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一個小山村,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山村。周圍的村子最近的也有15里地。
每天,我都要起得很早,挑著豆腐,到周圍的村子去叫賣,因為的豆腐做得還不錯,周圍的人也都熟了,所以通常很早就能回家,再準備第二天的豆腐。
家裡只有我一個人,父母死得早,沒有兄弟姐妹幫我的忙,26歲的人了,還是孑然一身,整天的勞累讓我看上去很瘦,兒時的夥伴張成來給我起了個外號,叫做豆腐西施。聽說西施是女人呢,怎麼能這樣叫我?好像我們有個族人,就曾經是個豆腐西施,據說是個老處女,我也是隱約聽母親說過,是父親的一個姑姑。說起來,我們家做豆腐,也算是家傳的。這樣稱呼我,令我有些不平,但沒有辦法。日子久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了。
最近總是做夢,夢到我死去的母親,她說:「兒啊!你都這麼大了,也沒娶上媳婦,娘對不起你啊。」然後就是滿臉的淚,醒來我就既難過,又驚恐。而往往在這時,我就聽到鳥鳴聲,那是一種叫聲很難聽的鳥,嘔呀啁喳,不知道有什麼傷心事的樣子。
白天就有點精神恍惚,牆上會出現兩滴長長的淚,我盯著那兩滴淚,心裡就疑疑惑惑的。一個不小心,手就被牆上的釘子刮破了。血,滴到地上,沾到牆上,濺到那盛滿了豆子的麻袋上,甚至,我做豆腐用的「過床」上,也有隱約的血跡。
費了好大的勁,總是擦不掉,那血跡,就在我心裡留下了陰影。
第一章 臉
我不是一個很大膽的人,所以縱然豆腐沒有賣完,但是看看天快黑了,我還是要早早回家,從來如此,
今天也賣得很快,但是走到橫樑村的村頭,李嫂子叫住了我,問我還有嗎?我說還剩了一塊,她讓我跟她到她家,我去了,發現她桌子上擺著菜,好像有客人要來吃飯。李嫂子是個寡婦,只帶著一個小姑娘,母女二人相依為命。這天孩子卻沒在,我打趣她:
「李嫂子,請客呢?」
「請什麼客!請你呀!」
我不以為意,李嫂子到也是個爽快人,拿出了酒,對我說:
「馮兄弟,在嫂子這裡吃飯吧。吃過飯你再回家。」
我有點受寵若驚,同時也有點莫測高深的感覺,我盯著她看,想弄明白她的意思。
李嫂子笑了:
「看什麼?怕我會吃掉你?」
我有點臉紅了,不太習慣她開的玩笑。囉哩囉嗦的說了些話,大致是無功不受祿的意思。到頭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說清楚了沒有。
李嫂子倒不客氣,把我按在座位上,然後添酒布菜,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頓飯吃的天色已晚,我聽出李嫂子是打算為我做媒,但女方是誰,她沒有說。沒有說我也不能問,來日方長,所以吃完飯,謝過李嫂子,我趕緊告辭。當然,還記得把那塊豆腐給留下了。
走出橫樑村,紅日早已西墜,山坡上有了些淡淡濃濃的暮氣,我有點緊張起來。這十五里山路,雜草叢生,想起來都怕。
走了一程,身上出汗了,酒勁也過去了,拿出李嫂子給我裝的水,痛快地喝了一頓,挑著擔子走得飛快。
暮氣漸漸的濃了,天很快的黑了下來。
田野裡似乎連一隻鳥都沒有,我倍感孤獨,母親在我夢中的面容漸漸的浮到眼前,我的心撲撲通通直跳。
就在這時突然覺得背後傳來了腳步聲,我沒敢回頭。快點走,背後的腳步聲就大,速度也加快。我停下來,突然回過頭,背後卻一個人也沒有!
兩邊都是淺黃的雜草,微風吹過,刷拉拉的響著。
我想起小時候聽大人講的故事,故事裡總是說一個人走路的時候會聽到背後的腳步聲。看來我也不過是自己嚇自己。於是我轉過身,繼續走我的路。
走不了多遠,那腳步聲又開始了,而且我分明聽到呼吸聲!
這下我不敢回頭了,加緊趕路,離村子不過四五里地了,要過一條小河,河水很大,中間就擺放著幾塊巨石,供人踏腳。
我低著頭,分明看到水裡,就在我的後面有個黑乎乎的影子,離我如此之近,讓我大吃一驚!想喊,卻喊不出來。到河對岸,我猛然轉身,肩膀上的扁擔跟著打了一個旋,可是身後還是空空如也!
渾身已經有一種虛脫的感覺,汗水早已濕透了衣服,我乾脆坐下來,拿出火,要點上一枝煙,可是手哆哆嗦嗦的,根本不聽使喚。
看看左右山道,沒有一個人,我又疑惑了,不知道是自己的心魔還是外界的幻影。好不容易取出火來,卻分明又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
我驚恐萬狀,使勁盯著來時的路,發現一個人越走越近。
我把扁擔握在手裡,那人過了河,來到我身邊,看著他的臉,沒什麼異常,那人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笑。
從他的懷裡取出煙,似乎要跟我借個火。
不管怎麼說,見到一個人,我還是很高興,儘管這是個陌生人。心裡一下子輕鬆多了。我點著火,湊到他的臉上。
我說:「剛才嚇死我了!總覺得有鬼在跟蹤我!」
那人也笑了,笑的很詭異。
他突然抹了一下臉,臉就一下子變了!變得又窄又長,而且,而且,還發著綠光!
窄臉鬼!這是個窄臉鬼!
我轉身就逃,手裡只握著扁擔。跑出很遠,還能聽到窄臉鬼的笑聲。就像夜裡我聽到的鳥叫,嘔呀啁喳。
我逃跑起來又好像渾身是勁,慌不擇路,不知奔跑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裡,突然發現前面一處茅屋,而茅屋裡還透出燈光。
一路狂奔到茅屋前,門也沒敲就直接推開門奔了進去!裡面四個人正在打牌,見我進去,他們一起看著我。
我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嘴裡只是喊:「有鬼!有鬼!窄臉鬼!」
沒想到那四個人哈哈大笑,面對著我的那個人把臉一抹,情況就變了。
燈光一下子昏暗了,我再看那四個人,竟然清一色是窄臉鬼!
我一下子昏倒在地上。
第二章 耳
朝陽初上的時候,我醒過來。
抹一抹眼睛,看看自己,竟然睡在村西頭的祖墳裡!四週四棵柏樹圍成一個正方形。而我,正趴在一個荒墳頭上。等我的意識慢慢甦醒了,我突然想起昨夜的窄臉鬼!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好像是做了一個夢。
我四周打量一下,沒有什麼茅屋,也沒有桌子,沒有燈。真的是一個夢?
我發現我的豆腐篩子不見了,手裡只有扁擔。
走出墳地,驀然發現地上有一張撲克牌,背面向上,只有淡淡的花紋。我記得昨晚的窄臉鬼是在打撲克牌來著。
我撿起來,沒有異常,拿在手裡的感覺很實在。我翻過來,看正面。
我懷疑看錯了,仔細看看,是的,沒錯,正面是一隻耳朵!
那只耳朵太逼真了!是人的一隻右耳!我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耳,耳朵還在,可是那太像我的了!
我嚇得大叫一聲,把撲克扔在地下,跑開了。跑出一段路,回過頭看看,撲克還在。我決定去找豆腐篩子。
太陽升起來了,一切又開始變得自然,濃重的陰氣沒了,我只是感到飢渴。
沿著來路,我向回走去,周圍有了人,人們開始到田地裡勞動。張成來挑著水桶,到菜地裡去了,我還聽他唱著小曲。
我終於來到小溪邊,看見了!我的豆腐篩子!確實在那裡!我蹲下來,看到我的那個火機,那是昨晚我給人點煙的時候留在那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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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來說兩句