要他,說他遠去的師傅,也說他的最後的一個陶罐的,他只是沒有說他的誓言的。他也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緩緩的,淡淡的。
  “星兒,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月月低頭,吻乾星兒眼中的淚花。
  星兒什麼也沒有說,她知道月月是無法抗拒鬼王的力量的,她也知道自己是無法狠心去害人投生的,她只有別無選擇等待那一天的到來的。星兒想把自己的最初給自己最愛的人的,她的手伸到月月的懷裡,慢慢的活動著,她感覺到月月的心跳是越來越急促的。
  月月狂吻著星兒,但是在這一瞬間,耳邊又想起了關青陽道長的話的,他一下子停住了,愣在那裡,他不知道,那誓言會如此的折磨著自己的。
  星兒不解的望著月月,月月深情的望著她,說:“星兒,我們現在不可以,不可以。”
  “我要先除去鬼王,讓他成為第八十一條孤魂,我完成七二堂的願望之後,便還俗,那時候,我們二個便在一起,人也好,鬼也好,我們都永不分開的。”
  月月緊緊的摟著星兒,星兒醉在這淡淡的月色裡。
  十五,月圓。
  月月知道,在月圓的時候,鬼的魔力是最弱的時候的,因為他們都愛黑暗的。他佩好師傅留下來的陰陽傘,桃木劍,還有那最後一個陶罐,他最後焚了一柱香,告誡七二堂的列位祖師,希望得到他們的輔助的。
  一切準備就緒,月月便出發了。
  寧星兒焦急的等待著,直到月月出現,她無法左右他的意志的,她只能帶著她去找鬼王的,她是無法想像會發生的,她想要是月月死了,她也不會獨活的,縱然她不知道再死一次會下到第幾層地獄的,她都無所謂的。
  月月跟在寧星兒身後,都沒有說話,地上,投下一條長長的影子,因為鬼是沒有影子的。
  月月感覺到了星兒的身體在顫抖的,他知道離鬼王是越來越近了,因為他的眼睛也告訴他了這一切的,他眼中有一種越來越重的陰氣,那是一般孤魂達不到的。
  寧星兒停下步子了,月月知道到了,也許別人眼裡這只是一座古墓,但是在月月眼中,他可以看到墓中的一切的,他看到墓中那一個一身鬼氣的鬼王的,他正坐在棺材裡,身邊有很多新死人的頭顱的。
  月月再吻星兒,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的一吻,“你走,走得遠遠的!”
  星兒知道自己也是無法逃開那道法的,因為自己也是一條可憐的孤魂,她沒有看月月,轉身走了,因為她不要讓月月看到她一臉的淚,她要給月月信心的,她只拋下一句話:“我等你。”
  拿出陰陽傘,月月咬破食指,連畫六道符,貼到傘角裡,他再念咒語,只見那陰陽傘發了從來沒有過的紅光的,向關古墓飛去。一下子便劃破鬼王所設的幾道阻礙的。
  那深重的傷氣,自然驚動了鬼王,他知道來了高手了,連忙收功,他知道這樣一來,自己四十幾天的修練是白費了,那四十幾個人也白死了,他一個轉身便從棺材中躍了出來。
  “好你個小道士,你是自尋死路!”面對那光芒肅殺的陰陽傘,鬼王沒有一絲恐懼的,他只是把手中的黑袍一解,拋向一邊,那陰陽傘便向著黑袍飛去。
  月月知道厲害,連忙念動咒語,揮動桃木劍,全力殺去,陰陽傘又要向鬼王飛來。
  “好,你倒是有些道行的。”鬼王大聲叫到,“也讓你見識到本王的手段!”
  鬼王一手朝地,一手朝天,借地下眾孤魂之力,發出一個掌心雷,只見得霹靂眾起,那油紙傘在霹靂聲中被炸得四散。鬼王又是一雷向月月衝去,月月沒有地方可躲。
  正在這裡,月月的黑眼中出現師傅的身影,師傅身後還有眾多祖師的影子,他們首尾相接,關青陽雙掌接過那掌心雷,眾位道爺的影子也在瞬間散去,月月也只是退了幾丈,沒有受到傷害。
  “月月,快跑!你鬥不過他的,我們也無能為力了,只能接他一擊的。”月月耳邊響起了師傅的聲音。這時,鬼王了正呆在那裡,他沒有想到這小小道士能接他的掌心雷無恙的。這應該是月月跑的最好時機。
  聽到霹靂聲四起,寧星兒心驚肉跳的,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的,她覺得她應該要去,就是和月月死在一起也好的,她不再猶豫,全力奔跑起來。
  月月卻沒有逃的,他不想逃的,因為現在他的心中不只有七二堂,還有寧星兒,他不能和寧星兒在一起,活著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的。
  月月伸出手掌,他再咬食指,只見鮮血淋淋,他視而不見,他要有最後的五雷正法的,他還記得師傅交他五雷正法時以他說過,此法不可用的,因為他現在功力不到,不能用,用了對自己的損傷無窮的,輕剛功力全失,便剛魂飛魄傷的,歷代祖師雖傳此法,卻是從來沒有用過的。
  月月什麼也沒有想的,他在掌心畫了起來,他口裡念動了咒語的,他知道自己是最後一搏了,沒有退路了,他再畫了次,為了寧星兒,他只能成功啊,他的第二個五雷正法的符又畫在掌心了,他的咒語也念動了,只有最後一個字沒有念出了,他回頭,他看到了星兒,正向他飛奔而一的寧星兒的,他在心底說再見,緩緩的揮起了手。
  這時鬼王的掌心雷又過來了,月月念動了最後一個字“哄”。
  霹靂,煙霧,雷鳴。
  天地為之動容。
  寧星兒遠遠的站住了,她的眼中,有月月最後留下的深情的一瞟的,接下來,她只感覺天地在顫動,森林在轟響,在陣陣煙霧中,她瞪大眼睛,她在等煙塵散去,她要找她的月月的。
  然而什麼也沒有剩下的,除了煙霧。什麼也沒有。沒有了鬼王,也沒有了月月,好像什麼都沒有存在過一樣。只是一片曠野的,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星兒暈倒在地上了,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的時候,寧星兒的臉上沒有表情的,她覺得自己又死過一次了。
  遠遠的,月月的包袱還在那裡,那裡有他剩下的一柄劍,二件衣,還有一個陶罐的。
  星兒什麼也沒有想,她慢慢的走過去,她知道月月全部的故事的,她也知道七二堂給他的使命的,她沒有一絲的猶豫,她啟開那罐子的紅漆封口,一瞬間,星兒化著一股黑煙,全部鑽進了那罐子裡。
  那蓋子自動的蓋上,只是再也沒有人給它劃上一道符了。那罐子忽然像有人牽著一樣,飛了起來,向七二堂的暗室飛去。
  一個月圓之夜,七二堂裡的八十一個陶罐全部爆炸。那一瞬間,七二堂二十位祖師的畫像全部發出從來沒有過的光芒,之後便消失了,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若干年後,有一個樵夫,到山上來破柴,發現一個寺院的,地上,還掉著一個“七二堂”的牌子,他便從虛掩的門進去,屋裡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的,他敗興而歸,卻不料回家之後這一個樵夫就不醒人世了。
  憔夫家裡人請來了很多人做法,最後,他們找到那一間寺院,一把火把尋寺院燒毀了,那個憔夫是不是醒過來了,沒有人知道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