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有鬼嗎?這個世界上真有鬼嗎?
我不知道,但或許世界上真有靈異的力量存在。
我是個農村的孩子,爸爸在外打工,媽媽一人經營著十幾畝地,根本沒時間管我。一到暑假,我就成了脫韁的野馬,徹底自由了,整日階和著一群夥伴,在村中亂逛。一日,我們幾個人順著從村中橫穿而過的馬路閒逛,我忽然瞥見一所極為荒僻的院落,心下一動,問道:“這裡緊靠著馬路,這麼好的地方怎麼沒人住呀?”我當時十來歲,哥哥比我大許多,雖說還不到娶媳婦的年齡,爸媽已經商量著要為他蓋房子了,常討論哪裡的地段好。我耳濡目染,看到這裡這麼好的地段卻沒人住不由納悶兒。
“聽我媽說,這裡死過人。”一個夥伴道。
“是啊!我也聽說過,好像是個新媳婦。她女婿好像是在哪裡的一個磚窯打工,出事故死了,沒幾天她也就上吊了。”另有一個夥伴道。
燦爛的陽光仿佛一下子黯淡了,酷熱的空氣也好像突然多了些涼意。“我……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一個夥伴惴惴的道。
本也想離開的我聽了這話卻不由激起了一股好勝之氣。“哼!膽小鬼!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家有塊地就在村東亂葬墳附近,我還陪我媽在那裡受過夜呢!”說完我帶頭向院落中走去。
一群人中我是老大,他們對望了一下便惴惴的跟在我的後面。
院落中有幾棵很老的樹,枝葉甚是茂盛,遮蔽了大部分陽光,地面上積了一層厚厚的樹葉,踩在上面發出沙沙的聲音,伴隨著韻律的蟬鳴,憑空添了許多冷森之氣。
我的心也不由撲通直跳,後悔剛才一時氣盛。但此時已經騎虎難下,我掃了一眼從枝葉間瀉下來的點點陽光,心中便道:“大白天,沒有事的。”便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
“吱……呀…呀…”門緩緩打開,我們下意識的一退,再看時心中一緩:房屋中反而比院落更明亮。原來屋頂早已坍塌。
走進屋去,看著天空明亮的太陽,我們心中的懼意一掃而光,胡亂翻弄起來。
我抬眼看見墻壁上有一個神龕,裡面放著一個盒子。我一邊問這是什麼?一邊拿起一根棍子一下子把它捅下來。
一個夥伴道:“這是神棵,放靈位。”
空氣一下子凝固,涼意仿佛從骨髓裡滲出,我哆嗦著彎下腰,用棍子把那個倒扣在地上的盒子挑開。
“啊!”
不知哪個夥伴突然驚叫一聲,我們誰也顧不得去看裡面究竟有什麼,一個個奪路而逃,互相間連招呼都不及打一下。
我氣喘吁吁跑回家裡,粘在媽媽身邊不肯離開。
媽媽正在忙著做飯,沒怎麼主意我,見我神情委頓,便道:“是不是那裡不舒服啊?去,到炕上去趴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我心中的懼意也已減了許多,又感覺頭有點暈,便爬到炕上去睡覺了。
媽媽叫我吃飯的時候我卻無法起身,頭仿佛灌滿了鉛,異常沉重。
媽媽進來一摸我的頭,驚道:“哎呀!這麼燙!”也顧不得吃飯,背著我便去找醫生。
一晃五六天過去了,我不停的打針吃藥,還到市醫院裡輸了兩天液,高燒一點也不見退,一直在40度左右,時不時的說胡話。媽媽又四處找秘方,也不見起色。
一天我在屋內迷迷糊糊的躺著,聽媽媽和來看我的姨媽在隔壁談論著:“怎麼治也不見好,是不是撞見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
“哎!你一說我想起來了,他病的那天是急匆匆跑回來的,好像很害怕。那天,那天是十五!”聽得出母親聲音中的恐懼。
“那一定是撞邪了!不用擔心,我們村有一個巫婆,很善於驅邪的。我帶你去那裡求幾張符。聽說只要在正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在家門口燒掉就行了。”
……
剩下的我聽不到了,過了兩天,我的高燒一夜之間減退,第二天早晨,我拖著虛弱的身子,走出院門,門口赫然一堆灰跡。往常我一定會踢上一腳,這次卻再也不敢,遠避著走開。
之後每隔幾年我就會做一次夢,夢中我騎著自行車一個人在一條寬敞的大路上,路兩邊植滿了密密麻麻的樹,騎一段路後會碰到一個廢棄的磚窯,仿佛有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著我,使我下車走向磚窯,但每次走到磚窯口就會突然醒來。
※※※考上大學後暑假回家回原高中與同學們聚會,散後又起著自行車和幾個關係非常好的到一同學家裡喝酒,傍晚的時候,我說:“不行,我得走了,太遲了。”
同學說:“乾脆不要走了,在我家裡住一晚上好了。”
“不行,出門的時候沒有給家裡人說晚上不回家,我媽會擔心的,必須得走。”我道。
我酒喝得不多,同學見我精神抖擻沒有醉的樣子便不再攔阻。我與同學告別後便騎著自行車朝回家的方向行去。這條路我以前並沒有走過,但也不擔心,反正村間的路基本上都是一橫一豎條條相通的,只要方向不錯就沒有關係。
夏天天黑的晚,但真要黑的時候也很快。我騎了不多一段路天就已完全黑了。幸好正值十五,月光很亮,我也就不大在意,哼著就會幾句的流行歌,慢悠悠的騎著。
我突然看到前面有一株橫倒的樹幹,我不急剎車,撞到了上面,倒在地上。我起身扶起自行車,問候著不知哪個人的祖宗十八代,翻身上車蹬了兩下卻蹬不動一看車鏈子掉了。我的自行車的車鏈子是閉合在鏈盒子裡的,輕易不會掉,但一旦掉了沒有工具就沒法再掛上。我惱火異常,卻也沒法可想,只得推著車子前進。
路兩邊的樹木越來越高大茂密,月光也越來越稀疏。走了一段路,我心中突然“咯噔”一下:這地方好熟!可我的確從沒有來過呀?
我邊走邊從腦海中苦苦搜索著殘餘的印象,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看見路邊一座廢棄的磚窯,那個緒擾我十來年的夢和兒時那個倒扣的神龕,病愈後家門口的那堆灰燼立刻從記憶深處泛了出來。
我盯著那座磚窯,一動不動,喃喃對自己道:“不要害怕,這只是巧合,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鬼都是人想出來嚇人的!”但我手心已滿是汗水。
周圍寂靜的聽聞不到一聲蟲鳴,只有我的心跳嗵嗵作響。我長吸了一口氣,猛地甩了甩頭,推著自行車繼續前行。剛摔過的自行車發出哐啷哐啷的響聲。我心中一動,用力按響車鈴,車鈴發出清脆的鳴聲,在空氣中一波一波盪漾開去,本來靜寂的夏夜變得喧囂了些。
我膽氣陡壯,而磚窯附近樹木稀少,月光明亮了許多,更使我決意破除“迷信”,四處看了一下,揀了一根樹枝,心道:“就算有鬼,就算它把我弄死了,我也是變成鬼,只要精神不死,又有什麼關係?”
想著我提著樹枝走到磚窯近前,轉到後面後發現一個窯洞,我彎腰一看:“啊!”
“怎麼啦?怎麼啦?”幾個同學圍上來關切的問。
我猛然驚醒,發現哪有什麼磚窯?我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
“我這是在哪裡?”
“就在我家呀!”同學道:“你喝醉了酒,於是我們便扶你進來休息一會兒,剛才怎麼啦?是不是做惡夢啦?”
我長出了一口氣,把剛才的夢告訴了他們。
“那條路上卻實有一座廢棄的磚窯,而且,聽說好像是出事故砸死了人,所以一直荒棄著每人要。”同學擰眉道:“我看你今天就不要回去了,住一晚,明天再走。”
其餘同學也附和著勸我住下。我看了看窗外西斜的落日,搖搖頭道:“不行,出來時時候沒有給我媽打招呼,家中又沒電話可以通知一下,如果不會去我媽一定會很著急的。”我笑了笑接著道:“我可一向以膽大著名,要是因為這麼一個夢就不敢回家那豈不笑死人了?呵呵!我還巴不得碰到一個女鬼呢!咱也來點人鬼戀,好告別這‘可恥的’處男身份。”
同學見我去意已決,也不再攔阻,只道:“那我告訴你另外一條路,避開那個磚窯。”
“好吧!我聽你的。”見同學誠心誠意,而且我說得輕鬆,心裡也著實有些害怕,便答應下來。
告別同學,我騎車趕路,有著夢中的教訓,我不敢再悠哉游哉的慢慢騎,一路緊蹬。但天還是很快黑了。一輪蒼白的月亮掛在高空,冷冷的注視著大地。
為了忘記心中的恐懼,我竭力想著一些不相干的事,同時用力猛蹬著車輪。突然,一座磚窯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大驚失色,壓抑的恐懼像山洪一樣爆發出來,一腳跌倒在地。
“我,我怎麼又到了這裡?”我驚懼的問,雙手下意識的在地上胡亂摸到一根樹枝,緊握在手中。
沒有人回答,我掙扎著站起身,扶起自行車想繼續趕路。一個聲音忽然幽幽的道:“你走不了的!”
“誰?”我悚然一驚,回頭四處張望。
“我在這裡,你看不到的。”聲音從磚窯後面發出。
我心中寒意愈盛,只想盡快逃離這裡。但匆忙間就是跨不上自行車“沒用的,你躲避不了得,我已等了你十幾年了。”
“誰?你是誰?”極端的恐懼恐懼已使我接近發狂,我歇斯底裡的大喊道。
“你過來,你過來啊!”
我想遠離那個聲音,雙腳卻不由自主的向著那個方向邁去。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磚窯近前。那個聲音在磚窯後面依然不停的呼喚著我。我的思維好像已經停止,雙腳麻木的一步步走到磚窯後面。
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就在磚窯後面的窯洞裡發出。
“對,來,進來。”
我迷迷糊糊的彎下腰,一股大力猛地把我一扯,“啊!”我慘叫一聲身體被扯倒在地。
“不他媽想活啦?半夜離騎車都不長眼睛!”罵聲呼嘯著迅疾遠去。
我爬起身,揉著額頭上大包,詫異的看了看四周,哪裡有什麼破窯?不知何時,我已經在穿村而過的馬路上了。
“原來又是夢。”我松了口氣,可這麼短的時間連續作兩個一樣的夢,一個還是邊騎車邊做的,肯定是不正常。
不去想是哪裡不正常,其實是不敢去想,我看著眼前的村莊,心道:“媽,我就回來了!”跨上車繼續向村中行去。
一會兒後我進入村中,望著不遠處十字街上休息的人群,我終於完全的放鬆下來,不經意的扭頭一看,那個十幾年前的廢屋赫然顯在眼前!裡面一個幽幽的聲音道:“我等了你十幾年了……”
我幾乎驚駭欲絕,發瘋似的蹬著自行車,剎那間衝出了幾百米。正當我疾衝之時,一個熟悉的女生叫道:“咦!那不是××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急忙剎住車,停下來回頭一看,一個二十幾歲面色蒼白的陌生女人站在街邊的陰影裡。
“你是……”
“我等你十幾年了……”
那個女人微微一笑,然後幽幽的道。她的脣好紅,就像……就像涂了血一樣!
我再也支持不住,撲通一下跌倒在地,對她道:“你,你……”話未說完便暈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發現已經在家中自己的床上了。我起身來到外屋,見母親正在擺放飯菜,就問道:“媽,我昨天是怎麼啦?”
“還說呢!喝的那麼醉了還騎車回來,出了事咋辦?要不是你原來的那個同學韓玉麗把你送回來,現在還死豬似的在馬路邊睡著呢!”媽媽邊忙碌著邊道。
我一看擺在桌上的飯菜,詫異道:“媽,怎麼早晨就吃餃子啊?”
“那是昨天剩下的,昨天不是七月十五鬼節嗎?做了餃子你又不在家,沒吃完。”
我心中一動:“鬼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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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