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一起看著中視的非常男女節目,「這男的長的真是俊俏,下次我也報名參加參加。」
姊姊說的眉飛色舞,對著電視裡的個個男主角品頭論足,活像是這個節目是為她準備的招親大會。
我看著姊姊的興緻高,也跟著興奮的回了一句:「是啊,再不 嫁人,小心變成老處女喔。」,說的姊姊翻了個白眼,直嚷嚷:「誰說我嫁不掉,我才三十二耶,這叫寧缺勿濫,你懂不懂啊?」,我笑笑沒再多嘴,靜靜的看著她說話,她又開始指指點點著電視畫面,恨不得自己是裡面的女主角似的。
其實全家人都是高興的,高興姊姊開始妝扮自己,高興姊姊開始豐富她的社交圈,因為自從姊姊那場車禍後,姊姊回到家裡,似乎一切都改變了,變的脫胎換骨,也讓全家人不再為她憂慮,醫師在她出院時,找了媽去解說病情:「她看起像是得了失憶症,不過我們還要再觀察一段時日才確定。」
但是自從姊姊出院,看得出來她是忘了過去,忘了奕夫,或許一般人得到這個病是種痛苦,然而對姊姊而言無異是種解脫,其實最高興的莫過於爸媽,因為這等於讓姊姊重生,不再不停的每天寫著那樣纏綿悱惻的情書,給那個再也不可能出現的準姐夫------奕夫。
其實她的那段情,我們是不看好的,因為爸爸的堅決反對,奕夫是個空軍飛行員,記得姊姊那天帶著奕夫回家,我躲在門後偷偷的聽著他們三人的對話,氣氛似乎不是很好,空氣彷彿可以結出霜來。
「你怎麼給我女兒一個保障?我只要我的女兒過的平平凡凡,能每天守著門,等著回家的丈夫,可是你今天飛出去,是不是能回的來,還不知道?」爸冷冷的對著奕夫說著,看得出來那話背後是某種程度的敵意。
「爸....你怎麼這麼說話呢?」姊姊急了,嬌小的身軀站在奕夫前面,像是護衛著什麼。「伯父,或許我真的不能保證什麼,但是我所擁有的是一顆熾熱的心,一顆永遠的愛,即使我今天飛上天,那顆心也是留在庭庭身邊,總比那些同床異夢的不合夫妻,在感情的質量上,來的更有價值。」
挺起胸膛的奕夫,高聳鼻樑上架著墨鏡說的不卑不亢,但是讓人感覺到真正高聳的是他那顆愛姊姊的決心,對只有十七歲的我,第一次看到什麼是愛情,暗暗地為這位準姐夫加油著。
他們三個人在客廳,在這段對話後,突然沉默下來,七月天的空氣,頓然冷的讓人發寒,後來只見奕夫鏗鏘有力的恭敬向爸行了舉手禮,飯也沒吃的離去,姊姊哭著追了出去,沒多久姊姊回來,眼框紅紅的,一會兒吃晚飯,爸霜著臉,一家人在飯桌上誰也沒敢多說一句話,那氣氛實在難受,姊姊低著頭,筷子是一粒米一粒米,漫漫無心的送入口中。
「今後別再和他來往了。」爸威權的劃破僵局,雖沒有說出那個「他」是誰,但是大家都知道爸說的是誰,因為爸從來不提「奕夫」兩個字,或許是因打從心理從來沒有認同過這個人吧。
我看著姊姊終於按耐不住,淚水在眼框中打轉,低聲喃喃:「爸,請你尊重我的選擇,我愛奕夫,那樣的愛你不懂,是不含任何雜質的。」,姊姊劃一說完,爸一個巴掌立刻落在姊姊細緻的臉龐。「唉啊,老頭子你這是幹麻,有話好好跟她說嘛,怎麼動手打她呢?」媽一旁急了,緊緊的靠過去護著姊姊的頭,心疼的護著姊姊。
「我懂什麼?就只有你懂愛情嗎?」爸指著姊姊鼻子,太陽穴青筋暴露:「你說的是什麼混話,我是為你好,嫁給他豈不是守活寡!」,就聽一聲「啪」,一掌拍在桌上,姊姊被打的摀著臉,啜泣奔躲進房間。往後爸盯的牢,我搖身一變偷偷的成了姊姊的信差。
兩個月後的某一天,上午沒課,我在家無聊的看著新聞,就看著螢幕跑馬燈字幕打著-----空軍上尉蕭奕夫駕駛的F-16戰鬥機,疑似機件故障墜海,飛行員喪生,我看 著螢幕楞在那兒,慌了叫媽來看,母女倆難過的抱頭痛哭。
兩人哭累了,好一會兒媽才停了下來說:「這事千萬別讓你姊姊知道,她會受不了的」。第二天我起個大早,偷偷早一步把報紙藏了起來,然後連著幾天每天找著姊姊外出逛街,就是不讓姊姊接觸媒體,姊姊彷彿完全被我瞞了過去。
半個月後,姊姊始終等不到奕夫的蹤影,開始每天寫著情書寄到遠在台南的奕夫住處,其實我們早就和在成大唸書的哥串通好,由哥收那些信,偶而借奕夫之名回信,姊姊似乎也活在那一封封往來的書信中。
看在大家眼裡是種難過,在姊姊還未嫁給空軍飛行員之前,宛若已經先守了活寡,但是不這麼做,難道還有更好的方法嗎,逃避 或許是我和媽能為姊姊作的唯一一 件有意義的事。
如今她得了失憶症,全家人的感受是複雜的,既難過又高興,但是對姊姊的未來,或許是別無選擇的完美結局吧!就在姊姊得失憶症的兩個月後,我到姊姊房間抽屜找著剪刀,無意間看到姊的日記。
好奇的翻了開來,我偷偷看著姐前一日寫的日記,印入眼簾讓我大吃一驚的看著姊姊寫著『奕夫:佯裝著快樂,是我唯一讓我家人不再為擔心的做法,但是我的心早已跟著你,沉入台灣海峽,塵封海底,不再有撥雲見日的一日了,再也不會有了,再也不會,因為我那顆心已藏不下別人,安息吧,我的愛。』
我顫抖著,難過的抹了抹眼角,這才體會到,什麼是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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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