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尿

走進廁所，我的臉馬上像一顆瞬間脫水的梅子一樣縮成一團。想不到這樣一間外表裝潢漂亮的學校，廁所竟會如此髒臭不堪。感覺這裡的學生好像都不沖水的。

    剛剛考完了證照考試，我還在這間學校的其他地方瀏覽了一下，系辦公室、學生會、課務組這些辦公地方，每個地方都開著涼爽的冷氣，乾淨的地板、牆壁讓人看了就有一種舒服的感覺。

    但現在一來到廁所……往往學校最常忽略的地方一看，徹底被打敗了。好像很多學校都這樣，那些老師長官啊什麼的，都有高級的教職員廁所可以用，而學生用的廁所就懶的去管他了，唉唉。

    這間髒臭的男生廁所牆壁上靠著六個小便斗，不過只有三個能用……嚴格來說，是兩個才對。噢，更正，是只剩下一個。

    六個小便斗有一個是殘障人士專用，還有三個被貼上了字跡潦草的「故障」紙條，裡面滿溢的尿水感覺好像只要一點點震動就會潑灑出來。哇靠，怎麼會塞這麼嚴重？難道這裡的學生大便跟小便都在小便斗解決嗎？

    而剩下唯兩個能用的小便斗就靠在邊邊，最邊邊的那個已經有一個學生站著了，我別無選擇，只好站到他的旁邊，就是唯一僅剩能用的那個小便斗上。

    如果你是男生，你就會知道，當你在選小便斗時，第一優先絕對不會選旁邊有人的，除非你真的很急或是有偷瞄人家小鳥的癖好。反正只要旁邊有人尿起來就是怪怪的啦，尤其是剛好掃地阿婆到廁所掃地時，你就會看到一排男生對著小便斗尿尿，而後面是一個阿婆面帶詭異至極的表情拖地的奇觀，而那些男生們都已經失意體前屈了，幹四聲在內心裡罵了不知道多少次。

    我解開褲檔正準備開始尿尿，斜眼瞄到旁邊的學生，發現他的皮膚好白，你把蕭薔的白乘以一百倍可能都還比不上他。我突然想起了周星馳電影裡的一個情景，忍不住想開開這學生一個玩笑，用左手(沒碰過的喔)拍拍那學生的肩膀，打趣說：「哇，這位同學，尿尿尿到七孔流血，你算是古今第一人。」

    我打算等那學生一臉錯愕地回看著我，然後我會哈哈笑幾聲說幾句要他上完廁所記得沖水之類的事情後馬上閃人。

    那學生的確是有回看著我。

    閉著眼睛。

    然後七孔流血。

    耳朵、眼睛、鼻子、嘴巴。

    他從七孔裡流出的血的速度跟我現在噴尿的速度成絕對反比。

    「喔！靠！」我腿軟，嚇的倒地，來不及收回褲檔的小鳥仍然在噴尿，只不過全噴在地板上了。

    那學生慢慢睜開眼睛，從眼框裡流出的血讓我有了一種他的眼珠隨時會噴出來的錯覺。他冷冷看了倒在地上的我一眼，說：「哇，這位兄弟，尿尿尿到全灑在地板上，你算是古今第一人。」

    如果是平常，我絕對會笑。

    但我沒笑，甩著小鳥從那間廁所落荒而逃。

    後來我撞到了一對正在逛校園的男女老師，女老師用手掩住眼睛，嬌澀地尖叫：「你做什麼啊？」

    男老師以為我是變態，正打算掄起拳頭痛扁我一頓，好在女老師前大顯威風。

    我揮臂制止他們，說明我是今天來考試的考生，還用最快的速度跟他們說明了剛剛在廁所遇到的情形。「你先收起來啦。」說到一半時，女老師要求我先把那玩意收起來，雖然她正透過指縫偷看的很爽。

    我收起那話兒後，男老師問我：「你說在廁所裡有一個尿尿尿到七孔流血的學生？」

    「是啊是啊，我還把尿全灑到地板上了。」

    男老師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正不解時，男老師勾了勾手，說：「走，我們回那間廁所看看。」

    我膽顫心驚地帶著兩個老師回到那間廁所時，卻發現，裡面只有五個小便斗，那七孔流血的學生當然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我的一灘尿。

    男老師這時才說：「好幾年前，有一位學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頭埋在靠牆的小便斗裡，淹死了。」

    「三小？」加上那三個尿水滿溢的小便斗，我突然覺得好噁心。

    「後來校方把那個小便斗拆啦，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那學生還是會常常跑回來尿尿咧……」

    啊，好噁心。

    尿尿尿到死後都還沒尿完，這位同學真是古今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