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喊冤
李常清是縣里負責治安等部門的副縣長,他四十來歲年齡,但顯得要蒼老些,因為當縣長三年來,一直是一個為民著想的好官,一身清廉,兩袖清風,這些共產黨員的優良傳統,都能在他身上充分體現出來。為人也很和氣,沒有一點架子,常和老百姓們打成一片,所以縣里誰要是有了困難或不滿,自然都會想到他,這不,現在就有個女同志來找我們的縣長了。
來者是縣紡織廠的退休職工,叫張桂玲,但大家都叫她陳嫂,五十多歲,和女兒陳萍相依為命,是老實巴交的好人,她會有什麼事找縣長呢?她一進政府大院就叫了起來:“李縣長呀,您可要為我苦命的女兒申冤呀!”李縣長一聽,忙走出辦公室,來到陳嫂跟前,還沒來的及說話,陳嫂就已跪下來求道:“李縣長呀,您要為民做主呀!”說者就大哭起來。李縣長忙把她扶起來說道:“老嫂子,您這是干什麼?有什麼話就說出來,政府一定會為您解決的!”邊說邊把陳嫂扶進了自己辦公室,然后倒了杯水給她說道:“喝口水,慢慢說。”陳嫂抹了抹眼淚,接過水喝了一口,就說了起來:
“我女耳陳萍中專畢業后就接替了我的班,進了紡織廠,工作三、四年了,一直都好好的,從沒惹過什麼麻煩,但上個月搬進廠里單人宿舍去住后,沒多久就不明不白的死在河邊。我到公安巨報了案,但是他們連查都不查就斷定是自殺,然后就不理了。李縣長呀,我女兒從小就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性格也很堅強,就算天大的事情,她也不會自殺的呀。”李縣長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拍了下桌子,問道:“這事有多久了?”“就上個禮拜的事情!”陳嫂答道。“哎,你怎麼不早來告訴我?”李縣長又問。陳嫂看到李縣長生氣的樣子,心里也有點慌了,因為還從沒有人看到過他發脾氣,嘴里很小心的說:“我來過好幾次,可是大家都說您去省里看病去了。”李縣長嘆了口氣,控制了一下自己情緒,然后拿起電話來:“請給我接縣公安局。。。。。。喂,是張局長嗎?紡織廠陳萍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現在馬上就著人去查,如有可疑的地方,就馬上立案偵查。”他放下電話,然后又安慰了幾句陳嫂,陳嫂現在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感激的只知道跪下磕頭了。李縣長安排人送走了陳嫂,然后躺在了那張舒適的工作椅上,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很長的一口氣,臉上不經意的略過了一絲笑容。
縣長遇鬼
事情又過去一個多月了,大家似乎都在努力忘記這件事,公安局似乎也不例外,因為案情沒有絲毫進展,好象根本就沒什麼人去查,因為全縣的人除了陳嫂外,沒人相信陳萍不是自殺,所以,公安部門也就拖著。這一拖就拖到了七月,縣里流傳著一個說法:七月是鬼節,只要是冤死的人,到了七月中旬一定會化做厲鬼來復仇。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鬼,沒人知道,但是前幾年還真有個曾經害死過人的人,在七月莫名其妙的死了,過了多年,沒想到今年又出事了,更沒想到出事的居然是李縣長。
七月中旬,李縣長以前在部隊的一位老戰友生日,他去祝壽。多年沒見的老友了,自然要多喝幾杯了,也自然聊了很久,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老戰友有點不放心:“老李,今兒個就甭回去了,我給嫂子打個電話,你就睡在我這里,咱哥倆再喝幾杯。”李縣長聽了直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膝蓋,堅持一定要回去。戰友見留不住,就開玩笑說:“那你可要多小心呀,今兒個可正是七月半鬼節呀,小心被女鬼纏著喊冤喲。”李縣長也樂了:“放心,咱縣里的人也好,鬼也好,誰有冤,我都管!”說著就走了。
他今天喝的確實有點多,所以沒有騎車,在路上一搖一晃的走著,享受著夏夜的溫柔,晚風輕輕拂過他的身體,渾身舒服多了,頭腦也清醒了幾分。頭腦清醒了,眼睛自然也會亮些,他現在已經看見前面路口有個人,好象是個女人,他樂了,因為他這個人的確不能算是坏人,也沒有什麼愛好,但是很喜歡女人──漂亮的女人。甚至會為女人發狂。是不是每個怕老婆的人都是這樣呢?他現在朝那個女人走了過去。
當他走近這個女人時,他哭都哭不出來了,一個嚇呆了的人,臉部肌肉通常會變的僵硬,怎麼還能哭呢?李縣長現在就呆了,是嚇呆的。因為他看見了一個絕不可能會出現的人──陳萍。陳萍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里?即使她是陳萍,李縣長又不認識,他怎麼會知道那是陳萍?又怎麼會嚇呆呢?李縣長呆在那里,幾乎忘記了自己還有腿,居然忘記了跑。不是他忘了,而是雙腿似乎失去了應有的功能,一雙早已軟了的腿怎麼能跑呢?他的喉嚨似乎變的干枯,好象被快要跳出來的心臟頂著,喉結一上一下不停地抽動,嘴里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一雙眼睛瞪的老大,死死盯著眼前的女人,眼中的恐懼連他自己都無法形容。
眼前是個很美麗的女孩子,一身紅,更加寸脫出臉色的蒼白和眼睛的空洞無神。她低著頭,盯著已經軟倒在地的李縣長。突然一個聲音傳了出來:“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就是陳萍呀,快還我命來!”仿佛是地獄的聲音,無比的凄涼,若隱若現,這里只有李縣長和她,那陳萍當然是她了。她真是陳萍?難道真的有鬼?這由不得他不信,如果說她沒死,絕不可能,因為殺她的,正是縣長自己。
深夜行凶
李縣長什麼都好,就是個“色”字無法控制,這也難怪,家里有只母老虎,使自己連在老朋友家過夜都不敢,但也難免會對外面的女人格外的向往,甚至瘋狂。那天晚上,他在家受了老婆的氣,一個人跑了出來。其實他受氣是假,出來會情人是真,誰也不會想到李縣長居然也會養情人。
他在情人那里呆了很久,喝了很多酒,但是情人那幾天有病,他未能如願,只好憋了一肚子火走了。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低著頭,正在為滿腔的火煩惱,突然一個人撞了過來,把他嚇了一跳,他正要發火,但是話到嘴邊,他硬是給吞了下去。因為他的眼睛亮了,眼前是個很美麗、溫柔的姑娘,她一身紅色連衣裙,肩挎一個黑色小包,顯的既端莊,又有一絲頑皮、可愛。她的神色很慌張,因為她知道撞到的是縣長,頭低的很低,一口一個“對不起”。但是李縣長現在哪里聽的進去,兩眼發直,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女孩子,嘴里說著“沒關系”,但是手卻有意無意的握著女孩的手,似乎再也不肯放下。女孩更慌張了,忙抽出了自己的手,連說了幾個“對不起”就跑開了。
李縣長呆在那里,回味著那雙手的溫柔,臉上慢慢地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似乎想到了什麼。燃起一支煙后,慢慢的向女孩跑去的方向走去,不緊不慢的跟著,一直跟到紡織廠的單身宿舍樓下。
這個女孩就是陳萍,就住在這個樓上。這是棟小樓,除她外,幾乎沒住什麼人,而且相隔較遠。李縣長站在樓下,看著樓上,很快就看到三樓的一個窗口透出燈光,他心里一陣狂喜,大步向樓上沖去,敲了敲那扇門,他知道,縣長去敲門,沒人會不開門的。果然,門里面的人問了一聲后,聽說是李縣長,就開了門。陳萍顯的很茫然,不知道縣長這麼晚了找她是為了什麼?會不會是因為剛才撞了他?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位縣長卻是匹豺狼。不僅玷汙了她的清白,還奪走了她的生命。。。。。。 姐妹情深
李縣長癱倒在地上,看著眼前的陳萍,徹底的絕望了,堅信自己確實遇到鬼了,渾身顫抖,汗早已濕透了全身,哦,不光是汗,至少褲襠里的那部分不是。陳萍叫著“還我命來,我死的好慘呀!”慢慢地向李縣長走來,李縣長這時候才想起“跑”字,但現在如何跑的了呀,因為陳萍已經扑了過來,他眼珠子向上一翻,只覺得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天亮了,很多喜歡早起的人又到了河邊來做運動。突然發現河邊的水里躺著一個人,走近一看,居然是李縣長,四肢都被刀割傷了,用手一探,還沒死,有人連忙跑去抱了案。刑警大隊的莊隊長帶領著公安干警很快趕來了,當他們把李縣長送上救護車的時候,在他身上發現了一盒錄影帶,還有一封信:
“。。。。。。。我叫陳莉,是紡織廠陳萍的孿生妹妹。這盒帶子有李常清殺我姐姐的經過,我曾經寄過一盤給宋局長,但是被他扣壓了,沒將罪犯繩之於法,我很氣憤,所以只好用自己的方法來報仇,把李常清的惡行公布於世,這樣就不會有人敢包庇他了,請政府為我的姐姐申冤做主。。。。。。”
陳萍還有個孿生姐妹?是的,只是她們出生沒多久父母就離婚了,陳莉跟著父親去了英國,從小在英國長大,除了他們一家人外,幾乎沒什麼人知道,再說過了那麼多年,知道的人也幾乎忘記了。兩人知道自己還有姐妹后,都高興的不得了,幾乎從會寫字開始就相互通信,后來嫌寫信太慢,又不太方便,就開始通電話,可是電話費又太貴,一直到最后,互聯網走入中國家庭,兩人就開始在網上聊天,幾乎每天都要聊很久。兩姐妹雖然沒見過面,但是只要照照鏡子,就會知道對方長什麼樣,而且感情也無比的深厚。有一天,陳莉在網上告訴姐姐,說她從英國寄了個袖珍攝象機回來,要姐姐把媽媽和她以及家鄉的山山水水都錄下來寄給她。半個月后,陳萍果然收到一個攝象機,高興的不得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攝象機出門了。
那天陳萍把縣里的一些風景拍了個夠,到了晚上,又站在高樓上,拍了些山城夜景后才回家。回到家里,又連忙打開機器準備錄自己了,可是還沒想到要說點什麼,誰知由於白天錄的太多,現在錄影帶錄完了,她正在興頭上,沒辦法,只好出去買帶子,她拎起一個小包就出了門。
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跑了很多地方,最后才找到一家通宵營業的商場買到了帶子,出了商場,又急著往家趕,卻撞上了從情人家出來的李縣長。她驚慌失措的回到家里,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才過去換上新帶子,剛打開攝象機就聽到有人敲門,她小心的問了問來人,一聽是李縣長,心里雖然害怕,但還是開了門。李縣長進門后,眼睛里只有陳萍,根本沒注意到窗邊梳妝台上的小攝影機,而且機器還是開著的。所以他的惡行全都進了那個小小的錄影帶中了。
事后,他又掐死了陳萍,他可是縣長呀,事情傳出去了那還得了?他又把屍體抱起來準備扔到河里去,以造出她自殺的假象。在抱屍體的時候,陳萍的腳碰到了攝象機,一下給踢到了床底下。當他又回來重新布置現場的時候,自然沒發現那個攝象機。他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就算出事了也不怕,因為公安局長是他一手提拔的。
陳莉在家里等了很多天,也沒見姐姐再上網,心里著急起來,而且有時候心臟還突然跳的厲害:“姐姐是不是出事了?”這是個可怕的猜想,但是這個感覺在她心里越來越強烈,她忙拿起電話,當母親在電話里告訴她姐姐去世了,她的心猛的一震,在家哭了一天,第二天就飛回了祖國。
她來到姐姐的宿舍,看著姐姐的遺物,當見到床下的一雙鞋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這雙鞋,姐姐也給她寄過一雙,現在她就穿在腳上,當她彎下腰拾那雙鞋時,突然發現了那個攝象機,她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攝象機上,忙撿了起來取出帶子,忙跑回家,要母親去別人家借來一個錄象機,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因為她想和姐姐單獨在一起說說話。
她看著電視機,漸漸的,眼睛里不再是悲傷,是憤怒,似乎快要噴出火來。她氣的發瘋,把手里的遙控器摔的稀爛,狂吼了幾聲,拽著自己的頭發,拼命的搖頭,無法接受電視機里的事實。終於,她冷靜了下來,看著電視機發呆。這樣呆了好久才取出帶子,正想去公安局去報案,但是突然想到一事:“他可是縣長呀,萬一告不下來,我到沒什麼,大不了去英國,他如果找母親報復,那可怎麼辦?”於是她把帶子復制了一盤,才帶著另一盤去了郵局,把帶子寄給了公安局宋局長,當然沒寫自己的地址和名字。這事也沒告訴母親,怕她承受不了打擊。
東西寄出去了,但是李常清還是縣長,縣里還是很平靜,人們也忘記了陳萍的死。陳莉坐不住了,氣的幾乎傻了,在家飯也不吃,覺也不睡,但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到那天她聽到電視里報時間:“各位觀眾晚上好,今天是2000年7月14日。。。。。。”七月十四?對了,姐姐以前在網上不是告訴過我七月十四是鬼節嗎?於是一個大膽的復仇計划在心中慢慢形成。她和姐姐長的本就比較象,她再對著姐姐的照片給自己一化妝,一個活生生的陳萍就出現了。
她制服李常清后,但沒有殺他,想到他把姐姐扔到了河里,於是她拖著他到了河邊,用刀挑斷了他的手筋和腳筋,叫他沒法跑,然后把錄影帶和那封信用一個塑料袋裝著綁在了他的身上才走。回來后,她收拾好東西,給母親大致的講了下事情的經過,等到天亮,帶著母親去了英國,她也知道在英國的父親一直沒再婚,時常想著母親和姐姐。
事情都過去了,李常清被查罪證屬實,判了死刑,宋局長被查出貪贓枉法、以權謀私、包庇罪犯等十數條罪行,判了無期。女鬼復仇的事,很快在全縣傳開了,有的說是陳萍的鬼魂,也有的說是神仙下凡來抱不平。不過是鬼也好,是人也好,公安局也不再去追究她了,就當是個神化故事不是更好嗎?
查看全部回復
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