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的諾拉

夜晚，昏暗的燈照在街上。
　　一個小女孩默默的穿越，當她走到正中間的時候。
　　一輛卡車撞了過來。

　　小女孩被撞飛起來，手隨著衝擊斷了，倒在地上的時候，血流不止。
　　駕駛似乎沒有留意，倒車壓了一下小女孩的腳之後，離去。
　　
　　數分鐘後，小女孩站了起來，手跟腳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似的，安然無恙。
　　而剛剛路燈的旁邊，則有一攤不小的血漬。由紅轉黑。
　　小女孩拍拍裙子，穿越街道。

　　小女孩住在紐約的某的角落，似乎是搶劫、殺人放火最多的地方。
　　在那裡。　　
　　她曾經被邋蹋的男人強姦過，完事之後，手跟腳被菜刀砍斷。但是數分鐘後，手腳像是沒有事情的回來了。
　　她曾經被流彈射到腦髓，應該是當場弊命，但是她搖了搖頭，輕輕的把子彈取出來，像沒事情的繼續走著。
　　她曾經被殺人魔分屍過，她記得很清楚，殺人魔用手把自己分成二十八塊，但是不久又變回原來完好的身體。讓殺人魔徹底的瘋了。

　　她叫諾拉。她不會死，不，她死不了。

　　這件事情，就要說到她出生不久的時候。
　　約莫中世紀，歐洲爆發黑死病。
　　
　　十二歲那一年，她生了一場大病，跟黑死病相像。
　　母親也認定她死定了，便偷偷的離開她。
　　當她睡醒，她發現她的母親消失，沒有在意。
　　不需要在意，對於自己的存在，微小的存在。
　　她了解，所以沒有很在意。

　　慢慢的等待死亡，慢慢的等待天使來接送自己。

　　慢慢的慢慢的。

　　她肚子餓了，不去管、她渴了，不去管。
　　等待發病、等待死亡。

　　等了半年。

　　自己仍舊活著，沒有死去。
　　她開始拖著自己虛弱的身軀，撿了一個被踩爛的白麵包。
　　含著淚吃著。
　　她跑去找河水解渴，就算溪河已經不再乾淨。
　　
　　她發現她死不了，死不掉。

　　在第一次被野狗咬掉一條腿的時候，就意識到了。
　　她記得很痛，痛到哭了。
　　但是被咬爛的腿，慢慢的從野狗的嘴裡消失，像煙一樣的飄散。
　　之後，自己的腿回來了。沒有被咬爛。

　　吸血鬼諾拉。有人這麼稱呼她。
　　據說是德古拉的情人、愛人。
　　但是她才十二歲，沒有長大。
　　而且德古拉是誰，她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她死不了。
　　會餓會渴，但是死不了。
　　被槍擊斃、手腳分離、頭離開身體。但是死不了。
　　
　　她也想過自己是否是吸血鬼的存在。
　　十二點，正中午，她張開雙手，站在巴黎陽光最大的廣場。

　　很熱。很悶熱。

　　但是沒有像小說一樣，變成煙霧死去。
　　像是上帝跟她開一個天大的玩笑。

　　她死不了。

　　於是，她開始旅遊。

　　不曉得過了幾年，她坐上一艘前往新大陸的船隻。
　　她到了美國，紐約。

　　說說她的家吧，在一條巷子裡，有一間鐵皮搭成的小屋。
　　時不時會有幾條野狗野貓會過來。
　　甚至會攻擊她。

　　當然，也有友善的，像是有一隻大狼狗就很喜歡接近諾拉，有的時候會去翻一些食物給她。
　　諾拉忘記現在是西元幾年，她忘記現在是什麼時代。
　　她只記得常常閒晃的時候，總是有東西衝著她發出聲音，甚至會撞上她。
　　
　　她有點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一顆球掉到鐵皮屋前面。
　　接著，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孩走了過來。

　　他看著諾拉。
　　諾拉沒有理他。

　　「不好意思，球。」扭曲怪異的英文，男孩指著球。
　　諾拉撿起來丟給他。
　　男孩笑著接著球。

　　之後。
　　常常會有球掉在鐵皮屋前面。
　　總是有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孩過來撿球。
　　而諾拉也總是做著一成不變的事情。
　
　　有次，男孩拉起諾拉的手，示意一起玩。
　　他們就這樣成了朋友。

　　不會溝通的、不會交談的。但是是最親密的，好朋友。
　　
　　有一天，諾拉看到小男孩，高興的跑過去的時候。一輛車衝了過來，還發出了兩聲長鳴。
　　理所當然的撞上了，血肉紛飛。
　　小男孩擔心的跑了過來，而諾拉卻沒事的站起來，對著他笑了笑。
　　而小男孩就像是看到怪物一樣的逃跑。
　　
　　沒有球掉在鐵皮屋前面了。
　　也沒有帶著鴨舌帽的小男孩過來找她。
　　沒有，什麼都沒有。

　　諾拉開始啜泣。
　　淚珠流下臉頰，掉落在地板，而地板發出怪聲音之後，隨著聲音，融化了。
　　諾拉的腳開始破碎，手開始飄散。
　　眼淚依舊不停的流。

　　哭聲不斷。



　　男孩經過鐵皮屋，好奇的丟了球過去。
　　沒有反應。

　　過去瞧一瞧的時候。

　　
　　

　　地板只有幾根骨頭。

　　《死不了的諾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