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八十年代初,一部由譚詠麟與倪淑君所領演的人鬼戀影片--陰陽錯,曾在亞洲各地哄動一時,影向不少當代青少年們追求戲劇中的愛情與浪漫,導致許多學生曠廢學,終日沉迷於玩碟仙或守護神等諸類的神學遊戲,其目的是渴望能夠巧遇一份奇緣,然後模仿戲一般的劇情,發展出一段溫馨的愛情故事。無奈現實總歸現實,有許多事情都超越人類所操縱範圍內,所以大部分的青年們都在百試不靈狀況下放棄那份夢想,回到自己平庸的生活中。
或許是天意弄人,眾人所追求的夢想,卻偏偏降落在我生活圈子裡,讓我再次苦嚐離奇的經歷。時間與地點是發生在波比離去後第八年(波比的故事記載在寵物篇),也是我高中黃金時期。中學生的生涯最為艱苦,除了要面對一連串考試壓力之外,也必需適應生理上的變化,接受人生蛻變。那一年,我還是十八歲年輕小夥子,身為獨中生的我,為了應付學校獨中統一考試及政府國立考試,被迫報名加入多間補習中心,以便有錢能使得鬼推磨,減輕自修的負擔。因此,我每天下午放學後,必需趕緊到補習中心聽講,直到晚上八九點才帶著疲備的身體搭巴士回家。這種平淡與乏味的生活,相信都是每個中學生 所必經過程吧?
那一晚,是我生命中最難忘的時刻,因為我第一次遇見她。我依然記得當時外面下著傾盆大雨,這種天氣最受學生們厭惡,尤其是像我不常帶傘出門的男生。出了補習中心後,看到這種情景,口裡不禁暗罵,可是又無可奈何,只好躲躲閃閃走到車站,盼望巴士能夠早點到來,帶領我逃離困境。今晚,車站中顯得特別幽靜,寥寥無幾的乘客都略帶落寞,可能是天氣惡劣的緣故,影向大眾情緒吧?我向四周觀察,心裡總覺得這次的夜雨有點詭異,一陣陣不詳的預兆涌進我腦海內,並催促我趕快逃離現場。然而在茫茫大雨中,我又何處可逃呢?我小心翼翼地睥視每個人的臉孔,發覺大家都沒有帶一點生氣,我想我的預感靈驗了。我趕緊背起書包,打算往對面街跑去。此時,一股力量出現在背後,緊拉著我不放!當我心有悸餘地仰後望時,發現一位妙齡少女與我並肩而坐,她緊緊捉著我的手,拼命搖頭,顯示我不要輕舉妄動。她冰冷的雙手令我全身顫抖,可是那明亮眼睛卻溶化了我的心。我傻痴痴地對著她微笑,不知所措。那一晚,我第一次感覺到女生的手原來是那麼柔軟。
她當時穿著一條稱身的裙子,薄施脂粉,秀媚過人。雖然樣貌並不是很特出,但五官端正。臉色除了有點蒼白之外,我想是個標準型的 青春少女。
(二)
她靦腆回報我一笑之後,將手中的雨傘傳遞給我,顯示我可以擁有它。我並沒有任何行動,因為當時心情過份緊張,手腳完全不受控制地彊硬著。她注視我的窘態,不禁噗嗤一笑,然後頭也不回消失在雨霧中。當我回過神來時,一輛大轎車巧好從我身旁擦過,飛濺的路水把我全身給濕透。我頓時舒了一口氣,回想起剛才那一幕,若不是那位少女阻攔我,或許僅僅在這一分鐘之差,我與家人已陰陽兩隔!我再次定一定神,然後再向四處觀望,巴士站裡的人群竟然在一瞬間消失無蹤,只剩下站在滂沱大雨中的我...
那一夜,我輾轉難眠,並不是因為受驚過度,反之卻過份想念在巴士站偶遇的少女。躺在床上的我胡思亂想著....到底我們是否能再次見面呢?往日可以與她交往嗎?一連串的問題整夜周旋在我腦海內, 揮之不去!
原來命運真的是由上天所安排,在另一個夜晚,她再度出現在我的眼前,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不偏也不倚地再次與我並肩而坐。有了上次的經驗,我的膽子也比較大了些,所以認為這次肯定不會錯過結識她的良機。可是我又估計錯誤了!當我再次與她視線接觸時,我的思想完全被操摐。
她的眼神就像磁鐵一般,深深吸引住我。她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眸、似笑非笑的嬌臉和優美的舉止與神態更令我陶醉萬分,試問那來的時間去採取行動呢?當我醒覺時,恐怕一切已經太遲,因為她再次消失在我眼前。說實在,她的來去真令我百思不解,彷如來無影去無蹤,在我心中留下一團團的疑雲,有點恐懼卻又愛不釋手。
我並沒有為這次的失敗而自責,因為我能感應到我們之間還會有相見之日。就在同樣一個夜晚,她真的再度出現在我眼前,可是這回卻是在我的睡夢中!初時我以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夢見她並沒有什麼不尋常。然而夢裡的擬幻擬真令我有所顧慮....
(三)
她穿著淺黃色裙子,體態輕盈地走向我來。我當時不知所措,只能痴痴地打量著她。時間讓我們的距離拉近,她的步伐由遠至近地到我面前而停止。看著她彷如實際地站在我前面,令我的心跳怦然加速。我本來就屬於內向型的男孩。這種場合除了保持沉默之外,我再也想不出任何法子來。另一方的她同時也含情脈脈地望向我,一句話也不說,彷彿期待我做出主動交流。
過了好一會兒,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終於開口向她說第一句話:" 那天謝謝你救了我。"
她似懂非懂地看著我,只是以笑為報,一句話也沒有說。她的沉默更令我尷尬,我不敢再多說幾句,以免說多錯多,所以也靜靜地望著她,倆人盡在無語中,互相對望著。古今中外,通常是以男方做為主動,因此我也被迫絞盡腦汁讓氣氛援和下來,害怕沉默再次讓她消失在我眼前中。正當猶豫不決之時,她徒然轉身,試圖離我而去,我心急如焚,那肯放過這次的機會,於是沖動地拉著她小手吼道:" 不!你不能離去..."我魯莽的語氣把她給嚇得花容失色。看著她有如受了驚嚇的小羔羊,心裡很是悔恨自己剛才對她的無禮,於是連忙向她陪 個不是,並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把她給嚇著的!"眼看機不可失,再靦腆怕羞的我也得拿出膽子,向她傾訴我心中擠壓 已久的話語:"不妨對你說,自從那天見了你之後,你的影子藏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我日日夜夜都盼望能夠見到你、結織你,請你別那麼殘酷,無聲無息地離我而去好嗎?這會令我很痛苦的!" 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在短短幾秒鍾內向她盡訴我內心對她的仰慕。
當我回覆神智之際,我只觀察到她把頭垂得很低,但難以掩飾她臉蛋浮現出的紅暈。望著她良久,益發覺得她可愛。我不禁將手向內一抽,把她與我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也許是我用力過度,她失去站立的平衡,整個嬌軀向我依靠過來,一陣陣少女幽香味也隨之侵沁我的鼻孔內,令我氣息加促!年少情狂的我頓時完全失去理智,也顧及不了那麼多,將自己的脣與她的小嘴緊緊互相烙印著。她完全沒有反抗的念頭。我也因而大膽起來,雙手不規距地在她嬌小的胴體,肆無忌 憚地游動著....
(四)
翌日,我感覺到那天的晨曦特別舒爽,一清早就甦醒過來,自動自覺準備一切上學去。媽媽看我那天一常反態,很是驚訝,因為在家裡我是最會賴床,然而今天....我想我那天的自發性是源自於愛情的魔 力吧?
好不容易,期待的夜晚已經來臨,內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急促,因為我與她在巴士站相見的時刻即將來臨。我趕緊加快腳步走到巴士站,四處張望著,希望她的影像浮現在我眼瞳內。
時間一滴一答地從我身旁擦箭而過,多輛巴士在道路中穿捘,可是我並沒有離去的念頭,因為她始終沒有出現在我面前。在巴士站已經足足呆了兩個小時,我的心開始徬徨,但內心仍是那麼堅決,抱負著不見不散的態度等待她的到來。希望往往與失望總是敵對,她真的沒有出現在我眼前,當時的期望與熱情瞬時間從沸點降至於零,無奈下只好垂頭喪氣地獨自回家去。
自從那一刻起,她彷彿消失於地球上,不曾出現在我的視線內。時間與繁忙的課業,終於把我對她的思念沖稀。不到兩個星期,她的倩影逐漸在我腦海內退去,內心的情緒也開始回覆以往的平靜。我常想她或許在我生命旅途中只扮演著一位瞬間過客,讓我乏味的生活增添 色彩吧了!
我萬萬也想不到她還會出現在我的生活圈子裡。猶新記得那一晚,我正為後天的考試而熬夜。大約凌晨二時,眼帶疲憊的我在有意無意間往桌前的窗外望去。這一望,令我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窗外寧靜的夜色本來是很美,可是若果增添著一位清秀少女,儜立在月光樹下,並且凝視著對方的話,那未免有點詫異了!然而,我的動作並不是驚怕所引起。反之,那是一種興奮的表達!因為我認定那位少女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女孩。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沖出門外與她相會,惟恐一秒的差遲會失去見到她的機會。
我終於再次見到她了!僅靠著漆黑裡的月光,看著她可愛的臉龐,略帶蒼白,真叫人憐惜。我忍不住地再次緊抱著她,眼淚也不聽使喚,拼命從眼眶流露出來,而口裡也含糊不清地發出一些毫無意義的聲 音....
(五)
一陣陣的喧嘩聲把我給吵醒。我感覺到前方有許多人圍繞著我,對我指手劃腳,令我有點不自在。當我完全自覺時,發現自己處身於街尾端的草叢,而且還全身赤祼,好不尷尬!我不顧一切往家裡捷徑跑去,盡量避免與熟人碰面。然而壞事傳千里,以我為三級主角的事件卻成了村人們的熱門話題。再加上三姑六婆的加油添醬,不到一日間,把我給描繪成一個不僅極度壞蛋,且神經有問題的少年。左右鄰居見了我,有如見了怪物般,遠遠離我而去。
幸好,有些比較可靠的鄰居親自上門為我騰清不必要的傳言,可是事實總歸事實,誠實的鄰居為了阻止謠言惡化,被迫道出了有關於我當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心想我那一晚的艷史必將公緒於世,水洗也不清了。然而,令我有點驚訝,因為他們所說的一切,卻與我親身所體驗的,完全格格不入!
我躲在房內,靜靜地傾聽廳裡所傳出來的每一句話,一詞一字也不宜疏灟。好讓我了解局外人當晚對我所看到的一切。所幸的是,他們的故事並不含一些羞恥成份,保住了我一向有好孩子的名譽。當我聽完一切之後,腦袋裡除了充滿疑問之外,我再也想不出一絲的理由來為我自己辯謢。因為在他們所詳述中,從來未談及我朝思暮想的她。由始至終,故事的主角只有我。若果那只是個人的一面之詞,或許還有可疑之處,但是有十多雙眼睛親眼目睹,那不是事實的話,難道是幻像嗎?更何況目擊者個個都是村裡最有名的老實人,且與我沒有共天大仇,料也不會陷害於我吧?
他們同心一致地說,那一晚我獨自一人站在街旁,行為很詭異,隱若在與人對話,但四周卻無旁人!突然,我將自己抱得很緊,視如與人擁抱、親吻、撫摸等等撩人的姿勢,緊接著我彷彿夢囈般拉著某人的手,向街尾奔去。以後的事卻沒有任何人察覺!但是可以從我在草叢,赤祼的身軀推出結論。然而,不知他們是否有意偏坦我,從不在眾人面前亂猜我往草叢以後所做的事,還趁眾人未提及時,連忙做出我被鬼迷惑的假設,來掩護尷尬的推測!
(六)
在家中,我是婆婆的掌上明珠。這個消息可是她一生最大的打激。次日一早,她事不宜遲地往黃大仙廟一趟,替我求了神符,好讓能做避邪之用。以為事情就這樣解決了,因為自從我帶了婆婆求來的神符之後,並沒有再發生任何怪異之事,但這並不代表我與那位少女從此斷絕來往。反之,她變本加厲,幾乎每晚都出現在夢中與我相會。我並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因為我知道一旦此秘密泄灟,外人又會施計把我與她分開。雖然在現實中她沒有再露面,但在夢裡,她卻是栩栩如生,這已令我滿足一世了。
很快地又過了兩個月。我的成績不僅一落千丈,臉色也變得很憔悴。家人又開始對我關心起來,每次我回到家之後,他們總向我問長問短,令我煩不勝煩。我開始對家人,甚至外人排拆,覺得人生充滿郁悒與煩惱。頓時心裡產生一種自閉症。也從那日起鮮少與朋友及親人溝通。反之,我只沉弱於醉夢中,寧可永遠活在自己的睡夢裡,與她 長廝相守下去。
家人及朋友都有目共睹我的行為日漸孤癖,個個都如熱禍上螞蟻,用盡腦力去替我找尋解救的方法。有人建議將我送往心理尃科中心治療,也有人認為請個驅鬼道長開檀作法,為我驅魔。爸媽的思想一時被許多意見沖昏頭腦,頓時也拿不定主意。為今之計,只好吩咐湘玲,一位與我同班兼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鄰居看顧我。湘玲是我的青梅竹馬,也有許多村人都認為我們是一對金童玉女。不管什麼事情發生在我們其中一方,人們總會把我們連在一起。而這個事件已經足夠証 明一切。
次日,不管我到那兒,湘玲寸步不離地在身旁陪伴著我,惟恐我趁她不注意時,會離她而去。說真的,湘玲是一位很負責任的好女孩,她從我家人接納這份使命之後,對我非常關心,處處遷就我,害怕我對她的死纏爛打而厭煩。其實,我真的很生氣她,雖然沒有從口中說出來,但從我冷漠的態度中已表達一切。我知道這個事件與她亳無關係,她也可以推卸責任,不必受我的冷言冷語。可是她並沒有這麼做,我想一來她是對我情有獨中,二來是受我父母之託吧?老實說,若果不是夢中的女孩,我想我會選擇湘玲吧!
(七)
湘玲在我身旁已經有一個星期,可是她毫無倦意,不論上課、下課或休息,她默默地站在我背後,猶如丫環陪太子。看著她受了那麼多委屈,我也心有不忍,自動自覺走向她身旁,握著她的纖手,低著頭 道:" 對不起!"湘玲痴痴地望著我,被我的柔情感動得流出淚來。她依偎在我寬闊的胸坦,不停地抽泣著。我只能撫摸著她的秀髮,安 慰她。
是夜,我與湘玲手拉著手,帶著愉快的心情走出補習中心。我的心情很久沒有那麼喜悅,這份喜悅雖然可以從夢中的她得到,但夢依然是夢,沒有現實中那麼有真實感。當我們步出補習中心大門外,怪事發生了!湘玲的臉色變得很蒼白,她摔開我的手,緊緊向我背後退去。我轉身往後走向她,並忙問道:"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 可是她的步伐卻與我的腳步唱反調,我進一步,她卻退兩步。她帶著顫抖 的語氣向我道:"你走吧!不必理我!" 可是我又何嘗會這麼做呢?最後我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無奈只好費思不解地獨自離去。
我發覺在回家路途中,湘玲在背後緊緊跟隨我。當我停下來時,她也原地站立不動。但當我朝她方向走去時,她緊張地往後退,懇求我不必理會她,並叫我趕快回家去!我就知道有不尋常的事發生了,湘玲叫我趕快回家去,一定另有其意,所以暫且也聽取她的意見,趕快乘搭巴士,往家裡奔去。
到了終站,只有我們倆人下車。今天的天氣有點陰涼,也有點下雨的感覺,所以路上行人特別少。突然一陣陣的尖叫聲從我背後傳來,我認得出那是湘玲的聲音。我連忙回過頭來,只見湘玲一陣風似的往她家方向跑去,還來不及問她發生什麼事時,她已經抵達家門,並將門緊緊關上。我知道事態嚴重,很想查個究竟,無奈一到夜晚,我的心完全被夢裡的她給佔有,所以將任何事情都拋諸腦後,恨不得趕快躺在自己床窩,發個春秋大夢,然後與她溫存一番!
(八)
明日一早,母親把我給叫醒,吩咐我今天不必去上課。我一頭霧水,但聽到不必去上學,心頭大喜,倒頭呼呼大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媽媽與婆婆的爭吵聲傳遍全村,更拑擾我的美夢。我仍然賴著床不願起身,但耳裡能清淅聽見她們所爭論的問題。我只曉得婆婆堅持要與我拜訪南村的張天師,而母親卻計劃帶我到北村的醫務所。
事後我才恍然大悟,她們爭吵的原由是來自昨晚湘玲的怪異行為,也為我揭開昨晚湘玲尖叫的謎底。
今天一大早,湘玲的母親跑到我家中,向我家人說出另一個傳奇故事,主角依然是我,但與上回相反,故事中又多了一個女主角,那不是湘玲,而是時常在我夢中出現的她!雖然我昨晚沒有親眼目睹她的出現,但從她們口中的描述,我能肯定無疑是她!這令我有點迷糊,為什麼昨晚我沒有發覺她的出現呢?
玲母從湘玲口中得知,那晚我們倆人帶著愉快的心情往補習中心門口跑去。出了門口,湘玲突然覺得背後一陣涼意油然生起,令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禁回頭一瞧,一位臉色極度蒼白的少女在她背後用著凶惡的眼神瞪著她,彷彿因為湘玲與我太過親密而起敵意。女人的直覺最尖銳,湘玲也很知覺地將我手摔開,向後退去。在我背後的少女看見湘玲知情識趣,目無表情地對著她冷笑。不笑還可,這一笑令湘玲一陣目眩,不知所措。每當我與湘玲的距離相近時,後背的女生立即轉為不友善,難怪湘玲當晚會與我唱反調,要我與她保持一段距離。在我離開湘玲後,湘玲惟恐她對我不利,所以緊緊在背後跟隨我。到達車站,也許少女對湘玲惡作劇一番,突然跑到湘玲面前,向湘玲做了個鬼臉。一位青春活潑少女扮個鬼臉,應該很有趣可愛,但如果是伸出一條七吋長的舌頭,露出雪白尖長的繚牙,七孔流出鮮紅色的血液,遇到這種情景卻又會有什麼反應?把它與湘玲當晚的尖叫聲和慌張逃跑聯想起來,應該是很合理吧!
令我感到最悲傷的是玲母最後一句話。她帶給我們一個壞消息,讓我們得知湘玲由於昨晚受驚過度,在半夜發高燒,所以被迫送到醫院急救著。我心裡很內疚,覺得欠湘玲太多了,因此打算下午去探望她 。
(九)
婆媳的爭吵益發惡劣,大家都互不忍讓。婆婆一意固行,硬要把我帶到南村的張天師那兒驅魔避邪。而一向和藹可親的母親卻堅持要我到醫院做身體檢查,並埋怨婆婆過份迷信,求回來的神符對我亳無管用。這一戰一發不可收拾,轟動全村的人民都跑來討個究竟。為了中止糾紛,許多親朋戚友費盡口舌,勸導婆婆與媽媽。最後婆婆拿了我的生辰八字,氣沖沖往南下去找張天師,這場風波因此而平息。
大約早上八時,吃了早餐之後,媽媽帶我到醫院一趟,並向醫生說明來意和我的病況。只見醫生皺起眉頭,一時不敢妄下判斷結論,無奈只好等待檢驗報告的結果了。
檢查後的三十分鐘,我與媽媽靜靜地坐在侍候廳,等待真相的告白。沒多久,一位護士小姐叫我們進去一間診療室。在室內只見一名醫生心事重重地閱看一些報告。他看見我們進來,連忙伸出個請坐的手姿。然後又專心地閱讀報告。我們只能呆呆地坐著,靜待其觀。終於醫生把那份報告放在一旁,看了看我便對我媽媽道:" 太太,從報告中我們發現你兒子的腦部有一塊腫瘤。" 醫生嘆了口氣,又繼續道: "這塊腫瘤拾好壓在視神經,令你兒子時常產生幻覺。由於你兒子處於生理變化期,所以對異性方面會比較敏感。在他腦海里時常產生胡思亂想的幻像也是很正常的,不必擔心。"
" 那該怎麼辦?" 母親關切地問。
醫生安慰道:" 不必擔心,只要動手術割除腫瘤就可以解決了。"我聽見要做手術,不禁害怕起來,很想逃避,但醫生的尊威令我不敢反抗,只好唯命是從。
傍晚,我們一家大小都坐在飯廳吃晚餐,以往的歡笑都被擾心忡忡所掩沒。打破沉默的是婆婆,她說從張天師得知,我是被一隻女鬼所迷惑,必需在明晚十一時正開擅為我做法驅魔,要不然,我的生命就會危在旦夕,從此命運被女鬼所操縱。我媽媽聽了,極度反感,主要原因是恰巧同一個夜晚,同一個時刻,我將會趟在手術室,進行切瘤手術!想必,一場戰爭又即將爆發。當大家都做好了防備之際,出乎預料之外,只見婆婆心平氣和地對我們說,明晚只要拿我的幾根頭髮和生辰八字到張天師那兒即可。大家聽後,松了一口氣,僥倖戰爭沒 有開發。
(十)
墻上的鐘敲向了十一下,爸媽都在手術外迫不及待徘徊走廊間。婆婆卻到了南村會張天師,並開始為我開擅做法。而我呢,乖乖地趟在白色的大床,待受一群知識份子宰割。
我被迫打了一枝我由始以來最粗大的針筒。醫生們吩咐我放鬆神經,並大大安慰我一番。其餘的護士們為我測探血壓、心跳等等。正當大家各幫各時,整間手術室剎時變得忽暗忽明,一陣陣雷向聲在每個人的耳邊震憾,置放在我身旁的手術儀器也開始左擺右搖。醫生及譙士們都慌張失措,每個人的臉色變得蒼白。稍微有知識的人都知道,手術室內的系統最完善,電流供應充促,純真的隔音裝配,更備有避震器。因此,以上所述的情形根本不會發生在手術室內!
僅僅兩秒的時間,燈光不再有異樣,雷憾聲靜止下來,震動也停頓了,一切回覆自然,有如柯然一夢!大家互相觀望,彷彿剛才的情景是個幻覺。然而,從每個人的臉色卻証明剛才所發生的確實是事實。由於此次是腦部手術,許多繁忙的專科醫生不能展期。在遏息一會兒,沒有什麼動靜後,醫生們一致決定開始繼續進行手術。我之前已經灌了一枝迷昏針,藥力也開始發作,所以整個人迷迷糊糊,只聽見醫生要我從十倒數到零。那個時候,我還有一絲清醒,聽從醫生的吩咐,口裡念念有詞地倒數著:" 十、九、八、七...."
朦朧中,她又出現在我身旁!我知道我已進入迷昏狀態,所以從夢 鄉中再次遇見她。
她緊緊依偎在我身旁,身體軟弱無力地纏綣著我。急促的呼吸令她豐滿的胸脯在我腹部起伏不定,無形中讓我跨間有微妙的變化,氣息也逐漸雜亂無章,不規律地在我體內循環。我禁不住誘惑,索性來個鯉魚翻身,將她緊壓住。
她閉著目,臉色極度蒼白,脣無血色。可見她急促的呼吸聲和軟弱無力是因為疲乏不堪所造成。望著她楚楚痛苦的表情,我體內原始的慾念頓時消失無影無蹤。
她緩緩地睜開雙眼,亮睛睛地對我觀察。冰冷的雙手勾住我的脖子,顯示要我給她一個香吻。我會她的意,連忙低下頭,雙脣湊在一起 ,久久不放。
"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 我輕柔地問。
她依然凝望著我,一句話也沒有說,彷彿我的臉就是她的一切,只要有我在她身旁就心滿意足。看著她痛苦的臉孔綻放出幸福的模樣,我也不忍心再問下去,只是默默地讓她享受那一份溫韾。
(十一)
她再也忍不住痛苦的煎熬,蛋臉被痛楚折磨得扭曲不堪,額頭流出如豆般大的冷汗,可想像她所受的創傷是如此巨大!
過了一段時間,緊緊扣著我的手開始松弛下來,一陣陣的恐懼油然生起,我緊抱著她,眼淚鼻涕如涌泉,不受控制地流出來。她軟而無力的雙手再次伸起,在我臉部游動,並將我的眼淚捩去。
或許是情緒過度激動,我的後腦漸漸有一絲的痛楚。開始我也沒有怎麼去留意,但情況逐漸惡化,頭部的痛讓我失去理智,眼前的景像在我腦海里緩慢退去,讓我有點摸糊的感覺!我極力反抗,因為此時此刻,她正是需要我的時候。無奈,我始終熬不過戰神,整個人倒下去。劇烈的痛讓我視覺漸漸喪失,我只能隱若看到她的倩影偎縮在我身旁,臉上的卻表情已經不再我瞳孔內...
" 對不起!"
一道悅耳卻又帶生硬語氣的聲音傳入我耳內。那是她的聲音!與她相識好一段日子,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對我說話。只可惜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因為從那一刻開始,她彷彿人間蒸發,不曾再與我見 面。
終於,我的意志力崩潰,痛苦掩沒知覺,眼前只有一遍黑暗。與此同時,我感覺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從無底深淵中吸出來。頓時感應陽光四射,灑在我身體的每一吋肌膚上,緊接著一股又一股的熱流從我的毛孔串入,在我體內四處流動。我彷彿自己的軀穀從新被注入生命,頭部的疼痛猶如被無數的熱流沖稀,破踤的思想又再重組 起來了。
當我睜開雙眼後,發覺自己躺在舒適的病房內。我知道腦手術成功了,醫生將我們的愛巢摧毀,把我的夢想化成泡影。我又真正實實地回到現實生活中,做回平凡健康的人,然而付出的代價是永遠不能再 與她相會。
(十二)
時間一年、兩年地過去,她始終沒有再出現。無奈只好認為她或許真的只是個幻影,當時只因為受到腦部的瘤所影向而捏造出來的虛像吧了。然而,這種想法卻維持到我廿一歲。
那一年讓我無意中揭發了故事的另一個結局。就在我廿一歲生日當天,一大班朋友與我大肆歡慶,大家祝賀我終於可以告別童年的時代,並為我邁向成熟的路途而乾杯。在熱鬧的場合中,一位朋友突感而發,提議帶我到一間神廟去查閱三世書。所謂三世書即是翻頁前三世的所作所為,然後判斷今世的運程。
我做夢也想不到,到神廟一趟還會與她扯上關係。從一位道長的口中得知,在我十八歲那年會有一場大劫,那是因為前世所積下來的恩 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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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世出身於封建時代的名旺家族,是一名風度翩翩,眉目清秀的公子哥兒。當時上天真的對我不薄,除了生活豐衣食足外,還可以藉助家庭的勢力,在鎮上橫行霸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然而,我並不是典型的紈褲子弟,從不囂張跋扈。反之,處處為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好相遇。或許因為這個優點,連時常陪伴我的丫環,翠兒,也對 我情有獨鐘。
翠兒自小就服侍我,也可以說是我的青梅竹馬,但是在那個時代,階級觀念非常著重,到底我與翠兒的關係有一定界線。然而,愛情的魔力是難以想像,尤其是在少女思春期間,愛情的力量可發揮極點。時間的擦逝,讓我察覺翠兒從一位小女孩轉變為枝頭鳳凰,心底漸漸對她產生情愫。只可惜名門家族自然是以名譽為重,找媳婦也必然出生於非富則貴的家庭。因此,我與翠兒之間的關係不僅成為閒人的笑柄,家人的反對也無可否認。
由於我擋駕不住自翠兒散髮出的愛情魅力,所以終日偷偷摸摸,背著家人與她約會。只可惜,紙永遠包不住火,我與翠兒的私情很快地散播出去。最後家人要我做個抉擇,選擇翠兒或成為家族的繼承人。我毫不猶豫選擇前者。父母親也無可奈何,尊重我的意見。
原以為往後的日子可以與翠兒雙棲雙妻,怎知當我想把這個消息轉達給她時,卻換來個對我來說最壞的訊息。家裡上上下的傭人紛紛傳言翠兒在後院投井自盡了!
我極度惶慌,趕緊跑到後院,只見翠兒全身濕淋淋,彊硬地趟在石井旁。原來傳言竟然是事實!
(十三)
小梅是翠兒的好知己,也是我家裡其中一個丫環。她看著我悲動不堪,好心上前向我慰問,並口口聲聲說翠兒自盡是為了我好,不想連累我。到底翠兒是否為了我而犧牲,我自然心裡有數。且說,翠兒是位歡樂天使,從來不會謀輕生之念,就算是再困難的事,她也可以隨筆帶過,這就是我喜愛她之故。而我父親卻是官場中人,處事我行我素,他所做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曲折。想起剛才與他談判我與翠兒的事時,他卻如此地爽快妥協,仔細地想想,真的事有蹺蹊。
我想,翠兒的死決不是自殺,而是謀殺!父親為了不想失去我這個乖兒子,所以才出此下策吧!
想起可憐的翠兒為了我而受到拖累,心中不盡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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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將我前世說了一遍後,令我聽了很不是滋味。這更使我想起在十八歲那年,時常出現在我夢裡的,必定是翠兒的鬼魂吧?於是我向道長做個結論,或許翠兒為了想與我再續前世緣,所以找上我,要我 的命!
只見道長搖搖頭,並騰清說:" 不是!其實她一直都在你的身旁, 只是你不發覺吧了!"
他這句話令我皺起眉頭,默默等待他深入解釋。
" 她今世已成為你的守護神!" 道長繼續道:" 在十八歲那年,你其實命中註定會死於非命。而她為了救你,顯身把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或許她依然對你余情未了,不禁意觸犯天規,私下在夢中與你幽會。無形中把這場災難化為浩劫吧!"
" 她現在如何了?" 我很關切地問。
只見道長微笑搖頭:" 天機不可透露,年輕人,做人要安份守己,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回家路途中,我只是默默靜思,回想起剛才胡亂猜測,錯怪翠兒是害人精,心裡非常難過。我抬起頭,左盼右顅,心裡一直想,翠兒現在還會是我的守護神嗎?她是否還無時無刻在我身旁看顧我、維護我 呢?
雜亂無序的問題一直在我內心裡澎湃,徒然一陣陣迴旋的吶喊聲在 我耳際向起:"我還在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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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