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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重病房

jnny66 發表於: 2011-5-27 10:56 來源: ADJ網路控股集團


那一天萍兒坐著阿斌的摩托,正想好好享受一下兜風的感覺,


沒想到就這樣出了車禍。萍兒只記得那輛車的司機是個女的,


然後就暈了過去,還昏迷了兩天。
  

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整個病室


只有她一個床位。
  

「你醒了。」阿斌笑著對她說。阿斌真是幸運,在車禍中


他只擦破了一點皮。而且,他看上去總是那麼地開心,


仿佛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這家醫院位於郊區,醫療技術卻


是全市最好的!我花了好多錢才讓你住進這個病室。這是第五


號危重病室,可以享受最好的醫療待遇!醫生原本不讓你住進


去的,我費了好大口舌才擺平他。」  


萍兒很感激地對阿斌笑了笑。她有錢,還以阿斌的名義


存進了五十萬,住一下特別看護病房本來就無可厚非,


但萍兒還是感激阿斌的細心周到。萍兒休養了兩天,漸漸發現


這所醫院有些與眾不同。這裏的醫生和護士似乎關係都不大好,


彼此之間很冷漠,關係似乎永遠停留在工作層面,不會深入一步。


但是這裏的醫療水平的確很高,一個大型的手術對他們而言


就像割闌尾一樣簡單。可是,這所醫院在市里卻並不出名,


和普普通通的醫院沒有什麼兩樣。   


萍兒有些疑惑,就問護士。那個護士經常在危重病室值班,


她的肩膀到胸口有一道淺淺的血痕。那個護士沒有回答她,


她冷漠地看了萍兒一眼,說:「這個醫院有很多事是不必讓病


人知道的。」然後就走了。後來阿斌告訴她:「這個醫院的人看


慣了死亡,所以早就麻木了。對他們而言,他們就是一個


修理廠,病人就是送進來維修的汽車拖拉機。他們的冷靜使得


技藝高超,他們的麻木又使得他們默默無聞。」   


醒來後的第三天,醫生來查房。醫生看了萍兒一


眼,說:「你應該沒什麼事了,可以出院了。去辦理出院手


續吧。」結果阿斌趕忙回答:「醫生,她還有輕微的腦震


盪,還不能這麼早出院呢!」  


「沒問題。她早就可以出院了,這個危重病室應該騰出來給別人了。」   


一聽這話,阿斌生氣了:「你們以為我們付不起錢是不是?我


告訴你,我們可以把這家醫院給買下來,讓你們這些醫生都滾蛋!


萍兒,不要理她,我們偏要再住它一個月!」
  

那個醫生收起病例卡,詭異地笑了笑,說:「今年可是潤年,


明天就是七月一號,今年的七月有五個星期。」  


「你在說什麼?」萍兒不解地問。
  

「沒什麼。」醫生收起了笑容說:「你們願意住下去我也不反對,


祝你們住得愉快。」說完就搖搖頭走了。   


七月三號是星期五。那一天晚上萍兒很睏,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醒來時她聽到了哭聲,出門看時才知道一號危重病室


的人死了。那是個肝癌晚期患者,在昨晚的睡夢中無聲無息地


離去。萍兒昨天還和他聊過天,他那時的氣色很好。現在


想來,可能是回光反照。萍兒看了看在旁邊哭泣的家屬,


心下有些惆悵。 二號危重病室裏住著個小姑娘。她要做心


臟手術。醫生說她的心裏少了一樣東西,得開刀安進去。


醫生說這個手術很危險,但是不做的話,小姑娘隨時會死。


週二的時候小姑娘被推進了手術室,在四個小時漫長的等待


過後,又從手術室推回了危重病室。當時小姑娘的家屬


問醫生,手術進行的怎麼樣。醫生沒有回答,只是說要再觀


察觀察。週五那天萍兒去看望了一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親切


的叫著她:「“萍兒姐姐”。萍兒姐姐,醫生沒有跟我說,但


是我知道,這個手術做得很好。我感覺很好。過不了多久


我就會出院了,我就可以和別人一起玩了。」小姑娘說。   


那天晚上萍兒又一次早早睡下了。第二天,她又聽到了哭聲。


那個小姑娘已經于昨晚夭亡了。 這一次,萍兒起了疑心。


那個小姑娘怎麼看也不像快要死的人,而且偏偏又死在星期


五晚上!難道說星期五那天不能睡覺,否則就會在夢中離去嗎?   


又過了一個星期。在星期五的那天晚上,萍兒努力讓自己不


要入睡。卻不知怎麼搞地,一種從未有過的困意向她襲了


過來。她努力睜大著眼睛,卻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就在


這時,她聽到值班室裏掛鐘的聲響:“鐺——鐺——鐺——鐺……”


一共敲了十下。然後,她又模模糊糊聽見一個奇怪的聲音從走廊


裏傳了過來:“篤——嗒嗒”,“篤——嗒嗒”、


“篤——嗒嗒”…… 萍兒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她再一次聽到


了哭聲,這一次來自第三號危重病室!萍兒害怕了。她到處


找著阿斌。可是阿斌不在。留言中說阿斌去了深圳,要過


一個星期才能回來。經過一系列思想鬥爭,萍兒暗暗告訴自己,


這裏沒什麼可怕的,危重病室裏的人本來就是將死之人,


只是這裏面有點奇怪罷了。又到了星期五。無名的恐懼使


得萍兒無法吃下當晚的飯菜,一口也沒吃。她忐忑地等待著


黑夜的降臨。夜,來了。奇怪,這一回萍兒沒有了睏倦的感覺,


相反,她非常的清醒,由於恐懼而清醒!萍兒起身,在走道上


轉了一圈。奇怪!今天這所醫院怎麼死一樣沉寂?連值班的護士


都躺了下來呼呼大睡? 萍兒慢慢走進第四號危重病室。


那裏住著一位老婆婆,她的呼吸沉重,夢裏還有一些咳嗽。


萍兒想走開,卻猛然聽見值班室裏的鐘聲敲響了!“鐺——


鐺——鐺——鐺……”一共敲了十下。然後,她又清清楚楚


聽見一個奇怪的聲音從走廊裏傳了過來:“篤——嗒嗒”,


“篤——嗒嗒”、“篤——嗒嗒”……恐懼佔據了萍而


整個心靈,她一縮身,躲進了老婆婆床底下。   


第四號危重病室的門“呀”的一下被打開了。萍兒偷眼


看了過去,看到了一雙穿著木屐的腳和一隻黑粗的拐棍!


那“篤——嗒嗒”的聲音就是這樣發出的!然後她又看見


那個人走了過來,走到床前!她大氣也不敢出!就聽見仿佛


從天際傳來了一聲濃重的歎息,然後萍兒又聽見一個蒼老而


嘶啞的女聲:「走了,走了……」當聲音停下時,那個沉重


的呼吸聲和時不時的咳嗽聲也隨之消失!四下裏一片寂靜!  


萍兒緊張地看著那雙腳,動也不敢動。她看到那雙腳轉了過去,


走出了門。“篤——嗒嗒”,“篤——嗒嗒”、“篤——嗒嗒”


那個聲音越來越小,終於消失了。第二天早晨萍兒又聽到了哭聲。


萍兒知道,那一定來自第四號危重病室。萍兒住在第五號危重病


室,下一個,可能就是她了!萍兒找到阿斌,對他說:「我一


定要出院!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阿斌有些為難,但看到


萍兒態度堅決,也就沒說什麼,乖乖地去辦理出院手續了。


萍兒對那位血痕護士說她要走,那個護士很冷漠地看了她


一眼說:「七月還沒過,走和不走有什麼區別呢?」就離開了。   


出了院,萍兒逃也似的奔回了家。家裏有些奇怪,擺設都變了


位置。阿斌就是不會擺弄家務,這個家還真有些亂!萍兒瞪了


阿斌一眼,阿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萍兒好好收拾了一下房子,


不知不覺,又到了星期五,這一天,是七月三十一號。夜來的時候,


阿斌出門了。獨自在家的萍兒又感覺到了恐懼,阿斌給她留的晚


餐她沒心思吃,只是一個勁祈禱著今天快快地過去。突然,


掛鐘響了。“鐺——鐺——鐺——鐺……”一共敲了十下。


然後,萍兒又清清楚楚聽見一個奇怪的聲音從外面傳了


過來:“篤——嗒嗒”,“篤——嗒嗒”、“篤——嗒嗒”


她害怕了,手裏拿起了一根木棍,一閃身,躲進了衣櫥。  


她從衣櫥地門縫中看過去,卻見走來了一個躡手躡腳地賊!


原來,那個“篤——嗒嗒”的聲音是他發出來的。那個賊


草草搜了一下梳粧檯,發現了一筆錢。他吹了一聲口哨,


拿了錢就想走。但她又看見了桌上的食物,竟毫不客氣地吃


了起來。吃了一會,他似乎又睏了,便躺在了床上。萍兒想


從衣櫥裏出來去報警。就在她要出去的一刹那,她聽到


了那熟悉的、令人恐懼的聲響:“篤——嗒嗒”、“篤——嗒嗒”

“篤——嗒嗒”……她趕忙把腳縮了回去。  


門“呀”的一下被打開了。一雙穿著木屐的腳和一隻黑粗的


拐棍步了進來!萍兒看見那個人走了過來,走到床前!


就聽見仿佛從天際傳來了一聲濃重的歎息,然後是一個蒼


老而嘶啞的女聲:「走了,走了……」   


等到一切歸於平靜之後,萍兒提著木棍從衣櫥了走了出來。


她心裏亂極了,不知道該怎樣做。她看到床上的那個小偷已


經死亡。她漠然看著,坐在了床邊。 也不知坐了多少時候,


萍兒才聽到門外的汽車聲,是阿斌。他還帶著一個女人,


就是那次撞車的司機。「怎麼?」看到躺在床上的屍體和坐


在床邊的萍兒,阿斌驚奇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萍兒哭了:「有一個老太婆……要殺我,被我躲過去了!」


說著,萍兒就想撲到阿斌的懷裏,卻被阿斌攔開。萍兒疑


惑地看了看阿斌和他身旁的女人,突然想起了一件


事:「今晚的晚餐是你為我準備的,對嗎?」  


「不錯,傻女人!」阿斌冷冷的說:「真可惜,死的不是你!


我無意中得知,那個醫院每逢閏年的七月,所有住危重病


室的人都要死。從那時起,我就想讓你死了!你真幸運,


還能活到八月。現在,只有我親自讓你死了!」說著,


他從身後掏出一把彈簧刀。   


「原來真的是你!」萍兒的聲音突然變了,蒼老而又嘶啞。


這時,她手上的木棍變成了黑色的拐杖,她的腳上也穿上


了木屐,她佝僂著身子,眼睛裏發著綠光。她發出了一聲濃


重的歎息,那歎息聲仿佛來自天際,然後一步一步向阿斌走了


過去。在這個拂曉前寂靜的黑暗中,她的腳下發出一陣一陣有


節奏的聲響:“篤——嗒嗒”,“篤——嗒嗒”、


“篤——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