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中母親的笑臉

中秋的夜，銀光鋪灑了滿滿的陽臺，那記憶和感覺讓自己既熟悉又陌生，小時候的中秋一家人圍成圈兒，點著蚊香吃著月餅聽著收音機裏不怎麼好聽的流行音樂，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如今月是一樣的月，人事卻已非。今天的夜晚我獨自一人望著月娘（閩南語月亮稱月娘），月娘成了久違母親的笑臉。


忙於工作的那幾年，曾經有五年未曾在家過節，那幾年中似乎想要嘗一口母親的家常菜都是奢望，即便是與家人在一起吃頓飯，都能讓自己覺得深深的幸福，家父常說我血液裏的冷靜跟理智得自他的遺傳，卻也對我這麼兒傷透心，自己在國外跟大陸工作多年，每逢過節我沒能回家時，母親總還是為我擺上碗筷心裏頭就想著，我可能會突然回家。母親晚年若逢過年節時我能回家時，她心中那味兒可真比中了彩票還樂活，除了一家團圓外，母親也喜歡吃我燒的年菜，那時的母親也會像小孩一樣，因為心情好會比往常多吃些。而父親經常被母親說是一點生活情趣都沒有，每次上飯桌不論是平時或是過節時，父親是西哩嘩啦以及快速度吃完後離席，原因無它，父親覺得話家常是一件很八卦的事情。



今晚我在陽臺上點起煙斗，想起這些往年的點滴，也想起突然父親絕不是沒有生活情趣的人，因為我想起兒時曾見過父親跳過國標（國際標準舞），兒時懵懂雖不懂何謂探戈何謂華爾滋，只覺得電視影片裏的那些演員也不咋個，父親跳得不比他們差，甚至更好。小時也見過父親彈奏過手風琴，父親最拿手的曲目是華爾滋舞曲，每次父親練琴時，我們三兄弟也在一旁幫忙彈得不亦樂乎，長大後想起父親的手風琴時，問起父親為何後來不再練琴？父親總是笑而不語，轉而詢問母親，母親淡淡的說：你們三兄弟那麼皮，搞得你父親無法練琴，再加上工作繁忙，回到家已經疲倦，後來索性不練了。是嗎？壓根兒我已經忘了小時的德行，再回頭去問父親時，父親只是淡淡的說：都已經那麼久的事情了，還提它做啥？父親如此回答，讓自己更後悔還提時的調皮與孟浪。



樓下飄上陣陣烤肉香夾雜著一些學生的笑駡，時至中秋擺脫夏夜時的燠熱，秋風徐徐，乾爽怡人，沒有夏天發汗的黏膩，舒爽得讓自己不想回房歇下，明天仍然是假期，沒有夏天發汗的黏膩，沒出勤起床的問題，再點上一鍋煙斗，煙斗呼出的白煙恍惚中見到我依偎在母親的懷裏，父親經常彈奏的杜鵑圓舞曲悠悠在耳邊響起，我回到兒時，在中秋的夜裏，我望見月娘變成母親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