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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

kingdomoo 發表於: 2011-11-04 22:54 來源: ADJ網路控股集團


以女孩子來說,凌晨三點,是個危險的時間,
在我過往的刻版印象裡,凌晨三點的網咖更是充斥著各種你無法想像的可能,
我以為我永遠也不屬於那種地方。
但是那一天,半夜睡不覺的我,
不知那根筋不對勁,走進了那間名為「柏拉圖」的網咖。
一入內,各種機關槍「達…達…達…」的聲響回盪於室。
幸好,那並不是真人演出,而是一些客人在玩射擊遊戲。
那些客人沒有一個注意到我的存在,反倒是坐在櫃台的員工接待了我。
「妳滿十八了嗎?」他帶著微笑看著我,彷彿凌晨三點,
像我這樣長髮飄逸、扮相清純的女孩出現在網咖,是一件奇特的事。
「滿了。」我挑出証件給他看。
「二十二了,真看不出來。」他說:「妳看起來像十六。」
我無奈的笑了,天生的貝比FACE,讓我常有這方面的困擾。
「第一次來嗎?」他問。
我點點頭,有點不習慣網咖裡吵雜的聲音。
他帶我到角落一隅的電腦前,並且教導我使用他們的系統。
突然間,坐在我身旁的男客人打破了他的咖啡杯。
咖啡杯碎了一地,我的滑鼠也差點被咖啡弄溼,
我趕緊將滑鼠移到我的左手邊。
這時才抬頭,看了坐在我身邊的魯莽少年一眼。
才一眼,我就收回了視線,不敢看第二眼。
因為他是我國中時期暗戀的男生,名叫程中馳。
「你沒事吧?」那員工問的是他。
「我沒事,很抱歉,弄翻了。」
由於我不敢再正視他,所以無法猜測出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哥,你先回去吧!」那員工如是說。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兄弟關係。
「那我回去了。」程中馳站起身,朝門口離去,
這時我才敢,很沒種的,望他的背影一眼。
七年了,他不但像以前一樣又高又帥,
而且全身上下更是充滿了成熟穩重的男人味,
我怎麼知道的?因為我的鼻子正聞著他弄翻的香純咖啡,真是太濃郁了。
剛剛我離他好近,不是嗎?
那大概是我一生中,離他最近的一次。
我低下頭看著他弟弟正忙著整理地上的玻璃碎片,而我在想,他還會在來嗎?
凌晨三點,我在網咖,遇到了我的初戀情人。


如果愛可以讓人變得勇敢,那愛也能使人精神飽滿。
經過昨日的熬夜,照道理,此刻,我應該昏頭轉向,
並且恨不得立即呼呼大睡一場才對,但是我沒有。
我還是依然坐在網咖裡,不時地? 空U右盼。
我為什麼來?我的心思連三歲小孩都能識破。
我搜尋他,期待能再次見到他。
我不喜歡談,我為什麼曾經那麼喜歡他?
因為那種感覺,只有曾經有過跟我相同經歷的少女才能體會,
那是女孩共同的回憶,最初的悸動。
他真的來了,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坐在我的身邊。
而是坐在我後方左側的位置。
我很失望,因為這樣我就看不到他的臉,而他也看不到我,除非他回過頭。
我的腦筋又打結了起來,一個大男人三更半夜不睡,跑到網咖來,做什麼?
看色情圖片嗎?
好像也不是,這一間網咖給人的感覺很正派,色情網站是禁止瀏覽的。
那他來做什麼?玩網路遊戲嗎?
的確,我看到他連上了某個網路遊戲。
而我也立即連了上去,那是一款角色扮演的遊戲,
我為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生不如死」,
因為我知道我這個生手一定很快就會被老手給殺死。
我的「生不如死」走在一個城堡當中,在茫茫人海中,我如何找尋程中馳呢?
忽地,我看到畫面中一個小人從我面前經過,而他的名字叫「勇者無懼」。
既然叫「勇者無懼」那他應該就要有勇者的胸襟,我當場喚住了他。
勇者無懼回過了頭:「有什麼事嗎?」
「我不會玩,你可不可帶我玩?」
「好啊!你跟著我。」看來「勇者無懼」並沒有被我的「生不如死」嚇到嘛。
於是我的「生不如死」跟他一起去浪跡天涯,二個小時下來,我和他成為了朋友。
突然間「勇者無懼」跟我說:「你等一下,我想去上洗手間。」
我回答;「OK!」就回頭看了程中馳一眼,程中馳居然站起身來,走進了洗手間。
我當場楞住了。
我知道這樣有點卑鄙,侵犯了他人隱私,但我還是彎下了腰,
溜到程中馳的電腦前,看著畫面上四個金光閃閃的字寫著:「勇者無懼」。
我發誓今後我如果再玩網路遊戲,我一定死也不會去上洗手間。
「妳在做什麼?」這股聲音讓我背脊一涼。我回過頭,站起身來,
望著高我一個頭的程中馳,而他臉上的表情更是陰晴密佈。
「你不是去上洗手間嗎?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我只是去洗手。」他很有耐心的回答我這個愚蠢的問題,
追問著:「你呢?為什麼蹲在這裡。」
「我…我…肚子痛…」我立刻假裝痛苦彎下腰來。
我知道這答案很難令人信服,但我求他能放我一馬,不要讓我在他面前失去了自尊。
因為我沒有準備,要在此刻,拉下臉告白。
「你沒事吧!」他的手扶住了我,想必他是接受了我那鱉三的藉口。
「我想回家。」我開了口,此刻我只想逃回家,生生世世永不見他。
「我送你回去。」他說。
而我的臉立刻一陣青一陣白:「不用了,我家很近。」
「你不用客氣,我送你。」他堅持護送,而我卻堅持反對到底。
也許是我情緒化,但此刻我就是不想見他,
因為他會讓我憶起我剛才像小偷般偷偷摸摸的行為。
「我不用你送。」我發火,鬧小姐牌氣。
男人一定不會懂我在氣什麼?也許女人也不懂?
「為什麼不?」
「我又不認識你,現在凌晨五點,我怎麼知道你會帶我上那去?」
我口是心非的胡扯一通,只是為了能早點離開他的視線。
但很顯然地,他很認真的聽進去了。
「那你自己回家小心點。」他的臉色變的不太好看,好像我得罪他一樣。
但我沒辦法,我寧願惹他不高興,也勝過於讓他發現我的不完美。
「嗯。」我點點頭,口拙的轉身離去。
明天凌晨三點,我絕不會在網咖出現。

凌晨三點,我在家。
心不甘、情不願地,用著家裡頭的龜速網路上網,那連線的速度,慢的,
我看,足以令一個柔順的淑女,長出鬍子。
但是電腦那頭的「勇者無懼」並不介意。
在虛擬的世界中,無論我們做什麼事?去那裡去?
他都會像個優雅的王子般等著我,為我守候。
每當他停下腳步等我時,我的心總是暖烘烘的,
好像他是個騎白馬的王子,而我是他握在手心裡小心呵護、不敢損傷的公主。
我想他應該是個體貼的男孩子,不然他大可不理我,拍拍屁股就走。
當然我這個公主也不是全然的安份,當我高興的時候,我會喚他「勇」,
當我不高興的時候,我叫他「懼」,而他似乎也不甘示弱,
跟我培養出一種屬於我倆的默契。
當我叫他「勇」,他就叫我「生」,當我喚他「懼」,他就叫我「死」…
因為我不想「死」,所以大部份的時間,我都很安份、不敢作怪的喚他
「勇」。
「勇,為什麼你都這麼晚不睡?」我好奇。
「你不也是這麼晚不睡?」他硬是要將我拖下水。
認識兩天,有時候覺得他很賊,總不願打開心房與我聊天,
我思忖著會不會是男人打開心房的速度比女生慢呢?
還是他本身就是個不喜歡討論自己的人?
「因為我現在放暑假,所以可以日夜顛倒。」我胡亂搪塞。
其實我的作息原本蠻正常的,平常最晚不超過一點就上床當睡美人。
但為了他,我的王子,我寧願犧牲睡眠,奉陪到底。
「你是學生?」他問我。
「我是,你呢?」
「我也是。」
「你是那間學校?」我好奇。
「我成大,你呢?」
「台南女子技術學院。」
「妳們學校不錯。」他讚美著。
「真的嗎?」我在營幕前,兩個眼睛像漫畫書般亮晶晶、閃星星,彷彿酷似天方夜譚。
雖然我覺得我的學校很棒,可以學到很多東西,但外面的人卻不是這麼認為。
畢竟郎法羅說:
「我們以自己的能力來評論自己,別人以我們過去的成績來評斷我們。」
所以少小不努力,也怨不得別人。
只是他這樣讚美,是不是有種公然扯謊的嫌疑?
「當然是真的^_^」他再次肯定,給了我一個微笑的符號。
但我還是不死心的追問:「那裡不錯?」
「你們學校的女生都長的不錯。」
語畢,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一張臉如同被芒果打到一樣。
輕浮!好輕浮!
「你所謂的不錯,就是指這個?」我難掩失望,也許是我希望他能與其他人不同。
「開玩笑的^_^」
又是這個微笑的符號。
但開玩笑?
我為什麼一點也笑不出來?
「我是很嚴肅的.<」我做了一個鬼臉。
「你們女生真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
「很愛生氣。」
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愛生氣,跟別的女生愛生氣有什麼關係?
別的女生愛生氣,又與我何干?
他認識很多女生嗎?不然為何敢做如此斷言?
「我沒有生氣。」我補充道:「我只是鼓起臉,嘟起嘴,皺起眉頭而已。」
「我能想像你可愛的樣子^_^」他又笑了。
「可愛?」
他居然說我可愛,根本就沒見過我,居然說我好可愛?
有此證明,他果然是一個很輕浮的男生。
「是啊…難道你不可愛嗎?」他的話聽起來就像在試探我的外表。
我可愛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但是用可愛來形容我,簡直是一種污辱,
我其實只能用「明眸浩齒、清逸脫俗、國色天香」來形容。
但爸媽有交待,外表不過是臭皮囊,過幾年就爛了,做人要謙虛一點。
聖經上也說了:「留著別人來讚揚你,讚揚不要出自自己的嘴裡。」
所以為了維護我虛假的美德,只好暫時忍住。
「我有點小肥…」
說實在的,有時我誠實過了頭。
我到底在寫什麼啊?怎麼把我的小蠻腰胖了一吋的小秘密告訴了別人...
「還有點黑…」
這幾天放春假,和同學去墾丁玩,曬的很黑,根本還沒完全白回來。
「臉上有痘痘…」
當然啦!作息不正常,臉上怎能不冒出小痘痘呢?
真討厭的小痘子,長了一顆在臉上,超級礙眼,明天就把它擠掉。
我話還沒說完,一個令我傻眼的現象出現了。
「勇者無懼」居然迅速離線了。
我張口結舌,難以置信。
他為什麼連「再見」都沒有說,就溜掉了?
這難道就是-殘、酷、的、事、實。
我是恐龍。
他以為我是。
於是乎,就像逃命般逃之夭夭?
我悵然若失,因為長期以來我一直幻想他是一個體貼的男孩。
但此刻他卻因為我說自己長的又胖又黑又長痘痘,就現實的跑掉了。
這就是我國中時暗戀的男孩子嗎?
我的一顆心難以置信地,沉了下來,冷到不行。
如果他真是這種人,那這七年來的暗戀與相思,豈不是白浪費了?
會是這樣嗎?
我無法抑制地胡思亂想,將淚水,止不住地獻給我的床舖。
這一定是上天給我的懲罰,懲罰我迷戀他人的外表,
而不去探求他人的心靈,最後只好自嚐惡果。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向天祈求,祈求再給我一次重新認識他的機會。
也許他的心靈就像他的外表般,一樣美好,而我沒有判斷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