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它的一側是平原,另外兩邊是斷續的丘嶺,背面則是高山。
方書打開軍用地圖,他指著小村莊對鐘成保和張平易說:“這裡就是圍坳村了,過了這個村莊,再往裡走就是山區。我們只要再經過三十多公里的無人區和大約五公里的旅遊區就到達目的地了。”說著,方書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是下午四點十三分,我們不如就在這個小村莊裡過夜吧,明天一天我們一定可以走過無人區的。”
經過三人的討論,他們決定在小村莊裡找一戶人家借宿。
方書他們三人是某大學的學生。暑假開始時,大學裡計算機系的學生自發組織了一次探險旅遊的活動,這次活動得到了學校很多人的響應,而他們三人也是自願參加這次活動的。活動的主要內容是參加者每三人一組,以某旅遊區(山區)的某個景點為目的地,每一組隊員必須從指定的地點出發,徒步從出發地走到目的地。這中間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而其中有幾十公里(二十幾到四十幾公里不等)的山區。
在這之前,發起人和參加者利用現代化的條件對所要探險的地區做了詳細的資料收集。幸運的是給他們找到一份很詳細的軍用地圖,但是,即使這樣,對於要穿越的山區還是有很多的不了解,而這份軍用地圖只是在山區內標明了很多的無人區,至於無人區內的情況,一樣是很不明朗。
方書他們三個在學校是死黨,號稱“三劍客”的,他們一起參加這個活動,並要求分在了一組裡。他們從某個小縣城出發,前一半的路程在他們看起來,並不覺得太因難。只是在往圍坳村走的這二十幾公里是勉強可以走人的土路,稍微難走一點。
三個人在圍坳村的一戶人家借宿,主人很熱情地留下他們。
這一戶人家有祖孫三代,奇怪的是都是女人。最老的是一個六十多歲老婆婆,還有一個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最小的那個是個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祖孫三代,三個女人。
那個小女孩很好奇地看著方書他們,她小心地用手摸摸鐘成保的衣服:“你們有槍嗎?”
三個小夥子不禁笑起來,他們身上穿著一樣的迷彩服,小女孩把他們當成當兵的了,這套迷彩服是他們探險旅遊的統一服裝。
張平易把手放進褲子口袋裡,伸著一個手指向褲袋外頂出來一點,使它看起來真好象一把槍的槍口那樣:“有啊,你要不要看看?”
小女孩跑出門去,把那個老婆婆拉了進來:“奶奶,他們有槍!”
那個老婆婆和方書他們一起笑起來。
剛吃過晚飯,小村莊裡的人似乎都集中到這戶人家來了。三個大學生來到這樣一個偏僻的小村莊來借宿,在這個小村莊就象是來了一個小戲班子似的。乖乖,三個城裡來的大學生,可是不簡單的事情。
奇怪的是,這個小村莊裡好象大都是女人,有幾個男人,也都是老的老小的小,這個小村莊裡的壯年男人呢?
村裡的女人,尤其是年輕的女人,圍著三個年輕大學生,七嘴八舌地問著一些可笑的問題,年紀大一些的,就笑著在邊上聽著年輕人嘰嘰喳喳地說著笑話。
“你們是出來幹嘛的?咋走來咱這個莊上的?”一個大眼睛的小姑娘問方書。
“我們是出來旅遊的,但是我們不能坐車,我們要靠兩條腿走到旅遊區去!”方書簡單地解釋著。
“那要走到什麼時候!”另一個小姑娘接過去問,“你們明天往哪裡去?”
“明天,我們從這裡上山,穿過這片山區,就到我們的目的地了。”
“什麼?你們要從這裡上後面的這座山?還要爬過山去?”一個小姑娘尖叫著。
忽然,整個屋裡本來正熱鬧的氣氛沒有了,所有的人都停下話來,目光一起集中在方書他們三個人身上,那目光中透著怪異。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張平易問那些村裡人,可是沒人回答他。
過了很久,那戶主人家的老婆婆對他們說:“哎,你們還是回去吧,別上後面那座山。”
“為什麼?”方書追問著。
“後山,是個不祥的地方,聽大娘的話,別去。”
“大娘,我們是不迷信的。”鐘成保笑起來,可是,所有人都看著他,用怪異的目光。
“不是迷信,那是真的。”老婆婆嘆了一口氣,“那是真的事,有三十多年了,那年我才嫁來這裡不久。”老婆婆的眼光迷離起來。
方書看見,村裡的那群小姑娘正一個接著一個地溜了出去。
三十多年前,正是文革初期,小村莊雖然偏僻,但是也受到了這股運動的影響。圍坳村的年輕人自行組織了一個隊伍,專門和對派的人進行武鬥。其實所謂的對派,不過是鄰村的年輕人組織的而已。圍坳村和鄰村歷來有怨恨,為了土地的問題,已經是從古打到今的了。文革讓這兩個對頭村,更加名正言順地為了“革命”鬥爭起來。
那一年的秋天本該是個高興的季節。
在連年的天災人禍下,小村莊生存下來的人都飽嘗了饑餓的滋味,而這一年史無前例的大豐收,讓農民更加明白土地對他們的重要。豐收的糧食都放在小村莊前的那個打穀場上,連著多天的勞累,村民們都快支持不住了。村長決定讓村民們回家去好好睡一夜覺,於是,從村裡選出來十三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在夜晚來打穀場看守糧食。
可是,第二天對於圍坳村所有的人來說,卻是一個惡夢,一個永遠醒不了的惡夢!
天剛麻麻亮,勤勞的村民們就在村長的帶領下來到了打穀場,他們看見那十幾個年輕人橫躺在打穀場的一頭,可能是睡著了,村長讓人去叫醒他們。走過去想叫醒他們的人卻發出了恐懼而凄厲的尖叫!那個場面,凡是看到的人,在以後很長很長的時間裡夜夜都做惡夢。
昨晚還生龍活虎的十三個小夥子一夜間都橫死了!而且,這十三個小夥子都是被人用利刀切斷了勁項,頭滾落在一邊,打穀場一邊的泥土地都被血染紅了!最可悲的是,其中一個小夥子只剩下了一顆頭,而他的身體,卻莫名不見了。
最先在恐怖與震驚中清醒過來的是老村長,他很快安排了一下,一邊叫人去找那個只有頭的狗剩的屍體,一邊招集村裡的幹部和老人們聚在一起開了個會。開會決定,一、這十三個橫死的年輕人不能入村中的老墳地,因為他們是橫死鬼;二、請個先生(那種神漢)來做法事,並給死的人下符咒,以防橫死鬼出來作祟;三、這件事決不可以外傳,以防以後沒有女人肯嫁來本村。以上的決定是多麼的愚昧啊,可是,在那個時候,這麼愚昧的決定就被全村的人都接受了。
就在這些決定被執行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問題。
那個只有頭而沒了身體的死人狗剩,經尋找,村裡的人發現他的身體不知被什麼野物拖去山裡吃掉了。狗剩的娘,在解放以前是一個巫婆,她的巫術是方圓幾十里都有名的,可是解放後,她被批判為迷信,政府強行制止了她的活動。後來她嫁給了村裡的一個老穌夫,生了個兒子就是狗剩。她的老頭子不久前才死了,現在她唯一的兒子也死了。
狗剩娘,這個昔日有名的巫婆,她不肯讓他兒子的頭同其他人一起埋葬,她說要救活她的兒子,她偷偷地帶走了狗剩的頭,從此失蹤了。
其他十二個人的屍體,在被做完法事下了符咒後,老村長帶了幾個後生將他們埋在了後山上的密林深處,除了當時去埋屍體的人以外,沒人知道屍體埋葬在什麼地方。
可是,這一切僅僅是圍坳村人的惡夢的開始。
沒有多久,先是老村長突然發病死亡,接著,其他參予埋葬屍體的人在兩個月內都離奇暴死,而這些人除了老村長以外,其他人都是壯年男子,平時都是身強力壯的好勞力,卻無病無災地突然都死了。村裡的壯年男子迅速減少著。
接著,村莊裡每隔幾年就會有一個壯年男子離奇失蹤,失蹤的人大都是在去後山時不見的。村子裡慢慢開始傳說後山埋葬的十二個橫死鬼因為是橫死而投不了胎,所以他們拉那些壯年男人去做替身。村裡的男人在成年後,不是失蹤了就是不願再呆在村裡去了外面,反正無論如何,都沒有再回來的。
那件事發生後,第一個失蹤的人就是方書他們借宿的這一家老婆婆的丈夫,那時老婆婆還是個小媳婦,而她的肚裡正懷著個孩子。在她丈夫失蹤後兩天,鄰村傳來消息,鄰村的兩個年輕人突然瘋了。這兩個瘋了的人口口聲聲說看見了狗剩的鬼魂,說狗剩的鬼魂去找他們兩個索命。直到那時,圍坳村的人才明白,那十三個橫死的年輕人是被鄰村另一派的武鬥分子派去的兩個人殺死的,就是那兩個瘋了的人。可是,圍坳村的人再也沒有年輕力壯的人去向鄰村人討回公道了。後來,周圍的幾個村子裡也有人說在外面看見過圍坳村失蹤的人,可是,到底有沒有,誰也不知道,因為,失蹤了的,沒有一個有個音訊傳回來。
說到這裡,老婆婆流下了眼淚:“我的命真苦,第一個不見了的是我那死鬼老頭,可是不久前……”老婆婆的聲音梗噎了,“我那老鬼留下的腹遺子,也在後山不見了,留下他媳婦兒和才十歲的女兒。”
中年婦女和小女孩兒看見老婆婆哭,也跟著哭了。
“牛不見了就算了,鐵蛋非要上後山去找,叫他別去後山找,他就是不聽,果然,一上了後山,就再也沒下來。”老婆婆哭著說,“孩子,大娘好心勸你們,別上那後山!”
聽完老婆婆說的事,大家誰也不說話了。乾坐了一會兒,村裡的人都回去了,方書他們三個也去睡了。
在房間裡,三個人沉默了許久,張平易問:“我們明天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要去了,你被嚇著了?”鐘成保拉了被子睡下了。
“睡吧,明天還要起早上山呢!”方書拍了拍張平易的肩也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書他們三個吃完早飯,不顧老婆婆的勸阻,向後山上進發了。
村裡的小姑娘小媳婦們都跑去村尾,看著方書他們走上後山去,每一個看著他們的眼光都充滿了不可思議不可理解,仿佛在舉行遺體告別儀式,仿佛在看著三個死人。這種目光讓方書他們的心裡覺得一陣陣發寒。
三個人的腳步有點沉重,不過他們走的還是很快。
山中的景色真是很美,小路邊開滿了野花,林子裡各種各樣的鳥叫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是一曲不用樂器演奏的《維也納的森林》。淡薄的霧在林間慢慢地流動,天邊的雲層一點一點紅起來,象一個在化妝的少婦,正一層一層地涂著脣膏,美麗而精細。
三個年輕人漸漸被這山中清晨的景色吸引了,鐘成保隨著鳥鳴聲打著口哨,方書也折了片樹葉,“吱呀”“吱呀”地吹著,張平易也不由地興奮起來,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三個年輕人已經將昨晚圍坳村故事帶來的陰影忘記了。
走了有半個小時的樣子,已經越來越難走,山上沒有路了,他們只有順著山洪衝積的水道和微裸的山石向上走,以繞開那些茂密的樹林和小灌木叢。
忽然,走在最後的張平易“哎喲”一聲彎下腰來,方書忙回過頭來問他怎麼了。
“我肚子疼,好象想拉肚子,一定是村裡吃的東西不幹淨。”張平易一邊說著一邊東張西望,“我去那邊拉屎,你們等我一下。”他說著一頭扎進旁邊的一處密林中。
“懶人屎尿多。”鐘成保笑著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坐下,方書也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兩人打開地圖研究著,邊研究著,邊在地圖上找出他們現在的位置,做下記號。
卻說張平易捂著肚子走進樹林,一眼看見樹林裡有塊大石頭,他走過去放下身後的背包,轉身向石後走去。
突然,張平易腳下一空,他一腳踩進一個洞裡,跟著整個人摔倒,就象在一個斜坡上似的,跌跌撞撞地向下滾,中間不時撞到洞壁。張平易顧不了許多,只是用手抱著頭,任由自己一路滾跌下去。不知撞到了什麼東西,張平易滾落的身體才停下來。
張平易確定他不再往下跌落,才慢慢鬆開抱住頭的雙臂,睜開眼看了一下。這似乎是個山洞,但不知為什麼,洞中並不黑暗,有很微弱暗淡的光不均地灑落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張平易很快地從地上爬起來,他張眼四顧。這確是一個山洞,但首先印入張平易眼中的,卻是山洞壁邊的人骨骼!那是一架架橫躺在那裡的骨骼,每一副骨骼的骨頭很完整!山洞一側的壁上有一盞很暗淡的油燈,它在山洞壁的一個凹槽裡。這讓張平易感到極度的詭異,這個裝滿人骨骼的山洞,還有油燈在燃著,莫非常常有人來添油?
張平易慢慢地轉過身,他覺得好象渾身骨頭都生了鏽似的,那種怪異的感覺讓他不由地發抖。“……九,十,十一,十二……”他數著那些骨骼,十二具,整整十二具!莫非,這裡就是圍坳村的人埋葬那十幾個橫死的小夥子的地方?
隨著張平易慢慢轉動的身體,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後他的目光定住了,他的臉色蒼白的好象死人似的,他那麼恐懼,他看見了什麼呢?
他面前一米之遙的地方有一個用泥土拓成的土台,土台上放的卻赫然是一個人頭!而那顆人頭卻是顆仍有血有肉的人頭!他被放在一個木製的盤中,盤中有些透明的液體,透過那液體張平易可以看見那顆人頭的頸項,似乎這顆人頭是被從頸項上切下來的,在切口處還可以看見皮膚和連著的肌肉微微向外翻起。那顆人頭的雙眼緊閉,他看起來就象是一個睡著的人,但是他卻是沒有連著身體的,他是誰?他是死是活的呢?
張平易轉動著眼光,他看見土台的旁邊還有一具單獨的骨骼,這具骨骼比那十二具都小,難道這具骨骼是女人的?張平易愣了一下,莫非這顆人頭就是狗剩的人頭?莫非土台邊這具骨骼就是狗剩娘,那個老巫婆?那麼,這顆人頭是用巫術保存下來的了?他還活著嗎?張平易不由起了好奇心,他向那個土台走去,他想摸一下那顆人頭,看看那顆人頭是不是還象活人的頭那樣。
走到土台邊,張平易低下頭仔細看著那顆人頭,看了一下,他不由地伸出手去,想摸摸那顆人頭。就在這時,張平易忽然看見那顆人頭睜開了雙眼!他甚至還對張平易咧開嘴笑了笑,一口白煙就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張平易的一聲驚呼悶在了嗓子眼裡,眼睛一閉就昏了過去。
張平易醒來的時候,看見還是在山洞裡,他前面站著一個穿迷彩服的人正背對著他。“方書!”張平易喊那個人,那人聽見喊聲回過頭來,張平易差點又昏過去!那個穿著他們探險旅遊隊的迷彩服的人的那張臉,卻是剛才在土台上的那顆人頭的那張臉! 網際論壇 centurys
張平易這時才發現他自己的不對頭,他怎麼好象在那塊土台上?張平易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他感覺不到他的身體了,然後,他一低頭就看見了他面前的那個木盤和那個土台……他看不見他自己的情況,但是他現在可以想象出那種情況,他的頭被放在那個土台的木盤上,而他的身體,卻正是那顆人頭下面連接著的那個穿迷彩服的身體!這就是老巫婆的巫術!
張平易閉上了眼,“你是狗剩?”
“咦?”那個人詫異的聲音也有著笑意,“你知道狗剩?”
張平易想點頭,卻發現他自己已連這個最簡單的動作也不能做了,於是他只有說,“是,我昨晚在你們村過的夜,我聽說了那個故事。”張平易睜開眼。
“那你知道鐵蛋嗎?”那人笑了,“我是鐵蛋!”
張平易愣了,“你是鐵蛋?”
“你知道了故事的前一半,卻不知道故事的後一半。”鐵蛋說,“我告訴你吧!狗剩的娘想用巫術救她的兒子,她首先想到的是用那十二個橫死鬼的屍體代替她兒子被野物吃了的身體。”鐵蛋說著向那十二具骨骼努了努嘴,“她偷走狗剩的頭,在山上等著十二個橫死鬼被埋下。可是,那時天還很熱,加上做法事,等埋人的那幫人走後,老巫婆找到這個埋葬地,那十二具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老巫婆只好另外想辦法,她用巫術把狗剩的頭保存下來,又在這個洞裡下了巫,讓這個洞成為一個巫洞,然後她用了所有的生命下了一個巫,如果有人掉進這個洞裡,他只要好奇地走到離狗剩的頭一尺以內,狗剩就用巫術換下這個人的頭,而自己的頭長在這個人的身體上,就象剛才我和你一樣。”張平易嘆了一口氣。鐵蛋繼續說,“後來老巫婆死了,村子裡有人無意中掉下洞來,狗剩就換下了那個人的頭,那個人就是我爹。因為我爹和狗剩都是圍坳村人,有著骨血關係的,狗剩臨走時就把巫術的施法教給了我爹。後來不斷掉落這裡的人都是我們同村的,這個巫術的施法就一直保留下來。既然你也知道這麼個事,我就告訴這個巫術的施法吧,你就慢慢在這裡等著有人來吧!” 網際論壇 centurys
鐵蛋說著就把巫術的施法告訴了張平易,可是張平易愣愣地望著他:“我沒聽清,你過來再說一遍。”鐵蛋向前走了兩步,又說了一遍。
“我還是不太清楚,你可以走近一點再告訴我嗎?”張平易一臉的懇求。
鐵蛋又向前邁出一步,但他突然警覺起來,“你想騙我走近你?沒那麼容易!”他大聲又說了一遍巫術的施法,然後對張平易說,“我要走了!”
張平易嘆著氣,“你要回圍坳村嗎?”
“回村?不!不回去了,我回去了人家會知道這件事的,我還不給當成妖怪抓了!”鐵蛋說著大踏步頭也不回地向洞口走去。
十幾分鐘過去了,張平易還沒出來,方書不由地說:“咦,張平易這久?”
“哎,你不知道他嗎,他常在洗手間裡蹲上半個鐘的。”鐘成保笑著說。
兩人又等了七八分鐘,方書忽然變了臉色,“太久了,我們喊喊他。”方書對著林子裡喊張平易,可是沒有人回答。鐘成保的臉色也變了,兩人互相望著,一股寒意慢慢升起。方書和鐘成保一邊向樹林裡走,一邊叫著張平易,但是沒人回答。樹林裡的光線暗淡,方書一眼看見張平易的背包放在一塊大石上。兩人走向石塊,走在前面的方書叫著鐘成保:“快看!”
大石的後面有一個黑黑的洞,如果不仔細看,一下子是很難看到這個洞的,洞口邊上長著草,草有被壓過的痕跡。 網際論壇 centurys
“可能張平易掉下去了。”方書在洞口喊著張平易,但是沒人回答。方書拿出一支手電筒,向洞裡照著,洞是順著一個斜坡向下的,不遠處還有個小小的彎,手電筒的光不能完全照到裡面。方書看了看鐘成保,“他可能摔暈了,我下去看看,你準備好急救包。”
“哦!”鐘成保大叫起來,“我把急救包忘在大娘家了!”
“怎麼這樣?”方書皺起眉頭。
“是大娘不小心切了手,我拿紫藥水給她擦,急救包拿出來就忘了放回去。”鐘成保喃喃地辯解著。
“這樣,你趕快回去拿急救包,我下去,先把張平易弄上來!”方書說著已經打開電筒走下洞口。
鐘成保放下背包,“你,小心點!”
方書看了他一下,“沒事,你快去吧!”
“哎!”鐘成保看著方書又轉身向洞裡走去,也轉身飛快向山下跑去。
鐘成保快跑到山下時,忽然看見前面路上有一個穿著迷彩服的人,好象是張平易,“張平易!張平易!”鐘成保大叫著,“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他追上前面那個人,拍拍那個人的肩,那個人回過頭來,卻不是張平易,是個皮膚黝黑,髮型土時土氣的農村壯漢。
“對不起,認錯人了!”鐘成保忙向他道歉。
“沒什麼!”那個人咧嘴憨厚地一笑,卻一拐走上另一條山中的小路,快步走遠了。
鐘成保心裡覺得很怪異,那個人身上穿的明明是他們探險旅遊隊的迷彩服,卻是個農村人,怎麼會這樣呢?鐘成保顧不上多想,跑下山拿了急救包一路又向山上爬去。 網際論壇 centurys
鐘成保回到剛才離開的地方,他一眼看見洞口邊坐著一個人,“方書!沒找到張平易嗎?”那個人在他的喊聲中回過頭,卻是張平易。“咦,方書呢?”鐘成保問張平易。
“方書?我沒看見呀?”張平易目光在洞口游移著。
“他不是下去找你嗎?”鐘成保指著洞口說。
“是嗎?我真的沒看見他,我掉下洞裡摔昏了,過了一會兒醒來,我就順著亮光向洞口爬上來。出來後沒看見你們倆,就看見這些背包,我就想你們一定沒走遠,會回來拿背包的,於是我就坐在這裡等著。”張平易急急地說著,好象唯恐鐘成保不相信似的。
“這樣?”鐘成保皺著眉,“真是奇怪!”鐘成保忽然想到剛才看到的那個穿著迷彩服的農村人,他不由心裡一抖,“方書不會出事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背包裡拿出電筒來,“我先下去看看,你休息一下。”說著,鐘成保向洞裡走去。
張平易張口想喊鐘成保,可是他沒喊出聲。
過了大約十分鐘左右,洞裡上來一個人,張平易用眼角掃了一下,上來的是方書。方書沒說話,走到大石塊邊上,拿起他自己的背包,背在背上,對張平易說:“走吧!”
張平易也拿起自己的背包背上,留下鐘成保的背包,隨著方書走了。
方書和張平易在當天傍晚趕到了此次探險旅遊的目的地。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另外兩組先到了。 網際論壇 centurys
大家看到他們倆紛紛圍上來,有人問:“咦,鐘成保呢?”
張平易看看方書,方書也正望著他,“哦?他還沒到嗎?他在路上和我們分開走了。”
“怎麼這樣?你們幹嘛分開?”大家都很詫異。
“是這樣,我們在一個岔路口有了分歧,鐘成保堅持說應該走另外一條路,我們勸他不聽,他自己走另一條路去了。”方書解釋著,張平易的目光游移著不望向他。
“哦,不要緊,還有一大半人沒到,我們再等等。”大家安慰著他倆。
兩天后,所有的人都到齊了,鐘成保還沒有到。組織者招集大家開會,開會決定,所有的人再等鐘成保一天,如果還等不到,其他人先回去,留下方書、張平易和組織者去報警並協助尋找。方書和張平易的臉慘白的,互相望著。
誰想,第二天的上午,鐘成保卻一身風塵地趕來了,他身上穿著一件毛藍色的中山裝,下身穿條黑色的布褲子和一雙黑土布鞋,打扮的象個農民一般。
大家紛紛問鐘成保出了什麼事,鐘成保喃喃地說:“我出了一點事,衣服都不能穿了,這身衣服還是在農村人那裡買的,所以遲了。”大家再問,鐘成保就什麼也不說了。
旅遊回去後,方書、張平易和鐘成保再也不象過去那麼好了,好象互相躲著對方似的,有時遠遠碰到了,也是不約而同的一轉身,各自走了。
參加這次活動的人,在學校裡到處大吹自己的探險經過,只有他們三個人——方書、張平易和鐘成保,閉緊了嘴什麼也不說。偶爾有人問起,他們也是寒著臉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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