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朋友突然決定去夜遊,目的是曾出事上過報紙的山上,我沒什麼意見,五、六個人約一約便直接在麥當勞相會。
當晚我只拿了件厚外套跟包包就出門,忘了母親在我出門前千交代外交代叮嚀要帶的平安符,被我丟在書桌上。
騎車出去幾分鐘才想到,當時覺得沒什麼,還是照樣上了山路,途中過去的車子沒幾輛,少得讓我感到莫名奇妙,雖然不想承認,但總有種陰颼颼的感覺尾隨在後,讓我很不能習慣。
「沒事的。」握緊油門催速,我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直到穿過陰暗的林子,前方漸漸浮出微弱的燈光,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也跟著緩和下來。
「妳好慢。」第一個到的阿鴻一臉不悅,菸蒂掉在他的四周,顯然半包抽去,口氣都明顯透露了無奈的情緒。
我輕微聳肩,眼睛瞄過每一個到場的人,比我想得多了幾個,不過他們似乎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一群人窩在麥當勞前聊天。
「怎麼?還有人?」
明月點點頭,菸被她丟在地上踩熄。「嗯,好像是阿德的朋友。」
阿德楞了一下,手邊動作跟著停頓,一臉遲疑樣。
「沒有,我沒有約朋友啊!」他矢口否認,像是想撇清關係。
「呃?」明月也跟著呆了,有些說不出口話。「那、那應該是華安的吧?」
華安站在我身旁,也是慌亂無挫的搖搖頭。
「什麼啊?那到底是誰找朋友來啊?」這次明月真的慌了,畢竟是要來出過事的地方亂跑,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只是沒想過而已。
「明月,妳先別著急,妳仔細想想,到底是誰告訴妳他要帶朋友來?」我試著緩和明月的情緒,眾人的氣氛已經很低迷了,被這樣一鬧,大家也跟著坐立不安。
「這……」明月低下頭,額頭上的瀏海落在她的睫毛間,我看見她的唇在抖動,眼睛不斷慌恐眨著。「我……我忘了。」
「這種事怎麼可能忘記啊!」阿鴻當先站起,好像不是很理解現在的情況。
大家都不再說話,華安緊張的扯扯我衣服,表情好像是在跟我說,放棄這次的夜遊。
「這種事我不能做主。」我用唇語跟華安說,盼望他能搞懂,沒想到他的表情卻是一臉無知。
後來還是上山了,每個人都想先忘掉這件詭異的事情,單純當作明月自己的問題。
阿鴻說想去出事的涼亭看看,大家沒有意見,他當作都附和了,自顧自的帶路。
路上沒什麼車輛,幾乎只有我們的人的車聲,偶爾有幾輛休旅車要上去看夜景,阿鴻還充滿玩意的跟他們飆速,完全沒搞懂在這種情況下機車飆車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涼亭不遠,我們騎上去那裡休息了一會,明月還是很緊張,一整條路上我一直看著她低頭玩著手指,不知所措。
「沒事啦!」我主動拍拍她的肩,她卻像受到極度驚嚇般跳起,滿臉蒼白的直盯我。
我也被明月嚇到了,想安慰她的心情在瞬間散去,後來也只看明月不知道在喃喃自語什麼,一直躲在一旁玩她的手。
「是不是散了?人感覺少了一些。」我走到阿德身旁,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往嘴裡灌,心想也許是出發前發生的事,讓一些人不想跟來了吧。
阿德皺起眉頭,嘴裡數著,眼睛掃過現場的人,再跟我搖搖頭。
「五個人,沒少啊!」
聞言,我愣了一下,腦袋頓時無法反應過來,為了確保阿德沒有算錯,我還重複算了好幾次,真的就只有五個人。
是我看錯了嗎?怎麼感覺在麥當勞前面不只五個?
晃了晃頭,試著去思考那些人的模樣,我忽然……忽然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
「明月好像怪怪的。」阿德指指明月,這次她沒有玩手指,而是不停走來走去。
我嘆了口氣,深深感覺不該答應這次的夜遊。
「回家吧?我總覺得再繼續下去會出事。」提議了回家的意見,裡頭除了華安不停同意以外,其他人都想繼續上山。
「拜託,不要這麼膽小好不好?」
阿鴻剛從廁所走出來,甩甩手上的水,拎著華安上車。「你可別想回去!別忘了宿舍鑰匙在我身上!」
這次換阿德聳肩,所有人都知道,大家比不過阿鴻的霸道。
「那至少先讓我帶明月回去吧?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
阿鴻仔細思考了一下,也明白明月再跟下去可能會出事,不太情願的同意了我的想法。
等了明月上車後,我跟他們三個人道別,也暗自祈禱他們能平安回家。
下山的路很陡峭,我記得剛才上山時沒這麼滑濕,好像才剛下過雨一樣。
「明月?還好嗎?」察覺到身後的人一直抖著,我不是很安心的慰問。
「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怪怪的……」明月說,字字不穩,在極度低溫的狀況下,她的身體異常冰冷。
「嗯?說來聽聽。」
她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的。
「好像有東西……空空的……我覺得……真的!我只是說我覺得……」
將車速緩了下來,前面的燈光慢慢明亮,明月的聲音變得好小好小聲,迫使我得將身體往後一靠,在她嘴邊才能聽得清楚。
「我覺得……我好像死掉了……」
煞車。
映入我眼裡的事物讓我不可置信,麥當勞被一輛砂石車衝撞進去,變得摧毀不堪,救護車跟警車還有消防車一一上山停在出事現場,我親眼看到醫生將傷者抬上去急救。
「小姐,妳可以下車了吧?」
耳邊突然出了聲音,我嚇了一跳轉頭,是警察拿著一本簿子站在我旁邊。
「剛剛我們在叫妳,妳像是沒聽見一樣上山。」警察指著我方才下來的那條路,我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張得老大,感覺一切都不真實。
不可能啊!上山前,麥當勞還是完好無缺的!
「一個小時前,砂石車打滑撞進店面,損失慘重,目前確認死者有七位,嚴重傷患者佔有十四位,我想問問,裡頭是不是有妳認識的?」警察攤開簿子,裡頭寫得全是人名,包括阿鴻、阿德、華安,跟明月。
恐懼跟害怕襲上我的全身,我好像感受到了明月的感覺,完全無法相信眼前所看見的事實。
後來一位醫護人員跑到警察身邊說了些話,警察點點頭,跟我說了聲不好意思將簿子收回,在一個名字上面劃上一條線,是明月的。
「剛剛確認,重傷患者張明月在車上急救不治。」
我立即轉身回頭,車後空蕩蕩的一片,沒有明月坐過的痕跡,更別說人留下來的體溫……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就被砂石車撞死,那我剛剛跟上去的,以及看到的景象,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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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