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更能消,
幾番風雨?
匆匆春又歸去!
惜春長怕花開早,
何況落紅無數。
春且住!
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
怨春不語。
這是一棟小小的兩層木樓,塵兒端坐在二樓的窗前,右手支著下巴,留念的看著窗外的世界。
院子裡的地上落滿了粉紅色的花瓣,黑色和紅色的搭配強烈的刺激著眼球,塵兒輕輕嘆了一聲,好可憐的花兒,眼淚禁不住從眼角流下。
去了終歸是要去的。
塵兒最後仔細地看了一眼出嫁時夫君送她的鴛鴦同命鎖,閉起眼睛,吞了下去。
時間總是流逝的飛快,一千年的過往,一切如白駒過隙,滄海已變成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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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無相寺
二號考古發掘坑有三百多平米,挖掘最深處已達5米多了。陳秋桐很小心的把小鐵鏟放在一邊,慢慢地蹲下去,從腰間的帆布包裡拿出了一根竹簽和一把刷子,謹慎地撥去周圍遺存的泥土。
四個月前,陳秋桐的研究生導師、燕京大學考古學系的劉立軍教授帶著幾個得意弟子外出考察。很偶然的,在山西省屯新縣城外的一座山丘上發現了一道殘存的夯土墻,大概有一二米高,沿著山丘的走勢,彎彎曲曲,大約二三百米長。憑著多年的實地考古經驗,劉教授立刻認定這是一處古跡,從周圍的環境來看,有可能是一座古墓,而且這座山丘目測也有四十到五十米高,極有可能是一個大型的古墓葬,主人非王即侯。一行人於是很興奮地做了一些初期的探測工作,採集了一些夯土樣本,拍了實地照片,最意外的是,陳秋桐居然在夯土的夾層中發現了一片刻著字的龜甲。
陳秋桐到現在還很清楚的記得發現這片龜甲時的激動。在他的一聲大喊之後,同學們和劉教授立刻都圍了上來。做了很簡單的清理之後,龜甲上的刻字便立刻顯露了出來。龜甲上的刻字雖然歷經無數風雨,但此刻卻是異常的清晰。二十個大大的古體篆字在這群精英學子們眼裡是那麼容易的被辨認出來,以至所有人看清楚這些字之後都呆立當場。
從事考古這個行業已經有兩年多的經驗了,奇怪的事情也碰到很多,但是孫然看清楚這些字之後,居然下意識的覺得後背發涼,頭皮一陣陣發麻。媽的,孫然暗地裡罵了一聲,大白天的怎麼會有陰森森的感覺。
龜甲片是陳秋桐拿在手裡的,離他也是最近的,清理乾淨後,陳秋桐立刻辨認出了上面的篆字,當時的第一感覺是頭轟的一炸,心怦怦一陣亂跳,覺得地底下有股寒氣從腳心沿著他的腿直往上竄。
吳玟霞和葉夜雖然是兩個女孩子,但平素膽子也是極大,此刻卻是臉色蒼白,嘴脣緊閉,額頭上的冷汗直冒。
“吾之血肉,滅爾之精元;受萬載之苦,享永世之寧。”。這二十個刻在龜片上的篆字有如魔力般感染著這五個人。就連劉教授這樣的人物亦不能倖免。但片刻之後,五人之中還是劉教授最先恢復過來,咳了幾聲說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東西先收好。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趕路,離開了山丘。
回京之後,在先進儀器的幫助下,系裡對夯土樣本和龜甲片做了詳細的分析,初步斷定大概是距今一千年前北宋年間的物品。劉教授隨即在系裡開了一個簡短的學術討論會。在會上,大家討論了這次野外考察的成果和發現,重點則放在了屯新縣城外的那次發現,討論很熱烈,總結了有三個疑點:
第一:屯新縣城在北宋年間是一個小城,從史料記載來看,從來沒有出過什麼達官顯貴,如果那個山丘是一座古墓的話,就存在一個疑問,到底是什麼人修了一座這麼大的墓,墓裡埋的又是誰?
第二:通過對夯土墻的研究,基本分析出兩種可能性,一為古墓的墓基,另外一種可能性是大型的建築的地基。如果是大型建築的話,那它究竟是什麼建築?
第三:龜甲片上刻有二十個篆字——吾之血肉,滅爾之精元;受萬載之苦,享永世之寧。到底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夯土層中?它和這個山丘裡面所隱藏的東西有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帶著以上的一些疑問,學校裡和山西省文物管理辦公室取得了聯繫,聯合組織了這次考古挖掘工作。
站在山坡的頂上向四方望去,周圍一片青青的綠色,山腳下的農田一眼望不到邊,千年的老樹也發出了新芽,春天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是那麼的柔和舒適。
孫然蹲在陳秋桐的身邊,一邊幫他用竹簽往下探著,一邊道:“秋桐,挖了兩個月了,我看差不多快結束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北京?”
陳秋桐嘆了口氣道:“要是再沒什麼進展的話,劉教授說大概兩個星期之後就可以回去了。但是我總覺得這裡還有什麼東西我們還沒發現。”
孫然笑道:“你就別亂想了,都已經挖了有五米深了,該挖的也都應該挖出來了。”突然地,孫然很小心的別過頭來,湊到陳秋桐耳邊,低聲的說:“不過說老實話,我根本就沒想到挖出來的是這個東西。吳玟霞和葉夜她們都覺得這件事情有點邪,尤其是上次還找到那片龜甲。”
陳秋桐答道:“確實是,我想沒有幾個人會想到。”
從半空看下去,挖掘現場已不如前幾個月繁忙,為數不多的人正在做著最後的掃尾工作。主要的挖掘場地二號考古坑中,幾個記者正圍著挖掘出來的東西拍著照片和做著攝像。
吳玟霞站在考古坑的底部,抬頭望著眼前的這座龐大的建築,雖然埋在土裡歷經千年,但它的基本結構依然完好無損的保存了下來,就連懸掛在正門前的那個橫匾還保留在原來的位置上,鎦金漆的字此刻還能依稀辨認的出來——無相寺。
葉夜碰了碰吳玟霞的胳膊,撇了撇嘴道:“無相寺。你不覺的很奇怪嗎,好好的這麼大一座寺廟,居然會給整體埋在土裡,真的讓人很難想通。”
吳玟霞望著前方道:“從目前挖掘的情況來看,這座寺廟應該是人們有意埋起來的,而不會是地震或是其他什麼原因造成的。我不知道當時的人們出於什麼目的把它埋起來,但是我只知道,這麼大一座廟,所有的一切都保存的非常完好,但是唯獨缺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使得這座寺廟看起來很奇怪。”
葉夜吃驚的問道:“是什麼東西?”
吳玟霞沉默了片刻,低聲的從嘴裡緩緩吐出了兩個字:“佛像。”
吳玟霞說話的時候,好像非常嚴肅,語氣冷冷的,葉夜聽了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現在仔細想來,寺廟裡挖掘出了好些東西,但是唯獨沒有佛像,一尊也沒有。倒是在正殿中發現了一座三米高的鐵塔。
吳玟霞接著道:“因該出現佛像的地方,我們卻發現了一座鐵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鐵塔的作用只能有一個。”
“什麼作用?”
“鎮住一些不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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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門
孫然和陳秋桐還在按著劉教授的吩咐,清理著正殿周圍的地基。突然咯的一聲,孫然的竹簽好像戳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上,一旁的陳秋桐連忙拿起小鐵鏟,小心的挖了下去。
“這座寺廟占地約兩千平米,大概在距今一千多年前的北宋年間建成。目前我們的位置是在二號挖掘坑內,也就是正殿所在的位置。。。”劉立軍教授此刻正陪同省裡來的攝像記者做著採訪,突然,別在腰間的手機嗚嗚嗚嗚的震動了起來。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劉教授拿起手機,瞟了一眼來電顯示,和記者們打了個招呼就走到一邊,按下了接聽鍵。
“劉老師,我是小陳,”耳機裡陳秋桐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急促:“我和孫然在正殿的後門處發現了點東西,你能不能馬上過來一下?”
離正殿後門處三米遠的地方,又被挖出了一個大坑。陳秋桐和孫然站在坑的周圍,焦急的四處張望著,一旁雇來挖掘的民工則離的遠遠的,一堆人聚在一起,小聲的在討論著什麼事情。
“劉教授,你看這裡。”孫然一扭頭看到劉立軍走過來,忙轉身迎了上去。
剛挖開的泥土被堆在了一邊,新鮮的還略帶有潮濕的氣味。劉立軍低頭往下看去,只見剛挖出來的考古坑大約兩米深,兩米見方,坑的正中豎立著一具人形樣的東西,全身上下被布條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劉立軍眯著眼睛看了看,覺得是木乃伊,但又覺得有點異樣,可是又說不出來那裡不同。
陳秋桐瞧在眼裡,走了過去,指著人形樣東西的頭頂對劉立軍說道:“劉老師,你看它的頭頂。”劉立軍順著陳秋桐手指的方向瞧了過去:“這個東西的頭頂部被插了一個黑黑的粗粗的鐵條,從頭部一直到插左腳底,直至沒入地下。所以,我們把泥土挖開後,它還能筆直的豎立在這裡,沒有倒下去。”
“你們下去檢查過沒有?”
“我剛才下去檢查過了。”孫然聽到教授問,連忙答道:“好像是一具乾屍,我剛剛把包在它身上的布條剪開了一個小口子,發現裡面好像有沒有腐爛的肌肉組織。” “還發現其他的什麼東西沒有?”
“有,”陳秋桐把左手緩緩的伸了出去,鬆開了捏起的拳頭,左手掌中靜靜的躺著一片龜甲,“這個是在這具乾屍的頭頂心處發現的,我們認為是有人故意放在上面的。孫然和我的意思是,周圍可能還埋有其他同樣的乾屍。”
龜甲片的上面同樣刻著二十個篆字——以吾之血肉,滅爾之精元;受萬載之苦,享永世之寧。
整整一下午的時間,都在緊張的挖掘中渡過,經過眾人的努力,再加上山西省的一些考古專家的幫助,在以正殿為中心,周圍三米為半徑的範圍內,一共又找到了六片相同的刻了字的龜甲片,七具相同的乾屍。當天晚上,劉立軍教授就和一干專家,帶著八具乾屍去了省會城市太原作進一步的研究分析,陳秋桐等四個同學則被留在原地,負責維護和組織下一步的工作開展,陳秋桐為組長。
葉夜靠著陳秋桐的寬闊的後背,不停的打著哈欠:“一天下來真是累壞了,都晚上十點了,我困死了,你們精神怎麼還那麼好?就一點也不困?”葉夜用手捂著嘴,又打了個哈欠。
陳秋桐,孫然,吳玟霞三人此刻正聚精會神圍坐在小圓桌前的手提電腦屏幕前,吳玟霞正在通過特殊的軟件把下午拍的實景地圖拼接起來。
“你們看,”吳玟霞移動著光電鼠標,把光標停在了拼接起來的圖片上:“這是正殿,這裡是八個埋著乾屍的地點,你們有沒有看出什麼問題來?”
陳秋桐,孫然兩個人使勁地看了看,一齊茫然的搖頭說沒看出來。
吳玟霞笑了一笑道:“虧你們兩個人還是搞歷史的。” 接著把圖片轉了一個方向,並在圖片上粘貼了一個指向正南的方位指針。
這時陳秋桐,孫然兩人再一看,便一起大聲叫了出來:“乾南、坤北、離東、坎西,兌東南,艮西北,震東北,巽西南,先天八卦方位圖!這八具乾屍是按著先天八卦的方位來埋葬的!天了!不會是巧合吧?”
吳玟霞盯著兩個人看了一會,用冷的讓人發抖的聲音說道:“先不要亂叫,還有讓你們更吃驚的事情在後面了。”說罷移動鼠標光標,停在了無相寺正殿平面圖的大門位置上,問道:“你們發現了什麼?”
陳秋桐,孫然兩人只看了一眼之後,就似想到了什麼,在簡易工棚搖搖晃晃的白織燈光照射下,臉色蒼白,面面相覷,額頭冷汗直冒。
“我看沒什麼呀,怎麼搞得這麼恐怖是的,” 葉夜的聲音自陳秋桐身後忽地響起,嚇得陳秋桐全身抖了一下,手臂上的汗毛直豎。“看把你給嚇的,你們平常膽子不是都挺大的嗎?”葉夜笑了起來,這笑聲在孫然聽來,宛如夜裡貓頭鷹的啼叫:“這個門怎麼了?我看很平常亞,就是寺門有點怪,人家的寺門都是朝向正南的,它怎麼是偏西南方向的?”
吳玟霞抬頭看了一眼葉夜道:“你說對了,奇怪的就是它的正殿的大門是朝向西南方向。按道理來說,門戶朝向西南是絕對的大忌,建廟的人是不會不知道的。”
陳秋桐接著道:“死門,大凶之意。死門本宮居坤二宮,西南方正位,屬土。死門在辰戌醜未月或臨西南、東北,為旺氣;在秋季或臨西方,為平氣;在夏季或臨南方,為生氣;在春季或臨東方,為死氣。”
“現在正好是春季,屯新縣城恰好位於山西省的東部,而且寺廟被泥土覆蓋。”孫然補充道:“我想,我們目前所碰到的事情決不是巧合,凡事都有它必然的內部因果聯繫,這裡肯定有一些神秘的東西。更何況,那些挖出來的屍體在沒有任何有利於保存的環境下,居然能變成乾屍,沒有腐爛,這不能不說是一件怪事。”
陳秋桐打斷道:“好了,不管我們碰到什麼事情,我希望我們都能夠用科學的態度去對待它,這個世上,絕沒有鬼神一類的東西。今天的討論我看就到此為止吧,在劉老師回來之前,所有的一切資料,僅限於我們四人知道,其他人就不要再擴散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工棚外漆黑一片,風一陣緊似一陣,身背後的葉夜用顫抖的聲音說:“我現在已經害怕了,怎麼辦?”屋外像有人聽見似的,立刻有了反應,工棚頂上的石棉瓦片一陣噼哩啪啦的亂響,白織燈前後左右搖擺不停,眾人倒映在地上的影子亦隨之晃動,忽大忽小。
若是這時有人站在他們身後的話,會發現其中的一個影子居然一動不動,宛如嵌在地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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