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腿

從小，我就聽娘說吃青蛙滿補的，但至於補是補在哪裡她沒有和我做清楚的解釋，所以長到大我仍然沒有吃過青蛙肉，我對那種黏搭搭、活蹦亂跳、外型噁心的東西實在是抱有不敢吃的想法。


大概要從我9歲多的時候說起吧！

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點毛毛的，可能是因為那次的原因害的我現在連青蛙都不敢碰。


冬至，是很難抓到青蛙的季節，牠們為了冬眠避人耳目，所以要在冬天吃到青蛙肉還有點難度。我不知道那些長輩、大人們是從哪裡抓來那麼多青蛙的，印象中只記得他們兩三個出門去，過了一陣子就提了兩小籃的青蛙回來，而且那些青蛙都還能動、拚命地掙扎著，發出了呱呱的聲音。

他們把那些捉來的青蛙遞給娘，接著一起坐下來和其他朋友有說有笑的喝茶聊天。

那時年幼的我對那些青蛙感到好奇，可是又不敢去打擾大人們，怕過去只會換來一陣怒罵。

我小小的身影躲在門後悄悄地探頭望去，在光線昏暗的灶房中看見娘在處理那些青蛙，熟練地一個個下鍋水煮，加上一些調味，隔沒多會我便聞到陣陣香味從裡面飄出來。

「咕嚕嚕~~~~」還沒吃飯的我一聞到香味肚子就開始在抗議了，我摸摸肚子，抬頭看著娘端著一鍋青蛙步出灶房，我還能看見滿出來的青蛙腿懸掛在鍋外晃啊晃。

突然地，那條腿抽動了一下。

「哎？」我發出疑惑的聲音，用稚氣的動作揉揉雙眼，以為自己看錯了，不過睜開眼睛時娘早就已經在客廳了。

於是我趕緊跑到客廳等大人們用餐完再換我們，不過等到他們吃完之後我想我們也只有啃青蛙骨的份吧。


餐後很快就熄燈了，我也差不多給胃一個交代，至少肚肚已經不會向我抗議時，大人們習慣性的一個一個進到自己的房間去休息睡覺，好為明天的精力做儲蓄。

還不想睡的我調皮地踏著小步伐在有月光照明的小院子裡散步，還故意嚇醒我們家的雞兒，看見牠們受驚嚇的樣子我咯咯的笑著。

最後周公也認為我差不多該睡了，想睡的我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眼角泛著淚水的我緩緩走入自己的房間準備睡覺。

在經過一個房間時我從尚未關緊的門裡看見叔叔睡覺的樣子，嘻嘻，每次都是那個大肚子露出來，挺的好像懷寶寶的肚子一樣！

我在門後偷偷笑著，但下一秒我可就笑不出來了。

我看見……叔叔的肚子，有東西爬出來，直接從肚皮穿過去，叔叔沒有反應和感覺，他的打呼沒有中斷……可是……我看見有一隻很像青蛙腳的東西從叔叔的肚子上爬了出來……嗚嗚……好可怕……它、那個奇怪的東西還像蟲子一樣蠕動著……接著，又有好幾隻一模一樣的小腳接二連三從叔叔的肚子竄出來……好可怕！


我實在是嚇的腿軟，那些原本待在叔叔肚子裡的小東西三五成群地在地上緩慢跳著，爬啊爬，爬出了門外。

在明月的照射下我終於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了，真的就是叔叔方才啃過沒多久的青蛙腿！有些還殘留著沒有肯乾淨的肉屑，在跳動的時候還若似要掉下來的，好噁心！

自動讓開一條路讓那些青蛙腿走的我差點沒有嚇到要哭出來，我一直看著那些青蛙腿各自從不同的房門跑出來，形成一條路線往池塘的方向一跛一跛跳去……

還隱約聽到了當時「呱呱」的蛙鳴聲，四下無人的夜晚裡是多麼清脆而響亮，即使聽慣了蛙鳴，在這時刻聽起來總是讓人毛骨悚然不自主地顫抖。

「噫……」

不小心地我發出了聲音，那些原本正在跳動的青蛙腿立即停止，然後全部倒下不動。

「咦？」剛才的聲音也停止了。

剛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奇望向四周，滿地的青蛙腿一動也不動，好像剛才我看見的都是假的一樣。我蹲下身子直盯著那些青蛙腿，想要再看一次牠們又開始跳動的樣子。

兩分鐘……

四分鐘……

八分鐘……

十六分鐘……

沒有半點移動的跡象，等的不耐煩，乾脆想要一把抓起青蛙腿全部扔到豬圈時我聽到了好大一陣蛙鳴。

「呱－－呱！」

那陣鳴叫響亮的我想全家人都聽的見，使的我又嚇的跌跌撞撞跑回自己的房間躲在被窩裡躲到天亮，家人們沒有聽見那陣蛙鳴。

隔天，娘也沒有問我那些青蛙腿的事情，爹也沒有，一起床連盥洗都還沒有我就先跑到昨天的院子瞧。

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